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掉眼泪,千万要忍住。
“笙笙你是觉得这花不好看?还是哥哥不好看?”
有时候,真的是有时候,她何其幸运认识的人是池景州,她爱过的人?叫池景州。
徐笙别过脸去,“丑死了。”
身前的男人把花盆先放在地上,他上前来缓缓的抱住她,“嗯,哥哥长得无敌的丑,谢谢笙笙这么多年都不嫌弃哥哥,没有不要哥哥的打算。”
“我不要你。”徐笙低头,眼泪在眼眶打转,“好赖话?,你都听不出来。”
池景州只是淡淡的笑笑,没有把这?话?当回事?,反而问:“你为何在万花里独爱牡丹?”
徐苼飞快的从他掠过,眼神暗了暗:“我以为你该知道的。”
池景州的眼神就落在她的指尖,默默的勾着。就像是两人?说着彼此心照不宣的悄悄话:“满园春色,我只愿你这一朵春花。”
有些话?,非让她说出来么?
她的个头并不高,才到池景州的胸口,就像受委屈的小孩躲在他怀里。
“大傻子。”徐苼缓缓低下头,他却是不让。
池景州手指勾着她的下颌,四目相对:“嗯,哥哥是大傻子,苼苼是小傻子。”
他俩,谁也别想跑掉。
第065章
他五脏六腑都像是裹着灼热的岩浆; 得不到她的安抚,就会浑身?疼痛不止。
念头一起?,不免又有想笑。
他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徐苼的情绪越是不受她所?控,他就越想用绳索将她捆住; 绑在自己的身?边。
若是换做以前,池景州早就肆意妄为的亲上去?。
可这朵自小被他浇灌的娇花; 已经被小虫子?钻入花蕊; 迷失她的内心; 脆弱的不得了。以至于,他不好强来。
“苼苼。实话告诉你; 带着你出来亦是我的私心。”
步伐逼近; 他想去掐她的下颚。
手腕落下来; 擦过她的肌肤边沿; 池景州掀开眸子?,眼神锐利; “我这人想做的事; 不择手段都会得到。”
池景州的眉眼一低; 想要吻她的唇,整个人散发着攻击力性。
半晌; 徐苼弯腰; 躲了开来; “且不说这些了。难得来一趟洛阳; 我们还是赏花罢。”
“亲够不给亲了?”他对她的反抗; 全是在意料之中。他挑了眉; 有些委屈巴巴的,“哥哥这日子?越发?艰难了。你还不哄哄我么?”
“你要我怎么哄啊?”
池景州指了指嘴角:“亲一下哥哥。”
“你哪里像是个官家?分明就是调戏小娘子的无赖头子?。”
说完; 她就是想笑,憋住气?,小肩膀就一耸一耸的。
池景州见她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徐苼,我最大的心愿是希望你每日都能开开心心的。什么烦心事都不要想。”
徐苼的心口就像是被蝎子的尾巴戳了下,麻的不行。
以着池景州的角度,他该像前几日那样恨极了自己。背叛他,嫁做他人。
可这几日,他对她过分的好了。好的让徐苼都感觉到心慌。
天?上的月如镰刀,池景州离得他好近,只要他想,就可以亲吻到自己。
她把手背到身后去:“谢谢你,景州哥哥。”
池景州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那里有卖糖葫芦的,买些给你好不好?”
他身?边的侍卫,可都是人精。索性把那卖糖葫芦的商贩,扛到了他们面前。
“徐娘子?,你想吃哪一串?若是觉得不好看,让这小贩给您现做一串现成的。”
徐苼被这热情弄得自惭形秽,道:“哪一串都行。”
“我的糖葫芦长腿跑掉了!”
