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剑身还没碰到蓉蓉,先听得锵的金属相撞的声音。
几枚柳叶刀刃撞在舸轻舟的剑上,一下子就将他的剑打歪了方向,使得其未能穿过囚笼的栅栏。
舸笛:云叔!
云叔和邱欢两个人在这干站了半天,可不是什么都没干。
此时机巧阵被晏师瓦解了部分力量,薄弱点便分外明显。云叔在机巧术上虽没什么天赋,但是因为年龄的关系,这三年又在玄机阁,自然熟知玄机阁各类机巧阵的变换。
晏师与人对阵,他与邱欢便观察了许久,已经拿捏到了关窍。
此时听得舸笛出声,便立刻会意,带上邱欢两人直击这机巧阵的弱点,瞬间令对面方寸大乱。
紧接着,舸笛又唤了晏师。
晏师在舸笛的命令之下,瞬间放弃了与这些人缠斗。在云叔他们绊住机巧阵的时候,晏师瞬间突破机巧阵,剑尖直指舸轻舟。
第71章 他活不了
晏师身形向来鬼魅; 只不过是瞬间就已经到了舸轻舟身侧。舸轻舟提剑横挡; 金属碰撞在一起发出锵的嗡鸣。
云叔和邱欢原本就已经看准了机巧阵的弱点; 所以比起晏师之前那种蛮抗的打法要更省力一些; 很快就把这些执阵的人打散。
原本他们这机巧阵凶就凶在彼此之间的配合,打成一盘散沙就没什么了。
舸笛在袖箭和云叔他们的掩护下上了阶梯,舸泰周跟着他到了蓉蓉的囚笼旁边。
蓉蓉因为疼痛而呼吸声混乱; 听到囚笼旁边有人靠近也不知是谁,脸上的血都淌到自己胸前的衣物上了。
舸泰周看着这样子,又害怕又觉得心疼。这么个小姑娘; 也不知道后半生该怎么过。慌慌张张地准备去开囚牢的锁; 结果被舸轻舟快了一步。
舸笛依旧用袖箭匣里的柳叶刀刃做钥匙,轻而易举地就开了锁; 打开囚笼的门,摸索着唤道,蓉蓉?
舸泰周虽然被吓得不轻,但是看到舸笛双目失明也不太方便。于是拽了拽舸笛的衣角,在舸笛明白他的意思之后,他就自己进去把蓉蓉给抱了出来。
那边晏师与舸轻舟已经进了主阁内。两人交手不出十招; 舸轻舟身上就已经多了好几个口子。
他此时又惊又怒,却完全拿晏师莫可奈何; 只能眼看着晏师招招紧逼。
舸泰周将蓉蓉抱出来之后; 蓉蓉状态不是特别好; 疼痛这件事几乎是无可避免的; 但是现在谁也没有备镇痛的药物。
舸笛柔声安慰着; 然后摸索着点了蓉蓉身上几处穴道,先让蓉蓉睡了过去。对现在的她而言,清醒面临着的反而只有痛苦。
舸笛对舸泰周道,你照顾好她。
???舸泰周一脸懵的抬起脸来,看着舸笛道,你你要做什么去?
舸笛站起身,往里面走。
他想知道舸轻舟最后是怎么死的。哪怕他这双眼睛盲了,没办法亲眼看见这人的死状也没关系。
他只是想确认这人已经死了。
他迈步走进去的时候,舸轻舟手上的剑刚刚好不堪负荷,断成了两节。其中一段飞出去扎在了主位上的太师椅上,直将那把历届阁主坐过的椅子扎了个通透。
晏师反手一剑,直接从左肩削到舸轻舟右腹,深约寸许。就跟斜着划开了个瀑布似的,红色的液体瞬间飙出,染红了衣裳和舸轻舟前面的石砖。
舸轻舟尚未反应过来,晏师提剑直刺。力道也是下了死手的,更何况原本晏师的力道就非常人可比。
细长的剑身直接穿透舸轻舟的胸腔,穿过了心脏。晏师却未曾收力,于是直推着人飞掠了数十步,将人钉死在墙壁上。
舸轻舟闷哼了一声,一口血吐出来,溅到了晏师青色的衣衫上,甚至还有几滴扑在晏师的脖子上。
姓姚的!!
