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善渊看着眼前突变的一幕,两条原本已然要腾飞缠斗之天际的水龙,就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刻,她终是明白了宫九的致命缺点,高手过招,一个不慎就是死,何况如此致命的缺点。
宫九有严重的受虐倾向,也许对于一般人来说这只是一种心理状态,但是对于一个武林高手来说,这一点就足以将他拒之先天武道的门外。
今日,若她有一分杀意,那么宫九就会死。
云善渊用海水将宫九送回了岸上,岸边的牛肉汤一把拽起了宫九就朝岛内奔去。
吴明笑呵呵地走向云善渊,“很好,你达成了三个条件。我也是守信之人,现在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已经八十有二,我敢说除了我之外,即便是丁鹏还活着,都无法完全解答你心中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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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善渊猜不出吴明的师承,他会的武功太多了。这一年之中,她见吴明用过几次武功,是与岛上那些高手比试切磋。
例如牛肉汤会的如意兰花手,便是已经绝迹江湖的武学,由昔日江湖上不世之才的如意仙子所用而成名。如意仙子用了三年练成,吴明传给牛肉汤,牛肉汤用了五年练成,而吴明所言,他当年学习之际,只用了三个月而已。
“前辈莫不是看一眼旁人的功夫,心中便能有了大致的了解?”
云善渊虽是疑问的语气,但她却是觉得吴明能懂得如此多的功夫,除非他像柴玉关那样曾经搜罗天下秘籍,不然就是他的天资过人,看透了天下武学的一通百通。
吴明笑着承认了,“不错。虽然我还不到一眼看穿的地步,但是不管多难的武功,我只要多看几遍就能推演出它的全部来。有些人以为我出生在武学世家,才有能此番本领,却是不知我不过是一个孤儿,我本无名,便作吴明。
我十岁那一年遇到了一个镖师,跟着他学了浅显的吐纳功夫,也认全了经络穴位,等我十五岁那一年,我便知若是我出现在江湖中,必然能扬名立万。
可是我并没有出现在江湖中,因为我想要去挑战的对手失踪了。那一年魔教东进,谢晓峰击败了魔教教主,魔教溃败,只是谢晓峰也彻底从江湖上失去了踪迹。”
吴明说到这里看向云善渊,“我年轻的时候并不像现在,当时除了谢晓峰之外,没有什么值得我去挑战的对手。我想要找到谢晓峰,以为他会归隐在山川之中,可是我没有找到他。”
当年,谁也想不到一代神剑山庄的三少爷会变成没用的阿吉,做起了妓。院的龟公,吴明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吴明想要找的人没有找到,但在他游历的过程中却发现了魔教在西域的老巢。因为魔教教主身死,魔教也是四分五裂,那个老巢已经是人去楼空。不过,吴明在其中发现了一间石室,而那就是魔教魔功的所藏之地。
“你应该听过圆月弯刀,它是魔教的镇教魔刀。”
吴明看见云善渊点头,他又说到,“但你一定不知圆月弯刀的来历。此刀具有‘地之玄冥,天之巫月’的阴寒魔性,相传是用吸收了月光精华的千年寒山冥铁所铸,更传它是冥界之寒铁所铸。因此圆月弯刀是有魔性的,与其说是人握住了刀,不如说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是刀操控了人。”
吴明到了魔教石窟之际,并没有见到圆月弯刀。
虽然与谢晓峰一战之中魔教教主被击败了,但是有一众残部随着任天行出海而逃,刀自然是被带走了。吴明只见到了石窟中的武功。
“那一刻,虽然我从未见过圆月弯刀,但是我相信了它是一把魔刀,因为我看到了石窟中的武功,那就是一种魔功。”
吴明忽而问云善渊,“你见过了天魔绣,那么你说什么是魔?”
