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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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的尾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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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极度害怕,形单影只跪在死相惨烈的双亲灵前、只身一人站在车水马龙的偌大北京,电闪雷鸣时无处可躲、狂风暴雨时无处可歇,我都没这么慌乱过,没有这么恼火过。

    这是生命里第一次,我胆怯了,我懦弱了,我这么不顾一切冲出去,居然只是想确认可以再见到那一个人,不管什么意图,不管什么目的。

    找到杜庭微,我想,找到杜庭微,我得把他带回来。

    第10章 楼梯

    左边电梯已下,右边电梯停留在我上三层的地方。

    还没等够三秒,我便等不住了,十六楼的地面高度,若不是考虑跳下去指定会死,我应该会选择从窗户里扑棱出去,很简单的事情,便利又迅捷。

    久未宠幸的楼梯门被粗暴推开,人走后弹了几个来回还没冷静下来,我像误入转盘的仓鼠,一刻不停地旋转降落,在白色的瓷砖台阶上疯狂跳跃。

    楼梯道里没有人日日打扫,窗外飞尘不安分,细腻的基底积了一层薄薄的灰,鞋底感受不到,掌心却是明了。

    尽管我感觉现在我的脚底像盛夏天糊了一层粉底液的鼻头,但我庆幸自己没穿上鞋,饺子皮要沾上面粉才会老实被压平拉长,光脚落在尘灰上才会踏实地打转落涨。

    才跑了十二层,居然开始有些喘气了,这还是下坡路,我想自己现在真的有些四肢不勤了,从那天在床上觉得手酸时就感觉到了。

    我以前是很能吃苦的,大一寒假在北京打工的时候去了一座办公楼兼职,说是行政助手,其实就是杂事小二,端茶倒水取快递买午饭,全是我的行程。

    有时候好几个人的活都会塞给我一个,电梯又是一层一停的主,我不喜欢看着别人的脸色办事,所以宁可累一点,宁可灰头土脸一些,也不想被指着鼻子教训,况且我还要考虑最后的红包福利和实习证明,所以不但怠慢不得,还得陪着笑脸。

    那时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力,一手提着十几个外卖盒,一手拎着十几斤重的咖啡和水果,害怕把汤汁溅到盒子杯子上,不敢垂手随便甩着,也怕高速跑起来会把里边晃乱,就只能齐齐提到胸口,端端放着。

    小心翼翼又脚下生风爬十几层楼送上去,接受几声心知肚明的谢谢,里边的毛衣在出发时因为心急而被拉链夹到破了个边,不敢直接脱下外套,举着手腕擦掉脖子里的汗,一边拿报表给自己扇风,一边咬几口压缩饼干,然后开始打开EXCEL制作本是小组长该做的表格。

    有人问我二十几度的空调开着,我穿着棉衣热不热,我就告诉他我感冒了,吸冷,匹诺曹的故事有一半是真的,那天晚上回到宿舍,我流了一宿的清鼻涕。

    我迈下最后一截台阶,额头上冒出几滴与形象不符的汗,手扶着老腰的那一刻我就心想,我原来明明是个奴才的命,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的,就变成了被精心伺候的小王子,连受这么一点苦也会气喘吁吁,那这种情况下,是该后悔还是该庆幸。

    叮咚一声,左边电梯于我后一步到达,不知道在中间停了多少遍,我但凡跑的快点可能还要等它。

    九点的时间,正是上班族的高潮和老太太们的余热,我守在电梯口中央,屏息等着幸运降临,金属门缓缓打开,一屋子人头泱泱,有重合,有阻挡,我挤不进去,只能等饺子一个个出锅。

    为首站立的中年大叔被突然出现的我吓了一跳,大概是有过和年轻人争论后惨败的经历,没拿出长辈态势训我几句,也没嘘嘘嘴没让我上一边待着,看了看我的全身装扮,只白了我一眼就绕过我身边走了。

    其他人都粘贴复制,同样的打量,只不过各有各的嘲笑。

    走到剩下九个的时候我就数的清了,可我还是等到他们全部下场,我想万一杜庭微低了下头哪,万一杜庭微侧了下身哪。

    等只剩下三个的时候我只能不甘地确信,杜庭微不在这里。

    我又转头往外跑,铜红色的防盗门像是对我的监禁,有期徒刑不知几年,我急急砸了几拳墙上的开门按钮,咔嚓几声,身后人的议论,管天管地,坏了我赔,老子愿意交物业费。

    响应灯也算个电才,这么摧残还能反应过来,红光一闪,我迫不及待拉开防盗门,义无反顾的冲到外边去。

    入了秋的天,早晨的风还是很凉,穿着背心短裤的我在楼道里领教过,又出来实地考察一遍。

    我环顾自周,都没有杜庭微的影子,小腿被寒气袭击的青冷,脚心被石子扎的伤疼。

    我本是遇到不合意的事情就钻进龟壳子里的懦夫,如今却忘了在粗沙上将脚尖踮上一踮,在畏寒时将双肩暖上一暖。

    我茫然无措的看着面前那四条分叉路,不知道该怎么走,我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找不到下灶台的方向。

