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别枝- 第3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三日了,才三日。

    付茗颂咬了咬唇,从前做这样的梦,梦中的男人向来是看不清脸的。

    可昨夜那个梦,她竟能仔仔细细,清清楚楚的瞧见将她压在身下之人的面容。

    不是闻恕是谁?

    总不能是三日未见,她便想他了?

    姑娘一双杏眸满是不解,实在对这梦心存疑惑。

    她侧了侧身子道:“遮月,今日那药量,要比往日加上一倍。”

    “啊?”遮月一顿,迟疑的点头应是。

    遮月正欲转身拿巾帕,见珠帘外一抹玄金色身影晃过,她忙低头跪到一边。

    付茗颂听到声响,扭头后望,见他这时候来,免不得惊讶,眉头轻轻扬了一下,“皇上怎么来了?”

    男人眉宇间还透露着几分疲惫,蹲下身子,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水珠。

    “怎么这个时辰沐浴?”

    付茗颂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话,闻恕瞧她这脸色便猜出:“又做噩梦了?”

    她垂下眸,低低应了声。

    应当,也算是噩梦,且梦里还十分累人。

    池里未放花瓣儿,水又极清,从他这角度望下去,可谓一览无余。

    姑娘丝毫未察觉,频频扭头与他说话时,那两座山峦便半浮在水面上。

    男人粗糙的指腹在她肩颈处磨了两下,付茗颂未察觉,只顾着中秋那日的安排,“皇上觉得,如此可妥当?”

    “妥当。”他哑着声音道。

    那只不安分的手从她肩颈滑下,付茗颂声音猛地一顿,抬眸去看他。

    闻恕轻笑:“还有力气吗?”

    那头,遮月忍不住吞咽了一下,趁二人没注意她,弓着身子,三步两步的往后退,总算退出门外。

    浴池中,哗啦一声响动,遮月恨不得把头低到地里,耳根子都要滴出血了。

    里头,付茗颂仰头看他,撑着池底往边上挪了个位置。

    男人一只手置于她两腿…间,催促的拍了拍。

    付茗颂慢吞吞的摆好姿势,心道青天大白日的……

    天知道,闻恕今早过来,本只想就着她的温柔塌睡个安稳觉,却没想一进寝殿,她当真能勾人魂。

    茂密的丛林被拨开,姑娘身子微微颤栗,轻哼了声。

    她的反应简直取悦了面前的男人,落下一声轻笑。

    付茗颂闭上眼,不听,亦不看。

    半个时辰,池水早就没了温度。

    从浴池里出来的那一刻,付茗颂双腿都在发颤,随手拿了件巾帕,胡乱擦拭两下,随意套了件薄衫在身上,她靠近门帘唤了声“遮月”。

    不等她吩咐,遮月便将一身干净的衣裳递了进来,逃命似的退下。

    借着给他扣腰带的距离,付茗颂这才看到他眼下的一片乌青,大抵也能猜出他这几日,定是未曾睡好过。

    她哑着嗓音道:“皇上睡会儿吧。”

    “嗯。”

    “内务府进的凝神香颇有些提神醒脑的作用,下回臣妾送些去御书房,您就不必来回跑了。”她如此道。

    闻恕随口应下,心道与香无关,他这来来回回的缘由,难道不是她么?

    —

    转眼八月十五,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应沈太后的吩咐,未免铺张浪费,今夜只设家宴。

    白日里付茗颂安排完一应事宜,将内务府新进的凝神香送往御书房。

    谁知今日,却是扑了个空。

    伺候于此的小太监笑着道:“方才沈世子来,这会儿与皇上一同在御花园下棋呢,娘娘可要等皇上来?”

    付茗颂微微颔首,只捧着那装着凝神香的匣子进了里间,又叫太监拿了火折子来。

    她轻声道:“先点了香,将门窗合上。”