徐苼隐隐约约见听到些女人哭泣声音,离他们不过几步之遥。再一看,那花袄裙的女?子?鹅蛋脸上的水杏眼和徐苼一般无二。
连撒娇耍赖的小表情,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就是宋婷说话带着几分孩子气:“可是他为?什么要跑掉啊?也是不喜欢婷婷么?我就知道,这世?界上没一个人喜欢婷婷。”
那女子满头的朱钗晃动?,嘤嘤的哭起?来。
“妹妹不哭,兄长?这就给你去?把卖糖葫芦的人抓回来。”就见着那安慰人的男子?牵着她上前来,对着他们一礼:“叨扰了。”
来的人有那么些眼熟。
这人不是宋家的那位舅舅,宋安。
未曾想到离东京城这么远,她还会遇到熟人,第一个念头,就是拉着池景州跑?拉了半天?,池景州倒是稳如泰山:“舅舅。”
宋安:“……”
徐苼亦是大写的无语:“……”
哪家的天子这么愿意巴巴的往上赶,在她看来,那是想当有问题的。
池景州难道就不觉得和自己站在一起?,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么?显然他没有半分这样的心思,倒是显得徐苼内心有些阴暗了。
池景州收回眼神,对于徐苼的家人,他自来是照顾惯的,让侍卫临那糖葫芦的小贩到宋家人跟前。
“舅舅还要不要旁的东西?”
一声声舅舅霹得他外焦里嫩,宋安摆手拒绝:“官家,不可能如此称呼啊!这是要让小民折寿啊!不可啊!”
她叫舅舅,那是因为?自己的确是宋家女?儿。可池景州又来凑什么热闹。
他回眸,看她一眼,复又紧跟在她身?侧,“我与笙笙自小一起长大,她的家人,自然也是我的。”
这夜坊间嘈杂,宋安瞧着这两位却像是画中仙,郎君玄衣广袖,小娘子?雪衣乌发?。难得池景州身?处高位,还对之外甥女这般上心。
日理万机的天?子?,放在一切,陪着小娘子夜游洛阳。
这份情意,就足以价值千金。
就是可惜命运无常啊,两人就算再怎么好,那也是覆水难收。徐笙已经出嫁,再怎么好都是无用的了。
宋安不想让外甥女走了她娘亲的老路,“笙笙,未曾见过你那夫君,他可曾来了?”
舅舅不是换个说法?在敲打她,徐笙何尝不知。可是池景州就在身?侧,她说不出让他伤心的话,
他一生气?来,眼底的笑意就不见半分,格外的唬人,道,“舅舅既然都不曾见过人,就不必如此牵挂。”
就算是她明面的夫君又如何,还不是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
又仿佛在说,如今站在她身侧的只能是他!
宋安愣了片刻,倒是看向她,想问些什么吧……又觉得毕竟眼前的官家,不能?以下犯上,
“你们。”加这个们字,就是做实了池景州和徐苼之间的关系。宋安咳嗽一声,想了想还是改了口:“你打算,就这样了?”
难道这事是徐苼有的选择的余地么。
哪样呢?池景州身处高位,他自不必看人的脸色行事。
可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这会儿刘羡不逼她,她自己也像是在悬崖边上漫步,一个不小心踩空了,就是粉身?碎骨。
她死了不要紧,却不能害得池景州的名声,点上那脏兮兮的一笔。
天?子?与逆臣之女?,还想要迎娶她做皇后,这是会被史官大记一笔的程度。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不该为?了自己饱受这些恶言。
宋安看着小娘子踌躇不安的面容,真是又心疼又恨铁不成钢:“苼苼,你好糊涂啊!”
徐苼却满是尴尬,面对宋安的责问,让她的小手都无处安放了。只好扯开话题:“舅舅,你又怎么会来这处?”
宋安:“我来洛阳城谈些生意,正?巧小妹喜欢牡丹,带她来看看。”
小妹,那不就是,她的亲生娘亲?
自从徐笙知晓她是刘逆臣的女儿后,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何宋婷会在两男人之间摇摆不定。
徐笙脸上没有什么的表情。
本以为?,只要她不去?想,她们就没有再见面的可能。
徐苼忽然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步。
“兄长?,这位小娘子和婷婷去一样的好看。”
宋婷歪头看她,大有亲近的意思。她笑的那么甜,徐笙却感觉到凉意。
“小娘子?的衣裳也好看,头发?也好看。婷婷想摸一摸。”
宋安见着宋婷高兴,他也跟着笑了,“血浓于水,小妹第一次见你,就如此的喜欢,你们的当真是跑不掉的母女情分。”
池景州垂着眼,见着徐笙的手止不住颤抖。他向前一步,挡在她跟前。
“她们本就不想熟,倒也不必强行捆绑在一起?。”
这位管家当真是爱慕外甥女?至极,宋安道,“是小民疏了,小妹心智如孩童,若是一个不小心将笙笙抓伤了,倒是不好。”
宋婷依旧盯着徐笙看,“兄长!我要她和婷婷玩儿!”
