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鼻梁高; ”陶淮南伸手摸摸迟骋鼻子; “第一个看见的肯定是鼻子。”
迟骋没说话,陶淮南自己又说:“看不见也没事儿; 反正我有你了。”
手机在床头响,陶淮南摸过来,是有人群发消息过来让点赞朋友圈第一条。陶淮南正要去帮点,被迟骋把手机抽走了,扔在一边。
陶淮南也就不管了,脑门往迟骋身上一撞,接着和他说话。
迟骋揉揉陶淮南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陶淮南声音里有点小小的雀跃:“晓东的基因类型也正式立项了,汤哥说已经批下来了。”
陶晓东那眼睛在他们家现在都不算什么事儿了,除了晚上暗的时候看不清东西,其他都没影响,五年多了这也没见着明显退行性发展。
迟骋说:“哥没事儿。”
陶淮南说:“汤哥也这么说。晓东天天让汤哥管得板板正正的,让干啥干啥。”
陶晓东就在眼科专家眼皮底下,眼睛被把控得很严,在这方面晓东向来听话。陶淮南从最初的巨大担忧,到后来的隐隐担忧,再到现在不拿他眼睛当回事了。
有时哥自己还在那儿自嘲说,本来他们家崽儿晚上用不着开灯,省的那点电都让他给使了,他只要在家就得一直开着灯。
他这么说的时候汤哥肯定会收拾他。
说什么来什么,陶淮南话音刚落,陶晓东视频就发过来了。
俩小的衣服都没穿,这视频怎么接。迟骋坐起来去穿衣服,陶淮南拿被子把自己围严实了,只露着脸,才点了接通。
“哟,还没起呢?”陶晓东在那边惊讶地问。
陶淮南说“没起呢”,问:“你在哪儿呢?”
“店里,”陶晓东看看时间,失笑,“不是,十一点了还不起?”
陶淮南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惊讶,平静反问:“你俩不还睡到下午过吗?”
陶晓东笑着回:“那不是头天晚上汤哥加班了?”
陶淮南不讲理地说:“那我也睡得晚。”
陶晓东赶紧打住不说这个了,笑问:“苦哥呢?”
“洗漱去了。”陶淮南说。
晓东找他俩也没什么正事儿,上午俩小时干活时间结束了,闲得无聊找俩弟说话。迟骋洗漱出来跟他说了会儿,陶淮南才在一边穿衣服起床。
他是明天下午的高铁,今天还有一晚呢,陶淮南原本想陪迟骋回学校干活,结果恰好石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一接通,石凯在那边问:“哎迟哥,我来你这边办点事儿,出来吃个饭?”
陶淮南“哈!”了一声说:“吃!”
“哟,谁啊这?”石凯乐了,说,“谁拿我迟哥手机接电话?”
陶淮南笑着配合:“我啊我啊。”
“你啊……”石凯更配合地说,“难道是我们淮南?”
“淮南本南!”陶淮南说,“一块儿吃饭!”
“你俩在哪儿呢?”石凯问。
陶淮南转头:“咱俩在哪儿呢?”
迟骋说了个位置,陶淮南转述,石凯说:“那更近了,我这边完事儿过去找你们,大概一个小时,等我?”
“等你,不着急。”陶淮南说。
本来他俩收拾收拾要出门吃饭了,等石凯的话就先不出去了。
迟骋刚才洗完头也没好好擦,这会儿脸上头上还泛着潮。时间一闲下来,人的心思就容易活泛起来。有些之前被搁置的小心思又冒了头,陶淮南跨坐在椅子上,迟骋收拾东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陶淮南的视线就跟着那点不明显的影子转来转去。
迟骋在床边叠衣服,看了陶淮南一眼。
陶淮南胳膊叠着放在椅背上,坐得直溜溜的,朝着迟骋的方向执着地看着。
像一只揣着手盯着一处的圆眼睛猫。
迟骋把叠完的衣服放在一遍,垂着眼无声地笑了笑。
陶淮南后来把下巴搭在自己胳膊上,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也不出声,就自己在那儿琢磨。
迟骋也不主动搭理他,把手机充电器拔下来卷好放在床头。
陶淮南变成了侧脸枕着手臂的姿势。
直到迟骋都收拾完了,走到他前面再就没动,把陶淮南的眼前挡得黑乎乎的。
陶淮南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
迟骋眼里带着笑意,微俯身,握着椅背两边,把椅子往前拖。陶淮南被拖得吓了一跳,可也没躲,笑了起来。
迟骋拖完椅子绕到陶淮南身侧,掐着侧崾直接给拎了起来。
陶淮南眯眼“哎”了声,迟骋动作一起呵成,胳博圈过去一用力,把陶淮南拎到桌边坐着,椅子随意踢开。
陶淮南两只手握着桌沿,坐那儿问:“干什么……”
迟骋也双手拄着桌沿,手挨着陶淮南的手,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点了点。这样的姿势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迟骋问他:“脑子里想什么呢?”