先于在场所有人,最先出声的居然是一直待在一旁的邵一师。
这位娇俏的少女缺了一条臂膀在前,又被舸轻舟恶言诛心在后。现在发丝凌乱,一张脸蛋几乎失了颜色,完全看不出昔日的模样。
她原本看着舸轻舟与晏师缠斗,心狠地想着这人死了倒是正好。可眼见这人真要死了,一口血喷出来,她居然想都没想就先呼喊出来了。
晏师正欲拔出剑,却被舸轻舟一把握住剑身,捏得死紧,剑刃割进血肉,血滴滴答答地撒在地上。
舸轻舟:等额!
晏师抽剑抽得迅速又果断,除了胸口飞出来的血花,还有四根手指齐刷刷地断在了地上。
晏师哪里容得他等,他原本就是舸笛用命换出来的,只听舸笛一人的差遣。
他是一柄只属于舸笛的剑,指哪儿打哪儿。
舸轻舟整个人失力地顺着墙壁软在了地上。晏师打量着此人,几乎已经判定这人必死无疑。于是收了剑,走回到舸笛身边。
那边的邵一师连滚带爬地往舸轻舟这边来,那表情似乎比她自己断了手臂还疼得厉害些,嘴里无措地念着姓姚的,姓姚的
舸笛近乎是冷漠的。
他只能凭借声音揣测着发生了什么。
双目失明让他注定错过亲眼看着此人身死的景象。
不过,除了这点些微的遗憾,他心里几乎没有任何别的情绪波动了。
舸轻舟靠墙坐着,每一口气都喘得艰难。
他直勾勾地盯着舸笛,试图从舸笛脸上找出什么表情来。
什么都可以,无论是快意,还是心痛。好像只要这个人为自己的死动了一分的颜色,他自己就赢了似的。
可是什么都没有。
舸轻舟看着舸笛,突然开口声音沙哑道,堂兄咳咳
舸笛漠然地稍微侧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舸轻舟这一瞬间,突然心头涌起无数的念头。而这所有的念头,都与舸笛有关。
他从不后悔自己对舸笛下了这般狠手。
以前的这人灿若星辰,自己只能仰望他,摸到一片衣角都要靠这人自己蹲下身来施舍给自己。
他不喜欢这样。
这样下去,这个人一辈子都不会是自己的。自己只能蹲在角落做一个可怜虫。
所以自己要爬上去!要把他拉下来!让自己高于他,让自己一俯身就能触摸到他!
他是我的
所以舸轻舟不喜欢叫他少阁主,他喜欢堂兄。
第46章
你听,多亲近。
邵一师已经爬到了舸轻舟身侧,拿还完好的那只手堵着舸轻舟的伤口,
姓姚的,你别死你别死你你你不准给我死!
翻来覆去的都是这几句话,她就跟找不到别的说辞了一样。
不过,原本也就是找不到别的说辞了的。
她认识舸轻舟五年多。这个人还叫做姚杰的时候,写了一封信给入赘九渊门的舸翁亭。然后九渊门便派她过来帮助他,也是监视他。
他们相识五年,狼狈为奸。
邵一师第一次如此清醒地认识到他们的距离,除了那些狼狈为奸的恶事,他们一无所有。
所以此时除了那句你别死,她找不到任何其它的句子。
舸笛听着邵一师的哭泣,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可笑在,连舸轻舟这种人要死的时候,都会有人为他哭。
而当初自己妹妹和父母身死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为他们哭过。
就连自己,都因为被囚在狱中,每天只来得及担心,继眼睛和手脚之后,自己还要失去什么。
等回过头来,却发现哀大莫过于心死,自己已经一滴泪都哭不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邵一师胡乱按压伤口的时候弄疼了舸轻舟,他将她的手一把扯开。回光返照似的看着舸笛,笑道,
谁说我输了,你日后所有想见而又不得见的时候,都会想起我来的。你的眼睛使我毁的。
舸笛:想见的时候,我想起的应是能帮我看见然后告诉我的人。为何要想起你?
舸轻舟一滞。
舸笛神情淡然,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舸轻舟突然怒道,是不染城那个护卫!?
