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嘤怪。
老爹说他不懂,因为老娘那个乐观性格和无惧无畏,无论遇上什么硬困难都能变成软豆腐。
他的确一直不懂,直到见到这个令人心慌又心安的笑容。
萧方怔怔看了半晌,才想起来移开目光,抬头去看季云祺手指的方向。
看出些什么来?
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纠缠的树根。
树根
他猛醒过来:是树根?这里距离地面不会太远?!
公子聪慧,季云祺的微笑把人融化成一汪春水:那里生长的不是细小须根,这样看来,我们头顶的土层该是只有两三丈厚。
萧方本来还满怀希望,细算了算,三丈就差不多十米厚,相当于三层楼了,又有些傻眼。
这么厚就算是在地上挖这么厚,都不知道要花多久,他抬头看了看头顶:难道要爬上去挖?
爬上去挖,也许是最坏情况。
季云祺将火堆往这边拨动一下,人也挪过来,先提醒一句:公子现在可以取东西了吗?
萧方如梦初醒,他光顾着关心怎么密室逃脱,被人这么一说,才发现肚子也饿得很。
伸手进袖子里,老爹果然又贴心地准备了一应俱全大礼包,只是手心又被人扎了一把自从暖暖找到了这个乐子,总是抽空就欺负他。
他顺势抢了那根笔,也正好之前的笔不知道去哪里了。
两人围着火堆,把东西散了一地,这样的随性让人更放松了些,不像是被困住,反倒像是在野餐一样。
萧方看季云祺熟练地撕开包装袋,忍不住有点想笑,看这么一个正经的古代人吃面包,还是挺有趣的。
也幸好小圆说公司稍后会回收这些东西,否则
咦等等,之前听说考古挖出来过马桶,是不是穿越残留物?
季云祺已经把面包递了过来,见他正在双眼发直胡思乱想,也不打扰,只宠溺地看着,觉得怪可爱,一直看到萧方不好意思地回过神。
谢谢谢。萧方忙接过来,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的态度不符合身份。这段时间里,单独跟季云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他总是会忘记自己不过是个外来客。
你刚刚说,最坏的情况是上去挖,还有什么好的情况?
好的情况,是秦槐顺利出去,能带人找到我们。
季云祺耐心给他解释:上报朝廷之前,秦槐必不会开这处铁矿,而开矿时也不可能带人走这条水路。
秦槐曾说他摸索出这条路,确定铁矿不是浅浅一层,说明他在这里曾经估算过,也许还丈量过。他心思缜密,在地面上应当留了这里的标记。
那些人炸山的地方就在这附近,也许是发现了秦槐留下的标记。
萧方恍然大悟:难怪刚刚秦槐让咱们回去,向上。
对,无论如何,这里也是处好的容身之地,他如果能脱身,无论向京城求援还是去邻水县,都能回来找到咱们。
季云祺犹豫一下,还是把另一个可能性说了出来:即使他不能脱身只要有食物和水,花上几个月时间,一定可以把公子带出去,不用担心。
手中的面包变得有点噎人,萧方吞了几下,也没能把喉间的哽塞咽下去。
即使他不能脱身,这几个字念起来简单,可其中包含的却是一条人命。为了他,连秦槐这样的人也可以牺牲掉吗?
公子?季云祺见他神色颓丧,轻轻唤了一声。
云祺,没有别人的时候,能不能叫我的名字。
这不合
不等季云祺说完,萧方靠近几步,按住他的手:没什么合不合礼数,你之前叫也叫过了,就当这是我的命令。
是季云祺被他握得心神荡了一下,忍不住交握住那只手,极轻地应了一声:萧方。
你闭上眼睛,听我问你问题。
季云祺依言闭目。
看不到这双眼睛,萧方心中总是失落,压力却也小了很多。
他垂目看着被拢在掌心的手:现在,我是萧方,在你面前的并不是皇上,听清楚了吗?
季云祺点头:萧方。
这一声叫得比刚刚流畅很多,温柔很多,萧方轻叹一声:云祺,樊先生曾与我讲,天下有民,仁圣牧之。但如果圣不仁,万民如何?