云善渊并不能精准地回答,“它似乎是没有约束的欲望,可以使得一切毁灭的存在。”
“所以我们也要承认,大道三千,魔道是其中一道。既然如此,就不能用对错去定义它。魔是逆天而行,当他走到了一个顶点,同样可以破碎天道。”
吴明谈及了魔教的魔功,“石窟里的武功就给我这种感觉,不过石壁上记载的武功篇幅很少,以我现在的经验看来,这一片残卷。它与我在这个世界接触过的武功都不一样,仿佛真的是从方外而来,就像是圆月弯刀一样不是人间之物。”
云善渊大胆猜测铸造圆月弯刀用的玄铁,以及魔教的功法就是其他世界传来的。“不过,前辈并没有学习魔教的魔功。”
吴明轻笑着点头,他见了一眼那样可怕的武功,但并没有学习,而是选择将它永远封存在记忆的角落中。
“人贵有自知之明,越是聪明越是要有自知,才不会迷失自我。我很了解自己,我掌控不了魔,所以我远远避开了。”
吴明继续说了下去。他离开了西方魔教的石窟,继续去找谢晓峰,却是始终不见谢晓峰的踪迹。直到他二十五岁时,谢晓峰重出江湖。
偏偏谢晓峰与燕十三一战,断去了手指,再也不会重新拿起剑,这一次谢晓峰是真的隐退了。
“我失去了唯一的对手,于是我也不再漂泊在江湖中。多年后,我听闻了魔教再度出世,一个叫做丁鹏青年人手持圆月弯刀名震江湖。只是丁鹏与历任的魔教教主不一样,他还有情,入魔之人如果还有情,情就会让他生不如死。
我作为局外人,对于丁鹏的事情,当然不可能了解地太清楚。
我知道的是丁鹏最后并不想让魔教再出世,他一度隐居开了一间无命客栈,帮助无家可归的亡命之徒。但是,上一任魔教教主任天行却希望魔教称霸武林,两人之间发生了一场恶斗,然后任天行死了,丁鹏失踪了,一同失踪的是圆月弯刀。”直到二三十年前,有两个天资聪颖的年轻人,他们本是好友,一同发现了西方魔教石窟,见到了其中的武功。一个叫做石雾,一个叫做午悾А
“石雾与我一样,没有选择修行魔功,他凭借己身去感悟了自己的武学之路,后来就在西域一手创立了如今的西域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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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明的话说到这里,也就回到了最初为什么石雾要让云善渊来无名岛。
“当年,这对好友有过约定,以玉门关为界,两人再不相见。谁也不逾越半步,不干涉对方的所作所为。石雾不能违背约定将往事说与你听,只能给你出海图让你找我了。
阿云,你需要明白,午悾в虢鹁帕渲鞑灰谎氲蹦甑亩∨粢膊灰谎
我曾经见过他一次,正如我所言,魔道也是大道三千之中的一道,午悾Ь鸵叩剿募铝耍运枰ヒ桓龆允秩ノ实馈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有人已然人剑合一,有人会走上剑神之路,而你看宫九,他若没有那个致命的缺点,也是俯瞰众生的剑邪。
午悾П任倚以耍梢匝≡癫煌亩允帧2还胰衔比灰膊恢皇俏胰衔峙率硪材敲慈衔鐞'想找的对手是你。因为你走在道法自然的路上,与他的道背道而驰,你是他最想挑战的对手,在他认为最对的时机。
至于,午悾裁匆茄季郑蚁氩挥梦叶嘟馐土税伞!
云善渊缓缓摇头,确实不需要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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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否应该感到幸运呢?”