徐笙听着她的声音,害怕的感觉更加重了些。她躲在池景州身?后,拽住他的衣角,“我们走吧,”
池景州牵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嗯。”
她的掌心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等走开几步,徐笙才能?够顺畅的呼吸。
“小妹,我们吃糖葫芦。”
宋安想用糖葫芦转移宋婷视线,可是没成功。
“不!婷婷要和她玩儿!”
宋婷忽然发?了疯,看着徐笙的眼神怪异,“你一点都不乖,婷婷不喜欢你。”
徐笙闭着眼,跟着池景州快速走开,不理会身后的大哭大闹。而后整颗心像是被绑了大石头,一直沉到湖底去?。
这夜坊里的热闹,都与她无关了。
便是她这个失魂落魄的样貌,池景州心里也跟着百感交集。
不曾开口,也能感受到徐苼内心的煎熬。可是,他还偏不能?明着把她的身?世?说出来,只好换了插科打诨的法?子?安慰她:“苼苼,不高兴了么?哥哥哪里做的不好的?”
她摇着头,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下来:“这生辰,我一点都过的不高兴。”
“都是哥哥的错。”池景州心疼的不行,两人像是隔着一层说话,但他却共情她的无奈。
“你为?什么还要带我来洛阳,池景州,你真的讨厌死了。”徐苼看着眼前的人,这些分明和这个男人无关,可是自己就是忍不住想发?脾气?。
她又有什么错呢?且若不是徐苼性情忠贞,她不必有这些烦恼,自困。
“嗯,下次哥哥一定提前问苼苼的意见。”池景州低头擦掉她眼角的泪:“哥哥以后不会擅作主?张了。”
这说话的语气?,却让徐苼高兴不起来。
她真的好差劲。
徐苼抬起?下颚,浅浅的吮了下池景州的嘴角:“景州哥哥,我好想已经坏掉了。”
就像是内心得了古怪的病,平日里看起?来好好的,或许连大夫都诊治不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已经病入膏肓。
池景州才是能治疗自己的那味良药。
是唇上的温度,太让他依恋。追过去,深深吻住。
“是我不好,我应该想的更周全些,求你别哭。”
徐苼攥着手心,开始找个合适的理由:“你看我脾气坏的很,真的不是柔顺的小娘子?。”
两人都各怀着心事。唯有这拥抱,却不曾分离半分。
他的眼眸渐渐的深了:“哥哥疼你。”
第066章
徐笙根本没法子拒绝。
“景州哥哥。”她迈着步踉跄的跟上; 忍不住问?:“你要带我去何处?”
池景州抚着她?的手腕,清冷的眉眼里尽是暖意:“吾想同你做些坏事?。”
他不说,她也晓得那些事是些什么。
早在很多年前; 徐苼就知道徐府有意撮合她和池景州。故而,时常会让自己?出?入国公府。
池景州虽一开始不怎么喜欢她?; 可随着日子过去,自然也有她?说上了话。两人在外人看来就是表兄表妹; 亲厚非常。
可是徐苼却知道; 池景州总防着她?。
直到那?年; 官家派遣池景州去干了一件事?,他回来后; 变得喜怒无常; 偶有梦魇。徐苼抓住时机; 陪在他身边; 这位高傲的小公爷也慢慢的对着她?打开了心扉。
两人来往更加密切,满东京城的人都在等?; 小?公爷和他那位柔弱的表妹成婚的那?一日。
后来……就发生了一些变故。徐苼得知自己?并?非徐府亲生; 再后来; 她?被告知自己?是刘逆臣的私生女。
池景州却被先帝立为东宫太子,他身边的太子妃之位; 与自己?再无任何缘分。
走马灯的场景; 不断出?现在脑海里; 徐苼一脸乖巧的随着他走; 像是听话的泥人娃娃。
“景州哥哥; 若你我是敌人; 你会杀了我么?”
“会。”池景州回望着等下的小娘子,她?骨子里野性; 和?寻常的大?家闺秀不同。不管是落到多泥泞的深潭里,她?都会咬着牙自个儿从哪里爬出来。
所以,她?可以说不要他,就不要他。还能将他甩到身后,再也不理睬。
刘家几代都是武将出?生,若说徐苼和刘家有哪里像的,怕就是这一身的反骨。
池景州对着小娘子的狠心太过了解。故而,他得比她?更狠,才能将其?留住:“徐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