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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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孟-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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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方知在严辞镜旁边坐下:“这孩子……”
  严辞镜咬了口馒头:“孩子是从斧头村带出来的,娘已经死了,城中的张大娘见他可怜,就带回去养了,今日张大娘来看儿子,孩子也跟着来了。”
  语方知夺过馒头咬了两口:“那日他端回去的那碗粥可是语家出的,怎么不送馒头来感谢我?”
  严辞镜伸手去抢,没抢着,道:“我见你跟秋家姑娘相谈甚欢,她拿了好些酥饼招待你,想必是吃得舒畅,又何必来抢我的馒头?”
  “我没碰,她不过是来问我石料从哪——”语方知不说话了,馒头也不吃了,攥住严辞镜的手心,“你是不是生气了?”
  严辞镜把手缩回来,遮了遮正午的烈日:“是有些生气。”
  语方知笑了,手撑在地上欺身迫近严辞镜,明明是他包围了严辞镜,心砰砰乱撞地却是他:“你……”
  “靠太近捂得热!”严辞镜推了他一把,“你还是快些离开罢?还有秋家姑娘,待会我派人把她劝回去。”
  语方知不解:“为何?我在这你不开心?你不乐意见到我?”
  神神叨叨,怕是晒昏了头,严辞镜担忧地看着他,怀疑他中了暑气,但憋了好久的话又不得不说。
  “我知你语家富贵荣华,但排场也确实占地太大,你看,端茶倒水的,候轿的,撑伞的,满满挤占着堤岸,石料都送不到前线了,更何况还有秋家姑娘。”
  语方知听得一愣一愣的:“我踩了一早上的黄泥,靴子上衣服上全是灰,可都是为了……”
  “石料运送很到位,你不必担忧了罢?”严辞镜听见岳钧山喊他,目光已经往外飘了去,“接下来的事你就不必再管了。”
  这算什么?
  语方知伸手,想拉住起身的严辞镜,迎面接了兜满清凉水汽的宽袖,被挡了视线,照样抓住了他的手。
  作恶似地掐了掐他的手心便立刻收手,把食盒塞进他手里,语方知道:“馒头我吃了,你吃这个。”
  不给严辞镜时间想推拒的理由,语方知威胁道:“你不要我就留下来监工一下午。”
  严辞镜拿他没办法,提了食盒离开,语方知一直看着,直到他那抹靛青色的身影变成一个小点。
  正午日头大,湖面水汽蒸腾,氤氲着水面上茂盛的浮萍,入夏疯长的,不止眼前的绿植。
  严大人不需要语方知,别的地方需要。
  “少东家”的身份不是白叫的,语万千管不过来的铺子生意,都是语方知在管。
  他还不屑商人那套圆滑,货不行送多少好东西他都不会多看一眼,货好价高他也照样收,最厉害的一点是,他知道货往哪儿送最合适,云锦富贵大气,在南地少见能卖高价,蜀锦精美细腻,在北方供不应求。
  “少东家,您看看今年的蜀锦,那叫一个漂亮啊!质地上乘,有光泽,哎哟您摸摸,您摸摸!”
  语方知看了一眼:“确实不错。”
  周掌柜笑着:“您火眼金晶,我哪敢拿次品糊弄您啊!不过今年疫灾这么一闹,再好的料子也卖不出去,您要是愿意,我低价给您?”
  “好啊,我全都要了。”
  交好了钱,赵掌柜派人把布料都装箱运上车,语家的管事过来问东西是否要进仓库,语方知让直接运去裁缝铺,做成成衣摆在店里。
  “这块红绸,”语方知多看了两眼,“好好做。”
  “是。”管事吩咐完下人,跟在语方知身后离开。
  语方知赶他:“你去报账吧,不用跟着我了。”
  “是。”
  管事走了,语方知独自在窄巷里晃着,路过卖莲子的老大爷摊前,抓了一把要买,用芭蕉叶包了一小袋拿在手里,清香的莲子入口嚼了两下就被吐出来。
  “苦!”
  “主子!”小五突然从房檐上吊下颗头来。
  语方知有准备也被吓得差点伸腿去踹,不悦道:“如枯传消息来了”
  “是,”小五翻了个跟头下地,跟在语方知身后,“江陵瘟疫没能及时上报一事,张少秋一派死咬着不放,魏成也很难完全摘除自己,最近打的是弃车保帅的主意。”
  “哦?那他打算弃谁?”语方知接过小五递来的名单。
  “这是跟此事有关的官吏,都是些没实权的小吏。”
  “瞧见个熟人,”语方知指着一个人名,“这不是咱们何潜何将军的妹夫吗?”