陶淮南也不说,只抿着嘴笑。
“没想?”迟骋挑眉问他。
陶淮南说没想。
迟骋右手突然抬起来往某处一按。陶淮南这次是真的吓一跳,后背繃直,猛猛地吸了口气。
迟骋在陶淮南鼻尖咬了一口,说:“脑子里那点东西都写脸上了。”
陶淮南向来不害臊,添添嘴唇问:“写什么了?”
迟骋跟他顶顶鼻尖,声音低低的,看着陶淮南的眼睛说:“色——情。”
小哥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凶。
毕竟最凶是他,最温柔也是他。
迟骋穿着连帽卫衣,他这样的衣服很多,高高的男生这么穿又干净又好看。陶淮南手搭在他扃膀上时,两只手的手栺在他帽子底下勾着。
手栺上湿漉漉的,有汗。
陶淮南是最黏人的,得一直抱着,一时一刻都不分开。
他也确实被时刻抱着,小哥必定是最疼他的。
石凯打电话说他到了的时候,陶淮南刚冲完澡,身上还没擦干,潮乎乎的。
迟骋用浴巾裹着他把他抱回床上,接起电话用肩膀夹着,同时往陶淮南头上套衣服。
石凯问:“我到了,楼下等你们。”
迟骋说:“行,马上。”
挂了电话手机扔在旁边,问陶淮南:“疼没?”
陶淮南自己把裤子穿上,嗓子有一点点哑,情绪依然高涨着,说:“没有!”
迟骋掐了一把他鼻子,说:“那你哭什么哭。”
陶淮南冲迟骋勾勾手,迟骋俯身。
“我故意的,”陶淮南用哑了吧唧的小嗓音在迟骋耳边笑着说,“我一哭你就凶……你就是喜欢看我哭。”
迟骋在他下巴上发狠咬了一口,说:“起来吧,下楼了。”
陶淮南坐在那儿,勾着脑袋问着:“现在和好了吗?”
迟骋看了看他。
陶淮南抓住他的手,挠挠手心再小小地晃一晃,笑盈盈地:“和好了没有呢?”
迟骋就不吭声,转身要走。
陶淮南扑过去从后面搂着他脖子,挂在身上:“这样,先和好,然后我再慢慢表现。你就放心,我肯定表现得明明白白的!这点诚信还是有的!”
迟骋攥着他手腕,拖着陶淮南走,眉眼间分明就是软的,带着笑的。
陶淮南也笑,多年的赖人劲儿又拿出来了,哼哼唧唧地磨人:“给个机会,看看孩子呢?”
迟骋无动于衷。
陶淮南亲亲他脖子:“看在冰溜子的份上!”
一声“冰溜子”出来直接让冷酷迟哥绷不住了,笑出声了都。
他反手绕到身后把磨人精拎到前面来,牵着手出了门。
“你要是再不出声,那我可当你同意了,”陶淮南一本正经,“我查仨数,不吱声就默认了!”
石凯可算看见这哥俩下来了,陶淮南不知道说什么,表情看起来很快乐。
打过招呼后石凯问他:“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陶淮南说:“查数呢。”
石凯跟不上他脑回路,说:“赶紧的,我饿死了要。”
陶淮南也快饿挂了,起来就中午了,又做了点耗体力的事儿,这会儿饿塌腔了快。
石凯已经订完餐厅了,菜都提前点完了,坐下没一会儿就吃上了。
陶淮南吃了会儿才觉得自己又有力气了,也不急着吃,手机从兜里摸出来,微信打开,冲着对面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
—给你。
回复马上就来了。
机械声读出来:“叹号叹号。”
“我哥叹号。”
对面石凯听见陶淮南手机在这儿“叹号叹号”的,觉得好玩儿,笑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问:“卓儿啊?”
