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玉三郎撇撇嘴:“行走江湖,怎么能用真名?我是辜家家主,中文名叫辜松年。”
    信息太多,齐金明一时混乱,便望向白云天,白云天给了他一个允可的眼神,又说:“去吧,洗洗温泉,喝点清酒,日本比中国好玩儿的地方多着呢。”
    待到人皆散去,白云天捡起桌上香烟,放到嘴边吸了一口。才刚一口,他便觉得难闻,于是灭了烟头,又撩起和服下摆,将二郎腿换了一边。他浑身散着冷茶之味,那样子足够风雅,温泉香雾将他托着,枫叶徐徐落下,日本院中特有的景色,宛如一首俳句。
    但白云天的心不在此处,也无意欣赏,他只是望着远处,笑也不笑,若有所思,仿佛情不沾身,如木如石。
    《六如》
    正文完
    2019。3。15
    ※※※※※※※※※※※※※※※※※※※※
    《六如》的正文到此就结束啦,完结后会入倒V,全文买下来不到一块钱,希望大家支持一下~ 另:明天晚七点有一个番外,解答一些疑问,大家别忘了回来看看,想骂人的朋友先忍忍!看了番外再说。 不蠹宇宙第三部 将不日开更,不时看看作者微博@铁人王贺喜 吧
    第46章 六如斋录
    风吹动门帘,帘上琉璃珠子互相撞击,珠子里嵌有颜料,转动时有彩光,这是齐友谅几个月前安上的,说这个哄孩子很好,其实一点都不实用,反而妨碍人进出。
    齐友直就坐在帘子后边,摇着篮子,小女儿躺在里面,像他,也像齐友谅,其实无所谓像与不像,他们俩长的是一个样。
    白群青给她取名叫齐双,对外说是自己的女儿,因为齐友直是外室,生子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女孩不随白姓。齐双出生以后,身体一直不好,齐友直找大夫看了,说是怀时太过颠簸,女孩先天不足,成年后会比较瘦小,由于是近亲生子,她的生育能力是否会受到影响也未可知。齐双身体不好,毯子一裹,小猫一样,不太哭,但一哭就停不下来,齐友直每天不离小床,炉子烧得旺,药也随时备着,生怕她一个不对劲就死了。即便是此时此刻,眼看着胡辜白齐四家人都聚在屋里了,他也只是守在帘后,听外面人讲话,**乏术,不敢出帘去。
    外头辜家家主在笑:“友直,你躲里面干嘛呢,垂帘听政啊?”
    胡家家主也说:“出来喝点儿啊!再炸点花生米切点豆干,美!”
    《六如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1
    白群青开骂了:“你俩有病啊,孩子都还没断奶就喝,怎么不喝死你们去。”
    另两人讪讪,不说话了,也不是非逼着人喝酒,只是玩闹惯了,打个岔而已,他们来这儿是有别的原因。自从在西安发掘出白玉床,考古界前所未见,琉璃厂、潘家园并上沈阳道,京津两地和藏古靠得上边儿的地方都宛如地震,此事闹得太大,齐友谅又因此被抓起来枪毙,白群青上下打点了多少钱都没能救得回来,是为一大憾事。
    齐友谅一直声名在外,都知道白家有个伙计,祖上是粘杆处的,会些天桥底下说书人嘴里的神功,什么倒脱靴,什么夜点灯,身手奇诡,恶名在外,现在人挨了枪子,最好的伙计折了,不少外人等着看白家气短。白家塌了一根柱子,气不如过去壮了,白群青决定拉上胡辜两家,私下联手,三缺一不太吉利,于是勉强拉上伙计齐家,也算凑个四平八稳的数。
    外边三人谈了一会儿,终于是聊不下去,纷纷偷闲,一个接一个溜进来偷看孩子,辜秋丰蹲在地上,两手扒着摇篮边上,嬉皮笑脸,嘴里发出怪声,想逗孩子开心,他还没有婚育,觉得小孩子很稀奇;胡笙靠着柱子,居高临下望着婴儿,有点不屑,却总忍不住往下边瞧。他年纪最大,已经有三个孩子了,但都是老婆们在带,和他不亲近;只有白群青最亲切,他从门帘里伸出脸来,看着齐双,眼睛都挪不开,心道这个小孩粉雕玉琢,非常可爱,自己这个便宜爹当得不亏。
    齐友直摇着摇篮,有气无力,见三人都进来了,便对白群青道:“不聊了?”