舸笛也不知这人怎么突然扯到了姜逸北身上,但是细一想,好像也确是如此,自己大概会求助于他。
不过此时还是回了一句,与你何干,你只需知道想起的那个人必定不是你就可以了。
舸轻舟原本就伤重,这一怒更是气血加快。
舸笛从容道,原本你就是我座下一个顺心的奴仆,后来闹的再翻天,也不过是从顺心的变成了不顺心的。不会高过这个位置了。
舸笛:你活着不会,死了就更不会了。
听到这句话,舸轻舟就好像突然被黑白无常的锁链绕了脖子,生气瞬间衰退,空动了动嘴,似乎还想狡辩点什么,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了。
邵一师回过头来狠狠剐了一眼舸笛,那一眼怨毒得仿佛露着獠牙的毒蛇。
她用完好的那只手从身侧的布包里抓出来一把木块,然后猛地朝地上一砸。
然后就听得嘭!!的一声巨响,无数木块同时爆炸,其效果好比开山炸石。连带着主阁的地面都抖了三抖,顿时沙石乱溅。
门外的舸泰周和云叔他们听到声响都吓得不轻,舸泰周吓得坐在不敢动,邱欢离得较近,便两步冲了进来。
可是邱欢一句出了何事还没问出口,就先听得舸笛问道他们人呢?!
邱欢一顿,随即反应过来舸笛看不见东西,自然不知道现在的状况。立刻向舸笛阐述了所见。
地面被炸踏了一个大坑,舸轻舟与邵一师都不见了。
大坑下有密道,应该是两人逃窜出去了。
晏师在舸笛的吩咐下跳下了密道,追寻两人而去。
外面的机巧阵也已经被收拾的七七八八,舸泰周尚且抱着蓉蓉不敢动,手都被压得酸软,却不敢吱声。
云叔进来听邱欢如此说,不觉有些失落。但还是口上安慰道,反正玄机阁拿回来了。只要我们这一胜,那些墙头草自然就过来了,至于那个祸害
舸笛心中有数,接着云叔的话劝慰道,他活不了,你大可安心。
第72章 相公结账
果不其然,过了大概三四个时辰; 晏师就从那个地道之中带出了舸轻舟的尸身。
因为在和邵一师打斗的过程中邵一师用了火。药; 导致舸轻舟的尸身有些惨不忍睹。
不仅是舸轻舟; 甚至晏师身上都有不少损伤。衣裳自然是不用说; 身上好几处的皮肤也被火。药灼伤而破败。
当然;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是因为爆炸的震荡; 使得晏师体内的某些齿轮咬合出了些问题。
这事倒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了,舸笛不得不拉上舸泰周一起试图帮晏师修理。
至于舸轻舟的尸身,原本是有人出主意扔去后山喂狼的。但是舸笛想了想,还是让人去挖了个坑埋了。
没有棺木; 没有立碑。
但是也没有曝尸荒野。
舸泰周帮忙修晏师的时候有和舸笛念叨过,问那个叫做邵一师的丫头跑了要不要紧。
舸笛只道,此人非善类; 自然是不能饶。只是此时的玄机阁抽调不出人手来漫山遍野地寻她。
玄机阁被舸翁亭和舸轻舟操纵了三年,手底下的人几乎换过一次血,而这些人一直都觉得舸笛才是叛徒的。此时哪怕就是拿出证据; 他们也有些接受无能; 最起码还需要时间消化调整。
就算他们表示能接受,表示臣服,舸笛一时也还不敢用。所以能用的只有云叔和舸泰周手下的人。
这些人要平稳玄机阁; 派出去追杀邵一师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另一头; 舸笛除了舸轻舟的消息一散出去; 立刻玄机阁就开始收到各种关心舸笛与质问舸翁亭舸轻舟的书信。
甚至在接下来的半个月; 有好几个元老专门跑来了玄机阁,对着舸笛嘘寒问暖。
让人觉得有些讽刺的是,他们对舸笛的关切中几乎都出现了同一句话,那就是你失踪的这三年,我一直很担心你呀!
舸笛笑着回有劳挂念,和这些人闲谈着旧事,听着这群人说舸翁亭如何可恶,舸轻舟如何可恨,自己何等无力没能帮上什么忙。
这样的日子比筹划夺回玄机阁还累。
舸笛在不染城待了大半个月后,再一次毒发了。深更半夜的也没闹出什么大动静来,但是疼得他恨不得把五脏六腑挖出来扔掉。
此毒一直在提醒舸笛自己时日无多。
如今玄机阁虽然拿了回来,仇也报了。但是他却也在人间没几天了。
他有意把玄机阁留给舸泰周来着。虽说这位小叔叔胆小了些,但是一直都还在监守着只与江湖人做生意,不同江湖人讲交情的原则。
他也算是舸笛的本家,如果把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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