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不为所动。
  这些人难道不懂得一个道理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再说他现在已经有五十两的身家,怎么样也算达到小康*标准了。
  程砚清眼光扫了过来,认出林稚是那日在夜市卖樱桃煎、被自己挑剔的弟弟夸了又夸的那人,挑了挑眉,问屋内众人:“还有要跟价的吗?”
  一楼这种供普通客人的散座自然入不得贵人的法眼,纷纷摇摇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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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真正和林稚竞争一楼的,身家甚至还不如他,根本付不起超过三十银两的价钱,也摇摇头走了。
  春风楼一层,成功拿下。
  这可真是出乎林稚的意料,原本已经做好会把五十两全部搭上的准备,没想到还能剩下二十两,真好!
  他乐悠悠走过去签署文书,程砚清在一旁摇着扇子问他:“怎么,鸡蛋煎饼这么赚钱?”
  林稚冲他笑了笑。
  想不到吧,就是这么赚钱!
  买扑完毕,接下来就该搬家了。春风楼一层有住间,也不用怎么打扫,干净得很,食宿问题完美解决。
  临走前,林稚把那三株栀子送给赵二娘,对方对他表达了一番不舍,接着便把水晶生煎的方子讨了去;炉车体积太大,不好带走,有食店后也不用每日推着它摆摊,索性送给了胡大郎。
  做了些零食杂嚼,林稚又去慈幼局看了看小蛮、阿福和云儿他们。接着便是采购食材碗筷、打扫卫生、做做广告。
  一连忙了四五天,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处理完毕,林氏食铺总算是开了业。
  作者有话要说:
  ①春风楼的相关描写参考樊楼
第19章 鲜虾烧麦
  开业当天就有人送上贺礼,除了赵二娘和胡大郎两个老朋友、孟淮安和程令宜两个小朋友,孟琼舟居然也让陈平送来了一份礼物。
  打开木箱,林稚瞬间被那流光溢彩的光泽南风知我意晃了晃眼。
  是一套玻璃餐具。
  玻璃在本朝可是稀罕物件。
  与后世不同,本朝瓷器并不如何珍贵,因为宫廷和富商对瓷器并不喜爱,反倒以玻璃为重。所谓“南番酒色紫玻璃,碗碟杯盘入眼稀”,就是这个道理。
  陈平胸有成竹地问:“这是我家阿郎精心挑选药玉盘碗,小郎君可还喜欢?”
  玻璃碗壁晶莹剔透,透出淡蓝色的光芒,不见一丝杂质,仿若蓝莹莹的琉璃冰块造就而成。
  别说是在古代,就连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如此澄澈透明的玻璃种都少见。
  说不喜欢是假的,林稚推辞:“这太贵重了,我……”
  “喜欢就收下,其余无需考虑。”陈平道,“这是我家阿郎原话。”
  光是由别人转述,林稚就能想象出孟琼舟说这话时的表情,不禁哑然失笑,孟少卿还挺了解他。
  送走陈平之后,他将玻璃餐具好生收了起来,还细心地垫上了软垫。
  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等孟琼舟以后来这里吃饭,给他用吧。
  既然开了食店,自然大有可卖的东西。
  早晨依旧是卖升级版鸡蛋灌饼,主食有了,再并些小米粥、豆腐脑、馄饨之类的辅食,就是一顿丰盛的早饭。
  朝食好说,午食和暮食却要仔细想想。
  除了引进之前做过的水晶生煎,林稚还想卖烧麦。
  本朝带馅的面食多为馒头,也就是包子。
  市面上的各式馒头令人垂涎,除了羊肉馒头、鱼肉馒头、蟹肉馒头这些一般的馒头,还有些奇葩的菠萝果子馒头、糖饭馒头……
  要想创新,就必须在这些馒头的基础上做出改变,好让大部分食客接受良好。生煎和烧麦就是很不错的选择。
  现下有了本金,之前没能放成的肉冻就能加进生煎的馅料里,汁水更足,味道也更鲜美。
  为了区分口味,林稚决定往烧麦里加虾仁。
  虾蟹一般价格较贵,好在临安城依湖傍水,多的是人做水产生意,再加上有那二十两银子托底,林稚有恃无恐地买了十来斤活虾。
  鲜虾烧麦,虾肉自然是主题。新鲜的虾肉洗净、剥壳、挑虾线,剁碎成泥,放蛋清、香菇丁、笋丁和各种作料搅拌均匀,馅儿就调好了。
  烧麦是用未发酵面制皮,需得用拍皮刀拍出一个圆整的皮子,再用手指推出花边,包馅,收口处捏成花瓣状,最后在顶端放上一颗鲜虾仁。
  成品有点本朝开花馒头的意思,但更好看。
  沈小七在一旁直瞅得目不转睛:“阿郎这开花馒头包得可真好看,跟朵花儿似的。”
  “这个不是馒头。”林稚笑着解释,“是烧麦。”
  “烧麦?倒是没听过。“沈小七摇了摇头,叹道:“阿郎只大了我几岁,点子却那么多,我什么时候才能像阿郎一样聪明。”
  林稚却很有数,他哪里是点子多,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已,解释道:“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
  烧麦蒸熟,掀开锅盖一看,一个个胖嘟嘟地站在笼屉上,最上方白里透红的虾仁饱满诱人,和色泽淡黄的面皮相得益彰,虾肉的鲜美味道扑鼻而来,样子也好看。
  “色”和“香”都有了,不知味道如何。
  林稚和沈小七一人捏起一个,先吃了起来。
  刚咬一口,沈小七就忍不住嚷起来:“好吃,太好吃了!我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馒……呃,烧麦!”
