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声好响,你不困了?”
花累于事无补地往后挪了挪,低声道:“我控制不住,吵到你啦?”
花辞拉着他的衣服下摆,随着他的动作移了移,仍旧枕在他臂弯里,耳边是规律的心跳声,笑道:“虽然声音有点大,但是听着很安心,应该会让我睡个好觉。”
花累没有说话,他停顿了一会儿,慢慢地转动身体,抱着花辞像抱一个等比例的人形玩偶似的,轻松往上提了提,把他整个人都拥进怀里,是完全占有的姿态。
这人表面上还怂怂哒哒的,其实骨子里就透着强烈的独占欲。花辞敏感地感觉到他的动作传达出来的肢体语言,在黑暗中挑了挑眉。
“我们现在……不做兄弟了吗?”花累轻声道,再一次确认。
“当然不是这样啦。”花辞的声音里带了点困意,但还是很认真,“我们现在不仅是兄弟,也是恋人。”
花辞笑了一下,凑近他:“不觉得很有意思嘛?我们比其他兄弟更亲密,比其他恋人更了解彼此,我们俩是独一无二的。”
他靠得很近,呼吸铺洒在花累的脖颈处,热腾腾的,还带着一点他身上一直有的香味,花累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但还是被他的说法所感染情绪,心里的小蝴蝶忍不住翩翩起舞。
主治医生的话回荡在花辞耳边。
「放一个偏执的人不再偏执的方法,不是去做什么试图让他安心,而是要让他感受他你与他产生了同样热烈的偏执。」
“那我现在要怎么做让你……”
“小鱼,你好多话啊。你睡了一下午,我可一直没合眼呢。”花辞语气毫不在意似的打断了他,从被子里抬高手揽住他的脖颈摸了摸,“没什么现在要怎么做,就是你以前可以对我做的现在依旧可以做,以前不可以对我做的现在也都可以。”
他撑起一点身子,揽住花累的脖颈往下一拉,准确无误地碰触在他的唇瓣上,轻轻啄吻了一下,笑道:“就像这样,这样做就会让我开心。”
花累揽在他背上的胳臂一下子收紧了。
花辞很快就松开他躺回去:“你以前强迫我的时候倒是十分驾轻就熟,现在还跟我装青涩了?”
花累磕磕绊绊地道歉:“对不起,哥哥。”
“青涩也没什么;谁让我比你大呢,实在不行就我来教吧。”花辞摸索到他的面颊,轻轻拍了拍,笑意清浅,“不过先说好了,做恋人的话我就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惯着你了,做弟弟和做。爱人的要求是不一样的,我不依赖弟弟,但我依赖爱人,变成爱人的哥哥会完全变样子,说不定脾气也很坏。”
花累的心脏再一次激动起来,他听到哥哥依赖自己这样的话,像是听到了一句赦免,忙不迭点头,他转而反应过来在黑暗中花辞看不见他的动作,急忙低头去拉他的手。
手还没碰到,他一低头,却先碰上了花辞温热的唇。
倒也是很奇怪,今天一直以来都是由花辞主导的吻,纯情缱绻,现在换上花累主动低头,只是轻轻那么一碰,气氛立刻开始升温,感情猝然发酵。
电光火石一瞬间,花辞往后挪了挪,手撑在他的胸口:“坏脾气说来就来,就像现在,我好困好困,不想接吻,只想休息。男朋友,你要跟我说一句晚安,然后哄我睡觉了。”
花累看不见他也能想象到他脸上狡黠的小表情,他心中并没有多少无奈,反而异常地开心雀跃:“不是坏脾气。”
男朋友,我现在是哥哥的男朋友。
他忍不住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实的笑容,仿佛吃了多年苦药,终于肆无忌惮地迎来无限供应的蜜糖。
花累顺着花辞的动作低下头蹭了蹭花辞的额角,依然执拗地轻吻了一下,木啊一声响,像小孩子在表达喜爱,然后理直气壮地给自己的行为添加注解:“晚安吻。”
花辞伸手碰了下嘴唇,被他的语气逗得又好气又好笑。
花累拉长被子,认认真真地摸索着在花辞下巴下掖好,避免他憋到气,然后安安稳稳地环住他轻轻拍:“哄你睡觉了,晚安,男朋友。”