    辜秋丰嘴快:“不聊了,没意思。”
    齐友直站起身来,呻吟一声:“不聊了就过来帮我看孩子,我出去透透气。”
    辜秋丰喜道:“我来我来。”说着马上站到摇篮边,有样学样开始摇晃。胡笙则大包大揽:“你去,孩子我看着,保证没问题。”
    齐友直撩开门口棉被,走到屋外,呼吸两口空气,四九城已是深冬,一片灰暗,空气很冷,从鼻腔进去直钻脑子。白群青跟了出来,递给他一柄烟杆,问道:“来点儿?”
    齐友直先是为难,到底忍不住烟瘾,笑道:“还是你懂我。”说着他接过烟杆,从烟袋里捻一点叶子,塞好点燃,吞云吐雾。旱烟味道大,孩子不喜欢,但他此时也无暇管那么多,齐家仿佛是上瘾体质,一旦染上什么就很难戒断,管不好自己,天生奴才命。
    白群青拢起袖子,问他:“最近心情好些了吧?”
    齐友直呼出一口白气:“好多了。就是有时候老梦着他,想他,不能照镜子,一照镜子就难受。”
    白群青叹一口气,不敢再提。两人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没过多久,胡笙也灰溜溜出来了,他和辜秋丰试图把孩子抱起来逗,结果脸上挨了小孩一脚,被辜秋丰嘲笑一番,气急败坏出门来了。他见两人站在门口吸烟,后悔自己没带烟杆,不过带着香烟,也算聊胜于无。胡笙和白群青关系好,但跟齐友直隔了一层,相对无言,他只好蹲下,默默吸烟。
    过了一会儿,辜秋丰推开窗户骂道:“这儿带着孩子呢!怎么抽起烟来了!”胡笙急忙两脚把烟跺灭,齐友直也弃了烟杆,一行人又转移回屋里,七手八脚地带孩子,到了晚上,白群青到外边胡同里的店铺叫了锅涮羊肉,四个人和和美美吃上一顿。
    吃涮羊肉的时候,屋里烟雾乱扑,辜秋丰提议举杯:“从今往后,咱们四家,福禄寿喜,就是一家人了!”
    白群青笑着跟他碰杯,嘴里连连答应,又补一句:“年初二了,新年里,望咱们四家都好好儿的。”
    胡笙自诩为大哥,没那么跳,举起杯来只顾喝酒,喝完马上开始封官许愿:“秋丰不常来北京,咱们四个聚起来不容易,今儿也不是时候,天寒地冻的,店都关门了,唱戏的也封箱了,赶明儿等热闹了你再来,咱们好好乐一乐。”说着又再次举杯。
    齐友直本来端着碗只顾吃肉,此时也拿起杯来轻碰一下,摇篮就放在桌边,他一边喝酒,一边拿脚蹬着,一摇一摇,也算哄孩子睡觉。
    吃完了肉,喝完了酒,辜秋丰得赶着回杭州,就不留宿了。胡笙家大业大,孩子也多,不敢留宿,得回家镇宅。只有白群青留在屋里,他和妻子关系不佳,常常留宿此处,他睡床上,齐友直就睡在床下,两人不越雷池一步,是典型的东家和大伙计,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们俩是真正的君子之交。
    这套院子本来是白群青送给齐友直,让他躲在里边养孩子的小地方,没想到就此之后成了四家人商量机密之要地。从那以后四家人合称“福禄寿喜”,胡为福,标志为蝙蝠;辜为禄,标志为苍鹿;白为寿,标志为仙鹤;齐为喜,标志为喜鹊。四家自此同心协力,一荣俱荣,一家有难,三家相助。
    再后来齐友直又给这套院子起了名字,叫“六如斋”,因为他命途多舛,知道世间万千,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白群青本来说名字不吉利,想给改改,但看到齐友直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道算了,随他去了。
    其他三人不在的时候,齐友直要是烟瘾犯了,他就打开窗户,这样能看见屋里的齐双。他这么看着,蹲在门口抽烟,烟袅袅冒上去,熏着牌匾,六如斋三个字儿都快熏黑了。他老抽着烟盘算,打算把帘子拆了,因为风一吹,人一过,珠子不停碰撞,孩子会哭,大家又忙,不常相聚,没人帮着哄,十分闹心。
    写在后边;齐友直的故事,不太适合写成长篇记录,今后就打算以这样一个一个的短篇讲述,篇数未定,我慢慢写,大家慢慢看,留点评论让我知道观感如何就行。
    齐友直的故事,第一篇请见《不蠹》番外一 《仙草堂记》。
