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难左右为难:“可是,可是……”
蓝世仙毫无耐心:“可是什么?”
苏小难明显感到他话里的厌倦,因问:“师叔要留我在这里做什么?”
蓝世仙问:“是陈丝雨的意思?”
“不,不是。”
“那为什么?”
“一直在月华宫住,外面已经有闲言闲语,恐怕影响师叔的清誉。”
蓝世仙微微诧异,他近来只顾查案,完全没有顾及与苏小难的事情,只得淡淡说:“那你走吧。”
苏小难连忙回放收拾行李,待回到院子时,发现蓝世仙还在那,故绕过她,往外走去,哪知道手腕忽被抓住,她猛地一颤,发现蓝世仙将她拽住,她疑惑地问:“师叔?”
蓝世仙放下她的手,说:“想问你一件事。”
苏小难说:“师叔问吧。”
蓝世仙说:“昨日你与陈丝雨做木鸢花芋时,她可出去过?”
苏小难说:“没有啊,她一直和我在一起。”
蓝世仙说:“好,你可以走了。”
苏小难双瞳漠然,望了望蓝世仙沉寂如雪的神情,慢慢退出了月华宫。
蓝世仙在院中站了半晌,只觉疲惫不堪,又想起这一路走来,艰辛异常,身边的人相继死去。一时满面忧伤,几近绝望。
他忽然轻踮起来,御剑飞往月华宫外,又在绿影浮动的小青石道里落下来,苏小难正在青道上行走,只看见一道白影落下,瞬间抱住她,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的嘴唇已经堵住了她的嘴唇。
她已感知是蓝世仙,一时又羞又惊,想挣脱出来,但蓝世仙抱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再也动弹不得,变成软软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草色拖裙,烟光惹鬓,待到西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裙袂飞扬,蓝世仙才松开嘴巴,苏小难满脸酡红,剪水双瞳脉脉望着他。
他轻轻放开她的臂膀,转到一旁,说:“小难,你怕闲言闲语吗?”没有等她回答,已经走了,只留下白色的背影。
苏小难默默念道:“我不怕。”
蓝世仙回去后,又沉浸在名生堂里,这名生堂只有他和道衍才能进来,定期由长日的录史弟子记载,虽真假难辨,但多少能反映每个弟子的生平事迹。
出名生堂后,又去何亭风的寝宫仔细查探。如此过了几日,他似乎有些眉目,因想起宋莲青来,立即御剑而往,刚到宋莲青的屋顶时,才发现一道黑影飞了进去,他心知不好,疾速而下,刚到了宋莲青窗外,只听屋里已有刀剑相拼的声音。
蒙面人通身黑衣,身份神秘,从她身形看,显然是个女子,宋莲青因何亭风遇难,警惕异常,黑面人飞入时他已经拿起剑来抵挡,但此时黑面人已占有优势。
蓝世仙破窗而入,宋莲青和黑面人均没有想到蓝世仙会来,黑面人往窗户边退,蓝世仙启剑制住她的去路,黑面人在两人的夹击之下,节节败退,她的臂膀上已经划出一道伤口,鲜血已溢了出来。
蓝世仙飘然一剑,正要挑去她脸上的面纱,却忽然从窗外伸出一根绳子,顷刻将她拽了出去,蓝世仙也跟着跃入窗外,怎知从树荫中飞出一支疾剑,蓝世仙慌忙躲避,这一迟疑,已让黑面人逃走。
宋莲青落到他身边,说:“她使的是日月剑和梅花六剑。”
蓝世仙说:“正是,这一切谜底终于解开了。”
宋莲青望着他:“师叔,已知真凶是谁?”
蓝世仙说:“想必没错,明日殿上,自有分晓。莲青,凶手还不罢休,你切记安全。”
宋莲青说:“好的,师叔也是。”
蓝世仙一路打理思路,刚回到月华宫时,从天空飞来一支小箭,他手指捻住,打开小箭上系着的字条看时,却是一句话,“花溪等你。蓝莺茉。”
他满目震惊,四处一望,却不见任何身影,他御剑而往,虽知这可能是陷阱,但却一如既往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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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了花溪,白花依旧,雪裳不在,一时忧叹,刚走到花溪深处,心想是什么人冒充蓝莺茉,这时,只觉头晕沉沉,浑身忽觉无力,用手扶住梨树时,双腿已在下滑,天旋地转,竟浑然倒在地上。
强睁着眼睛,却十分吃力,朦胧中,隐隐有奇香传来,眼前出现一个面若桃花的女子,正是谷涄漪,他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张开的嘴巴却无力吐出字来。
他被谷涄漪摆动着身子,睡在厚厚的花圃里,谷涄漪趴在他面前,伸过月光脸盘来,眼睛里湿润不堪,问他:“师叔,你为什么要冤枉我?”
