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身上本就剧痛,一直低热未消,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整个胃里空荡荡的,情绪一激动胃里就难受,表情忍不住想要干呕。
花累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整个眼睛都烧红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扣在床面,花辞的脸色迅速由白转红。
生理性的泪水因窒息从眼角迅速滑落,一滴滴沉进鬓发里。
花累看着他餍足未消,满脸缱绻倦色,心底深处是害怕和委屈,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却演化成愤怒烧完了他的理智。
他鼻腔里满是酸涩,突然想着要不就这么掐死哥哥吧。
反正哥哥也不喜欢自己,就一起死吧……一起死了,哥哥就能永远陪着自己了。
可他舍不得。
手指慢慢松开,花辞鼻尖肺腑迅速灌进空气,头晕目眩地捂着心口呼吸,而后剧烈地呛咳着,眼前一阵阵发黑,恨不得要把心肺一并咳出来。
他狠狠地推开花累拍抚着心口顺气的手,声音比冰还冷:“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花累的手顿在半空,他漆黑如墨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花辞,突然疯魔似的笑起来,俯身wen住花辞的嘴唇。
这是花辞在清醒时候感受到的第一个来自他弟弟的亲wen,那一瞬间他居然有些恍惚,好像他接受的只是花累小时候放学后看到他的开心亲昵。
温热转瞬即逝,花累只是为了宣告什么,而非本意缠绵。
“太可惜了哥哥,就算你不想,你这一辈子都得看着我,长长久久地看着我,你这双眼睛只能放在我的身上。”
花辞全身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直到花累滚烫的掌心伸进他的睡衣里放肆揉捏,他才被猛地烫伤了似的一弹,想从被禁锢的怀里逃走。
他昨夜逃了一整晚都没逃掉,现在也依旧轻而易举地被摁在怀里动弹不得,整个人都被覆盖着,火热气息泼洒在脖颈边,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你以前不是也睡过别人吗?怎么他们都可以,就我不可以!我难道不比他们干净!”
花辞怒极了,想都没想就是一个巴掌:“你是我弟弟!”
“我不是!”
花累被这一耳光打得唇角出了血,听到这一句话后转头狂吼,他偏头抹了把嘴角,像疯子一样地笑。
“你打我!你又为了那群外人打我!”
花辞脸色青白交加,满心哀痛,喉咙里哽得溢出血腥味,静默着说不出一句话。
花累再次被他这幅好似漠然的样子狠狠激怒了:“你说话啊!”
“我跟你无话可说。”
花累一把拎起他,就像拎起一只鸡崽一样那么简单,脸色铁青着停顿片刻,又把人猛地掷回床上。
花辞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凭着心里一口火气撑到现在,撞回床上后头晕目眩到看不清任何东西,爬都爬不起来,他嘴唇动了动,彻底陷入昏迷。
眼前最后一个影子是花累惊慌失措的脸。
市中心私人饭店的包厢外突然一阵熙攘,而后包厢门被猛力拉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正在推杯换盏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错愕抬头,有人不明所以地站起身,正要发怒,看到来人后马上挂上笑脸:“累哥,您怎么……”
花累满脸风雨欲来,理都没理他,径直朝着角落走去。
郁闵之笑着看向来人,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领口,刚站起身脸上就挨了一记重拳,整个人倒在餐桌上,撞得杯盘狼藉。
包厢里一阵惊呼,花累一把拎起郁闵之,又是一拳打在他脸上,郁闵之撞回椅子里,吐出一口血沫。
这下众人都安静了,李漱骏眼见不好,快速协调侍应生将大家引出去,邓姝在花累再一次抬起拳头时,尖叫一声,抱住他的手臂。
她整个人怕得发抖,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怎么了呀?这是怎么了呀?别打架啊!”
