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在这王府里,竟是连一个像常清这般可以随意谈笑的人都没有了,难免会让顾子墨心中凄然。
再这么下去,他怕是要闷出毛病来。
于是顾子墨决定去找高文,无论如何,他今天也要出府。
“子墨公子想出王府到不是不可。只是,您须得在酉时之前回到王府。”
高文居然这么容易的就答应了,顾子墨有些惊讶,却是喜不胜收,“这个高总管尽可放心,我只是回家中看下父母,会尽快回来的。”
生怕高文会派几个尾巴跟着,顾子墨连忙对高文补充道:“我不希望回家的时候还有人跟着,还望高总管理解子墨。”
“在下明白,只是子墨公子切记答应在下的,酉时之前务必要回到王府。”
“你将心放在肚子里吧,我顾子墨一言既出,绝不食言。”
对高文保证过后,高文果真说话算话。
顾子墨一路离开王府十分顺利。
半个月未见,一出王府他便马不停蹄的赶回顾家,只是家中门上着锁,父母居然外出没在。
顾子墨在家中坐了会,觉得甚是无聊,便骑马去了常清管理的布庄。
布庄的生意并不好,他到布庄门口的时候,看到常清坐在那一脸愁云惨淡。
“现在的生意,这么难做吗?”
顾子墨看了看这些布庄里的布料,款式都想新款,颜色也都是往年最热销的颜色,只是为何今年的生意会这般萧条。
“子墨?你怎么来了?”
看到顾子墨,常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起身,朝着顾子墨走来,一边上下打量着顾子墨。
却见顾子墨面色红润,气色极好,“你小子,半个月不见,这气色也太好了吧,亏的兄弟我以为你在兰陵王府压力太大吃不好睡不好,担心你会瘦一圈,你到好居然被养的又白又嫩,快点与兄弟说说,兰陵王都拿什么招待你?居然把你这幕僚养的这么好?”
“胡说什么呢!”顾子墨白了一眼常清,无奈的道:“我这半个月除了看书,作画,赏花……便是吃了睡,睡了吃,压根连兰陵王的面都没见着。”
第7章 兰陵王在报复我?
“不应该啊,兰陵王不是十万火急的要你去王府任职么?怎会半个月连面都没见着?”
常清诧异的望向了顾子墨,一脸不信。
顾子墨在一旁坐下,长叹了口气,道:“我也纳闷呢,所以,我才来找你帮我分析分析,兰陵王是不是故意耍我?不然,他为何将我晾在王府,人却连面都不露?”
“那个高总管,他怎么说?”
顾子墨学着高文的口气道:“兰陵王殿下处理好军中事务就会回王府。”
“近日里不是听说北周退兵了,兰陵王按理说在军中并无要事啊……”
“所以才说奇怪,他……不会真的是故意耍我的吧?那晚毕竟我冲撞了他在先,若是他要报复我……”
想到那晚,他好像的确触怒了兰陵王,不然兰陵王也不会让禁卫把他打晕赶出山水别苑了。
“这到不好说了,我虽未与兰陵王接触过,却听闻兰陵王此人深不可测,而子墨你心思浅薄单纯,现在想来,或许真不该让你留在兰陵王身边……”
常清觉得为了一个连底细都不清楚的高孝琳将顾子墨搭进去,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那现在可如何是好?”顾子墨也觉得此事有些严重了。
常清托着下颌思索了下,道:“你可有正式接任那幕僚一职?”