蓝世仙想说话,却开不了口。只见谷涄漪解开衣裙,趴在他身上,声音凄楚:“师叔,你知道我有多痛苦,你知道我有多痛苦。”
第103章 凶手
此时淡风来往,叶声疏疏,花溪弄影,细月流辉,谷涄漪赤着半个身子卧在蓝世仙身旁,又用裙子将两人的胸口盖住,她轻轻蜷在蓝世仙怀里,深情望着他,和他说:“我好喜欢你,师叔。”瞳光里满是泪水。
蓝世仙天亮睁开眼睛,用手摸身旁,发现谷涄漪已经走了,他已经恢复体力,缓缓爬起来,虽还有些头重脚轻,但花溪里清寒,他很快打起精神,在花溪出口的湖泊里洗了脸。
到了上午的清水殿听会时,他发现谷涄漪脸色苍白,显然是昨夜的冷风吹坏了。道衍问他:“师弟,你说今天凶手会出现。”
蓝世仙微微站起,说:“师兄,请听我将此案说一遍。蓝莺茉当日去花溪昏迷,确是因为谷涄漪所致,但凶手不是她,也不是余清浅。”
众人一惊,蓝世仙说:“凶手另有其人,而且就在殿内。”
大家狐疑之时,蓝世仙忽然说了一个名字,“陈丝雨”。陈丝雨一脸震惊,苏小难和赖百成也是震惊,众弟子俱是诧异。
蓝世仙说:“陈丝雨,你到前面来。”
陈丝雨满面惊恐:“师尊,我没有杀人。”
蓝世仙说:“蓝莺茉昏迷之时,你曾去过花溪是不是?”
“没有。”陈丝雨果断回答。
蓝世仙说:“你去了,你不但去了,你还杀了蓝莺茉。”
陈丝雨神情巨变:“我没有,你血口喷人。”
苏小难忽然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师叔,丝雨师姐温柔善良,怎么会是杀人凶手。”
蓝世仙喝道:“你回去!”
苏小难只觉受了委屈,撅着嘴退了回去。
蓝世仙说:“你从花溪回去时,余清浅看见了你,你几年前还是街上的一个流浪儿,但是余清浅将你带上山,你对他感激不尽,他也视你为妹妹,你发誓要报答他,而蓝莺茉拒绝了余清浅的情意,余清浅悲伤欲绝,你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你杀了她。”
陈丝雨轻蔑地一笑:“你胡说,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吧。”
蓝世仙说:“余清浅做了错事,他自杀了,但却愿意将杀人的罪责放在自己头上,因为不管是陈丝雨还是谷涄漪,他都想帮助逃责。”
陈丝雨说:“师叔,你天马行空是不是,你又说谷涄漪是凶手,又说我是凶手,难道蓝莺茉死了两次?”
早有弟子议论纷纷,显然大家对蓝世仙的推断并不信服,蓝世仙说:“谷涄漪从一开始也只是嫌疑,她还没有残忍到要杀害自己的好姐妹。”
队列中忽然冒出一个声音:“笑话,丝雨就残忍了?”
蓝世仙呵斥:“赖百成,闭嘴。”
陈丝雨说:“师叔可知,防民之口犹如防川,你不让别人说话,你尽可以指鹿为马。”
蓝世仙说:“要证据是吗?我这就给你证据。”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纱丝,说:“这块纱丝是蓝莺茉死后我在花溪发现的,你看看你的腰纱是不是拉破了。”
陈丝雨慌忙检查自己的纱丝,因是大庭广众,不好解下,故说:“没有。”
蓝世仙说:“没有解开,怎知没有。”
陈丝雨辩解:“我的纱巾是昨日新系的,怎会被拉破?”
蓝世仙目光如炬:“你说的话已经出卖了你。”此语一出,满殿沸腾,俱是交头接耳的交谈。
陈丝雨一时脸白,赖百成说:“拉破一条纱巾又能怎样,难道去了花溪就是杀蓝师姐的凶手,你也去过花溪,为什么你不是凶手。”
蓝世仙说:“如此狡辩,真是荒唐。你杀了蓝莺茉之后,我曾派出何亭风去查明你的行踪,想必何亭风一定查到了什么,或者他看到了什么。所以你要杀人灭口?”
