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清醒时候的他,定能分辨出此时对面之人身上的散发着的微妙情绪中蕴含着的强烈危机。
然而,现在的顾子墨酒劲上头,脑袋浑沌,哪里会看出这些来?
只觉着那逼近向自己的那张容颜好看极了,光是这么看着,便足矣赏心悦目,让他心中一片澎湃波动。
平日里的他一向清高,清纯的很,除却一个高孝琳,还未曾与任何女子有过肌肤相亲。
此时,被大美人白皙的手指挑起了下巴,这种轻佻的动作,在大美人做来,美若画卷。
顾子墨混混沌沌中,觉着自己的身体某处,好像起了反应。
蓦地,他的呼息有些急促,盯着那张绝美的容颜,眼神里倏地一片灼热,完全没有意识的将自己的咸猪手朝着那张绝美的轮廓上抚摸了过去。
触手的肌肤光滑细嫩,让顾子墨的指尖瞬间颤抖了下。
而被抚摸的那张绝美的脸却在此时异常僵硬。
幽邃的黑眸中,隐忍着某种火焰,似是要溢出来,这些细节,顾子墨都是毫无察觉。
他的脑子里已经被方才那光滑细嫩的触感占据了,只想下一步,剥开那人的白衫,释放身体里最原始的冲动。
然而他的手,刚滑向美人的腰间,还未曾碰到腰带,手腕处便传来一痛。
顾子墨迷茫的望向了美人,眼神有些无辜,“痛……”
许是这一痛,顾子墨的酒劲竟然消散了些,昏昏沉沉的脑袋也恢复了几分清明,扬起脸,望向那个高出自己半个脑袋恍若神祗般的男人。
只见他英挺的眉微蹙,却透着不容人忽视的谪仙之姿。
“看够了没有?”
薄冷的唇微微掀动,忽然开口,令顾子墨一怔。
“没有……”
顾子墨呆呆地应道,眼睛依旧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那你便给本王看清楚了,本王、是男子!”
手腕处力道蓦地收紧,顾子墨疼的呲牙:“美人,你弄痛我了……”
顾子墨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可那筘在手腕处的力道不管他如何挣扎依旧纹丝未动,“你放开我……”
“放开?”狭长的黑眸微微闪烁了下,优雅的声线提高了几分,“你不是对本王有了反应么?怎么,不想要了?”
“啊……你……你……”
顾子墨吃痛的望着那张绝美的脸,此时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方才险些酿成大祸,一时间急的满头大汗。突然,扣住他手腕的力道松开。
手腕处被解放,顾子墨垂眸,看了一眼手腕处一片青紫,倒吸了口气。
揉了揉被弄红了一大片的手腕,心中唏嘘,好在他方才悬崖勒马,否则只怕整条胳膊都得废了。
余光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而弄伤他的人,却见高长恭依然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眸光似是在看他,又似乎不是。
顾子墨此时的酒劲已经过了大半,开口想要解释自己方才的行为,却发现无从解释。
毕竟他的的确确是看着那张绝美的脸走火入魔了,一时间没控制住自己的冲动,还险些非礼了他。
若不是高长恭方才伤了他的手腕,怕是他会错的更离谱。
想到自己居然不堪到对一个男子有了这种想法,心中难免一阵别扭,说不上来的滋味……
高长恭将顾子墨脸上那抹不自然的别扭神情收入眼底。
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刚要转身进屋,素白的衣袖却被人拽住了。
这突然的触碰让高长恭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下。
隔着一层白衣,手臂上传来了顾子墨掌心不正常的热度,随着顾子墨靠近,浸入鼻息的酒气,令高长恭的脸色不由一沉。
“殿下恕罪,子墨方才不是诚心非礼殿下,是认错人了才会……”
不等顾子墨说完,高长恭的脸色便难看了几分。
眼底的温度似是比着寒冬腊月天还要冷,“认错人?”