“你说的可是这个?”顾子墨将一个印鉴从袖子里拿出,递到了常清面前。
常清见到此物,脸色倏地一沉,叹息了声,“看来,你是注定要与那兰陵王之间纠缠不清了。”
“我可以现在就回去将此物还给高总管……”
“天真!”常清摇了摇头,“你以为那高文傻吗?这摆明了就是利用高孝琳来给你下的一个套,你现在,算是把自己套进去了。”
“他们为何要给我下套?我不过是一介布衣,论谋略远不及你,他堂堂兰陵王给我下套,是图什么?”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你这个人,除了皮囊和那点墨水外,我到是真真想不通,兰陵王看上你什么了,至于他图什么,或许你留在王府,等他回府便可知晓了。”
“谁知道他这一年半载回不回来?”顾子墨想到如今还是不知去处的高孝琳,顿时萎靡,“也不知孝琳怎么样了,我写的信,她不知是否没看到,都过去半月了,也未有回音……”
“我还是那句话,若是高孝琳当真对你心有所属,肯定会再来找你的,现在最紧要的不是高孝琳,而是你招惹的这位兰陵王,我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子墨你怕是入了这兰陵王府,再想出来,难了……”
常清的话让顾子墨脸色刷的惨白了几分,“小清子你勿要吓我!当初你也是同意我留在王府的……”
“哎,当初我可并没想过兰陵王会晾着你那么久,现在看来,情况对你极为不利,怕是真让你说中了,这位兰陵王眼里揉不得沙,是故意要针对与你,所以才用了这么法子,将你困于王府……”
听到常清的分析,顾子墨摇头否决:“我没有被困在王府,这半个月是我自己没想着出来,今日我不过随口与高文一提,他便允许我出府了。”
“但愿是我多心了吧,罢了,不想这些琐事了,你我兄弟难得团聚,你又做了那兰陵王府的幕僚,日后怕是再见身份有别,今日你我兄弟便不醉不归,你意下如何?”
顾子墨一看天色还早,当场应下:“好,不醉不归。只是,你我都出去喝酒了,这布庄生意怎么办?”
“今日本就冷清,关门歇业便是,你我兄弟团聚重要。”
常清说完,便对伙计交待了几句,便与顾子墨出了布庄。
“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去酒坊买坛酒然后我去家中喝吗?”顾子墨问。
常清摇头,道:“不,今日这酒一喝,日后怕是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咱们去醉仙楼喝……”
“你为何总说的跟咱俩要天人永隔了一样,我又没性命之忧,日后还想喝酒,随时可以……”
常清笑得隐晦,却没与顾子墨多做解释,“以后在说以后之事吧,今日咱们便去那醉仙楼,喝着酒,听着琴,不醉不归……”
醉仙楼是全墉城最大的酒坊也是全墉城最有名的声色之地。
顾子墨为人清高,向来洁身自好,从不来这些地方,但见常清兴致正浓,言语间又颇有些伤感,他便只好舍身陪君子。
醉仙楼内酒色醉人,美色惑人。
常清看出顾子墨初次来此地,有些紧张,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松点,你不是都与高孝琳欢好过了?怎的还会如此羞赧?”
顾子墨白了一眼常清,怒道:“不要将我的孝琳和这些烟花女子相提并论!”
常清耸耸肩,不再与顾子墨争辩。
两人到了常清定好的那间雅间里时,里面已经有美人抱着琵琶恭候了。
紫衣女子穿着与外面长廊上的女子相比,到是保守了许多,这让顾子墨心头微微松了口气,见那紫衣女子抱着琵琶上前,对他与常清欠了欠身,道:“小女紫兰,给两位公子行礼了。”
“紫兰姑娘有礼……”
常清对紫兰拱了拱手,还之以礼。
却见顾子墨愣在一旁,笑出声来,对紫兰道:“咳咳,我这为兄弟初来此处,还在适应之中,紫兰姑娘勿要见怪啊……”
紫衣女子捏着手帕浅浅的笑了下,对顾子墨欠了欠身,“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不、不用管我,我只是来喝酒的……”
顾子墨没想到那紫衣女子还会主动询问自己,方才好不容易才放松了几分,现在又瞬间蹦紧。
常清摇了摇头,对紫衣女子寒暄了几句,紫衣女子便坐回去,雅间内顿时响起了琵琶声。
如玉珠走盘,泉水叮咚,豪迈奔放,悦耳清脆……
顾子墨酒量向来一般,两人不过才喝了小半坛酒,便有些微醺了。
“你行不行啊子墨,这才多久不喝了,酒量下滑成这样?”
顾子墨不服,心中本就有心事,经不住常清一激,眉头一拧,伸手夺过常清手里的酒坛,对着嘴便饮了起来。
“厉害啊子墨,我与你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也有这么豪迈的时候!”
