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2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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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2729-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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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嘉时还在洗漱,拿着牙刷走到床前,坐下,摸摸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确定他没有发烧后,问,“怎么了?不舒服?”
  秦言沮丧地说,“不舒服。”
  于是贺嘉时一边叼着牙刷,一边把水和药放在秦言手里,含糊地说,“乖,喝水,吃药。”
  秦言吃完了药,头晕目眩地下床,洗漱、吃饭,最后把自己裹得更加厚重,怏怏不乐地走出家门。
  如果说室外的冷还能让人接受,那么进了教室以后,则是漫长的酷刑。
  寒风从屋外刮进来,刺破了衣物,轻而易举地穿过血肉,最后贴在骨骼上。
  秦言神志都有些不清晰了,满脑子都是“怎么会这么冷”,看他又只能咬牙继续坚持。
  中午的时候,秦言没吃什么饭。食堂里的饭菜本就不合胃口,平日也只算是堪堪下咽,更何况现在生病了?
  他只小口啃着馒头,勉强果腹,连筷子都没动过。
  回到教室,秦言便趴在了桌子上,整个人显得脆弱又无助,贺嘉时心疼极了,凑到他耳边说,“秦言,别撑着了,咱们回家吧。”
  秦言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他不想耽误太多的功课。
  刘东也瞥了秦言一眼,问道,“你感冒了?”
  秦言点点头,没说话。
  刘东舔了舔嘴唇,立马搬了搬凳子,撤得远了点,“那我得离你远点,可别传染了我。”
  贺嘉时立马皱起眉头,觉得刘东这人实在讨厌。
  刘东对贺嘉时的怯意犹在,半天没敢吱声,等快要上课了,又突然冲贺嘉时说,“咱俩换换位吧,你不是想挨着秦言,照顾他么?”
  贺嘉时自然知道刘东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他瞪了刘东一眼,却还是接受了这个建议。
  坐到秦言身边后,贺嘉时便再无心学习了,总是忍不住看他,倒是秦言,趁老师背过身写板书的工夫,揉了揉贺嘉时的脑袋,小声说,“好好上课,别老看我。”
  秦言强撑到晚上,直到回了家,才终于躺到床上,张着嘴费力地呼吸。
  贺嘉时趴在床上看了他一阵子,又喂他吃药,等他在温暖的房间里舒缓过来了,便拉他去冲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之后,秦言感觉整个人都通畅了几分,他钻进被窝里,可还没舒服几分钟,不等睡着,鼻子又不通气了。
  他大口喘着气,像个破风箱,呼啦啦的。
  贺嘉时看了他许久,最后亲亲他的嘴唇,说,“言言,快好起来吧。等以后……我肯定不让你再吃苦了。”
  秦言实在憋得难受,没睡着,听了这话笑了两声,说,“有什么苦的?你不也跟我一样?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贺嘉时摇摇头,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复杂,微皱着眉头,似在思索,等过了许久,才说,“其实我总觉得,在咱们这里,老师也好,家长也罢,都会有意无意地对我们进行‘苦难教育’。”
  “就好像在学生时代、青春年华,经历这些苦难是必须的。”
  “省实验不缺钱,却任由我们吃着猪食一样的食堂,依旧用着几十年前的暖气,甚至连门窗都是漏风的。”
  “仿佛在这些老师、领导、甚至是家长眼里,学生只有经历了这些苦,受了这些罪,才能坚强,才能成长,才能有出息。”
  贺嘉时顿了顿,继续说,“可其实……这些都是没有用的。我们只是在吃没用的苦,受没必要的罪。”
  秦言愣了几秒钟,点点头,喃喃道,“你说的对。”
  要不是因为太过寒冷的缘故,同学们或许能多在教室里待几十分钟。可寒冷浇灭了他们学习的热情,下了晚自习,大家就只想赶紧回到温暖的家了。
  整个十二月,秦言都断断续续的病着,起先是感冒,到后来一直咳嗽,小一个月了也不见好。
  到最后,秦言都懒得吃药了,只有贺嘉时还每天盯着他,非要他一次不落的吃。
  秦言无奈地看着贺嘉时,把药丸吞下,说,“你啊!整天紧张兮兮的。”
  作者有话说:
  冬天教室里暖气不管用,班主任要求必须开窗开门通风,不允许穿外套都是我高中时真实发生的,当时吃过的苦还不仅如此,简直是说不尽。我当时在一所相当好的高中念书,那时候我就在想,老师和领导其实很多时候是故意在让我们吃苦的。另外,在别的同学感冒时撤开并要求换位是发生在我大学同学身上的。当时我听说之后,深感震撼。


第64章 
  秦言的病拖了大半个月都不见好,起先只是鼻塞,头晕,到后来发展成咳嗽。
  贺嘉时几次劝他去医院,他都嫌麻烦,觉得自己过几天就好了。
  教室里愈发的冷了,学校又日日组织跑操,每当上午、下午围着操场跑完了一千五百米,秦言的太阳穴就感觉被风吹得生疼,像是要裂开一样,有时候,坐在椅子上,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教室里感冒发烧的人越来越多,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擤鼻涕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久后,N市下了一场大雪,银白的雪铺满大地,可饶是如此,跑操却还是躲不了:学校临时组织校工除雪,为的就是学生们能够按时锻炼。
  不仅如此,周六,赵中亚甚至在自习课上号召学生到操场跑操。此时,正值操场化雪,泥泞的雪水与红色塑胶混在一起,学生们的鞋子、裤脚,统统染成了红色。
  到最后,大家连袜子都几乎湿透了。
  秦言感觉糟透了,他终于支撑不住了,从操场回来以后,就趴在桌子上,虽睡不着,可就算只是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也好过死扛着做作业。
  贺嘉时说要带他去医院,秦言却只说自己想睡觉,不愿意动弹。
  贺嘉时怕他在教室里睡觉会着凉,于是把自己的羽绒服也罩在他的身上,好不容易熬到放学,秦言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了,半靠在贺嘉时身上,堪堪走回家。
  回到家后,贺嘉时连忙让他坐在沙发上,替他脱掉了湿漉漉的鞋袜,又带他去洗澡。
  秦言眯着眼把贺嘉时推出浴室,贺嘉时有些不放心,隔着门,说,“有事叫我啊。”
  等洗完了澡,换上干燥的睡衣,秦言却仍是觉得身上冷。
  贺嘉时坐在床前,看他面色潮红,蜷缩在被子里,下意识地伸手试了试他的体温,这才发现秦言的额头竟像块烙铁一样滚烫。
  贺嘉时连忙找出体温计,等取出时,水银柱已经够到了39度,他心惊胆战,说,“秦言,不能再拖了,你发高烧了。”
  秦言皱皱眉头,他这些日子太困倦,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实在不想出门。
  贺嘉时脸色铁青,不由分说地把他从床上拽起来,秦言只能换好衣服,跟着贺嘉时出门。
  夜已深,寒风呼啸,秦言缩在羽绒服里,不住地发抖。
  贺嘉时替他戴上帽子,围上围巾,又握紧他的手,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报了医院的名字。
  在医院挂了急诊后,又是吃药又是挂吊瓶,两个人折腾到后半夜才回家。
  路上已经空无一人了,偶有几辆车呼啸而过,除此以外,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
  秦言浑身都没什么力气,脚步也有些虚浮,他们在医院门口打了辆车,平时二十块的路程,司机硬是要了五十。
  下车后,贺嘉时蹲在秦言面前,说,“我背你上楼。”
  秦言摇摇头,“你也累了一天了,我自己来。”
  贺嘉时却固执地坚持说,“我背你。”
  于是,秦言不再硬抗,他趴在贺嘉时的背上,任由他将自己背回家。
  楼道里一片黑暗静谧,唯有彼此的心跳,强健有力,秦言这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当初的那个小孩,如今已经拥有了宽厚的肩膀,成了自己的依靠。
  等贺嘉时把秦言轻轻放在床上时,两个人都力气耗尽,脱掉衣服后,贺嘉时起身熄灯,而后又钻进被窝里,把手臂搭在秦言的腰上,说,“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叫你起来吃药。”
  秦言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正当贺嘉时也快要睡着的时候,秦言却突然问了一句,“今天花了多少钱啊?”
  贺嘉时愣了几秒钟,却没说话,只把秦言的手攥得更紧了。
  贺嘉时心里酸酸涩涩,最后苦汁从心底顺着经脉流向四肢。从某种意义上,他们也算是体会到了“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滋味。
  过了许久,贺嘉时亲了亲秦言的耳朵,小声说,“言言……是我不好。”
  秦言脑子中一片混沌,他轻声笑了两下,转过头来,胳膊环住贺嘉时的脖子,两片柔软的唇贴近贺嘉时的嘴,问,“你哪里不好啊?”