顾子墨也不清楚自己方才是怎么回事,酒劲上头,会认错人,将他看成自己心上人高孝琳也无可厚非,最重要的是现在要对兰陵王解释清楚,否则非礼兰陵王只怕是大罪,他一条小命不足惜,他是怕祸及家人……
想到此,顾子墨连忙解释道:“是的,子墨初次见到殿下,便发觉殿下与在下的心上人孝琳有几分相似,方才子墨醉酒,一时眼花,认错人才会将殿下当成是孝琳,一切是子墨的错……”
“呵。”
高长恭眯起黑眸,审视着顾子墨的脸,虽是在笑,笑容里却似乎渗了冰。
顾子墨一时不解,他明明已经解释了。可显然,兰陵王的怒火不减反增。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知道因酒误事会闹到这一步,他怎的也不会烂醉至此……
“子墨所言句句属实,还请殿下明察,子墨是绝对不会对男子有任何想法的,又怎敢妄想殿下呢……”
顾子墨已经不奢望可以逃过一劫,只希望自己现在极力解释能让兰陵王从轻发落,饶过自己的家人。
“高总管何在?”高长恭冷冷的将视线从顾子墨脸上移开,却是对着院外高墙处厉声唤道。
“属下在……”
“顾公子是因何被本王邀请入王府的?”
“回殿下,顾公子是以殿下钦点幕僚的身份被请入王府的……”
“那你可有告知他,何为一个幕僚该做与不该做的?”
“属下……属下……”
“呵。”高长恭狭长的黑眸微眯,视线正好落在顾子墨的脸上,却是在对高文训话,“你也算本王身边的老人了,还要本王多说么?”
“殿下恕罪,属下……认罚……”
“退下吧。”
“是……”
对于高文无端受罚,顾子墨只感觉心里发憷。
整个人面对面前这个高出自己半个脑袋的兰陵王殿下,越发的底气不足。
甚至在此时更加清晰的意识到,面前的这位美人,可是大齐的兰陵王啊!他武功高强,大权在握,掌握多少人的生死?
连高文都被殃及了,自己这次恐怕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现在才知道怕了?”
目光淡淡下移,落在那只抓着他手臂却在隐隐颤抖的手上,高长恭幽冷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下。
高长恭突然开口,与生俱来那不怒自威的气势,让顾子墨的身子倏地一软,脚下一个不稳,踩到了衣角,整个人便是完完全全的跌到了高长恭的身上。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顾子墨的脑袋彻底乱作一团。
方才他极力解释,只怕都在这一绊倒下功亏一篑了。
果然,抬起头望向高长恭时,高长恭剑眉紧蹙,脸色阴鸷,似是随时要发难。
“对男子没兴趣?”
“啊……是……没兴趣……”
“还不放开?”
“啊……是……”
不等顾子墨松开,高长恭已经用力一抽胳膊,将酒气熏天的顾子墨从他身上分离。
转身,不做停留,走进屋内。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
顾子墨抹了一把冷汗。
自己这是……
躲过一劫了?
长长地吐了口气,不经意的瞥见了门匾上一个“恭”字,顾子墨的瞳孔狠狠的收缩了下。
连忙转身朝着隔壁的那间屋子门匾的“墨”字看了一眼,一拍脑门,“当真是喝酒误事诶!”
话音刚落,正要推门回屋,“呕——”
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了。
顾子墨难受的皱了皱眉。
刺鼻的酒气钻入鼻腔之中,熏得他眼睛疼。
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好不容易兰陵王不怪罪了,这身子反倒受不住了……
第9章 将自己洗干净
顾子墨实在受不了身上的气味,决定去温泉里净个身在回屋安寝。
兰陵王府的温泉是府内的一大奇景,仙气袅袅,若人间仙境。
尤其是这寒冬腊月天,在里面泡上一泡,赛过活神仙。
顾子墨在王府这半个月来,没少去那温泉泡过。
带上换洗衣物,顾子墨便出了院子,朝着温泉处走去。
刚走出去没多远,身后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便被那人追上,高文的声音有些急切的在他身侧响起,“子墨公子……”
顾子墨侧身望向高文,想到高文被他连累受了罚,心中顿觉有愧,“高总管,你……还好吧?”
“在下没事,子墨公子毋须担心在下,在下是奉殿下之命前来请子墨公子去议事厅的。”
“议事厅?”
“是的,王爷命在下请公子过去。”
“难道是……”
顾子墨面上一喜,心中郁结瞬间散开。
高长恭方才若是要怪罪,当场便该降罪了,现在正儿八经的召他去议事厅,十有八九是为了孝琳的事吧?
