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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离开东京已经有整整两日里,眼见着又是一个黄昏。
徐苼盯着面前碗里的几根面粉条子,还不上昨日喝的那碗鱼汤鲜美。视线在转到歹徒手里的干饼,那是满满的怨气。
“这位哥儿,你怎的说话不算数?”
他不是答应过池景州,等出了城,就会放她回去么!
赵晏比徐苼更巴不得池景州现在就找过来,他可不想白费力气来照顾一个柔弱的小娘子。昨天一晚上,她都拉着自个儿说话。
甚至开始逼迫自己听个什么将军和小白郡主的爱情故事。
徐苼说故事就说故事,偏这话本子还个完结,正卡在将军眼疾好后认搓了心上人,领了个农家女回去。气得赵晏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觉!
“我就看这么多,话本子在我表哥手里。”
赵晏:“徐娘子是骗着我玩儿那!”
徐苼搅动着手里的两根树枝,比他气性更大:“那你怎么还不放人?等我回了国公府,就从表哥手里把话本子拿回来,你想要怎么看都成。”
她手臂上已经被不知名的虫子咬出好几个大包了!
这个破地方,徐苼是一刻也不想呆。
莹白的肩膀上有一片星星点点的红,山洞里有些湿气,感觉搅一把头发丝都能出水了。
“我这里有药,要不你给自己擦擦?”赵晏就没遇到过哪个小娘子有徐苼这般娇气的:“我去外头站着,放心不会看你的。”
徐苼:“这位哥儿,你在家中有没有订亲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夜,你让我以后怎么嫁人?”
一句话差些让赵晏背过气去,从里掏出个瓶子丢了就跑,生怕被这小娘子缠上。
逗两句趣,就红了脸?这歹徒好真纯情。
“小羊羔子,怎么和池景州这样的恶龙斗。”这人教养极好,她也奇了怪了,好好的王孙贵胄不做偏要当蒙面歹徒?
等人出去了,徐苼才捡起地上的药瓶子拿到手心里,鼻腔下是淡淡的药气,薄荷的味儿提神醒脑。
“小公爷,那里有一处山洞!我们去那里找找。”
皇城司的人没合眼的寻里一天一夜,总算是在郊外有了徐家娘子的消息。属下几个见着大人的脸色,暗叫糟糕,“这若是再找不着,大人怕是要将我等抽静扒皮了!”
池景州余光里见着熟稔的披帛颜色,抬了手将皇城司的人都拦到了外头:“你们去那儿找,不必跟了。”
山洞里,徐苼刚开了瓶口,扭过头去,看肩膀上的红点:“这么吓人,会不会留疤啊?”
他站在山洞外,这么一听就知道那必定就是表妹的声音。
可也奇怪,赵晏怎会留了徐苼一人在这里?空气里还弥漫着饭菜的香气,他们这是有说有笑过了一整夜?
远远看一眼,似乎徐苼的手也没绑着。除了模样憔悴些,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赵晏是会对人心慈手软的?
依着池景州对他的了解,他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
但这人若换成是徐苼这样娇滴滴的小娘子,池景州皱起眉来,他素来最厌恶旁人惦记他的东西。
徐苼扭头,对着肩膀处吹气,直到外头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那歹徒回来了,很是不满道:“我还没上好药,你出去!”
“徐苼,你是同哪个说话?”黑暗里传来一个沉静的声音。
她抬头,看过去:“表哥!”
这身形,这说话声,不就是那小公爷!
池景州看着徐苼那生龙活虎的样儿,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他上前,一巴掌打翻她手里的瓷瓶:“什么人的东西你都敢用!”
清脆的一下落在徐苼的手背上,将她打懵了,徐笙含着泪哭戚戚的盯着他:“池景州!你有什么脸骂我!若不是你在外结交了仇家,我如何又会落到这份上。”
这么一喊,那是郁结了一夜的委屈全部爆发。
她越发哭的梨花带雨。
池景州静静的看他,心下松一口气,先前的担忧不过虚惊一场。
“你都没反应么,还是不是人啊!”徐笙推他一把。
下一瞬,他就抱了上去,池景州看着那披散着乌发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方才那下似乎是有些打重了?”