    第47章 生日段子
    这篇老齐的生日贺文在微博发过,此处用来凑数,请勿觉得奇怪。
    ————————————————————
    正月十五这天我被叫到城里算账,本来万般推脱,但辜松年就是不肯放人,我也不好跟他说今天是齐金明的生日,只好拖到下午五点过。出了沧浪馆一看,天都黑了,我在旁边蛋糕店买了个生日蛋糕,马上搭车回爱痕居,结果匆匆忙忙,连蜡烛也忘了要。我拎着蛋糕,心想算了,反正有蜡烛也不知道插几支,就这么着吧。
    齐金明不是个有仪式感的人,丝毫不把大小日子放在心上,连过年也不当回事儿。但今天他好像知道我要给他过生日,上衣下裤都穿齐了,在桌前正襟危坐,等我回去。我把蛋糕放到桌上时,他也没有讲什么“无聊”、“不想吃”一类的话,而是乖乖坐那儿,两手叠放,像小学生等着老师抽他回答问题一样等着我分蛋糕。
    我心里打鼓,心想他今天怎么这么乖,是不是憋着坏主意,又想剃我的头了,我他妈上次的毛还没长回来呢。我张嘴正想问,不料他也开口。
    “今天——”
    “今天——”
    我抬手示意他说:“你先说。”
    他说:“你先说。”
    我说:“好。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说着我将蛋糕打开,“本来想早点回来过二人世界的,被账本耽误了一下。”
    齐金明神色严肃:“谢谢你,但——今天,咱们不是两个人。”
    我心想,不是两个人,那是什么意思,莫非还是三个人不成,三个人,难道是?!我心潮澎湃,几欲按压不住,立马就要献上热吻,没想到齐金明一直说自己不能生育,到头来还是——
    齐金明转头过去,朗声道:“来人呐,上菜!”
    我还没反应得过来,“通通”两声爆鸣,两道人影从厨房窜了出来,定睛一看,是辜小鹏和蓝田。辜小鹏手拿礼炮,刚放过一炮,彩纸炸得到处都是,蓝田端着餐盘,上面是四碗汤圆,热气腾腾,冒着白雾。
    见我面色不佳,他们两个走到离桌子几米处就立住了,不敢前行,两人睁着大眼睛瞪我,希望齐金明马上把我安排。
    我问:“怎么回事?”
    齐金明说:“今天元宵节嘛,他们两个就来和我们庆祝一下。”
    我说:“这就是你说的不是两个人?”
    齐金明说:“对啊,这是四个人。”
    我简直要被气昏过去,马上又被辜小鹏一嗓子吓醒,他“嗷”地一声又放一炮,空中彩纸飞舞,明天有得打扫,我还没来得及制止,嘴里就被蓝田塞了个汤圆,烫得半死不活。这一切发生时齐金明就坐在我对面,他快手快脚切了蛋糕,分给三人,吃着蛋糕,呱呱大笑。
    蛋糕吃了一半,齐金明说:“要不咱们上外面放烟花去?”
    我说:“你说说你,一点都不关心时事,我今天光信息都收了七八条了,什么‘为了蓝天,少放不放’,现在在杭州,烟花爆竹这些,全禁!”
    辜小鹏煽风点火:“这有什么!当初在西安不也不让放,我们在乱葬岗子上照样放!”
    蓝田一语中的:“我们现在在郊区,雷子管不了那么多。”
    我心道这是进了贼窝了。蓝田知道齐金明的喜好,特地买了一堆烟花,我们便走到院里去。前面十几发都是小而精致,五彩缤纷,还引起了旁边几个山头的共鸣,他们本不敢放,眼见有人在放,得到鼓励,也开始冲天放起烟花,一时硫磺味浓,满天绚烂。
    我转头看齐金明,天气尚冷,他裹紧了皮衣,仰头看着天空,夜幕中呵出的白气极为明显。
    我靠他身边,双手插兜,轻声说一句:“生日快乐。”
    他转头看我,笑嘻嘻地:“嗯。”
    那边厢蓝田和辜小鹏放了一个大的,是一种环形烟花,点燃后一下冲天,疯狂旋转,升得老高,还带出一朵蘑菇云。他们两个从未见过,张着大嘴望着天空,喃喃道,哇,哇。
    我问齐金明:“这么牛逼?你以前见过这种烟花吗?”
    齐金明笑道:“我生在元宵节,到了那天,全京城的烟花都是给我放的,我什么没见过?”
    END
    ※※※※※※※※※※※※※※※※※※※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