“怎么弄的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周铎心疼。
“楼上的花盆掉下来了，我没注意到。”
百分之九十九是刘飞这傻B推的，但是许鹤栖不会告诉周铎，他怕对方跑去给他出头，不能让对方卷进他们的恩怨中。
“待会儿别去上课了，我给老师打个电话，就说我脚崴了，然后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周铎不太放心校医的医术，脑袋这么重要的地方，还是去检查一下得好。
“不用，就是砸了一条口子，我不恶心也不头晕，应该没什么大碍的。”许鹤栖觉得还好，用不着这么麻烦。
而且他讨厌去医院，医院的味道会勾起他不好的记忆。
“不去医院怎么行呢，得去做个CT才能知道有没有事。”尽管心情有些焦躁，周铎还是轻言细语地劝着许鹤栖。
“他这做啥CT啊，这颗聪明的脑袋瓜子好着呢！”校医推门而入，正巧听见周铎说的话，于是顺嘴接道。
周铎面色不善地看着校医，眼神里颇有一种“你个庸医，懂个屁。”的意味。
“老师我待会儿可以走了吗？”许鹤栖问。
缝好针以后要留观一个小时，午休加上现在的眼保健操时间恰好差不多时间，要是没什么问题还能赶得及第二节 课。
“能啊，怎么不能，又没什么大事。”校医挥挥手，满不在意地说道，“哦，有大事，你这发型现在挺别致，估计有不少人得稀罕看。”
校医跟体育老师是朋友，两人性格相似，都挺跳脱的。
“……”许鹤栖又想将刘飞拉出来一顿暴揍。
本来他只用剃掉伤口处那一点头发的，可他看着镜子里秃了一块儿的发型，实在有点太丑了，就让校医全剃了，成了个小光头。
“好看的，你头型长得好，剃了也好看。”周铎瞪校医一眼，怕许鹤栖不高兴连忙夸道。
本来还说着去医院的事情呢，这一打岔变成了讨论发型。
不过他也没说错，光头才是检验帅哥的标准，许鹤栖头发一剃，还有种漂亮禁欲小圣僧的意思在里头。
校医嘿嘿一笑，嘴里胡乱哼道：“小帅哥年方十八，正青春被校医削去了头发……”
周铎：“……”
许鹤栖：“……”
两人一齐无语，什么人呢这是！
“走吧，咱们回教室上课吧。”许鹤栖扯着周铎想离开。
“可是……真的不要去医院吗？”
“不用去，我真的没事。”
并排着往教室走去，半道上许鹤栖忽然闻到了一股奶油香，隐隐约约地，他四下看去，就看到了周铎脚上糊着的奶油。
“你脚上粘东西了。”
周铎低头，“坏了，给你买的甜点给打翻了。”
奶油糊在鞋上沾了泥，显得鞋子脏兮兮的，难看又恶心，许鹤栖却心念一动，得以窥见周铎跑来时着急的心情。
他眸光有些闪烁，本来被刘飞偷袭的糟糕心情，突然好了几分，从兜里掏出纸巾蹲下，想要替对方擦干净。
周铎吓得单膝跪地，立马捉住了他的手。
“我……我自己来就好！”他想捧上天的人，怎么能弯腰给他擦鞋。
许鹤栖手腕转动一下，挣扎开，继续给他擦了起来，“没事，是为了来看我跑急了吧。”
周铎心跳快得要承受不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注意打翻了，本……本来是买来给你吃的，你中午只吃了一点饭。”
许鹤栖心里暗想：并没有只吃一点，那是正常饭量，只是最近搭着你一起，总是吃得很多。
“好了，走吧！”鞋子擦干净了，许鹤栖起身。
周铎都不知道要迈哪个脚了。
“怎么了？”见他没走，许鹤栖回头。
“没……没事。”
他决定了，回去就把这双鞋给裱起来！
第十七章 他疼，所以我疼
许鹤栖跟周铎回教室以后，新造型震惊全班。
他实在有点狼狈，衣领的血污已经干涸成了褐色，头上不仅裹着纱布，头发也都全剃了。
众人纷纷上前关心，许鹤栖只说不小心被掉下的花盆砸了，其余的一概不说。
周铎怕他疼得没有精神，又不好赶周围的同学，于是臭着脸说道：“好了好了，他头还疼呢，你们别围着一直问了。”
自己却再三地嘱咐对方，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他说，他带他去医院。
“我真没事，铎哥你放心吧，快上课了，你也先回座位吧。”许鹤栖无奈地说道。
继续上课，周铎坐在后排心绪却没办法平复，许鹤栖衣领上干涸的血迹和脑袋上的白纱刺得他眼睛疼。