  小五:“主子的意思是……”
  小吏哪有话语权?语方知故意道:“大舅子待的江陵出现险情他都敢耽搁,可太无情无义了!”
  语方知把名单塞回小五手中:“那咱们替何将军教训教训他罢!”
  小五应下,还不打算走,犹犹豫豫地:“主子……您回家……务必保重。”
  “什么意思?”语方知没听明白,“家里怎么了?”
  “怎么了?”语万千在前厅里大发雷霆,“消气?那臭小子老往我的仓库里钻就算了,他还拿走了我压箱底的白玉!”
  “要不是老子想找出来雕个财神,他还想瞒我多久?”
  “雕财神?亏他想得出来?”语方知刚进门就被管家拦住。
  “少爷,老爷正在气头上,您可千万小心!”
  语万千一天生八百回气,语方知也不甚在意,把莲子扔管家手里,“拿给他吧,去去火。”
  语万千看到莲子,那可是三尸神暴跳,五脏气冲天,带人把语方知的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逮人呢!
  小清躲在墙角劝:“少爷,要不您今晚出去躲躲?”
  语方知咧嘴一笑:“好啊!”
  作者有话说:
  这波多谢语万千助攻!


第66章 共眠
  江陵的夏夜,虫鸣难息但不饶人,夜风入户清凉舒适,所以家家户户都不关窗,这就给了语方知随风潜入的机会。
  悄无声息地翻窗而入,只不过是惊断了片刻的虫鸣,语方知无声地笑,缓缓掀开纱帐,静静地端详着床上之人的睡容。
  单薄寝衣覆体,乌黑长发披散,连酣睡的模样都让人挪不开眼。
  语方知安静看了一会,眼睛有些发酸,劳累一天也该休息了,床内侧的空隙可不就是为他留的么?
  站了那么久还没反应,那就是真睡了,语方知解开腰封腕带,脱下来的外衣搭在塌子上,压着件靛青衣衫。
  语方知掀帐上床。
  还没往里面躺,就被人制住滚了两圈仰躺在床上,“啪”一声,语方知扣住了严辞镜的手腕,冰冷的刀尖就悬在他太阳穴上方。
  “大人好凶。”
  严辞镜松了力道,坐起来,把刀随手扔在床边,道:“这么晚,你来干什么?”
  在严辞镜还没反应的瞬间,语方知飞快抓起匕首往床边一掷,扎紧了纱帐合拢处,再就地一翻,把严辞镜压在身下。
  他隐隐兴奋地说:“窃玉。”
  “胡说什么。”严辞镜推了他一把,没推动,不悦道,“你想干什么?”
  “我被老爹赶出来了,”语方知可怜兮兮地,“大人若是赶我走,我只能睡大街了……”
  “胡吣!”严辞镜扭头,生硬道,“城中客栈不禁宵,语家宅子又多。”
  偏开的侧脸好看,脖颈修长,露出来的小片胸膛都莹莹泛光,语方知没再拐弯抹角:
  “我想见你。”
  声音比蚊虫振翅还小,亏得他的气息就拢在严辞镜耳边,要不然没人听见,严辞镜转来过来看他,黑魆魆一片看不出什么,只瞧出个眼眸低垂的影儿。
  严辞镜有些不自在:“今日我赶你离开也是担心闲杂人等太多,会耽误工期……”
  “谁跟你说这个?”语方知翻身躺在他身边,气恼地拽了拽软枕,“好不容易来一趟,你竟然拿刀招待我?”
  “不速之客只配见刀。”严辞镜掀开被子起身。
  “你去哪儿?”语方知拉住他,“府中又没别的房间,你那两个小厮刚睡下,别折腾了。”
  严辞镜还是坐着不动,语方知干脆拉他躺好,连被子都齐胸盖好,胡乱保证:“就借宿一晚,大人不乐意下次我就不来了。”
  “你病时整天喊疼,还不是我抱着你哄吗?那时候怎么不见你让我滚了?”
  “你胡诌什么?还睡不睡了?”