  虾肉鲜香脆嫩,带着独属于虾子的回甜,搭配柔软而富有嚼劲的饼皮和鲜美的香菇丁,让人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
  林稚却觉得还能做得更好,笋丁可以少放点,香菇多放些,另外是不是还可以再添些胡萝卜……
  又将馅料仔细改进一番,鲜虾烧麦终于上市了。
  春风楼的招牌在这儿摆着,和青天白日下的摆摊相比,店铺的客流量明显更大,单是晨间鸡蛋灌饼的销量就翻了一番——这还是在许多人不知道开了个林氏食铺的情况下。
  到了午时,更是值得吃惊。
  一屉烧麦刚刚蒸熟,赶忙又换上下一屉,林稚包馅的手就没停过;买生煎和买烧麦的客人四六分,在店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就连原是打算去四五楼的贵客,都“纡尊降贵”地前来排队。
  食客们的声音响成一团:“好香啊!闻着就好吃!”
  有人疑惑:“这是在卖什么,怎么这么多人排队?我也来排一排。”
  还有小孩子的声音,“阿娘,我想吃这个……”
  烧麦能打包带走,也能堂食,一个食客成功买下心仪的鲜虾烧麦,寻了座位,另要一小碟点了香油和蒜泥的醋,还有一碗皮蛋瘦肉粥,就着吃了起来。
  他夹起一只烧麦,咬一口,薄薄的面皮包裹着虾肉,一口下去,虾肉爽脆鲜甜,能吃到大颗大颗的虾肉,其中的香菇和笋丁更是点睛之笔,把虾肉的鲜美发挥到极致,好吃!
  不光是他,店内其余食客也纷纷赞叹:“真的好好吃啊!”
  “用料好良心,我从来没有一次性吃过这么多虾!”
  “阿娘,我还想再吃一个……”
  声音此消彼长,正在排队的食客肉眼可见地更加急迫了——怎么还没到我?
  将入夜时,孟琼舟走进春风楼。
  林氏食铺就在一层,面积不大,靠着大门,还算显眼。
  店前别说彩楼欢门,甚至连个草葫芦、银大碗都没挂上去,只点了几盏红灯笼作为装饰。
  却温馨、和暖,有家的感觉。
  今日朝中有事,他忙了一天,朝时和午食都是在宫内用的。
  为了迎合官家口味,公厨的膳食油重又辣,吃得他很不熨帖,两顿饭下来,也就勉强吃进了五六口。
  原是想回孟府的,不知为何却来到了这里。
  孟琼舟信步走了进去。
  林稚忙了一天,感觉自己腿都有些发软,此时客人不多,正好有时间把饭吃了,刚冲着今日的热点鲜虾烧麦张开口,就看见一个红衣人走进来。
  他放下筷子,“孟少卿!”
  孟琼舟先是对店内络绎不绝的客人微微惊讶,然后又觉得理所当然:那人做的菜如此可口,应当如此。
  忽然听到有人喊他,回过头去,看见了那张熟悉的俏脸。
  “孟少卿可是要尝尝烧麦?不过现在没有散座了,不如我还是送到贵府?”
  孟琼舟摇摇头:“不必。我和你一起吃。”
  林稚有些讶然,随即笑了笑:“孟少卿不嫌弃我这儿地方小就行。”孟琼舟都不介意,他又何必借口推辞?
  给对方盛了碗小米粥,林稚面对面坐到他对面,把烧麦屉往前推了推,“尝尝合不合口味。”
  能让那些挑剔的王孙公子心甘情愿排了这么久的队伍,味道定是很可口的。
  孟琼舟从止著上拾起筷子,夹起一只烧麦,慢慢咬下一口。
  明明已经经历过这么多食客的检验,林稚此时此刻却突然紧张起来,有些忐忑地问:“怎么样,好吃吗?”