花累睡了一下午,此时心情又非常亢奋,他轻轻拍抚着哥哥,听着他的呼吸声一点一点变得绵长,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处。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他睡得不算安稳,有时候清醒着很久,有时候不深不浅地睡着一会儿,就像刚获得宝物的巨龙,恨不得伸长尾巴把宝物牢牢圈起来,时不时看一看亲一亲碰一碰,才能确认宝物的存在,重新获得安全感。
他在寂静黑暗里一遍遍加深自己的安全感,鼻尖满满都是哥哥的味道,即使睡眠七零八落,也并没有往日失眠的痛苦焦躁,时间仿佛恍然一下就在几个睁眼闭眼的动作间闪过去去了。
第一簇热烈的阳光在室内照耀出些许微亮的时候,他低头看见哥哥在自己怀里安眠的样子,眼睫随着呼吸隐隐一起一伏,微微侧头埋在自己的肩膀处,嘴角微微抿起,像是做了一个好梦。
?【作者有话说:】
哥哥在治愈弟弟的同时学会变得任性一点
第六十八章 多多地爱我吧
花累早就发现花辞快要苏醒时的小动作,漆黑的睫毛先是很不规律地急急抖动几下,而后食指猛地一颤,就代表他要醒过来了。
花辞食指无意识地一颤,睁开眼睛,埋在花累肩头迷茫了几分钟,抬起头正对上他专注的视线,表情依旧有些怔怔。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花辞猛然意识到什么,抬手挡住了嘴唇,花累吻下来的趋势毫不停顿,微微偏头,深润的吻落在他温热的手心。
悄无声息地惊心动魄。
花辞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他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花累,他的侧脸专注而温柔,长长的睫毛微垂着,眼底一片浩瀚墨色,每个细节都在诠释如海深情。
花辞就这么被他揣在怀里吻了半分钟,才算完成“早安吻”,被松松放开。
“几点了?昨天没有订闹钟,我还怕自己睡得太迟了。”
花累说:“没关系呢,有我在。”
花辞撑着他的胸口坐起身,闻言皱眉:“你没休息好吗?”
花累避而不谈,只是说:“我很久不定闹钟了,从来没有睡迟过,因为你特别吝啬,在梦里也不肯早一点出现,每次梦到和你的重逢,我就知道天亮了。”
花辞心口猛一震,回头定定地看着他。
花累也从床上坐起身,抬眼迎上他的目光,目光沉静温柔:“不过不是每天都会想你,我那时候把你藏得很深,只是很偶尔,很偶尔地把你从很深很深的地方挖出来看一看,就像……迫不得已要从海底浮起来换口气呼吸一样。”
花辞张了张口,没能说出话。
“怎么一幅要哭了的样子?”花累叹了一口气,笑道,“没想惹哥哥难过的。”
花辞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很紧很紧地拥抱他,低声:“你非要让我心碎才开心么,明明昨天还是乖孩子。”
花累回搂住他,埋在他颈边深深呼吸了一下,紧紧托着把他抱到床边,俯身给他穿袜子:“可是我本性恶劣,最喜欢看你心疼我的样子,要看你爱我疼我不能自拔,我才安心。”
语句内容并不纯良,语气却绝非咄咄逼人,反而像是请求。
多多地爱我吧。
更爱我一点。
只能爱我,算我求你。
他的巧言善辩从不用在深情之处,像是下意识地隔绝,但花辞能听懂,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很深,探着身垂手揉揉他的发旋:“好,答应你。”
疗养院的日常安排强制人停下日常急匆匆的脚步,花辞像是带着一个小尾巴,陪着他吃完早餐,然后一起去散步。
早晨的湖边还有一些冷冷湿气,花累不肯放花辞去那里,托着他在杉树林里慢走。
“哥哥什么时候走?”
花辞的手被他揣进他自己的口袋里暖着,手指尖被揉捏得有些痒,他愣了一下,侧头看他:“你不让我陪你吗?”
周遭的人并不多,长长的步道上偶尔有人慢跑过,十分安静,步道两旁白色的线无限向前延伸,像是要通往看不见的尽头。
花累并没有会看他,只是说:“你不是还有很多摄影邀约吗?在这里总不能长待。”
“那只是兴趣爱好,也可以搁一搁,我也在为一些网站和杂志撰文,有台电脑在手边就可以。”花辞说,“我问过院长了,可以给我们调一套套房,我可以在这里。”
“我要是治不好了一直被关在这你也陪我?”