吴明意味深长地笑了,“我不是你,我不知你的想法。若有这样一个对手确实是问道之路的幸运,但恐怕你也不可能轻易拥有简单平凡的幸福了。
我这里有一张航海图。当年,魔教败退出海而逃,就是逃到了南海的无忧岛上。西域魔教的石窟已经被石雾毁去,你应该去看一眼魔教无忧岛的旧地,说不定能有一二收获。”
云善渊收下了地图,她会去看一眼。
这个地方说不定就是金九龄想要找的地方,金九龄曾经认为天魔绣的秘密在白云城,殊不知南海很大,它并不在白云城那座岛上,而是在无忧岛上。
吴明看着云善渊的背影,他的目光沉沉,终于出现了一件不无趣的事情,他实在是无聊太久了。
云善渊走回了房,看到了已经恢复正常的宫九,根本看不出来他刚才一度失控。
宫九依旧是站在距离云善渊十米之远的地方,他的语气过于平静,“现在你都知道了,小老头教过很多人武功,那你也该明白了,我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残次品。”
云善渊确实明白了。吴明让她感悟龟息之法,让她赢过宫九都是在引导她看清邪道是怎样的道,是因为吴明十分希望她与午悾б徽健
吴明希望她能赢,或者说是借着她的手在比问武学之道,是想要证明他当初没有选择练习魔功是对的,不练魔功也能走到巅峰。
吴明也许曾把希望放在宫九身上,偏偏宫九有了那样的致命缺陷,宫九不可能走到剑邪的极致了。
“阿九,其实……”云善渊也不知能怎么说,让宫九改变他的受虐心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阿云,看在我没有骗过你的份上,你不要骗我。我们都知道没有其实,我就是一个残次品,我明白的。”
宫九却是狷邪地笑了,“我不在乎,我从来没有想要走到什么武道极致,我要做的,从我离开太平王府那一天就注定了。我曾经想过,我在山中迷路后没有遇到你,我就那样死了,是不是比较快乐一点。后来才发现是多此一问,快乐是什么,我不懂得,也无法懂。”
“你走吧,不要回来,永远别再回无名岛。”
宫九说了这句就闭起了眼睛,他再睁开眼睛时,眼中已经又是毫无情绪了。他转身走向房,却是说到,“云善渊,今日你该杀了我的。”
今日,云善渊没有杀了他,那么他就会继续走上那条谋逆之路,让一切应该毁灭的毁灭。
云善渊看着宫九的背影,她也回了房,她知道宫九有多危险。
可是,她做不到在一切没有发生之际就夺走了宫九的命,他是那个在山中迷路的阿九,与她打赌的阿九,一直都遵从赌约的阿九。
而此刻,阿九彻底死了,只留下了宫九。
有些事,云善渊控制不了,只能在发生时,再正面相对。
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早晨,云善渊离开了无名岛,她要前往无忧岛,去看一看那里是不是有魔教的残迹。
第三十六章
海上的气候变化得很快; 早晨出发时还是风平浪静,傍晚抵达无忧岛之时; 已然是狂风大作; 海浪翻涌,很快就会下一场暴雨。
云善渊被扬起的浪头打湿了全身,好在她很快就靠岸了; 不用体验一把必须随海浪起伏跌宕的刺激。她将小船拉至了岸上后拽行了一段路后,把它停在了一块大岩石的后面,就走入了无忧岛岛内,开始去寻找可能的魔教残迹。仅从岸边的情况来看,这里并无人们生活的痕迹; 岛上可能已经很久无人居住了。
借着大雨未至前的最后一抹天光,云善渊迅速绕了无忧岛小半圈; 她找打了岛上的聚集地。
这里只剩下了一间间空房子; 全都已经人去楼空,有的房间蛛尘满布,有的房间里留下了一两件家具,有的房间里还有主人曾经的旧衣。可以看出岛上的人并非在同一时刻离开; 在魔教教主任天行身死后,岛上的人应该是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无忧岛; 直到最后一个人的离开。
云善渊来不及在天色暗下来前探寻完整个无忧岛; 眼看着狂风已起,大雨随时会落下来,她找了一间看上去最干净的屋子; 抱着一堆柴火进了屋。
还好聚集地之内曾挖的深井依旧出水,不用担心去哪里找淡水,而随身的干粮食物也能足以让今夜不会挨饿,就先在此处住下,至于寻找魔教残迹的问题就留到明日天气晴朗之后。
没过太久,当云善渊以温水稍稍擦拭了身体,用内力烘干了头发与内衣,开始将外衣放在火盆边的椅子上开始烘干之际,屋外就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廖无人烟的海岛,又是漆黑的夜里,听着狂风吹乱了或是近处或是远处的树叶,响起了一阵又一阵回旋而古怪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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