  看着他一脸想知道答案的表情,孟琼舟烛火明灭的眼中泛起丝丝涟漪,“很鲜美。”
  林稚终于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情侣恰饭
第20章 春日烤鸭
  曹家肉铺近日新上了一批肉鸭,油光水滑的,看着就好。
  店主人介绍:“这是越州麻鸭,肥得很!”
  林稚看了看,鸭毛上带有褐色麻点,嗯,确实是越州麻鸭。
  当即买下十几只,让店主人好生去了皮毛,又把鸭胗鸭肠鸭心等内脏单独留出,拎着回到春风楼。
  鸭子的烹饪方法很多,单说本朝就有煨鸭、燠鸭、醉鸭、蒸鸭等等,现代就更多了,什么啤酒鸭、盐水鸭、陈皮鸭、麻油鸭……上下五千年加起来,最合林稚心意的,还是要属烤鸭。
  尽管叫法不同,但本朝已经出现了烤鸭,只是不包在春饼里裹着甜面酱和黄瓜条吃,干啃,对于林稚这个二十一世纪新青年来说,到底少了几分味道。
  为了让大宋人民尝尝一千年后的烤鸭风味,正在扩张菜谱的林稚,第一道菜就准备把烤鸭引入进来。
  鸭子清水洗净,晾至干燥,准备一碟酱油,放香叶、肉桂、八角、五香粉和糖盐,里里外外均匀抹上鸭子,再刷一层蜂蜜,叉起,用炭火慢慢烤着。
  林稚在赵家二娘客舍时烤过兔子,现下换成鸭子,做起来也算顺手。
  沈小七把一根猪肉肠卷进饼里,见状问道:“炙鸭子?这是咱们的新菜谱吗?”
  “不完全是。”林稚跟他卖关子,“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沈小七直哼哼:“阿郎越来越会逗我了!”
  林稚笑了笑。
  等待鸭子烤熟的这段时间,便用来制作春饼。
  面团搓成长条,分成面剂子,按扁,像擀饺子皮一样擀开,两面沾油,擀成圆圆的大面饼,放锅内小火烙制。
  烙出来的春饼薄如蝉翼,柔软透亮,晾凉后也软和筋道。
  两大主角准备完成,剩下的甜面酱、黄瓜条、京葱丝就好办了。
  担心有的客人吃不惯觉得腻,林稚还准备了白砂糖和蜜瓜条。
  这是一种甜味烤鸭吃法,把烤鸭皮卷砂糖和蜜瓜,味道是带着水果味的甜。除此之外,还有解腻的山楂条。
  太阳逐渐高升,朝食的生意快要告一段落,最后一个来买蛋饼的是个熟客,看见林稚面前摆着好些春饼,好奇问道:“小郎君这是准备吃春盘?可立春不是早就过了吗?”
  林稚笑道:“这春饼是搭着炙鸭子吃的。”
  熟客啧啧有声:“稀奇!那我待会儿可要尝一尝。”
  说完竟也不走了,拉开一个红漆木凳坐上去,直接在店内啃起饼子,看样子是打算吃完蛋饼,好续上一会儿那顿“春饼炙鸭”。
  林稚暗暗咋舌,本朝人民的饭量可真是喜人。
  想起一件趣事,听慈幼局李局长说,前朝有位张宰相最爱吃肥猪肉,一顿能吃十斤。有时他饿得厉害,甚至等不及猪肉煮熟,直接用手撕着生吃。
  野史无从考据,眼下却是瞧见真的了——他那套升级版鸡蛋灌饼真材实料,十分管饱,这人吃完居然还能马不停蹄地接着用午食,了不得,着实了不得!
  这边惊着,那边果木上的烤鸭已经烤出一层淡淡的蜜色,橙红橙红,十分诱人。
  林稚把鸭子从炭火上取下,又仔仔细细刷了一层蜂蜜,接着烤。
  半上午的时候,店里客人不多,难得的闲适。林稚离火炉挨得近,浑身暖洋洋的,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起自己店内的客人。
  等着续杯那熟客许是喜欢清净,总是坐在靠角落的位置,此时已经就着海带脆笋把饼子吃了大半;靠窗户坐着的是一对母女,女儿不过三五岁,正靠在母亲的怀里牙牙学语,母女俩的食案前摆着着两只空碗,碗底残留几颗红豆,看样子是薏米红豆粥;中央的大食桌围坐了一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