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血宝马哒哒地小跑起来。
“世子什么时候学的骑马?”蒋毅来睿王府几年了,从来没见沈余之骑过马。
烦人思考片刻,不确定地说道:“大概七八岁的时候?”
“好吧。”蒋毅点点头,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再多想就该嫉妒了。他跃上马背,双腿一夹,带着其他护卫一起跟了上去。
……
“啪!”简淡听到耳边的嗡嗡声,左手往脖子上一拍,打死一只还没来得及吸血的黑蚊子。
广平公主叹为观止,“第三只了。简三你不但招蚊子,拍蚊子的手段也可以的啊!”
简淡把脖子上的蚊子尸体抹下来,说道:“最近一直在练双节棍,身手利落不少。”
“哦哦,我想起来了,有人说首辅家的孙女粗鲁得很,原来说的就是你啊,练双节棍,亏你想得出来。”
广平一边说,一边把裙角塞到腰带里,蹲下去,用马鞭在水里搅来搅去,“快快快,游过去一群。”
简淡一脚踏着一块大石头,沉着冷静地把网子往水底沉了下去。“已经抄底了,别说一群,就是两群我也捞得上来。”
果然,一小群白鲦鱼子顺着一股浊流惊慌失措地逃了过来,逃到简淡眼前时,鱼儿们分做两拨,一拨直奔网抄子,另一拨则掉头回去了。
简淡抓紧手中的网子,猛地往前一带,提起,七八条小鱼同时落到网子里,噼里啪啦地跳着,挣扎着。
这让简淡想起了她被杀死的那一瞬间,心里针扎似的一痛,赶紧把网子磕在白瓷递过来的木桶里。
鱼儿安全了,她也松了口气。更多搜工钟浩:安/心/啊
重生回来后,她始终没有调查杀她的是哪个下人……根源在简雅身上,除掉一个下人还会再来一个下人,没有意义。
经过今天的事,她与简雅的矛盾已经摆到了明面上。
简雅吃了大亏,她会不会提前动手呢?
另外,她们之间真的有攸关生死的矛盾吗?
简淡不得而知。
在她死后的那四十九天里,简雅回过简家,但她以孩子年幼为借口,白天来晚上走。
她一直没有机会靠近简雅,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为何庆王的人放了她一马,而简雅却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沈余之骑着汗血宝马轻快地跑了过来。
他换了件有菱形暗纹的苍白色胡服,冷白的肤色因此又冷凝几分,平添了些许病态的美。
广平把脚往石头后面藏了藏,惊讶地说道。“哟,老十三你还会骑马呐。”
“这很难吗?”沈余之拉拉袖口,把宝蓝色的锦边重新整理了一下,目光不经意地瞥向简淡。
简淡一动不动。
这个穿着宝蓝色胡服的少女显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里端着淋漓的网抄子,站在濯濯的溪水之上,怔怔地对着石头上的木桶发呆。
沈余之的目光沉了沉,带着汗血宝马再往前两步,左手一,鞭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响亮的弧度,在简淡耳畔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简淡吓了一大跳,抬眼看见面无表情的沈余之,毫不不掩饰地翻了一个大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 沈余之:我特地穿了与你相同的宝蓝色,你看不见吗?
简淡:我只看到了那只挥着鞭子作恶的手!
沈余之:……
第34章
“真丑。”
沈余之跳下马; 落地时右腿长伸; 把岸边的木桶踢到了小溪里。
自由失而复得; 鱼儿们欢快地逆流而上。
简淡松了口气; 用脚把木桶挡住; 弯腰捡了起来。
沈余之一愣,瞧着小姑娘眉眼弯弯的样子,不快扑棱棱地飞了; 薄唇也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广平不愿意了,怒道:“老十三你搞什么鬼; 你赔我鱼!”
“赔,厨房做了大的。”沈余之给讨厌使了个眼色。
讨厌心领神会,小碎步跑上来; 手一伸,“三姑娘,把桶给小的吧。”
简淡把桶放在对面的石头上,“不用了。”打个巴掌给甜枣,把她当猴耍呐!
