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满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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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满京华- 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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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征求了皇帝的意见之后,视察从最起始的坩埚窑作坊开始看起。

    作坊里除了两侧排布的坩埚窑,和原材料、半成品运输和,以及忙碌的工人之外,很显眼的就是夏晏清提起的各项规章制度。

    在清韵斋窑场,每个作坊,都在很显眼的墙壁显眼位置上,贴了大幅纸张,上面写着对应工序的各项要求,字极尽简洁,力图做到一看就懂、一看就通。

    每项字条款之后,还有简单的图例,以便作坊里不识字的工匠能明白其意。

    这些条款中,就有何守礼曾问到的、对于安全方面的管理制度,占的比例不是很多,却已经覆盖了防火、防烫伤、防重物砸伤,以及操作过程中玻璃划伤等诸多方面。

    皇帝一行人进入作坊,虽然眼前两排六只坩埚窑和忙碌的工人很吸引眼球,但他们进门扫视一圈之后,惊讶的视线便落在了一侧墙壁贴着的制度上。

    皇帝看了夏晏清一眼,真的有这东西不奇怪,让他惊讶的是,这女子口中的规章制度很正式、很严肃,一点儿也不敷衍。

    何守礼这边,则是和展康对视一眼,很意外一个女子管辖之下的作坊,管理方面竟然会如此严谨。

    待到走近两步细看,各个条款列的很具体、很详细,图并茂,一目了然。他们这些外行人,也能看懂大部分。

    展康乐呵呵的转向夏晏清,问道:“清韵斋居然做了如此细致的事务,很新奇啊。具老夫所知,别家作坊似乎没这些。”

    他也是从七品品的地方小官开始做起,慢慢熬上来的。作为仕途之路上的翘楚,在具体事务方面,他做的也是很出色的。

    夏晏清已经知道这位就是展七的祖父,出于给邵毅面子,她也得表示出足够的恭敬。

    她忙给出一个笑容,谦虚道:“这也是无奈之举,若作坊的规模小一些,有掌柜和工匠师傅在旁指点,没有这些也是可以的。但清韵斋事务繁多、人员庞杂,单靠管事的话,实在看顾不过来。只能用这些规矩和制度限制,来规范工匠和各种辅助工人的行为。”

    宁国公在一旁点头,表示赞许。这就相当于带兵,需要规矩,需要令行禁止。一声号令下去,各部将领和兵士,就要按照号令行事,战事当前,哪有功夫一个个拎着耳朵去吩咐。

    这女子不错,有大才。

    再下来,皇帝的巡视,就不单单是看如何熔制玻璃,看工匠如何把玻璃液做出各类制品。而是分出一大部分注意力,去惊讶作坊的管理了。

    除了贴在墙上的制度,清韵斋的每一批玻璃都有批号,每一炉的材料领用、投料、各阶段的温度,也都有记录。

    普通作坊由乔辰生在一旁负责讲解:

    这样管理,每一批玻璃都能找到制作日期和制作工匠,如果有瑕疵或者别的问题,可以追踪到每一个工序、每一个人。

    成品率好的工匠,在记录统计之后,每月领工钱时,根据优级品率,工匠和相应的辅助工人会有不同数额的奖励。

    乔辰生这番专业讲解,引得皇帝和几个重臣很是多看了这年轻人好几眼。清韵斋这里人才济济啊,如此年轻,就能掌管这么多作坊,并且能把所有作坊的各个细节都做到了然于胸,堪称年轻有为了。

    就这么一步步看下来,夏晏清在一旁跟着,也是心情愉悦。

    她很欣慰这些大佬把关注点放在作坊的管理、和玻璃液操作上。对一眼就能看穿的对开模具,却视而不见。

    这群大佬今天搞的突然袭击,夏晏清最担心的就是对开模具的秘密是否能保住。如此没技术含量、一眼就能看穿的东西,最怕被人注意到。偏皇帝来的突然,他们又不能限制皇帝的巡视内容。