明知这只是一个意外，是小概率事件，但他忽然开始担心起来。
这世界上危险太多，要怎么才能让他的小仙鹤不受伤害。
他无意于做任何有损许鹤栖的事情，心里潜伏的阴暗却在悄悄滋生。
或许我可以把他藏起来，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绝对安全的地方。
只是一瞬间，周铎立马又清醒了过来。
这是错误的，他的小仙鹤应该在天地间自由地舒展与飞翔，绝不该被囚于狭窄的一隅。
额角的青筋抽搐跳动，在脑海里互相厮杀的情绪让两年多没有犯过的头痛来得汹涌猛烈，可药已经停了很久了，周铎只能咬着牙硬挺。
眼睫颤动地望着许鹤栖挺直的背影，他忽而想道：或许是上天让我感同身受。
他疼，所以我也疼。
“铎哥，你很热吗，怎么流汗了啊？”李北君无意间看到他额头的密汗，有些纳闷地问。
虽然已经过了秋分，但学生们贪凉，教室里的空调并没有停，屋子里满是凉意。
“没有。”周铎用手背擦掉额头的汗意否认。
“哦，刚你不在，老徐问我们国庆要不要一起去玩儿。”
“不去。”
放假还要陪他的小仙鹤打工，没工夫去玩儿。
不过，对方都受伤了，应该不能去了吧，不能让他去了，酒吧又乱又嘈杂，万一磕到撞到怎么办，不利于伤口愈合。
“为啥不去啊，这学期不玩儿就没得玩儿了，听说学校已经在安排我们下学期的课程了，那叫一个令人窒息！”
“不想……”周铎突然想到什么，“去的都有谁？”
他记得徐俊说过，大家跟许鹤栖的关系都挺好的，这种活动应该会叫他一块儿才对。
去喃凮玩儿的话，就不用去打工了。
“就平时我们一起玩儿的这几个啊。”
李北君对于周铎说不去这件事有点失望。
“小七去吗？”
“应该不去吧，以前都不去。”
周铎皱眉，“你们跟他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难不成还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种事情？周铎手指痒痒想揍人。
李北君声音压低，“不是不叫他，小仙鹤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我们出去玩儿都是AA的，玩几天花的也不少，对他来说是负担。”
“以前去过一两次，他脾气好，不好拒绝我们，每次回来就要抽时间去打工赚钱补贴，还要顾着学习，累得慌，后来班长发现就跟我们说了，那之后就不叫他了，回来给他带点儿纪念品就行了。”
周铎暗暗点头，还算人。
“这次叫上他吧，就说出去玩儿是徐俊请客，到时候我把钱补给徐俊。”
“这样好吗？小仙鹤知道会不会生气啊。”
“算了，我请客吧，你们一起，不过就说是徐俊请的。”
李北君觉得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属于是。
“这……这不合适吧，多……多破费啊！”他脸上根本止不住笑，还要意思意思拒绝。
周铎瞥了一眼他，毫无波动道：“不差钱。”
“得嘞，我下课就跟老徐讲！肯定把小仙鹤给你带到！”
第十八章 所谓亲戚
周铎不知道徐俊是怎么说的，反正李北君来告诉他，小仙鹤明天会跟他们一起。
放学铃响，周铎极快地窜到了许鹤栖面前。
“我送你回家好不好，受伤就不要挤公交了。”
许鹤栖看着他都要皱成一团的眉毛和眼里的担心，点了点头。
“你应该没开车，我来打车吧，咱们一起。”
许鹤栖也不好一直接受周铎的好意，打算自己花钱，反正之前不是说跟他家顺路吗？两人也能一起走。
“嗯。”
周铎没有拒绝，怎么都好，只要不去挤公交就行。
等车开到许家门口，许鹤栖先下了车，周铎表面继续走，但实际饶了一下又回到了许家门口。
他家没人，他也不想回去，索性又到许鹤栖门前打转。
许家院子内，一片嘈杂声。
“大家都是亲戚，也没有逼你的意思，但这钱都借了两年了，也该还了。”
“是啊，我家小展今年结婚，哪哪儿都要用钱，你不还钱我们怎么办啊。”
说话的是许鹤栖的大伯跟二伯，目的也很明确，要钱来的。
“可是我们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之前不是说好的借五年吗？”许妈妈有些为难地说道。
