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知道，自己忽略了菲奥娜的心情。
“你得对你的孩子保持足够的尊重，托尼。菲奥娜只是不会表达出来，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没有自己的想法。”
托尼想到了他自己。
从前，他对于霍华德也有诸多抱怨，总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如果是自己，肯定不会那样对待孩子。
而事实证明，当他也成为一个父亲后，他的行为不过是再一次的情景重现，只是他扮演的角色发生对换。
菲奥娜还没反应过来。
就像是老旧的电脑处理信息的能力过慢，而这段信息的内容又太多，导致她出现了卡顿。
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托尼没有犹豫，更没有后悔，他会选择那样做只是担心她的身体。
几乎是毫无预兆地，大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当她感觉到脸颊上湿润的水迹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又哭了。
“好孩子，这是怎么了？”
托尼被吓了一跳，赶紧把手伸进西装外套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条粉色的丝质手绢来给她擦眼泪。
菲奥娜爱哭，他是知道的。这是他特意让佩珀为他准备好的，就是为了在附近没有纸巾的情况下也能有东西给她擦擦。
可是，他没想到菲奥娜会哭得这么突然。
人要流泪总得有些情绪铺垫，可她刚才还是好好的。
托尼的动作很是谨慎。能发射掌心炮打击敌人的双手，正在为菲奥娜拭去脸上的泪水。
小姑娘的脸可真软啊，他真怕自己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就会弄疼她。
一个游走于众多女人之间的花花公子，对这些动作本该信手拈来。他确实知道该怎么做，可是右手却不听他使唤地微微颤抖。
他很紧张，连菲奥娜都感受到了。
她接过手绢，胡乱地在自己脸上抹了抹，比托尼可用力多了。
天哪，太丢脸了，她必须想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应对这个场面。
担心自己会被抛弃什么的，在托尼的真诚下就显得格外愚蠢。
她不应该再那样想了。
托尼他……真的对自己很好。
如果他知道自己不信任他，恐怕会难过的。
短暂地沉默后，她憋出一句话：
“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逗你玩的，别在意。”
用魔法打败魔法，用玩笑应对玩笑。
好吧，这下托尼总算明白，队长平时说不喜欢他的玩笑是为什么了。
他也分不清菲奥娜是真的哭了，还是确实在逗他。
“你这孩子……”
他半气半笑地在她脑袋上敲了敲，“开玩笑可不许哭，我会心疼的。”
尽管托尼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表达情绪，菲奥娜还是听着小脸发烫。
好、好肉麻呀。
除了托尼，没有人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表达对她的关心和在意。
肯定是不太习惯的，但她……喜欢。
她主动询问：“那我需要做点什么准备吗？为了晚上的见面。”
“什么都不用，我已经安排好了。五点会有造型师上门为你服务，你只需要放松好心情，享受今晚就足够了。”
“那，我要准备点见面礼吗？他们都是你的朋友，我希望能留下一个好印象。”
菲奥娜眨眨眼，在脑海里调出系统页面，在空气中抓了一把。
总是这样动作太多也不行，还是要想办法尝试一下，能不能意念操作。
托尼看着她紧握的手心，“这是什么？”
她好像是将手伸进了什么地方？
菲奥娜的能力，难道是可以让她直接抓取另一个空间里的东西吗。
就在托尼还在飞速头脑风暴这一现象的原理和用途时，菲奥娜缓缓张开了手。