想到此处,顾子墨怀中抱着的衣物,顾不上身上的气味刺鼻,对高文道:“多谢高总管,我认得议事厅的路,自己过去就好……”
“这……子墨公子您不先沐浴在去见殿下吗?”
“不必了,还是先见殿下要紧,哪能让殿下久等……”顾子墨瞥了一眼手里的衣物,“有劳高总管帮我把这些换洗衣物送回我屋内可好?”
接过顾子墨怀中的衣物,高文还是不忘对顾子墨提醒道:“其实咱们王爷一向爱民如子,虽在战场嗜血骁勇善战,却从不枉杀无辜好人!若是子墨公子有得罪王爷之处,好好道个歉,我想王爷应该也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高总管所言极是。”
听高文这么说,顾子墨更加确定了高长恭大概不会再因自己今日冲撞之事为难自己了。
终于等到这一刻,马上就能知晓孝琳的下落,顾子墨脚下的步伐越发急切,一路小跑着赶往了议事厅。
见顾子墨行色匆匆,似是迫不及待要去议事厅,高文有些意外,抿着唇笑了起来,“没想到子墨公子对王爷到是蛮热情的。”
顾子墨一路小跑来到议事厅外,已经出了一身细汗。
议事厅门没关,里面的灯光从半敞开的门内投射了出来,印在了台阶上,将顾子墨的影子拉长。
顾子墨心中急切已经顾不得礼数,抬腿便迈入门内。
议事厅内,高长恭白皙如玉的手指间握着一根毛笔,似是正在批阅战报。
俊美的容颜聚精会神专注的模样,顾子墨还是第一次看到。
半月前,初见望月台,他清冷绝世的惊艳,半个时辰前,在他房门口,他凝眉微怒时的惊艳。此时,议事厅内他提笔专注时的惊艳……
能在一个人的身上,被惊艳这么多次,顾子墨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兰陵王殿下着实有着太过能吸引人眼球的本事。
等顾子墨晃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又盯着高长恭看呆了。
顾子墨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视线,余光却还是能看到那人耀眼的静坐在那,除却他身上那抹旁人无法复制的谪仙之姿外,在某些时候,乍一看,高孝琳和高长恭到的确给人感觉很像。
也难怪他会一次又一次盯着一个男子看的入了神,甚至心中还有些隐隐的悸动……
他想,大概是因为兰陵王与他心中那人实在是太像了的缘故吧。
大概是顾子墨的视线太过灼热,惊扰了到了他的专注。
高长恭将毛笔放下,从容优雅的抬起头,幽邃的眸光淡淡的瞥像门口处。
顾子墨没料到高长恭会突然抬眸望向自己,在那四目相对的一刹,他隐约感觉自己心跳加速。
不自然的错开了高长恭的视线,顾子墨率先开口,打破了议事厅的沉寂,“不知道殿下召见,所为何事?”
心中虽然笃定了高长恭定是为了高孝琳的事情才命高文唤自己过来的。
但,他想了想,直接问高孝琳似乎有些不妥。
高长恭仿佛并未听到他的声音,只是他的眸光上下扫了顾子墨一眼后,停留在顾子墨衣角的一处秽物上,脸色无端阴沉了几分,“出去!”
那声音里,毫不掩饰的厌恶,让顾子墨一怔。
顺着那视线,垂眸望向了自己的衣角,顾子墨的脸瞬间僵住——
这……
早知道自己的形象这般糟糕,到的确该先去温泉里泡一泡了。
此时,他一吸气,这才察觉,这议事厅的空气里居然也遭到了他的荼毒,一股刺鼻的酸腐气味,熏得他想要流泪。
如今这般,好不容易有望知道高孝琳的下落,若是今夜自己就那么离开了,万一明日高长恭又要离开王府,自己岂不是错失良机?
现下已经这样了,妥与不妥,他已经顾不得了。
硬着头皮,牙关一紧,不但没有退出去,反而还朝着他所在之处走了过去。
刺鼻的气味随着顾子墨的一步一步靠近,越来越浓烈。
顾子墨见高长恭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虽然难看到极致的时候,也是令人惊艳的。
“殿下,你让高总管叫我过来,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我知道我现在身上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