    太监低头应是,又匆匆关好门窗。

    这皇后娘娘来御书房,实在来的太勤了,小太监放心,合上门窗后便到门外候着。

    付茗颂从匣子里挑拣了块完好的凝神香,却见那香炉上铺了厚厚一层灰,她不由一顿,元禄不像是这般不仔细的人。

    她想也没想,抬手便用帕子扫去面上的灰尘,刚将香炉盖儿揭开,咚的一声,眼前那面墙竟挪动开来。

    付茗颂怔了怔,心下顿悟,生怕瞧见什么不该瞧的皇家密辛,忙就要将香炉盖儿放回去,可已经晚了。

    眼前的一小面墙,已经彻底转了过来。

    她心慌意乱的抬眼,忽的顿住。

    火折子落地,烧尽成灰。

    墙上赫然挂着一幅画,画卷泛黄,却依旧能瞧出画中之人。

    付茗颂如雷轰顶,杏眸睁大,不可置信的瞧着面前的画。

    她耳边忽然灌进一道声音,立后前夜,付姝云的话——

    “皇上曾经有过一个女人,何时不知,姓甚名谁也不知,那幅传于众人口中的画像,画的应当就是那女子,这才会有前两年勤纳妃的事儿。”

    …

    …

    付茗颂下意识走近一步,目光紧紧盯着画中人。

    每一处,每一寸,饶是眼尾那颗痣,都与她分毫不差。

    是当真,一分一毫都不差。

    若非她这过于张扬的神态,付茗颂当真就以为画的是自己了。

    她呼吸急促的伸手碰了碰,胸口如被一只手攥紧,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画卷左下角落了两个字。

    宋宋。

    “宋宋?”付茗颂喃喃道。

    原来夜里他时不时唤的那几声,是这两个字。

    可是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怎么会…

    蓦地,她心道,怪不得,怪不得……

    付茗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幅画,不知缘由的,眼泪啪嗒一声便落下。

    正此时,外头传来声响。

    她忙将香炉盖儿放好,轻轻转动了一下,那面墙又转了回去。

    手忙脚乱中,凝神香被碰落在地,她忙蹲下身子去捡,内室的门便被推开——  。。。



    第49章 第 49 章

    《别枝》49/荔枝很甜

    一室静谧; 雕花木门推开; “吱呀”一声; 尤为突兀。

    付茗颂呼吸一滞; 手心紧拽着几块凝神香,不知所措的保持着蹲下的姿势。

    她仰起脸; 惊慌未定的站起身; 眼下还有尚未褪去的微红。

    闻恕眉头稍稍一抬; 望向她手中的香块:“怎么了?”

    付茗颂连连摇头,“内务府送来的凝神香; 不小心碰掉了。”

    说罢,她侧身出了内室,不料却恰好撞上侯在一侧的沈其衡。

    沈其衡亦是一顿,低头拱手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万安。”

    今日家宴; 沈太后是邀了国公府一家,沈其衡在此也无甚意外。

    付茗颂微微颔首,极力扯出一抹笑意; “沈世子多礼了。”

    说罢,她匆匆抬脚离了御书房,活像后头有豺狼虎豹似的。

    沈其衡好奇的挑了下眉头,目光落在内室轻轻晃动的珠帘上。

    里头; 闻恕弯腰捡起桌案下遗落的一块凝神香; 起身时恰好瞥见桌角的香炉。

    蓦地; 男人的目光一暗。

    擦去的灰尘; 挪动的位置,显然是叫人动过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香块,目光落在地上烧尽的火折子上,顿时了然。

    男人嘴角抿的紧紧的,太阳穴猛地一跳,回想起方才那姑娘的神情,直觉不好。

    元禄挑开帘子进来,“皇上,晚宴已置好,该是时候摆驾天巧楼了。”

    话落,却无人应答。

    元禄嘴角一顿,顺着闻恕的目光看过去,眼尖儿的发现香炉叫人擦拭过,他心下一跳,扑通跪下。

    “奴才疏忽,许是哪个刚来的不懂事儿,都、都是奴才未吩咐妥当,还请皇上降罪!”

    元禄自是知晓香炉背后动不得的原因,因而这御书房的打扫,向来不假手他人。

    闻恕眉间微暗,沉声道:“摆驾吧。”

    元禄又是一顿,狐疑的抬头瞥了一眼,这才匆匆起身叫了龙撵。

    —

    天色稍暗,余晖落在沁心湖面上,波光粼粼,只叫人赏心悦目。

    天巧楼位于湖东,从阁楼上望下去,一览无余。

    今日宴上,除却沈国公一家,来的皆是亲近的几位皇亲,气氛倒是融洽。

    付茗颂与闻恕分别坐于沈太后左右,姑娘十分周到的时不时给沈太后添菜倒酒,一晚上嘴边的浅笑就未曾放下过。

    可偏偏,就是没抬眸看过他一眼。

    闻恕面无神色的握着酒盏,掌心贴着杯沿,来回转动,心下暗暗数着她饮了几杯酒。

    旁人在说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脑中只有方才姑娘在御书房中不知所措的模样。

    约莫一个时辰,沈太后酒后头疼,这家宴才算散去。

    付茗颂扶着她上了步撵,嘱咐素心:“吩咐御膳房做碗醒酒汤,给永福宫送去。”