讨厌也不多话; 乖乖退到沈余之身后。
简淡又道:“世子,公主捞鱼是要养起来的。”
广平喜欢吃鱼; 本想问问厨房做了什么鱼; 怎么做的,但简淡这么一说,她又想起捕鱼的初衷了,“对; 老十三你赔我鱼。”
沈余之往前走了一步,指着简淡手里的网抄子说道:“那也好办,让简三继续捞便是。”
简淡又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世子故意放掉的,凭什么我捞?”她心中有气,说话很冲。
沈余之从善如流,“让讨厌烦人帮你。”
简淡直视沈余之,总归还不是她捞?
沈余之默默回视,本世子就是想看着你捞,不行吗。
简淡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盯着看,脸颊上飞起两道红霞,迅速败下阵来,“好吧,我……”
“嗖,嗖嗖……”几道锐器破空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简淡的话。
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抡起手中的网抄子,只听“砰砰”两声,网抄子接连撞上两道不小的力量。
羽箭惯性大,带着简淡向后仰,身体失衡,右腿不由自主地向后踏出去,从一尺多高的石头上落到水里,落地时恰巧踩上一块碎石,脚一扭,整个人便朝水里扑了下去。
“都趴下!”她大喝一声。
与此同时,蒋毅疾呼:“有刺客!”
他扑了上去,和其他几个护卫将沈余之牢牢护住,腰间长剑出鞘,舞得密不透风。
几个在外围守护的护卫飞身上马,一边打着呼哨,一边越过溪水,朝月牙山上疾驰而去。
广平公主吓傻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若非所有羽箭都是冲着沈余之去的,她已经死几次了。
一位嬷嬷身手不错,猫着腰,冒着箭雨冲过来,快速将她从溪水中带离。
白瓷也跟着过来了。
简淡怒道:“白瓷趴下。”
白瓷犹豫一下,还要再走。
“蠢货!”沈余之骂了一声,长腿从人墙的缝隙中踹出来,将白瓷踹了个大马趴。
白瓷刚倒,一只羽箭就从她上方飞了过去。
简淡心道,好险好险,只可惜,一命换一命,好不容易让沈余之欠下的人情这就么没了。
箭雨来的快,散的也快。
半山腰上的树林剧烈地晃动片刻,重新归于平静。
简淡明白,这场危机过去了。
紧张感消失,后背上的痛感也强烈起来,微凉的水浸湿了全身,有些冷。
她坐直身子,视线向下一扫,发现身前曲线毕露,又赶紧躺了回去。
“白瓷!”她叫道。
白瓷已经爬起来了,但沈余之显然比她更快。
他从蒋毅身后晃出来,挡住白瓷,径直朝简淡的方向扑过来,却又被赶上来的蒋毅拦在身后。
“情况不明,世子莫要轻举妄动。”
蒋毅的语气很硬,沈余之掉根汗毛他和其他护卫都要付出代价,更何况此刻生死攸关。
简淡哆嗦一下,双臂抱紧自己,附和道:“对对对,情况不明,世子你千万不要过来。”
男女授受不亲,那厮到底怎么想的?
她赶紧起身,背对着一干人,坐在刚刚站着的石头上。
小姑娘的衣裳湿透了,纤细的腰线被两道凝重的宝蓝色勾勒出来,背影极其魅惑。
沈余之这才知道自己冒失了,喉结上下动了动,压低嗓音说道:“谁都不许看。”
蒋毅同几个护卫别过眼。
这时,白瓷绕过他们几个,两大步下了水,挡住简淡的背影,带着哭腔问道:“姑娘没摔坏吧,后背疼不疼?”
简淡点点头,疼是肯定疼的,不过比死前那一刀差远了,能忍。
“殿下,麻烦您派人回去一趟,帮我取件衣裳来。”她扬声说道。
“啊?”广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身边的人又重复一遍,她才反应过来,“啊啊,好,如画你去……”
“不用。讨厌你回去,把肩舆带来,顺便拿一件大氅。”沈余之的语气不容置疑。
讨厌不敢迟疑,翻身上马,往庄子的方向去了。
“谢谢世子。”简淡由衷地说道。
这里不方便换衣裳,拿大氅无疑是最合适的。
“世子和公主殿下回吧,这里不安全。”她可担不起两位天潢贵胄同时陪她涉险的责任。
“留你一人在这儿,那怎么行?”广平虽怕,义气还在,“老十三你先回去。”
沈余之没理她,对烦人说道:“你带人把马带回来。”说完,他脱下上衣,交给广平公主的一个嬷嬷,“给她披上。”
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吧。
那嬷嬷若不是习惯了听命行事,只怕还要懵上好一会儿。
沈余之很不喜欢这些人的眼神,恼羞成怒,一鞭子抽在离他最近的一个护卫身上,“滚!”
