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亲自带着小太监将珊瑚送去。
嫔妃们依次献上礼物。
流云奉上了两柄紫色如意,皇后笑道:“祝夫人吉祥如意,福寿连绵。”
保国夫人微微笑了笑,欠身谢过皇后,显然对于玉如意这种贺礼,她没有任何惊喜。
皇后坦然一笑,无功无过便好。
苏静好低声道:“啧啧,堂堂阁老府上,便只送一对玉如意,我真替妹妹害臊呢。”
清浅微笑道:“父亲堂堂正正,不行贿赂送礼之事,鄙府靠着俸禄过日子,不比静好姐姐府上金银如流水。”
虽然父亲不是这样的,但面子上还要维持。
苏静好嗤笑道:“得罪了保国夫人,瞧你们今后怎么过。”
顾不上反驳,清浅的目光被献礼的周贵妃吸引。
周贵妃笑意盈盈上前道:“臣妾献给国夫人的是一副画。”
虽然保国夫人比周贵妃的地位要低,但周贵妃并不自称本宫,一口一个臣妾。
周贵妃向来骄奢排场,保国夫人的寿辰怎么只送一幅画?
清浅好奇地瞧过去,只见那画是一副跪羊图,图中小羊跪哺,感念母恩,姿态如敬礼。
周贵妃笑道:“古圣先贤孝为宗,万善之门孝为基,这跪羊图正是皇上对夫人的心意呢。”
皇帝赞许点点头道:“羊儿尚知报恩,可见天性有道理,周贵妃此礼极合朕的意思。”
保国夫人听闻是跪报母恩,十分满意道:“周贵妃有心了。”
周贵妃笑指着苏静好道:“是周夫人讲的典故,又是周夫人帮臣妾白描的。”
“周夫人是定国公夫人,怎生坐在后头了?”保国夫人笑道,“这孩子伶俐孝顺,我很喜欢。”
皇帝瞧了一眼苏静好坐的位置道:“周夫人似乎还没有品级罢,既是保国夫人喜欢,今日又有功,朕赐你五品诰命。”
定国公老夫人又惊又怒,但不得不起身带着苏静好谢过皇恩。
苏静好轻盈拜道:“谢皇上恩典,谢贵妃恩典,谢保国夫人恩典。”
清浅咬着唇,好个苏静好,竟然将皇后娘娘撇开,独独谢了皇上、贵妃和保国夫人。
接下来,众人的礼物纷纷献上,皇上喜欢,嫔妃们谁不奉承保国夫人,东厂的太监们团团簇拥着保国夫人,周贵妃带着皇子讨好的笑着。
活脱脱一副群丑献媚图。
清浅觉得有些烦腻,胸中有些发闷,带了瑞珠借口更衣出了宫殿。
夜风呼呼作响刮过耳边,耳垂上流苏玉珠沥沥作响,珠玉相碰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但清浅宁愿听到这些响声,也不愿听一句殿里的阿谀之语。
瑞珠担心问道:“姑娘不舒服么?”
清浅苦笑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胸闷罢了。”
瑞珠劝道:“姑娘别为苏静好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
苏静好此时带着芍药出来,得意笑道:“清浅妹妹,风水轮流转,如今我是五品诰命了。”
清浅微微笑道:“静好姐姐知道风水轮流转便好,小心哪一日风水再次转回来。”
“是吗?”苏静好笑得妩媚,“风水再怎么转,也不会转到妹妹这里来。我如今攀上了保国夫人,皇上的第一得意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苏静好的表情张扬跋扈,让人生厌。
清浅冷笑一声道:“第一得意人?再怎么得意,能越过皇太后?”
“人人都想攀附保国夫人,好话重礼不断绝,保国夫人早已腻了。”苏静好的笑如毒蛇,“你知道我为何能独得保国夫人青睐吗?”
清浅微笑道:“凭借那跪羊图吗?”
苏静好低声嘘了一声道:“清浅妹妹别急,我送你的礼物在后头呢。”
说完她得意一笑,袅娜进殿。
清浅心中顿时一紧。
第二百二十一章 宫中偷盗
天气热得如流火,酒正酣,舞正艳。
太液池边莲叶田田遮天,荷花高耸其上,清浅坐在大石头上发呆。
突然,清浅觉得岸边有黑影一闪,似乎有人鬼鬼祟祟经过。
清浅连忙起身,往黑影处瞧去,不见别人却见皇子深在同宫女贞儿说话。
皇子深笑道:“贞儿姐姐,怎不去里头瞧歌舞?”