  明明没有生病,可贺嘉时却偏偏觉得胸闷气短,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了,他沉默了良久,说,“我……我是你的负担。”
  倘若没有他,秦言的生活不会如此拮据,秦言不必一个钱掰成两个花,更不需要在乎这两百三百的医药费。
  都是因为自己。
  秦言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贺嘉时也在低头望着他。
  秦言看了贺嘉时一会儿,手指在他的鼻尖一点,说,“不是啊,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贺嘉时勉强笑了一下,他亲亲秦言的额头,说,“我答应你,我以后一定会——”
  还不等贺嘉时说完,秦言就打断了他,喃喃说,“我不需要你承诺我什么。”
  秦言把玩着贺嘉时温暖干燥的手,温声说,“哪怕以后我们也一样的困难,贫穷,也没什么的。”
  看着窗外皎皎月光,秦言突然觉得有点难过,“其实,哪怕我们最后走不到一起,我也不会后悔。”
  贺嘉时“蹭”地一声坐起来,“秦言,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怎么会走不到一起呢?”
  秦言“噗嗤”笑了出来,他拍拍贺嘉时的肩膀,“你急什么?我只是打个比喻——”
  黑暗中,贺嘉时的脸色一沉,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说,“打比喻也不行。”
  秦言笑了一下,“那我就更不会后悔了。”
  “所以你也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
  “你陪在我身边,我已经很开心了。”
  贺嘉时深深地望着秦言,这一瞬间,他终于懂得了秦言的想法。
  如今,他们都只有彼此了,秦言怕的不是贺嘉时无法给予回报,甚至不是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贺嘉时辜负,而是倘若自己没能抓住他的手,那么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贺嘉时没再说什么,他只是俯下身子,轻轻亲吻了秦言的眼睛,对他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我向你保证。”
  翌日,秦言睡到日上三竿,直到贺嘉时第N次催促他起床吃饭、喝药,他才终于眯着眼下床。
  他的腿脚依然是软的,分明只有几步的路程却走得磕磕绊绊,但他的精气神却明显好了不少。
  吃过早餐,用过药,秦言便又躺回床上,一睡不起。
  下午,贺嘉时又带他去诊所打吊瓶,等晚上回到家,秦言就基本上不觉得难受了。
  如此一来,贺嘉时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元旦将至,N市的大雪下起来没完没了,学校里的跑操终于叫停,赵中亚也总算放过了这些学生。
  上了高中以来,学生的生活被学习、考试塞得满满当当,假期也一缩再缩,遇上连休三天,都要激动好一会儿。
  放假前一天,贺嘉时已经飘飘然,什么都学不下去了,一打了下课铃,就拉着秦言奔向食堂,路上碰巧遇到了曾经的地理老师邢楠。
  邢楠如今已经怀孕了,听说明年四月小宝宝就要出生了。
  见了贺嘉时与秦言,她依旧露出深深的酒窝,眉眼弯弯,朝他们问好。
  贺嘉时立马立住,认真对她说了句,“元旦快乐。”
  吃过饭后,大家少有的都心浮气躁起来,三三两两地聚成一堆,在教室里说些闲话,这时候,门外突然出现了门卫的身影,手里还拿着个硕大无比的芒果。
  门卫从外面探进头来,问,“你们谁是赵一鸣?”
  那芒果金灿灿的,足有小臂长,一拿进教室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大家纷纷闻到了阵阵香甜。
  赵一鸣连忙跑出去,诧异地看着门卫大爷,又看看那硕大无比的芒果,问,“咋了大爷?找我干啥?”
  大爷把芒果往赵一鸣怀里一塞,“喏,刚刚午饭的时候,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孩给你送来的,说是给你的新年礼物。”
  赵一鸣抱着沉甸甸的芒果回到座位,正二张和尚摸不到头脑呢,贺嘉时就凑过来,拿出个记号笔,往芒果上一圈,一划,又在圈里写上歪歪斜斜的三个字,“贺嘉时”。
  赵一鸣:“?”
  贺嘉时耸耸肩,“咱俩是兄弟吗?是兄弟,就要分享,懂不懂?”
  赵一鸣笑了一阵子,又冲秦言跟王来娣喊,“来来来,你俩也找块儿地方签个名,咱们今晚回去分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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