是几颗璀璨的宝石。
饶是见多识广如托尼，都被它们闪亮的光泽所吸引住。不需要借助任何打光，这几颗宝石的通透就足以折服世人。
好像在地球上，这种颜色的很少见啊。
除了个头略小外，基本没有其他缺点。如果拿去拍卖，至少能比同等重量类别的宝石高出两成价格，这是托尼下意识的估算。
菲奥娜咽了咽口水，“我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拥有这些了。”
“还有那些……能力，也是突然出现的。”
托尼看着她。
他都不需要说什么，菲奥娜的视线就会快速闪躲。最可爱的是，她还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明显，又鼓起勇气看向他。
所以，他的女儿，傻乎乎的菲奥娜，她不知道自己根本不会说谎吗？
托尼觉得自己都不太敢把娜塔莎介绍给菲奥娜认识了。
这是要把一只纯洁的小绵羊，直接送入狼口啊。
他叹息道：“菲奥娜，就算我可以假装被你骗过去了，但你肯定过不了其他人那关。”
尤其是神盾局那些人，他们一定会对菲奥娜很感兴趣，拼命挖掘的。
虽然早有心理预期，可能骗不到别人，但真的被戳穿后，菲奥娜还是尴尬地无地自容。
她也不想说谎的……
可是，要让她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来历，她又说不出口。
“菲奥娜，我们并不着急知道你的所有事情。”
托尼握住了她的手，用手掌包裹住她的拳头，“我承认，我对你的能力很好奇。但我有耐心，我能等到你愿意说的那天。”
“信任这件事不能强求，对于我们彼此来说，都需要时间。”
他完全能够理解菲奥娜的心情，人在陌生的环境都拥有保护自己的本能。
更何况，他们对她的调查也不少。无条件的信任，在他自己还做不到的时候，又怎么能去强求一个孩子呢。
以复仇者要面临的事情，如果她真的单纯到一开始就毫无保留地说了，那他反而不会考虑让她加入了。
菲奥娜羞愧不已：“对不起，我……”
“好了好了，我可不爱听这些。”
托尼打断了她，“你手上的这些宝石，是要直接送给他们吗？”
被提问到的菲奥娜犹豫片刻后，小声地问：“他们会喜欢吗？除了这些，我没有别的。”
她曾经有好几个房间的收藏品，但那些都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那些东西，大概会被封存起来吧。幸好韦恩家的屋子够多，她不必担心被丢掉。
“会的。”
班纳博士大概会迫不及待地将它送进实验室，克林特和娜塔莎也没有拒绝宝石的理由。
喜爱亮晶晶的东西，可是从远古人类就流传下来的本能。
托尼看她手里只有三颗，问她：“队长就算了，怎么我也没有？”
“这个有点太普通了，我的存货不少。”提起这个，菲奥娜红着脸告诉他，“我想给你们准备一些特别的，但是需要时间。”
她还有不少存货？托尼来兴趣了。
“有多少？”
“嗯……”
她认真观察了这个房间的大小，比划道，“大概能填满这里的一半吧。”
纽约首富听完都沉默了。
菲奥娜她，竟然是个隐形小富豪吗？
虽然这点财富量比起他的只是九牛一毛，但在托尼的印象里，菲奥娜一直都是个家庭环境不太好的小可怜。因为性格孤僻，将时间都投入到汲取外界知识中，才会见识广阔。
如果她不仅不贫困，还算是有钱，那什么样的豪门才能养出这么自卑的孩子？在托尼认识的圈子里，那些二代三代们一个比一个狂妄。
当然，也包括他在内。
菲奥娜表现得那么不自信，难道她的父母就没有一次意识到不对劲吗。
就算监护人再忙碌，也可以请专业的心理咨询师来解决孩子的问题吧？
等等。有钱人家的孩子，性格孤僻，明显缺乏关爱。这三个标签重叠在一起，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些不太好的联想。
他的菲奥娜，之前不会是……非婚生子吧？
托尼咽下了想要询问她的话。
不管她是不是，只要他问出口，对她来说可能就会造成伤害。
而且，她以前是什么身份不重要。
现在她是斯塔克的孩子，这就足够了。
没关系，她过去十几年缺少的爱，他会加倍补给她的。
“其实队长他是很喜欢宝石的。”