季云祺平静回答:圣不仁,国有纲常,朝有柱梁,利之导之。
如果纲常乱,柱梁倒,又该如何?
天道有常,民非刍狗。
这回答虽然没有明说,可萧方知道季云祺从前的做法,也明白这话的意思如果压迫太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逆来顺受的。
云祺,他索性也不再打哑谜,问道:我虽然忘了很多以前的事,但也知道,大檀如今积弱,我的责任占了九分,你们你和秦槐,你们能做的事更多,没必要为了一个昏聩不明的皇上,白白丢了性命。
积郁在心中许久的话终于说出口,虽然难看,却一下轻松了不少。
季云祺沉默了很久,沉默得他心里七上八下,想听到答案,又害怕。
萧方,樊先生也应当给你讲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季云祺仍闭着眼睛,手慢慢抬起来,在萧方的肩上停顿片刻,又缓缓上移,为他理了理鬓发。
我的确放不下丢失的燮州,但也还记得,城中是如何开始修路的,城门的人一日多过一日。
俞相也曾跟我说过,因为皇上的严令,各周府圈地情况大有好转,今春的耕地比往年多了一倍有余。
在他的絮絮叨叨中,萧方有点撑不住了。
这次远行之前,樊先生曾来我府中,再三叮嘱我保护好皇上,朝中的大家都盼着皇上能早日回去。
我还知道皇上如今心系百姓,三大营中如今种的各种稻米果蔬,都是皇上一点点的心血累积。
面前有压抑不住的低声抽泣,有温热的液体洇开在季云祺的手背上,他的手指移动到萧方脸上,轻轻擦了擦。
萧方,我从前曾经说过,大檀有你,万民幸甚。
他的声音蛊惑又温柔,萧方觉得自己即将溺死在这潭春水中,之前的狼口脱险、绑架、跳水逃命和地下水道,他都没有哭过一声,可现在眼泪却说什么也止不住。
云祺,我其实他心中百转千结,甚至想直言自己不过是个冒牌货,又怕真相会把眼前的柔情打破得面目全非。
如果他不是个看似浪子回头的皇上,季云祺会怎么对待他,看待他?
我知道,你是萧方。季云祺的双手捧着他的脸:我现在还闭着眼睛,所以这里没有皇上,你是萧方,对吗?
是
这里也没有怀化将军,我是季云祺。
第44章
季云祺俯身过去,与萧方额头相抵:萧方,哪怕我们没有彼此的身份,我也会豁出性命救你出去,护你平安。
萧方的呼吸猛地被攥紧在喉间。
他在别的事上可以没心没肺,唯独在感情一事上,受挫之后,怎样也提不起自信来。
可这样亲昵的触碰,这样舌尖生香的温柔,由不得他不胡思乱想,口中结结巴巴的话也像是不归自己控制一样。
云祺,我这个人其实很废物
谁说的,你不是。
以前有人说
你不是,季云祺眉眼一冷,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谁敢这么说你,改天如果让我遇见他,我必然饶不了他!
萧方像是又见到那个一身军靴重铠、威严肃立的怀化将军,只是这压迫的霸道仍然给他无比的安心。
这会是真的?真的会有人不顾一切地回护他?
萧方,相信我,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什么都是最好的。
紧跟在温热气息后面的,是季云祺轻轻颤抖的薄唇,蜻蜓点水般触在萧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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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方不知多少次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感受着这亲吻,每次都屏住呼吸,生怕惊走了季云祺,没想到有机会这样光明正大地吻到。
那句藏在心里许久却没敢问出来的话,被这个轻吻给与了勇气。
云祺,你有没有喜
季云祺的温度从额头滑下来,堵住他的发问,双臂收紧,在亲吻和拥抱中给了他毫不含糊的答案。
萧方,我喜欢你,一直一直喜欢的都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季云祺:好了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
白墨叽【乱入】:兄弟,听哥一句劝,别高兴太早,咱第一次告白都不可能顺利的,你看看我。
季云祺:白哥,我知道你是惨了点等等,你又是谁?