    别家作坊虽然还是没有掌握耐热玻璃的配方,但也有其它玻璃器皿产出。

    同样都是制作玻璃器皿,清韵斋这边就能做到很高效,同规格的玻璃器皿,每一只能做到尺寸划一、分毫不差,这都是因为使用了对开模具。

    很显然,这些人没把这种粗浅东西放在眼里,视线就不曾落在对开模具上,反倒是对单纯的吹制工艺比较感兴趣一些。

    如果大佬们能保持这种势头,直到他们从窑场离开,大概也不会留意对开模具。更不会知道,对开模具也是玻璃制作的一个关键技术。

    虽然清韵斋作坊的管理方式,吸引了皇帝等人的绝大部分注意力,但是看到连续投料的池窑时,他们还是被狠狠的震惊了一把。

    池窑各部分大多处于封闭状态,但却不是全封闭,还是有观察口和操作口的。

    鉴于皇帝的最顶尖身份,秦余和方朝生很严肃的阻止了他靠近池窑的行为。

    尤其是方朝生更家紧张,制作玻璃是个挺危险的行业,平民百姓却也罢了,日常小心些,偶尔有个轻微的烫伤磕碰什么的,自然愈合就好。

    可皇帝是什么人?说玄乎点儿,少一根汗毛都得看是否属于正常脱落。

    万一皇帝正在操作口观察的时候,里面有一个特别的气泡崩开,溅出些许高温玻璃液怎么办?

    尤其是正处于融化阶段的玻璃液,温度很高、流动性很好很稀。这种异乎寻常的高温液体把九五之尊烫上一下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那绝对是灾难。

    于是,这几位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已经混合好的砂石状原料从进料口投入,那边的出料口已经有可操作的玻璃液流出。

    这种状况,很容易让人下意识的就忽略了中间过程。似乎这边的沙石一进入,那边的玻璃液就出来了,立即就能供众多工匠使用,进行各种玻璃制品的制作。

    换句话说,这做法,简直就像吹气一般简单嘛。

    首先发出惊叹的是何守礼:“这池窑内里的结构如何?又是如何运作的?竟然如此神奇。”

    其他人纷纷点头。

    何守礼还有后话:“砂石原料一经投入,立时就有玻璃液流出。如此简单高效,制作一块玻璃,怕是连三钱银子的成本也用不了吧?”



    第五百六十五章 果然偏心

    大概以为夏晏清是女子,所以何守礼并未在她那里找寻答案,而是看向了乔辰生。

    如今,人们对玻璃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神秘感,从玻璃作坊购买最多的东西就是石英砂来看,制作玻璃用的就是石英砂,其它配料很少。

    砂石而已,运一车也值不了几个钱?

    就算再加上木材或者乌金石,那也没多少啊。

    能高效产出玻璃,全在于池窑的神乎其技。但池窑是将作监工匠全力研制的,之前已经有约定,此项研制的技术归朝廷所有。

    所以,何守礼认为,玻璃的盈利确实要认真计算,免得被唯利是图的商贾多拿了好处。

    夏晏清闻言,狠狠的在心里吐槽了一番。果然,和不懂实业的人讨论技术和经营,那就是对牛弹琴,给自己找不自在。

    陪着大佬们走了这一路,夏晏清已经从他们相互言谈中,知道了这几位的身份。

    何守礼,那是当朝首辅,他虽然说了很白目的话,但是人家地位高啊。夏晏清是清韵斋的东家,何守礼的质疑,自然不好让方朝生或者乔辰生出面解释,去触当朝首辅的霉头。

    这问话,得由她来回答。

    皇帝倒是不怀疑清韵斋和关家会藏奸,但他也想听听池窑运行过程中,会有哪些支出。

    没等夏晏清抢答,曲江却很给力的先开口了:“熔制玻璃不是只有融化原来,然后取出玻璃液这么简单。就像这池窑,虽然能高效产出,但内部结构复杂,初次投料是要经过内部的多道工序,才能有如今这样顺畅的出料。

    相应的损耗颇多,每运行一段时间,池窑内部的耐火砖,会因不断的高温熔制玻璃液出现破损,需要定期修补。还有诸如烟道清理、引风机构的维修,这些不但要耗费时间和人工,材料和配件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大约是曲江的官职与何守礼相差不很多,再加上将作大监的考评和任职,也不怎么由阁部几个辅臣左右。

    所以曲江这番解释,何守礼倒是能很平静的接受,还颇为受教的点头道:“哦,怪不得各家玻璃作坊都对连续投料技术感兴趣,却没一家研制成功的,果真有不寻常之处。”