    我突然意识到,原来并不是疼痛和寒冷对我一点威胁也不再有,而是,他们的威胁在真正的胆怯前根本不值一提。

    我正思考着怎么走,一楼的那位孤寡奶奶就遛着她那条不管天时地利就要发情的泰迪从东边悠然走过来,她没攥狗绳那只手里还捧着暖宝宝,正要惯例教育我年轻人要穿秋裤,我便突然心生一喜,附身自信地拍了一下毛茸茸的狗头,然后向东边的侧门飞驰而去。

    地铁口建在正门,正门算标准的通勤口,出行专用,而侧边的东门其实才是本区人民的生活之窗,饭店,小摊,超市,菜市场。。。。花果山水帘洞都全在这里了,要想要盘丝大概也能在角落里找得着,而药店就混在这里,小公园的对面。

    夜班有时候回来挺晚,所以小区保安认识我,幸好他此刻正低着头拿勺子挖枸杞,没看到我这幅疯样,我不是跟谁都能耐着心解释,不想日日下班都要听他八卦一句,你那天是不是把媳妇气跑了。

    小跳越过推拉,外边的路更加粗糙,前脚掌大概磨破了皮,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点不明液体,蛰的皮肤生疼,我把力尽量压在脚后跟,跑了两下又觉得迈不开腿挂不上档 ,于是又换成脚趾,还是我的狗屁道理,破都破了,破一分跟破八分有什么区别。

    行人的目光更嘈杂长久些,我在一干人的注视下面不改色跑进那个小药店,小姑娘在位子上打王者荣耀,没顾得上看我的脸,客客气气问我好,好你个辣子,我巡视一圈,药店里除了我和她,活物都没一个。

    我敲敲柜台,烦心地听着那个double kill,想着干脆被团灭得了。

    “那个,麻烦问下,刚刚有人来过这里买药吗?西瓜霜之类的东西,个头有一米八七,特别帅,穿小麦色衬衫。”

    小姑娘估计真被灭了,丧着脸抬头,望见英姿飒爽的我又腼腆起来,客气了就得站起来同我讲话,站起来就看了看我的上半身,可能为了打个分还多此一举瞅了瞅下半身,这就顺理成章看到我的狗爪子和地上的爪印子了,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始吞吞吐吐。

    “那个,这属于。。。”“我找他有急事,十万火急!”属于屁的隐私,上菜市场买两斤白菜需要隐私吗,既然菜市场不需要,你跟它一个档次你要什么隐私。

    “那你找他做什么啊?”要不是不想青天白日光脚进派出所我真的想一锤砸她脑袋上,你他妈管我干什么?我手掌一把拍在收银台上,没控制好力度把手指拍的有些发麻,为掩盖一下,我用中彩票的嗓门向她吼道:“他老婆双胞胎现在难产正找人签手术同意书哪,你说急不急?”姑娘屁话真的多,脑子也真的简单,惊慌失措地够着身子给我指了方向,“那里那里,好像去公园了。”

    我像夜场的嫖客一样又起身转换场所,抬腿前瞪那小丫头一眼,“你瞅客人去哪里干什么,这属于客人隐私,下次给我注意点!”小姑娘哑口无言,被我收保护费的小膀子吓到,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调解道:“先救救他手术中的老婆吧。”

    我早跑了,以至于那几个叮嘱的字落在风逃过的耳朵里,听成“先求求你生气中的老婆吧。”

    我穿越这条从来不守规矩的街,红灯点亮在沥青踩过的脚趾上,林中日架东方。

    哥,我寻你来了。

    第11章 远方

    “哥!”我朝着远处椅子上正襟危坐着喂鸽子的人大叫,没把晨起打太极的镇定大爷吓到,倒是惊飞了一群啄食的鸟,椅子上放着一袋吐司片,杜庭微正带着一次性手套将手里的一片掰去硬边撕成小块。