那宫女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她笑了笑道:“奴婢在外头伺候,便不在贵妃娘娘跟前惹眼了。”
皇子深拉着贞儿的手道:“好姐姐,等我当了皇上,也让你和今日保国夫人一样,享尽荣华,如何?或者我封你为贵人,贵妃?”
贞儿眼儿一媚,娇声笑道:“怎不是皇后呢?”
皇子深笑道:“姐姐愿意,那便是皇后。”
贞儿笑道:“奴婢谢过殿下,殿下赶紧进去吧,别坏了贵妃娘娘的大事。”
皇子和宫女的隐秘情愫不值得震惊,清浅瞧见只笑了笑。
再次坐在石块上,心中在不停琢磨贵妃娘娘的大事,究竟是什么事,难不成和苏静好说的礼物,是一件事?
见两人离开假山,清浅带着瑞珠也转了出去,夜宴已进尾声,即使不想回去也得坐着应酬。
刚出假山,清浅被一个身影挡住。
瑞珠正要斥责,见是袁彬,行了一个礼退开在一旁让两人自在说话。
清浅鼻子一酸,强行忍住泪意道:“袁大人安好。”
“我一点也不安好。”袁彬的眼神铺天盖地,席卷着他低沉的声音而来,“我这些日子没有一天是安好的,清浅,那日我不该说出退亲的话,想到要和你分开,我的心似乎都撕裂了。”
清浅抬起头,发现袁彬瘦了许多,脸上的胡子似乎多日没有刮,有青色的胡茬。
心中一颤,清浅道:“那日我的意思是……”
“不,不要说下去。”袁彬的语气带着几分恳求,“我担心你拒绝,清浅,不要拒绝我,不论你是什么意思,我的心意明明白白放在你面前。”
烛光明灭,夜宴似乎结束了。
袁彬见清浅消瘦的脸颊,心疼且惊喜道:“你怎么也瘦了许多,清浅,是不是你心中和我一样煎熬,必定不是我的错觉,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对不对?”
十余日清浅心中的防线如决堤般崩塌,心中却是喜悦的。
千言万语化为三个字:“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三个字。”袁彬执着清浅的手道,“我会缓缓等待,等待你的心回到我这里。我不会再问缘由,不会再问时间,只会安静等着你,可好?”
袁彬的细腻心肠,如同他平实温馨的情愫。
清浅眼中几乎要落下泪来。
正要说些什么,突见于公公惊慌而来道:“圣上急宣袁大人,请袁大人即刻去慈康宫门口见驾。”
袁彬放开清浅的手,问道:“何事这么急?”
于公公急促道:“夜宴结束后,皇上带着嫔妃们刚出慈康宫门口,便见到一个小太监偷盗。”
小太监借着夜宴热闹偷盗,并非大事。
袁彬蹙眉道:“这些宫中偷盗的小事,让夏时带着东厂处置便是,何必锦衣卫去。”
于公公回道:“那小太监是太后宫中的,偷的是太后的慈宁宫。”
顿时,清浅心中觉得不妥,不知为何,身上忽然凉浸浸的。
袁彬对清浅道:“咱们去瞧瞧?”
清浅点了点头。
慈康宫门口如同白昼,十余个火把照得通明彻亮。
皇帝脸色凝重。
皇后正在轻声细语劝道:“一两个小贼也难免,或许是他家里有什么不得已的难处,皇上莫要气坏了身子。”
苏静好冷笑道:“保国夫人大喜日子,偏生他偷盗,凭这一点便要打死。”
小太监磕头如蒜。
袁彬大步上前,给皇上和众嫔妃们请安,清浅隐退在皇后身后。
皇帝脸色稍稍缓和了些道:“文质,如今东厂越发不像话了,连朕的宫内鸡鸣狗盗之事都管不住,你来瞧瞧怎生处置。”
夏时胖脸一抖,小太监偷盗也关东厂的事?
袁彬尊了旨意,上前喝问道:“你是哪宫的小太监?偷的是什么?”
那小太监吓得浑身瑟缩道:“奴才是慈宁宫的小顺子。”
地上的包裹里头有金银锭子首饰,还有些华贵衣裳之类。
于公公指着小顺子呵斥道:“这是什么,偷了太后的东西要夹带私逃吗?”