常清本不尽兴,见顾子墨畅饮起来,瞬间兴奋,又开了一坛酒,也对着嘴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顾子墨便将大半坛酒喝下肚中,打了个酒嗝,发现眼前的常清成了重影,而那弹琵琶的美人更是在旋转,他摇摇晃晃想站起身来却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诶,早知道你酒量还是这么差,真不该带你来喝酒……”
常清无奈的摇了摇头,将顾子墨从地上搀扶起来,对紫衣女子笑着说了几句,便带着顾子墨离开了醉仙居。
一出醉仙居,大概是寒气略重了些,顾子墨的眼神竟然清明了几分,“已经这么晚了啊……”
“是啊,亥时了。”常清道。
顾子墨摇了摇有些浑沌的脑袋,道:“我喝多了,不能骑马了,你帮我叫辆马车吧……”
“你答应那高文酉时回去,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他们不会为难你吧?”常清担忧的问。
顾子墨摇头,“今儿我高兴,多喝了点,他管不着……”
“那好吧,我帮你叫马车。”
常清本来是要亲自送顾子墨回王府的,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马车内昏昏欲睡的顾子墨,道:“子墨,我突然想起布庄有个订单需要核对一下,怕是不能亲自送你回王府了。”
“哦,没事,你就把我扔马车上吧……”
顾子墨有气无力的道。
常清将马车车帘放下,等马车动起来后,转身离开。
顾子墨睡的昏昏沉沉被马夫叫醒,“公子,兰陵王府到了,此处看守森严,小人只能将马车停于此处,前面还有一点路,要公子自己走过去……”
“知道了,你辛苦了。”
顾子墨跌跌撞撞的下了马车,朝着王府方向走去。
王府守卫听到动静,见是顾子墨,连忙上前将顾子墨搀扶进大门,“子墨公子当心脚下。”
“你们也辛苦,这么冷的天,辛苦,辛苦……”
顾子墨没喝酒时,并不会这么话多,此时他这般啰啰嗦嗦到让几个守卫惊讶连连。
“不……不用扶我了,我自己可以……走,可以……自己走……”
顾子墨觉得守卫惊讶的神色有些刺眼,推开了两个扶着他的守卫,便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大概是喝多了,走起路来飘的厉害,等他走到住处时,双腿一软,竟坐在了地上,看着近在咫尺的那扇门,一脸无奈道:“你怎的这么不争气,还腿软了呢……”
就在他话音刚落,突然,嘎吱一声——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顾子墨闻声,以为是高文在自己房间里整理,抬起头来,眼神迷离的道:“高总管,你怎么在——”
我的房间几个字还没说完,随着瞳孔里的那道颀长的白影逐渐清晰,顾子墨倏地瞪大了眼睛。
第8章 美人,你弄痛我了
“大……大美人……”
顾子墨有些头晕,扶在门框上的手抬起,揉了揉眼睛,“没有眼花,唔,真的是大美人回来了……啊……你可算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说不准我都该去军营找你了……”
这半个月来,顾子墨一直在盼望着早日间到兰陵王,迫切的想要弄清楚高孝琳的事情。
可惜,一直没有进展。
而今日出门之前,总管高文只字未提兰陵王会回来,因而,此时看到面前的高长恭才会让酒劲还没过的顾子墨如此惊喜。
对于顾子墨断断续续毫无条理的话,高长恭神色冷淡,一点也没有要开口为顾子墨解答问题的意思,只是站在门口,眸光淡淡的停留在顾子墨那张还有些犯迷糊的脸上。
良久,他那张性感的薄唇动了动,却是依然沉默无言。
“咦?大美人……你为何不说话啊?本公子问你话呢……你可真是无礼啊……”
对于高长恭的沉默,顾子墨显然不痛快。
加上酒后的他,思维不比正常时候,并未意识到两人间身份悬殊,只是觉得他问问题,人不回答他,那便就是无礼。
高长恭狭长的黑眸微微一眯,薄唇微掀,开口的声音冷淡,“顾子墨。”
“嗯?”
“何人给你的胆子,在本王面前发酒疯?”
凉凉的话音刚一落下,顾子墨还未反映过来,下巴却已被白皙的手指挑起,迷瞪的双眼里,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倏地清晰。
他呆愕的看着那人绝世的容颜上,一抹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的神情在微妙的切换着。
若是清醒时候的他,定能分辨出此时对面之人身上的散发着的微妙情绪中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