花累把她甩开:“不关你事。”
郁闵之甩了甩头,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狼狈不堪,嘴角却还在奇异地带着笑。
“诶,你别拦他,他刚泄了火,爽快得很,得施展施展拳脚。”
一双笑眼里故意闪着暧昧的光。
花累脑袋嗡地一声怒火中烧,恨不得直接打死他,这头李漱骏也回来了,赶紧也上前拦着。
花累拽着郁闵之的领口,咬着牙问:“家庭医生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郁闵之家里经营私人医院,花累和许多有钱人一样,为了私密高效在他家医院雇佣家庭医生。那天晚上怎么打医生的电话都打不通,联系医院也联系不上,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只有郁闵之能做到。
邓姝看向李漱骏,得到了一个同样疑惑的表情。
“对啊,怎么?你不感激我吗?”但郁闵之知道他在说什么,痛快地就承认了,“那杯酒虽然不是我下的药,但是我也目睹了全程,可我什么也没说,算不算助人为乐啊!”
话音一落爆发出的力气让两个人都没拽住花累,郁闵之被按倒在地上,一拳一拳往死里打。
“累哥!花累!别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李漱骏抱着花累的腰往后死命拖住,郁闵之满脸血躺在地上大笑。
邓姝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气得想哭:“你别笑了!你他妈疯了啊!”
花累拳头红肿着也粘上了血迹,他拖着李漱骏再次把郁闵之拎起来,咬牙切齿,恨不得活活剥了他:“郁闵之,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再敢掺和我和我哥的事,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会让你死无全尸。”
郁闵之被掼回地面上,身体在地板上发出“咚”一声闷响,不住地咳嗽着,口里血沫直喷。
“这药本来就伤身体,而且以花先生的体质不太适合过于剧烈频繁的房事,他的身体还是太虚了。”医生皱着眉,挂好营养液。
花累站在床边,面色也很苍白,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低声问:“烧什么时候能退?”
“再等等吧,你先不要心急,现在是免疫系统在做斗争,倒不是太坏的情况。”
花辞躺在床上,深深地陷进被子里,六月中的季节,他却一层一层地冒着冷汗,睡得很不安稳,但由于身体的疲乏迟迟醒不过来。
“主要还是要养身体啊,他本来就心脾两虚,多年来一直心事多,睡得不好,久而久之是很大的精神虚耗。”
他做了有钱人的家庭医生那么久,早就学会什么该说什么该听,点到即止。
滴答,滴答,吊瓶里的营养液顺着针管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流进花辞的身体。
花累慢慢跪坐在床边,半晌不敢碰。他总是在花辞面前装乖,很少露出过本性,现在回想起来昨天的争吵,像是大梦一场,满心懊悔。
为什么没有控制住自己,一定吓到哥哥了,一定让他伤心了。
睡着的花辞皱了一下眉,扎着针的手想要往被子里缩,针头在薄薄的皮肤下一鼓。花累吓了一跳,赶忙握住他的手不让动。
手并不凉,应该不是怕冷。
花累担忧他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把手试探着伸进被子里在身体各处轻轻地按,观察花辞的神色。
没想到却是花累自己的手太凉,冰得花辞一个瑟缩。他从那天晚上以后就没怎么吃过饭睡过觉,状态很差,手心时常冒冷汗。
花累赶紧把手缩回来快速地摩擦起热,在热水杯上捂了好一会儿,直到手心发烫了才重新给花辞检查身体。
直到手指按压到小腹时,他看见花辞猛一皱眉,微微蜷缩起了身体。他愣了愣,明白过来。
都是因为自己。
花累的心口压下了一块重石,他观察着花辞的睡梦中的表情,在小腹上慢慢打圈按摩,眼眶慢慢地红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一段冲突改了好几次,代入哥哥的视角,听到这些话真的太伤心了
就 最后改的花累的话还是稍微有点分寸
一开始写出来的,真的,我站在哥哥的视角我都气得说不出话,想把他打死的程度
第三十一章 爱人也是一辈子
那杯下了药的酒和郁闵之在其中搅局,让整件事情的发展都远超花累所预料。
他毕竟是忍了那么久了,再蠢蠢欲动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在他一开始的设想中是先完全掌握花氏,让哥哥慢慢正视他们俩的关系,软磨硬泡也好,威逼利诱也好,只要哥哥不走,不论时间长短总还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而不是像现在,把一切都彻底打碎。
身上的伤连着心病,这一次让花辞吃了很大的苦头,低烧没多久,夜里就开始高烧,烧到他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一根火柴焚烧自我照亮他人了,迷迷糊糊地睁过几次眼,然后又撑不住睡过去。
等到他真清醒过来时,早分不清今夕何夕了,全身上下被厚被子捂得不知出了多少汗,粘腻腻的好不难受。
花辞闭眼缓冲了一会儿,慢慢扶着床沿坐起身。***
他刚要下床,门静悄悄地露出一道缝,花累握着门把手像拆手雷似的小心翼翼地进来,冷不防和花辞撞上了视线,嘴唇一颤。
“哥,你醒了。”他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大面积地铺洒进来,有些刺眼。
花辞看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热水袋,心里突然冒出一句,嚯他真是想热死我。然后又觉得无厘头,避开视线,沉默着一言不发。
花累走过来伸手想摸摸体温,被花辞一偏头躲过去,他的手顿在半空中,抿着唇眼眸暗了暗,但还是不容花辞抗拒地抚上他的额头。
“不发烧了,你饿不饿?厨房里温了粥,母鸡汤吊的底,我给你盛一碗喝好不好?”