两个力气大的内侍扭住了小顺子。
周贵妃忽然“咦”了一声,亲自上前,从内侍手里取过一盏宫灯,上前仔细翻了一下那包袱,拎起一条绸裙奇道:“这是什么?”
魏安妃掩了鼻子皱眉道:“哎呀,这裙子上似乎有黑血!”
清浅侧首看众人脸色都是惊疑不定,心里更是狐疑,既是偷窃为何不拿值钱的,偏生拿了一条太后的脏裙子?
太后的脏裙子怎会不洗?
太后已过了有月信的年纪,怎么会有带血的裙子。
各种疑问纷至沓来。
周贵妃冷笑道:“这事蹊跷得很,臣妾愚见不如先将小顺子带去锦衣卫好好审问。”
皇帝沉吟道:“这是太后宫里的小太监。”
小顺子听说要带去拷打,吓得连连磕头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并非偷盗,是奉了太后的旨意,去烧掉这些血裤子,再买些纸钱烧了祭奠。”
这话更是头绪不清。
袁彬问道:“好好回答,这些是谁的东西,为何太后要你去烧?祭奠的是谁?”
小顺子一问三不知:“奴才真不知情,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苏静好道:“皇上不若请太后来辨认,岂不是水落石出?”
定国公老夫人斥责道:“皇上跟前,由得你多话?”
苏静好一扭身子不理定国公老夫人,定国公老夫人气得脸色煞白。
皇帝沉吟道:“如今时辰还早,着人请太后过来。”
于公公连忙去慈宁宫请太后。
保国夫人听到宫外吵吵嚷嚷的,顾不上多喝了几口酒,由小宫女扶着出宫门。
皇帝忙道:“夫人多喝了几口水酒,朕已免了夫人相送,夫人进去歇息吧,不过一个小毛贼罢了。”
保国夫人忙道:“皇上都在,妾身哪里敢先行歇下,便当醒醒酒吧。”
见到地上的脏裙子,保国夫人愣道:“这……这怎么会在此处?”
皇帝问道:“夫人认得这裙子?”
保国夫人的情绪有些失控,点了点头,眼中有泪光闪动。
晚上还有三更,抱紧自己!
第二百二十二章 陈年秘事
月光下宫阁殿宇的琉璃华瓦,粼粼如星光下的碧波烁烁,一瞬间,清浅觉得这月光如刀一般,四面八方而来。
保国夫人的声音亦如刀一般,字字夺命:“这衣裳是几十年前的样式,这衣裳的花样,是忍冬最爱的呀……”
嫔妃们窃窃私语不外乎:“忍冬是谁?”
皇帝的声音冷清如月:“夫人确认吗?”
“怎会不确认呢?”保国夫人含泪道,“妾身从前和忍冬最好,忍冬的每件衣裳都有忍冬花图案,且在领口都绣有忍冬花,当年妾身还笑话她,是否害怕衣裳被偷的缘故。”
袁彬打断保国夫人道:“后来忍冬夫人的一切衣物,都被先帝吩咐烧毁埋葬,这衣裳从何而来?是否是假的?”
保国夫人忙道:“领口的忍冬花是忍冬自己绣的,衣裳是否造假,让绣娘一瞧便知,忍冬当年可是绣房的大宫女,绣房的技艺别人是仿造不出的。”
皇帝点点头,夏时忙派人去请绣房的宫女。
太后被于公公请了过来,脸上带着不悦的神色,凭什么让她屈尊来慈康宫,听闻还是偷盗事件,干自己何事?
孙太后问道:“皇上,慈康宫怎生乱糟糟的?”
小顺子此时活泛了过来,高声道:“太后娘娘救我。”
孙太后退后半步道:“你是谁?让哀家救你是何意?”
清浅微微叹了一口气,事至此时已经有了眉目,除了不知忍冬是何人外,显然太后被栽赃了。
皇上对太后的态度已没有从前恭敬,沉声道:“这奴才偷了慈宁宫的东西,他说是太后宫中的小太监。”
“哀家宫中好几十个小太监,哀家不认得他!”孙太后窝了一肚子怒气道:“既然手脚这样不干净,让文质好好拖下去拷打!”
小顺子哀嚎一声道:“太后,你让奴才替你去毁灭证据,你却狠下心肠弃奴才于死地,奴才又何必要忠心于你!”
孙太后扶着檀云的胳膊,退后两步道:“你满口胡言乱语什么?什么证据,死地?”
小顺子扑倒在皇帝脚下,连连磕头道:“太后见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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