许爸生病的头一年便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无奈之下只能厚着脸皮去各路亲戚家借。
虽说是亲戚，可是借钱的条件也苛刻，不仅要算三分利钱，还限定了还款的年限，比黑社会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当时没有办法，医院等着用钱，也不能不借。
说好了五年还，前几年只用还利息就好，可许爸刚走了还不到一年，两位哥哥就开始上门要钱了。
房子还没卖出去，这哪来钱还。
“你没钱不是有房子吗？我们打听过了，你这房子位置偏又老旧，卖不上价，我跟大哥商量了一下，补你二十万，你把房子转给我们就行了。”
“小七也要上大学了，要是家里欠着一屁股的债，空守着一套房子拿什么供他。”
二伯许伟抽着烟开口，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许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老公哥哥能做出来的事情。
“二哥，这房子市价一百二十多万，就算压价也能卖上一百万，你们的借款加起来的借款不过才五十万，补我二十万你也说得出口！”
“可这房子不也有爸出的一份钱吗？爸的那份钱本来也是我们兄弟的，老三没了也就该我们两兄弟分了，去掉咱爸的一份钱，补你二十万也差不多了。”
大伯许阳也开了口。
许鹤栖跟他妈站在院子里，算是听明白了，他的两位伯伯要钱是假要房子才是真。
又或者……
他想起前不久来看房的那三个人，目光在他许伟跟许阳的身上扫了一眼，说不定有什么关联也不一定。
是被人托来相逼，还是见利起意？
“大伯二伯，我爸虽然死了，我还活着呢，这房子爷爷当初是给了一份钱，但是你们买房的时候爷爷不也一样出了钱吗？”
“子承父业，爷爷已经把钱给你们三兄弟分了，就各是各的了，我爸虽然走了，但是他得到的那份也该我继承，怎么也轮不到你们分吧。”
握着妈妈的手，许鹤栖已经顾不上装乖了，他面无表情冷淡地说道。
两种可能无论是哪一种，许鹤栖都无意探究。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让母亲被所谓的亲戚欺负。
“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儿懂什么。”许伟被许鹤栖拿住了话头，无法反驳。
许妈妈凉凉道：“小七也十八了，有什么不懂的，你要房子也可以，你跟大哥补我五十万，房子归你们。”
她又不傻，不可能就这么被他们唬住，二十万打发叫花子呢，她没什么本事，就这么点钱他家小七要上大学，将来还要娶媳妇，怎么可能够。
“好好好，既然你这样说，房子我们不要了，免得别人说我们两兄弟欺负你孤儿寡母的，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总得把我们的钱还我吧。”
许阳装作退一步地说道，可他也明知道许妈妈拿不出来钱。
许鹤栖捏紧拳头，忍着愤怒开口：“大伯，当初说好的借五年，这两年我们的利息一分也没少给，就算是高利贷也不会这么不讲诚信吧。”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从来只有债主是老大，哪有欠钱的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一千道一万，只有欠债还钱的这条道理。”
许伟和许阳一唱一和，就是想逼着许妈妈还钱，还不出总是会退步，交出房子的。
“大哥二哥，你们全然不顾兄弟情义了是吗？”许妈妈被气得提高了嗓门，“我们又没有说不还，你何苦这么逼我们。”
“谁逼你们了，只有你们难吗？我们一家老小还要活呢，还有，妈可一直住我们家，是我们在养的！这一份还没跟你算呢！”二哥也提高了嗓门。
“奶奶的生活费我们一分也没少给，每次都是你们说多少我们给多少，怎么就是只有你们在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