“池景州你是不是狗啊!”小娘子骂骂咧咧,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滚烫的指腹擦过少女的面庞,抱着她,池景州不想放手:“好了,你莫再哭了。”但这小娘子不仅有力气骂人,还一牙口就咬上来。
徐苼含着他的脉,厮磨着……
第018章
“名节事大,为其遮掩一二,过今日后我将与你议亲。”
但若是徐笙不同意,他也不会强求,池景州静默的站在她边上把打算说了,“你若是觉得不合适,过了两个三月,再与我退婚。”
徐笙听的有些呆,还有这样的好事,“景州哥哥的手真热,莫不是因为我太冷了?”贴在自己的脸上磨蹭。
这举动,让他猜不出,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只是不见一日罢了,他便有了种掌控不住她的错觉。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山洞内晦暗无光,池景州的脸上有了一丝压抑已久的急躁,他轻扯着嘴角问,“徐笙,你是何用意?”
“可我刚被人掳走。”徐笙的语气有些娇,“若传出我俩的婚事,别人会觉得是我逼迫了你。”
他望向她的目光停滞住。
“别闹。”
徐笙慢慢把自己的手与大掌十指交叠,粉嫩的面颊,来到他的眼皮下,“景州哥哥,你喜欢我么?”
池景州只觉得只要想起她和赵晏独处,心里就烦躁的不行,“你在意这个?”
她说,“人家是小娘子嘛。”
“我的钱只给你花。”池景州避开不谈她问的话,像是个男狐狸,缓缓的说,“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与你。”
徐笙不满,“我要你喜欢我!”
池景州却皱了眉。
这些日子,她总是纠缠这个喜欢不喜欢的。
对于她而言,难道就这么重要么?他却不想在这样细枝末节上多做纠缠。
池景州摸了摸她后脖颈的肌肤,手下是一片凉玉,他漫不经心的说,“你若是对这婚事不满意,那就当我没有提过。”
这个男人怎么这样!难道说一句喜欢她就会死啊……
“我自小就想要做景州哥哥的娘子。”徐笙双手揽着他的脖子,眼睛亮灿灿的,“好像在做梦,不若你亲亲我罢。”
池景州如同躺在云雾里,他的耳垂也有了些红霞,“别胡闹了。”
她却不答应,摇晃着,“景州哥哥,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们都是要订亲的人了。看在这份上,你就不能满足人家这个小小的心愿么?”
少女的口里是软的,他暼着她落在脸颊边的乌发。声音略冷,“闭眼。”
徐笙,“景州哥哥,我不羞涩。”
他自然是知道,池景州把臂弯慢慢的收紧,将她拖起来。
“景州哥哥,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那话本子里写的那样。将军和小白郡主在山洞里,一吻定情?”
池景州沉默的吻着。
小娘子却是个实诚人,贴上来她,眨巴着眼,不舍的离开他的视线,“景州哥哥,你亲过几个小娘子?我好像有点吃亏,你是我的第一个。”
听到这句话,他浑身紧了下,不顾小娘子的不满,吞下所有的津液。
山洞里,光线昏暗两个身影不知不觉就贴到了一起。池景州的书托着徐笙的后脑勺,一点一点吃她的朱唇。
徐笙似是也猜到那蒙面歹徒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萱王赵晏。表哥表面上领着闲职,私底下却是为陛下办事。
朝廷之上,风云涌动,她是看不懂。
但这个男人经过这事,对她产生了一丝愧疚之情,这就足够了。
她和他的这门婚事,不仅仅只是自己利用了池景州,是对所有人都好的结果。
“专心点。”
池景州看了徐笙一眼,掐了掐她的腰,“呼吸。”
她第一次被亲,鼻息都感觉被堵了。但一张嘴,就有东西滑腻入口。
乖乖!表哥果然懂很多啊!
她有些尝到了个中滋味。
徐笙就觉得自己很有满足感啊!池景州都被她勾引到了哎!那这世界上的男人还不是她勾勾手猪头,都能乖乖到跟前马首是瞻。
她就算不是徐府的嫡女那又怎么样呢。
徐笙往后一退,大口呼吸着,那是漂亮又精致的面庞,“景州哥哥,你最最好了。”
换了称呼,身份也就跟着变了。小娘子真的是会勾人。他的视线凝视在她身上,“天色太晚,我带你回去。”
少女乌发如云,窝在池景州的怀里,“景州哥哥,我走不动了,你抱抱我罢。”
池景州把这小孩儿的那点作精看在眼里,为了避免她又有什么古怪念头,这次是抱着徐笙回了国公府。
…
徐笙回到国公府后,就觉得大家看的眼神有点怪。
池景州还派了两个侍卫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就像是在盯梢,生怕她做出什么事来。
来人就算是蒋萱也要检查一番,引得这位小娘子炮仗一样唾沫直飞,“你家小公爷几个意思?还没娶徐娘子过门呢!就夫管严啦!”