柳重明【记笔记中】:你们好,我是下篇预收文的攻君,先来取取经【写:第一次告白都不】
白墨叽:这位老弟,我觉得吧,我们的经验不适合你。
柳重明:何?你们
季云祺:我喜欢皇上很久,一直喜欢,不舍得让他吃一点苦。
白墨叽:我堂堂固王爷,江南之主,在家里只有被老七家暴的份。
晏归期:我妻是我主人,他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绝对不反抗。
众人瞅所以我们谁也不会虐待老婆,你乖乖回你的火葬场烧着吧。
柳:
【今天基友随便截图跟我聊天,结果我悚然发现:卧槽这边上露出一个角角的怎么像是我的文!妈耶我这周居然在榜,咬牙含泪更新】
第62章 甘霖
萧方高高举着手电筒; 光柱扬起向上,可是这种手电筒照不了太远,还比不上地面的火光; 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个轮廓; 正在沿着山壁一点点向上攀去。
即使看不清楚,他仍然坚持仰头向上看着。
看着看着; 像是被旁边的火堆燎到一样; 脸又忍不住热起来。
热得难受。
就像那个亲吻一样。
真是人不可貌相季云祺看起来那样温和有礼的一个人,当真凶狠起来,他连半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起初还只是温柔清甜的细点轻触,每一下都像是吝啬的甘霖落在久旱的沙漠里,甚至还没来得及品尝到甘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方被勾得失了魂魄; 在季云祺一触即退的撩拨中方寸大乱,对方退一点,他就身不由己地向前进一点。
直到跌坐在季云祺怀里,在仅剩的意识察觉到上当之前; 灼热的深吻彻底包围了他。
每一秒都是侵略。
他仿佛脱水的鱼儿一样; 拼命呼吸的都是对方的味道; 含不住的涎水在一次次纠缠中流了满颈; 又在交颈中蹭了满身。
他们既像是劫后余生,又像是久别重逢的眷侣一样,不厌其烦地品尝着对方。
不光是萧方自己,他甚至也察觉到季云祺动了情; 被圈坐在怀里的时候,能真真切切感觉到下面炙热的欲|望和渴求。
但季云祺到底还是恪守君子之礼,没有冒失地跟他擦枪走火; 甚至在他难耐的时候,温柔地帮他纾解了一次。
手掌上粗糙的硬茧磨着最柔软的地方,他如遭电击,在抽搐中臊得抬不起头来,最后在不知不觉中睡过去,背后始终有人抱着他。
即便只是这样,也是值了。
活了二十多年,这算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有始有终的一次接吻。
他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他,这算是他来之后的最好回报。
这几天都是季云祺抱着他入睡的。
喜悦过后的安静时刻,萧方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心中满是患得患失。
他很想问一问,季云祺说的那个心爱之人怎样了,明明之前见季云祺提起来的时候还深情满满非君莫属的样子,现下又说一直喜欢的都是自己。有心追问一下,又觉得自己像极了对前女友一事穷追猛打的现任,有点跌份。
一面是忐忑,一面是对季云祺的信任季云祺这样的人,一定不会是朝三暮四的渣男吧。
怎么睡不着,冷吗?身后有人问他,轻柔地亲在耳尖上。
在这没有旁人的地方,有了耳鬓厮磨后,亲密的动作便成了常态,季云祺像是怕他一松手就消失不见,总是要缠着他挨挨蹭蹭,才能安心。
往日里正经严肃的人,多了一丝撒娇和缠人,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和令人满足。
萧方自己先软了三分:不冷。
那在想什么呢?
人就在季云祺手里抱个满怀,一点点紧张都能感觉到。
他垂目看着揽在胸前的手,犹豫片刻,只轻声说道:云祺,你不要骗我。
我不骗你,从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身后传来极轻一声叹谓,将他抱得更紧些:我若是骗你,愿受极刑,永世再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