花辞顿住了脚步,微微地皱起眉,花累随着他停滞下来,表情依旧很正常。
“院长说你其实很好控制,没有太大的问……”
“我自己知道,我没有办法变得正常,我需要不断地治疗,不断地压抑,才能做到不失控,而我每一次失控的可能性都代表着我会伤害你。”花累的语气依然很平静,“而且哥哥有自己的自由,有想做的事,你的梦想之一不是刚有气色吗?怎么能一直陪着我在这儿。”
花辞的喉头动了一下,他感觉突然面临着一些问题,但不知从何处解开乱麻,只能先挑一点:“关于自由这个事,我之前一直强调是因为我觉得我们是兄弟,以后会分家,你有真正依靠的人,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是另一种意义的一家人了,如果你不放开我,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所以事业只是我爱你的附属品,我还是更想和你在一起啊。”
花累看着他笑了一下,却并不是那么高兴:“那如果我们是兄弟,你就可以放心追求你的自由,看着我在泥沼里死吗?而且为什么你要说我不放开你,你就不会离开我。到现在为止,你还觉得我有放开你的可能性?为什么怀疑我?为什么我放开你,你就走?你不是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吗?所以还是有条件的?”
连珠炮似的一通话直通通地逼上来,花辞都被怼懵了,看着吐出一脸温和地吐出这些话的花累,在寒风里打了个寒战。
花累没有放开过他的手,他看到花辞的寒战,又摩挲了一下他的手,紧紧藏在自己温暖的手心里,抬起头又笑了一下:“所以我说我不正常啊哥哥,就像这样,我会不断不断地涌现出类似的想法,不断地质疑自己质疑你,我需要无限的爱,可能都填不完我的黑洞,你害怕吗?”
白气随着开口说话起伏在他们两人之间,模糊了表情。
花辞好像终于明白了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存在什么问题,这个问题很单一,但带来的后果又无穷无尽,花累以为很困难,其实解决的方法非常简单,只是花辞从前没给过他,让他以为无解。
“所以你要放开我的手了吗?”
花辞从他的口袋里抽出被暖得热乎乎的双手,他的手很少会在这样的天气里有如此舒适的温度。
花累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像要抓回花辞的手,但是没有来的及,他低头看着花辞冷淡的唇角,心底忽而涌起一股愤怒的自暴自弃。
然而还没待这股情绪汹涌,花辞已经抓着他的领口迫他低头,很用力地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而后温柔地磨了磨,像是仍旧心疼。
“要被你逼成接吻狂魔了。”花辞低声喃喃了一句,放开傻乎乎看着自己的花累。
他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理所当然:“小兔崽子越来越不如以前了,以前撒娇还会说两句好听话,现在撒娇只会恐吓人了,换别人谁能理解你的意思。”
花累皱起眉:“我没跟你开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都无所谓。”花辞觉得还是有点冷,趁花累逼视自己的时候,怂哒哒地把手重新塞回他的大衣口袋里,“我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觉得特别高兴,因为你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你的纠结你的不开心,这些我都想知道。”
他的目光变得很深沉认真:“就像你说的,我其实丝毫不质疑你会一辈子在我身边这件事,你也要质疑我对你用不完的爱吗?你自己掂量掂量,我是不是把我这一生所有的爱只倾注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花累垂眸看着他,眸子黑沉。
“对弟弟的要求有正常这个标准,但每个人喜欢的爱人标准都不同,所以我不是爱正常的你,我爱你的每一个样子,你有对我有多么恶劣的想法,多么浓烈的独占欲,我都觉得你很好,很帅气,很喜欢。所以你不用害怕,我有无尽的爱来填满你,因为每看你一眼,我对你的爱都会成百上千的增加,不会有用尽的那天。”
花累觉得自己也是越活越小了,这样肉麻的话他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现在可以站在青天白日的大马路上,脸都不红一下地看着花累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掷地有声。
花累当然不会觉得肉麻,他只觉得如沐春风,恨不得把这些话录下来每天播放百八十回,设置成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