多谢好友提醒,徐笙可算是知道这感觉像什么了。
“没意思,真的没意思。”她支着脑袋抱怨,池景州这样关着她,那给她画地为牢有什么区别?
“你都要做公爵夫人了呐!”蒋萱说,“阔别三日,真当是刮目相看!”
徐笙指了指发顶,问,“你就没发现我多了个物件?”
“什么啊?”
徐笙像是被吸干精气神一般,扑在床榻上,“公爵夫人的抬头就像是孙悟空头顶上戴的金箍,只要池景州一念咒语,那必定吵的我头疼欲裂。”
嗨!这人多稀奇!
那可是满东京名媛淑女都爱慕的梦中情郎,池景州呢。
徐笙,“这门婚事撮合有你一半功劳,我让小公爷给你送个的大猪肘子?”
蒋萱可不乐意被池景州训话,“我看那侍卫搜查的架势,小公爷未必喜欢我来找你。倒是也不知道是谁带坏了谁。”
“这不废话。”徐笙捧着脸笑,“自然是你带坏的我,我可没有花钱养小倌的癖好。”
“……”
就嘴欠罢!以为人人都有池景州的好表哥么?看上什么,就给买什么?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给你摘下来?这样的好事旁人求也求不来!
徐笙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蒋萱不乐意,“徐笙你注意点,别让小公爷见着你这幅恶女嘴脸,我怕你熬不到成婚那一日,就被踹了。”
她是有这打算,正在计划着呢!
总不能真嫁给池景州罢,徐笙苦恼的想。
蒋萱吃着李女使端上来的西瓜,“虽说你和小公爷要订婚,但我怎么听说徐府在给那个打秋风的表小姐准备生辰宴啊?你家那两老怎么回事?”
这帖子撒出去,就算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那东京城的名门都得到场啊!
这消息倒是来得及时,徐笙强撑起身子,“这事一看还不简单?爹爹和娘亲喜欢徐阮多过我阿!”
蒋萱,“不能够罢!非亲非故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徐府要趁着这次的生辰宴让徐阮认祖归宗。
她看了一眼好友,好奇的问,“徐府的帖子是都下到你家了?那你去不去她的生辰宴?”
去就得准备河贺礼,但把好物件给那个打秋风的,属实有些不大愿意。她说,“徐笙,怎么说以我俩的关系,这种事我是要给徐府捧个场的。”蒋萱还在迟疑,没拿定主意。
“那别去。”
凭什么啊?
徐笙在心里骂了一百八十遍,她是吃了多少苦,才能抱上池景州这条大腿。感情都在给徐阮铺路呗?
她身份是假的没错,但又不是冤大头。徐府看她好欺负么!不能够!
蒋萱摸摸鼻子,见着小娘子眼睛里都快气愤地蹦出火星子,“你打算怎么搞?”
她没说太多,让李女使送客出去,钻进房里又挑了身衣裳。
徐苼哭哭啼啼求到池景州跟前,轻声软语:“表哥,苼苼亲亲你,你不躲,好不好?”
跑马遛园回来的池景州,皱了皱眉:“徐苼,你又看上哪件首饰,不如直说。”
她哭得好认真,全程扒着小公爷的衣裳不放手。
池景州本不想多过问,他这两天在安排两王进京的事,琐事堆成山,他没这个时间,日常也并不和徐笙见面。
老管家说将军府的蒋娘子来过了,这人就是徐笙的狐朋狗友,每一次来都能撺掇的她做出什么蠢事来。
“徐娘子哭的这么伤心。”池景州在一旁只当是在看戏,“谁得罪了?”
“除了你让我伤心,还会有哪个!”徐笙的哭腔里是说不出的柔媚。
老管家捂着嘴笑嘻嘻的领了闲杂人等出去。
池景州低头看怀里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