  “睡睡睡!眼睛已经都闭上了!”语方知赶紧躺下,悄悄叹了口气,讨个旮沓睡觉可真不容易。
  缩在一个角落也不怎么容易,语方知来这一趟可不是为了讨一个床角。
  严辞镜背对着他,寝衣贴在身上,流畅的肩部线条往下,窄腰塌下去,两瓣屁股躲在被子里,真好看,语方知默默地想,深深地笑。
  终于闭上眼睛,却又舍不得放开那团香软的热气,他把熟睡的严辞镜搂在了怀里,以一种亲密的姿态,他轻蹭着鼻尖的发丝,想嗅出严辞镜的情绪,更想知道严辞镜的想法。
  “动情的,不止我一个,是么?”
  窗外的蝉鸣替严辞镜回答,可语方知也听不出答案是什么。
  “大人好香。”语方知在严辞镜发间蹭了蹭,笑着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刚亮,杜松就被开门声惊醒,睁眼看见穿戴完整的严大人,吓得瞬间从瞌睡中清醒,蹦跳着坐起来,连带着杜砚也被吵醒。
  “大人!我是不是起晚了!我马上去给您做早膳!”
  “不是,”严辞镜按住杜松,指了指睡在床内侧的杜砚,“阿砚不是孩子,怎么跟你挤一块了?”
  杜松道:“阿砚喜欢蹬被子,冬天容易着凉,我得跟他一起帮他盖被子,次数多了就习惯睡一起了。”
  严辞镜又问:“可他为什么躺在你怀里?”
  “是吗?”杜松挠头,“睡着了也不知道,翻着翻着就挨过来了吧。”
  严辞镜叹了口气,转身出去,重新关门:“睡着了的确没法控制……”
  “大人这是怎么了?”杜松不解,杜砚眼睛睁了一半,摇摇头,也不知道。
  等杜松准备好早膳送来,跟出房门的严辞镜撞上。
  “去前厅吧。”
  杜松看着闭紧的房门,点点头。
  平时严辞镜用早膳的时候,手边总会拿些文书折子之类的,边吃边看,今日也不例外,只不过他总走神,连刚进门的罗生都看出来。
  “大人可是为墉山山匪一事烦忧?”
  严辞镜放下手中的账册,想起还没进城的时候遇到的山匪,让罗生详细说说。
  “墉山就在江陵以北,通往晔城的途中,流寇占山为王,骚扰过路商人和行人,前些日子闹出了人命才,最近来报官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严辞镜道:“墉山也算是江陵的地界,流寇侵民,也该惩治。”
  “不是那么简单啊大人!”罗生苦恼道,“这流寇最开始不是在江陵的地界起的,是睦州,睦州也遭遇了洪涝,商户损失巨大,家破人亡者不在少数,在这群人还没结成一股势力的时候,就被睦州赶出来了,一路北上,就到了我们江陵。”
  罗生止不住地叹气,严辞镜道:“剿匪没那么简单,对吗?”
  “是,本来就不是江陵地界起的,被睦州赶过来,睦州不出力,反倒让我们江陵吃亏,况且墉山山大,山匪狡猾,出兵剿匪也不是一次就能剿清的。”
  严辞镜道:“可若是现在放任不管,后患无穷。”
  “这、这我也知道……不过剿匪还得何将军出人,但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驻堤一事三催四请才愿意出力,这种事费神的事只怕他更难请。
  “大人!大人!”掌事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何将军带人从城门出发!说是去剿匪了!”
  罗生惊讶大叫。
  严辞镜也愣住了,这何潜……
  语家
  “老爷,何将军带人剿匪去啦!咱们的人终于不怕北上啦!”管家给语万千添粥。
  语万千哼了一声:“现在才剿,我的损失谁来偿?还有闭城期间,我语家白出了那么多粮米药材,说没就没了?要不是那臭崽子!”
  “老爷——”管家见势不对,赶紧道,“少爷回来了,正往这里走,昨晚您还说要饶过他。”
  语方知刚跨进门槛就听见一声气愤地“哼”,他笑道:“这么大清早的,谁惹语大老板生气了?”
  “张管家,是不是你?还是福伯?要不然是灶房做的东西不好吃了!”
  语万千抓了抓空碗,又松了劲:“来了就坐下吃饭。”
  随即,侍女挨个呈温水、毛巾上来给语方知净手,青瓷碗筷准备完毕,汤粥装好了,小菜也夹好放在碟中,语方知刚低头喝了一口,就被语万千一声咳嗽给打断。
  “你要是要点告诉我,白玉有别的用处,我也不至于发那么大的火。”
  语方知:“啊?”
  “少爷!小清都跟老爷说啦!”张管家慈眉善目地笑,“少爷也该定下来啦!”
  语方知看了一眼小清,小清用力点头,什么跟什么啊?
  “不用装了,我都知道了。”语万千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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