陶淮南说“啊”。
石凯笑了,拿起陶淮南手机,按着语音,故意装出凶凶的声音发了一条:“谁是你哥!”
手机又响。
这个时间潘小卓应该在图书馆呢,不方便说话只能打字。
还是机械音读出来的:“你叹号。”
石凯装不下去,笑着发了语音:“照片糊成那样还能认出你哥呢?”
潘小卓立即回复:……我哥我还认不出?
第125章
小情侣这脑回路真是让人整不明白; 石凯不拿他自己手机跟小卓聊,非用陶淮南手机,边吃饭边时不时发一句; 直1到快吃完了才发了句:“行了好好看书吧; 不打扰你了。”
潘小卓回复:好的; 你们玩儿。
石凯把手机还给陶淮南,跟他说:“下次上北京别自己来,你倒是领着点儿你小朋友。”
“我小朋友可忙了,”陶淮南揣起手机; “孩子考试一堆堆的。”
“你问了?说不来?”石凯扬了扬眉毛。
“没有没有,”陶淮南解释说; “他不知道我来。”
“那不就得了; ”石凯帅帅地笑着,“刚还跟我说你不带他,不高兴。”
“!!”陶淮南赶紧说; “我怕他忙!”
陶淮南真没敢问,他要是说他自己去北京,小卓肯定会跟他去,哪怕没有石凯这边勾着他都会去,不可能放心他自己出门。所以陶淮南只是试探着问问周末有没有时间; 潘小卓当时说考试前都没时间,陶淮南就自己走了。
石凯说:“平时你俩多出来吃饭; 挑贵的吃,凯哥给报。”
陶淮南笑着点头:“好说。”
石凯又看了眼迟骋; 俩人对了个眼神; 石凯眼里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跟陶淮南说:“下次你把卓儿领来玩儿; 凯哥给好东西。”
陶淮南又是连连点头:“嗯嗯,好说。”
也不知道凯哥手里到底揣着什么好东西,迟骋倒是无所谓的态度,也不见他拦。
陶淮南这一趟北京来得很值,来的时候还是没名没份自己上赶着硬来的,走的时候可不一样了。
走前陶淮南问迟骋:“我下次还能来吧?”
“不能,”迟骋说,“你老实在家待着。”
“不的,我想来。”
“来干什么?”迟骋冷淡问他。
陶淮南这次都没怎么琢磨,瞪着双大眼睛:“我看我对象儿。”
迟骋让他神来的一句给弄得绷不住了,晃了晃陶淮南的脑袋,问他:“你怎么就不知道害臊?”
“我为什么要害臊,”陶淮南眨眨眼一脸无辜,“我好容易追来的。”
迟骋赶紧转开头,都不忍心听:“你快算了吧。”
“咋?”陶淮南歪着一点头,“我没追?”
迟骋不跟他掰扯这事儿,帮他整理了下帽子,说:“我答辩完就回去了,你别来回折腾,好好等我。”
陶淮南摇头:“那太久了。”
迟骋说:“那我抽空回。”
“不用你,”陶淮南忙说,“我也不会经常来,我就能挪出时间的时候来,不让你操心!”
谁也架不住他磨,迟骋最后把他帽子兜起来扣上,按着他头往前走:“来了我就给你扔外头。”
“别骗人了,”陶淮南被迟骋的手压着头,只能那么弯着腰走,手还得拎着盲杖,“你还能舍得?”
迟骋无语到都笑了,把陶淮南的头又勾了起来,陶淮南顺着他的力道微仰着脸,迟骋说:“这怎么就不知道脸红,我看看怎么回事。”
陶淮南扬着下巴让看,还有意问:“看明白了么?”
迟骋说:“看不明白。”
“本来么,”陶淮南晃晃手里的盲杖把手,在地上轻快地拨了两下,“说实话我脸红什么。”
迟骋都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说也说不过他。
有些小孩儿小时候就烦人,长大了也不带变的,还那么烦人。
陶淮南在小哥那儿自己硬赖了个对象儿的名分,从这天开始说话都硬气了。
回去第二天一早就把家里小群群名给改了。
陶晓东翻了半天没翻着原来的“826826”,想想就是小崽子又给改了,天天就能折腾着改群名。没等翻着呢,群里来消息了。
群聊“心想滴事儿都能成”。
小陶:@迟骋
迟骋:干什么?
小陶:早上好哇!
迟骋:上你的课。
小陶:还没上课呢,老师堵车了。
他俩在群里就这么聊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