花辞别开头,一把掀开被子,被花累握住手腕,语气里带着着急:“你要干什么?”
“我要回自己的房间。”
花辞只要一想到在这张床上……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
“咱们不闹好吗?”花累蹲下身握住他的脚踝重新塞回被子里,“烧才刚退,我们先不折腾了好不好?”
说着他的手熟练地掀开睡衣,从花辞的裤子边缘伸进去,掌心在他的小腹上揉搓:“肚子还疼不疼?对不起,我之前没经验,那天晚上也太兴奋了……”
“啪”一巴掌,狠狠扇在花累的脸上。
花累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没有丝毫该有的愧疚和尴尬,而是表现出一种“既然摊开了那我就索性放肆”的理所当然,像是无比自然地直接从弟弟的位置转变到了恋人,让花辞完全无法接受。
挨了一耳光,花累甚至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把手从花辞的衣服里拿出来,看着他面色平静:“一巴掌哥哥能消气吗?不够的话就继续打,打到你能消气为止,要是你嫌手疼我也可以自己打。”
说完扬手就给了自己个耳光,比花辞的力道大得多,丝毫不手软。
花辞心口猛颤一下,别开眼睛:“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哥啊?”
花累的眼球上满是血丝:“你要是不是我哥就好了,我总是这么想。但你如果不是我哥,我从小身边就没有你,你就会照顾其他小孩对别人好,一想到这我就觉得那你还是做我哥好,恨不得你是我亲哥。”
“怎么我就非得照顾小孩儿吗?我养大一个再被指着鼻子说我勾引他,我难不成就是贱命一条?”花辞冷嘲热讽,但看着花累一脸痛楚,忍下了没有继续说。
花累拿过枕头垒起来,把他扶着靠后坐好,感觉心口有一把刀在最软处割磨:“我那时候气急了说错话,我犯贱,我是白眼狼,你别生气了好吗,身体刚好一点,别再把自己气病了。”
花辞气喘得有些急,闭着眼推开他的手。
花累的卧室里是非常冷淡简单的装修,经年久住下来,彰显个人风格的物品也也不多,显得他们俩的气氛越发憋闷。
花累看着他的眉眼,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亲哥不亲哥的,其实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所谓,不论你是不是我亲哥,咱俩有没有血缘关系,我对你都是一样的想法,我绝对不可能放手。”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花辞一口气没上来,觉得自己快要再被气晕过去。他平缓了一下呼吸,侧身去拿桌上碎屏的手机,不想再继续对话。
花累在半途截住他的指尖,手心冰凉凉的,他抬着头,眼里有着淡淡的乞求:“哥,咱俩聊聊行吗?”
花辞抽出手,没有说话,花累只当他默认。
“我知道错了,我前天是气昏了头,所以才会发那么大的火,我以后一定会控制好自己的,我会就像哥哥希望的那样乖乖的,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好,天长地久,咱们还有多的是时间,你现在不相信我说的话没关系,以后一定会看到我的真心的。”
还是这样子,根本没有意识到重点,或者说,始终在忽略和模糊重点。
“我生气是因为你跟我发火吗?你不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