    “是,奴婢这就去。”素心应声道。

    付茗颂在原地站了会儿,方才那几杯酒下肚,头亦是有些昏。

    她揉了揉太阳穴,刚一转身,就撞上男人坚硬的胸膛。她踉跄两步,闻恕伸手扶住,才堪堪站稳。

    “头疼?”他抬手按在穴位上。

    她猛地一僵,撇过头应了声。刚抬脚要走,便被桎梏住手腕。

    “躲了朕一晚上,你还想躲哪儿去?”他垂眸道。

    付茗颂仰起脸,“臣妾为何要躲着皇上?”

    “你动了朕的暗格,你当朕不知?”

    话落,付茗颂一滞,彻底没了声儿。

    秋风四起,凉意渐渐。泛黄的树叶叫一阵风抖落下来,惊了三两只鸟儿,扑腾着翅膀飞向高空。

    闻恕从遮月手中接过披风给她系上,“走走,醒醒酒。”

    说罢,不容分说的握着她的手腕,往前方石子路上去。

    身后随行的宫人跟了一队,轿撵就停在不远处,见此情形,纷纷一愣,只敢远远跟在主子身后。

    付茗颂心里七上八下的,走至半道上,才抬眸轻声道了句:“我不是有意动的。”

    闻恕抿了抿唇,许是饮过酒,嗓音有些浑浊,“她叫宋宋。”

    付茗颂一怔,脚步攸的停滞,仰起脸看他。

    闻恕停下脚步,低头对上那双好奇的眼睛,轻声一笑:“长的同话本子里那种会勾人魂的狐狸精似的,朕初见她,便是叫她勾了魂。”

    面前的人眉头轻轻皱了下,吞吞吐吐的应了声:“哦。”

    “白日里可吟诗赋,夜里可谈风月,还唱的一口好淮腔,尤擅琵琶。小小年纪,一支‘凤栖台’跳的名动南北,朕当初觉得,这世上女子,应都如她那般才是。”他声音轻缓道。

    付茗颂咬了咬唇,从他口中,好似能想象出那人的模样。

    灵动、张扬,美艳的不可方物。

    她忍不住道:“然后呢?”

    “然后?”闻恕勾了勾嘴角,“朕将她接进宫,以为是段良缘。”

    他抿了抿唇,笑意尽敛,“直至一封封密函从御书房内传了出去,什么诗赋风月,计谋而已。”

    付茗颂听的一愣,杏眸睁大,心口猛地一缩,呼吸微滞:“那,她呢?”

    “死了。”

    “咚”的一声,付茗颂几乎能感受到耳膜被重重敲了一下,眼前一晃,她喃喃问:“怎、怎么死的?”

    男人垂眸,目光紧紧盯着面前这张脸,静默半响,才哑着嗓音道:“自尽。”

    姑娘面上一阵错愕,似是没料到这种结果,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

    闻恕一只手揉捏着她的下巴,像是在把玩物件似的,含笑道:“宁愿死也不肯留在朕身边,她心里,当真是没有朕。”

    付茗颂心下沉甸甸的,目光呆滞的望着他。

    闻恕神色一转,“今日看到那幅画,是不是叫你觉得委屈了?”

    任哪个女子,应都不愿成为另一个女人的替代品。即便从始至终就是她。

    付茗颂怔怔的抿紧嘴角,半响朝他摇了摇头。

    他给她的够多了,若不是他,说不准今日,她便真叫老太太许给哪个大户人家做妾了。

    付茗颂攥紧手心,这还有什么可委屈的?

    闻恕垂眸,定定的看着她。

    他大抵能瞧出她在想什么,不由捏住她的下巴道:“可以委屈,朕许你委屈。”

    他原本以为,若有机会再见到她,定要将从前那些账一笔一笔讨回来。

    可对着这样一双将前尘过往忘的一干二净的眸子,如何都下不了手。

    不仅是下不了手,还想哄着。

    他甚至都搞不明白,为何非得是她?

    大抵,这便叫做栽了。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亲了下那张紧紧抿紧的小嘴,顺着姿势,干脆环着腰直将她抱了起来,走向不远处的轿撵。

    “委屈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