    经过曲江的解释,众人大约知道池窑外观看不出什么,但内部结构是有讲究的。

    接着,众人就一门心思的对池窑表示赞叹。这个一口吞下若干砂石,然后就能顺畅送出玻璃半成品的庞然大物,如果不知就里、只看表面的话,着实神奇的紧。

    皇帝缓缓围着池窑看了两圈,停在据说只靠冷热交替就能自动运转的风机结构处。听着隆隆的声响,他忽然觉得,一个新的时代大约要开启了。

    知道池窑技术前后内情的皇帝,对夏晏清更是多了几份赞叹。

    寻常人若是有本事把玻璃做出来,接下来就是妥善经营,赚足够的银子便可。但夏氏这女子,在已经极其丰厚的玻璃收益上,还能再寻突破,把玻璃制作也推向了极致。

    之前,皇帝对此也有些模糊的认识,但真正见到创造各种极致的夏晏清,却是另一番感触。

    带着这样的感触,皇帝把清韵斋窑场其余作坊也逛了下来。他原本想着力见识一下的琉璃制作,在多次惊叹之后,也少了很多兴趣,只是大略看了看,赞叹一番工艺精良、琢磨细致,便也略过了。

    清韵斋的琉璃摆件固然精美,工艺更是独树一帜到难以企及,但它也只是玩物而已,没有哪个朝代的国君,会因为执政期间某种玩物的精美罕见,便可以名垂千史的。

    通过这次视察,皇帝坚定了他名垂青史的决心。有如此大好的人才和际遇,若是他还能错过崛起的机会,不但无法对自己做出交代,百年之后更是无法面对列祖列宗。

    把清韵斋所有作坊视察完毕,时间已然过午,皇帝回到待客厅稍稍歇息,便登车返回皇宫。

    皇帝此次出行仓促,刘协天还未亮,便安排人带着望远镜,在计划路线中选了有利的观察地点,观察沿路状况,进行管控。

    原本也没什么引蛇出洞的打算,刘协的安排也很是谨慎,全程做到了无死角观测,无死角守卫。

    在望远镜的全程辅助管控下,皇帝无惊无险的完成了清韵斋的视察。

    回到宫中,简单的用过了午膳,稍事休息之后,皇帝宣刘协觐见,询问正月十五火灾相关人等的审问情况。

    君臣两人一番秘密交谈,当日晚间,孙中山亲自出宫,带着皇帝亲笔写就的一份问责书信和若干卷宗,前往靖王府。

    靖王今日早朝被皇帝冷冷的看过那一眼,已经忐忑了一天,却想不出解决之法。他的确有继承皇位的野心,但那只是继承,在可能的继承人中占据绝对优势之后继承皇位,绝不是夺取。

    今天之前,他还没想过,如果失去了继承的机会,他该当如何。

    或者,他应该改变计划,再之后的时间里韬光隐晦,渐渐把他的拥护者变成他的死忠。等到机会来临时,这些死忠可以随着他拼死一击。

    就在他刚刚兴起这个念头,自知还无力做到的时候,一个管事匆匆进来禀报:皇宫孙大总管来了。

    此时,靖王正独自在内室,仰靠在一张摇椅上闭目养神,脑中梳理着各种繁杂的念头。即使让禀报的管事进来,他也没睁开眼。

    但是,听到孙从山来了,他惊的立即坐直了身体。什么人、什么事可以劳动父皇最信任的大太监出面?

    难道父皇这就要剥夺他继承皇位的资格了吗?只因为一个民间作坊起了一场火,引发的踩踏事故伤了几条人命,所以就要用如此严厉的方式来惩罚他吗?

    父皇果然偏心,即使在没有了嫡皇子的情况下,依然不喜他这个长子。

    靖王悲愤莫名。

    王府管家差人给靖王报信之后,已经把孙从山迎到客厅就坐。

    靖王来得很快,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和下人们见礼的声音,孙从山连忙起身迎接。

    “老奴见过靖王殿下。”孙从山行礼。

    靖王急行两步扶住,说道:“孙公公免礼。”

    孙从山还是把礼节走到位,才直起身,谢过靖王赐座,却没坐下,站在一旁,想着怎样开口会让事情办的缓和一些。



    第五百六十六章 事发了

    靖王见孙从山不肯就坐,再看他身后两个小太监,其中一人手里捧着的托盘,上面放着卷宗样的东西,他的心更是凉了半截,大约已经知道他们此来的目的。

    正月十五他派去偷东西的侍卫倒是回来了,但其余人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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