    我顿时有些来气,这么爱干净一个人坐在林子下激情喂鸟,合适吗?还把硬边给撕了,怎么这么贴心哪,你就是囫囵喂给它,我看能它撑死不,瞎多情。

    杜庭微寻声而来,看到我明显楞了,手里撕好的小条掉到地上,被心急的鸟低着头一口啄下,碎渣都没剩。

    既然它吃的不干不净,那我就祝愿它吉鸟自有天象,今晚得个急性肠胃炎吧。

    “小烛。。。你。”

    他大概被我室外的唇红齿白惊艳到,半天搞不过动静来,臭鸟一扑棱翅膀,他才大梦初醒。

    他开始疾步冲我走过来,来势汹汹,我莫名有些怕,又向后退了一步,这一退他就跟着我下移视线,我后知后觉,情况怕是有点糟。

    他扑到我跟前,带着林子里的早晨特有的清香,我把两只脚叠起来,试图掩盖罪证。

    头也不敢抬,杜庭微生气很可怕的,我怕的事情数不过来,但我最怕他不理我。

    “你真是。。。”他想数落个什么,又气的噎不出话来,我也没话可犟,前因后果算下来,还是因为我气跑了杜庭微,也算自食恶果。

    我和金叶榆放火,他也算个倒霉的池鱼,回护城河的时间不太巧了些。

    我没抬头,不知道杜庭微眼里现在起了海浪没,就是发旋儿能感觉到他略微粗重的呼吸。

    啧,我哥哥起风了。

    “哥,那个。。。。”我总想解释一下,急着张开嘴却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我对不起他,又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他,思前想后,卡在这里,进不进出不出,倒是没那几只食饱餍足的臭鸟自在。

    脚下突然一轻,杜庭微将我拦腰抱起,我矜持了些没应景叫出声,就是手臂牢牢环在了他肩上。

    要不是觉得特别像大姑娘矫情丢面子,我一定把手臂打两个圈绕他脖子上,顺势还会把脑袋抵在他胸膛。

    我眼角斜着悄悄瞅杜庭微的脸,我的天,不忍直视,那叫一个乌云密布啊,再上几个群众演员就可以拍《雷雨》了,《海燕》也行。

    他几步跨到椅子边,把我安放在刚刚他坐过的地方,之前留下一点点余温往我屁股底钻,还挺贴心的。

    他蹲下来看我的脚,摸到我的脚踝才看到自己还套着笨拙的一次性手套,于是两下扒了扔一旁,回头又挥手赶下嘴馋的鸽子。

    大概也是怕上头条……帅气男子清晨公园歹毒喂鸟,竟然狠心让鸽子吞下塑料。

    腿刚抬起来一点点,我便开始哎呦。

    在杜庭微面前不用忍苦这一条心理暗示已经成了刻在我身体里的习性,平时可以仰着头大笑的小伤小痛到了杜庭微面前,就成了绝症化疗,虽然不哭天抢地,但也泫然若泣。

    杜庭微剑眉拧成了糖渍的小麻花,我边吆喝边看上边随着主人情绪愤怒滚动的小毛。

    抬是不敢抬了,他为了看得仔细些,蹲着的人竟然突然跪下,我吓得一下将腿举到半空,也快给他跪下了。

    嘴里忙喊,哥,使不得,这使不得啊。

    “别瞎动,快把腿放下来。”

    他也觉得此举夸张了些,就不做这祭拜亡灵的恐怖动作了,但为了方便,只曲起一条膝,单膝跪着,我这才敢把腿上的筋肉放松些。

    嗯,这样看着明显顺眼多了。

    他托着我的脚后跟,低下些眉眼仔细查看,薄唇习惯性吹着轻微的暖气,越看眉头皱的越厉害,眼里我也读不懂,因为我没有做饼状图,但生气就是了。

    看着他这幅模样,我倒挺想去趴他胸口上听听,是否真的像古人云,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不知道穿鞋出来的吗?脑袋被奶黄堵住了?”杜庭微很少凶我的,这么一吼,我略微委屈,拉开下嘴唇朝上吹了一口气,没把头发扬起来,连着打了三个潇洒的喷嚏。

    等我合上嘴,杜庭微擦擦脸上的水,冷声道:“脱衣服。”

    “啊?”我不大的脑袋上有很多大大的问号,杜庭微这一出我是真不太懂,一般人冷了都是靠脱衣服把自己捂热的吗?他见我没反应,环顾四周,直接开始解自己的衬衣扣子,我开始慌了,不是行为太诡异,是他动作太色情!怎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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