那护卫反应迅速,向后一跳,将鞭子躲了过去。
这也太暴躁了吧。
居然还敢躲?
简淡瞪大了一双乌溜溜的杏眼。
沈余之恰好看过来,表情一滞,尴尬地抓住鞭稍,在食指上卷了卷,干巴巴说道:“穿上。”
“哦。”简淡赶紧回过头,对白瓷说道,“拿过来吧。”
白瓷跳到岸上,取来衣裳,披在简淡身上。
一股好闻的松香味扑面而来。
简淡下意识地闻了闻,心里陡然闪过一丝异样,还没等她弄明白那是什么感觉,便捕捉不到了。
她挥挥手,把耳边嗡嗡叫的蚊子赶走,抓住垂下来的袖口,这才发现,袖口和领口锦边上绣的花纹同她身上这件胡服的颜色一模一样。
乍一看,还挺搭配的。
简淡侧了侧头,余光中,沈余之仍被团团围着,手里把玩着鞭子,视线却落在了月牙山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非这厮被附身了?不然身体怎么就突然好了,人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
作者有话要说: 简淡:你被鬼附身了吧。
沈余之:把衣裳穿好。
简淡:性格大变啊!
沈余之:把衣裳穿好。
小笨蛋,我若不变,你就被人看光了。
第35章
讨厌回来时; 烦人和其他马倌也把马匹带了过来。
简淡穿上大氅; 同广平骑马返回; 沈余之乘坐肩舆落在后面。
此番扛肩舆的是护卫; 走得不慢; 大约一刻钟左右,沈余之等人出现在望月苑的东厢房里。
这里的窗户关着,空气中有隐约的血腥味。
因为没有隔间; 屋子显得大而空旷,除一根根柱子外; 北墙边还靠着一排架子。
架子上摆着几样刑具,和一只二尺长的木箱子。
四个穿着暗绿色短褐的男子被集中绑在相邻的四根柱子上。
护卫小城上前禀报道:“启禀世子,总共十八个刺客; 死八个,逃六个,抓到四个。”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低声道,“暗卫轻伤四个; 重伤三个,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大夫正在救治。”
沈余之捏着小刀的手指尖隐隐泛出青白色; 说道:“轻伤一千,重伤三千,此事一了,你和蒋毅一起去办。”
说完; 他的手腕一抖,小刀飞出去,擦着一名刺客的脖子扎进木桩里,发出“咄”的一声。
那刺客哆嗦一下,出了一头一脸的汗。
蒋毅心中一震,他一直以为沈余之有的不过是些小聪明,平日里安静的时候多,思考便也比同龄人多些,却没想到,这少年经了大事也是这般气定神闲,分寸不乱,且出手大方。
那么,对于今天的这场意外,他是存心引君入瓮,还是歪打正着呢?
从在月牙山的布置来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后生可畏啊!
“是。”蒋毅的语气又恭敬了几分。
讨厌从木箱子里取出一个油布围裙,“主子,您要亲自审问吗?”
沈余之站起身。
讨厌便踮着脚尖帮他把围裙穿好,系上带子。
围裙带袖,袖口收紧了,不肥不大,漆黑的颜色衬得沈余之的肤色格外苍白。
“剑。”沈余之伸出手。
烦人从刑具架子上取来一把尺许长的短剑,连同一块干净的布帕,一起放在沈余之的手心里。
蒋毅与小城面面相觑。
他们被安排道沈余之身边后,见过他残忍的杀鱼杀鸡杀猪,却从未见他在人身上下过功夫,不由都有了几分好奇。
——这些刺客大多很难缠,没有点极端手段,只怕问不出什么来。
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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