将这件事暂时压下的托尼开始睁眼说瞎话，指着她手里的东西说道，“不需要为他花那么多心思，你正好挑中了他最想要的。”
啊，是真的吗？
菲奥娜的眼神中都带上了怀疑。
史蒂夫给她的感觉，不太像呀。
“是真的。”托尼信誓旦旦地说，“我偷偷告诉你，神盾局给他开的工资非常低，军方还拖欠他的养老金不肯给。纽约的房子那么贵，他都快租不起了，这才搬到我这里。你看像娜塔莎和克林特，他们都有其他的家。”
要是神盾局的特工在这，肯定要气愤地拍桌子告他造谣。
他们为了给队长最优渥的生活，已经在各项经费里扣扣搜搜了。美国队长，那可是神盾局的心肝宝贝，委屈了谁，都不可能委屈他。
谁说他们工资低了，他们待遇可好了！
而且，军方明明给了队长一大笔钱，又被队长捐给关爱老兵基金会了。
他们的队长，才不是那种注重物质享受的人。
“这样吗……”
菲奥娜的视线中都带上几分怜惜。仔细一想，好像史蒂夫的穿衣打扮确实很朴素。
“对的，所以你就送他宝石吧。”计谋得逞的托尼露出和蔼的微笑，“给我一个人准备特殊礼物就好。”
特殊，当然是只有一个才叫特殊。
坚决不能让队长和自己享受到同等待遇，让他和其他成员平级就行了。
谁都别想抢走女儿心里最亲近的位置，这是属于他钢铁侠的。
菲奥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既然史蒂夫需要，那就不能只送一颗。为了不让他在其他人面前尴尬，她就每人送一袋好了。
她想起来了：“还有你的助理，佩珀女士。她为我准备了很多事情，我应该要感谢她。”
“其实我会给她涨工资的。不过你想单独表达感谢，那就最好不过了，贴心的好姑娘。她会很高兴收到你的礼物，这种宝石很适合做成首饰。”
父女俩又聊了一会，敲定了关于见面礼的事情后，托尼就带着她前往为她精心布置的房间。
距离不是很远，就在复仇者集中居住的这一片区。托尼引导她先后通过三次不同的认证关卡，才真正走进来。
“进出控制得很严格诶。”她感慨道。
“当然，基地偶尔会有外来人员造访，保护好隐私很重要。”
其实原本只需要检查一遍的，在他决定让菲奥娜也搬进来后，连夜安排贾维斯增加了两项内容。
别管麻不麻烦，保护好女儿才是第一位的。
她的房间被安排在托尼的对面，尽管托尼平时不住这——但他以后就经常住这里了。
在推开门的前一刻，菲奥娜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都在扑通扑通地诉说着这份期待。
这里，以后就是她生活的地方了。
她真的拥有了一个新家。
托尼热情而又神秘地笑着；“准备好了吗？我已经替你先看过一次了，里面特别棒。”
她深呼吸一口气。
“嗯，我准备好了。”
推开这扇门，象征着正式迎接她的新生活。
菲奥娜在门锁处按下指纹，房间门缓缓打开。
与基地的冷色调不同，门后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宛如梦幻童话，是她的第一印象。
房间的主色调粉白交织，既保留了托尼的想法，佩珀也努力地通过白色的巧妙运用来冲淡大面积粉色带来的视觉疲劳。
卧室部分，基本是按照托尼的构思设计的。能躺下五个人的公主床，柔软舒适的沙发，各种各样可爱造型的玩偶摆件，一大片白墙留给放映机。
还有一张只摆放了绿植的桌子和许多小柜子，等待菲奥娜慢慢将它们填满。
其他区域，佩珀就没有再管他的想法了。书房、洗手间、衣帽间等地基本采用现代简约风格，在连接处有一定的设计作为过渡。
托尼还问她为什么，差点将佩珀气死。
拜托，真的会有人喜欢粉色的马桶和粉色的书桌吗？她不相信。
托尼还询问了菲奥娜的意见：“这些你觉得可以吗？动工的时间比较匆忙，如果你希望都和卧室的风格保持一致，我们可以再改。”
菲奥娜想象了一下，自己在洗澡时还有面对一个布。
娃娃的场景，还是果断地摇头了。
“这样就挺好的，佩珀安排得很用心。”
既能让她立刻入住，又给她保留了很多个人发挥空间。让菲奥娜能感觉到，自己不是客人，而是要亲自布置屋子的主人。
还未见过面，她的心里就对佩珀充满了好感。
托尼耸肩：“好吧，你喜欢最重要。”
钢铁侠的精心设计，竟然无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