陈丝雨说:“那天我和小难在月华宫做木鸢花芋,如何杀得了何亭风?小难也可以作证。”
蓝世仙说:“我也很好奇,你那天为什么要做木鸢花芋,因为你就是要造不在场的证据。”
陈丝雨说:“是啊,师叔也看到我不在场。”
蓝世仙说:“可是,还有一个人可以杀何亭风,他和何亭风都是从山东来到云别山拜师的,他们不但认识,而且交情不浅,可惜他冲昏了头脑,成了帮凶,想必大家都知道,他就是赖百成。”
殿内又沸腾起来。赖百成喊:“你胡说,我为什么帮丝雨杀何亭风。”
蓝世仙说:“因为,你不帮不行。你也发现陈丝雨杀了蓝莺茉,你曾斥责她,但是你们的对话恰恰被何亭风听见,你极其爱慕陈丝雨,所以假借向何亭风求情,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杀了他。”
赖百成的脸色已经有些变化,蓝世仙观察入微,将他们的表情收纳进眼,他还看见苏小难的眼睛里是悲伤的泪花,显然她不愿相信眼前所有的事实。
蓝世仙说:“如果这一切还不够的话,那最后请陈丝雨自己来说吧,昨天,你本欲杀了宋莲青,可偏偏遇到了我,你的手臂上被划出了一道口子,假如你说我的推断都是胡说,请你将手臂打开让大家看看。”
赖百成喊叫:“卑鄙下流。”
蓝世仙说:“你说我卑鄙下流,可蓝莺茉和何亭风的死谁来偿还。赖百成,你杀了何亭风,罪当诛首。陈丝雨,你在云别山上隐藏了五六年身份,今天也该现身了,你本姓孙,你父亲就是清泉门前掌门孙裔风,你母亲是常玉子。”
满殿炸开了锅,道衍本是平静的脸也起了层层波澜。蓝世仙说:“当年青易与六派惩治了你父亲和清泉高层弟子,你在你母亲的安排下潜进长日,你誓要杀了长日所有三玉弟子,然后再取师兄的性命。”
陈丝雨苦笑了一声,摇头说:“师叔真是好聪明,我被你的才华倾倒了。”
赖百成慌忙阻止:“丝雨?”
陈丝雨说:“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可是你有一点没说明白,余清浅也是我杀的,他不是自杀,他的遗书也是我伪造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杀他吗,他十年都活在窝囊当中,他侮辱蓝莺茉之后实在不像个男人,就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他实在没用,我更恨他,所以该死。”
蓝世仙说:“师兄,陈丝雨和赖百成既已服法,请你下令处罚吧。”
道衍悲情说:“你们二人杀了我的三个爱徒,当立即处死。”
赖百成悲戚地喊:“师尊要杀就杀我吧,让丝雨走。”说着就去拉陈丝雨。
蓝世仙飞下台阶,青丝流光也飞到手上,轻喝一声:“今天我就替莺茉报仇雪恨。”
赖百成挡在陈丝雨前面说:“师叔别杀丝雨,由我来承担这一切吧。”他刚说完这句话,只见台上如闪电般打来千万滴水珠的掌气,顿时震在赖百成胸口,赖百成狂吐一口鲜血,眼见道衍轻轻放下手掌,蓝世仙也被道衍的能力折服,一时站在殿心没有上前。
赖百成倒在地上,苏小难从队列里跑出来,趴在赖百成身上哭喊:“百成,百成,你没事的,没事的。”
赖百成艰难地笑着说:“傻瓜。”又望了一眼陈丝雨,陈丝雨两眼红润,微微一笑,赖百成欣慰地闭上眼睛。陈丝雨的一颗泪珠终于淌了下来,呆呆站立在那。
苏小难嘤嘤哭泣,陈丝雨也毫无反抗,蓝世仙说:“陈丝雨,你自行了结吧。”
陈丝雨终于哭出来,忽然殿外传来一声尖笑,转眼笑声逼近,人影已落在清水殿里,是一个三四十岁的沧桑女子,容颜冶丽,一身青衣,手握长剑。
宋莲青喊:“何人闯长日大殿?”
沧桑女子笑说:“我来拿走道衍的人头,怎么叫闯?”
满殿的弟子惊恐,这世上怕还是第一个人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话,全抽出剑来,一时白刃将清水殿打亮,殿外很快又聚集了成百的一玉弟子,将清水殿围得水泄不通。
蓝世仙问:“你是常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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