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邵毅娓娓道来。
要说人家夏珂的养气功夫,那是真的好。除了听邵毅复述皇帝夸奖他二人这事做的不错时,眉心略跳了跳,其余就一点情绪流露都没有了。
直到邵毅说完,才问道:“我听着,你对宫中派来宫女很有些抵触?”
邵毅颓然说道:“是啊,这样一来,以后咱们府中的大小事务,那就都在皇上的视线中了”他看了夏梓堂一眼,把皇帝派眼线的话咽了回去,简单说道,“晏清也会多有不便。”
夏珂并没有避开夏梓堂的意思,说道:“你在怕什么?晏清的玻璃生意做得很大,如今时日尚浅,还不能和那些大商贾相比。但若有积累,十年八年、乃至三十年五十年,你们掌握的财富将极为可观。如此,若你们身边真有皇宫的眼线,倒是给了你们时时证明清白的机会,也能让你们安然过接下去的日子。”
“这个”邵毅略显窘迫,是啊,他怕什么?只要他和晏清心中磊落,就算皇帝派来眼线又能怎样?
枉他多活出去二十年,这么简单的事居然看不明白。
夏珂想到这位苏宫女的性格,说道:“只希望这位苏巧是个好性情的,能和晏清合得来才好。”
如今在平阳郡掌管整个南部玻璃生意的大管事白先生,就是宫中出来的,和自家女儿相处极好。
想来这位苏巧是皇帝派出来的,她的所作所为,也间接代表了皇宫的颜面,应该是个好性情的。
邵毅来此的目的说清楚,夏梓堂就迫不及待问起太师刘建:“父亲,中书省可有太师府的消息,不知皇上有何打算?”
一提起这个,夏珂的脸便沉了几分:“还好承安处理此事比较得当,直接找了刘统领。否则,若真被你们探知秦仲豪关押在哪里,再去搭救,你们可想过后果?”
他们虽不至于被打杀在那里,却也会冠以私闯民宅的罪名,甚至做个假象栽赃杀人越货都可以。之后送交官府兵马司五品、六品武职官员,在大牢里走上一遭,哪里还有什么大好前程?能保住如今的职位就不错了。
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已经议亲敲定的女婿,夏珂深深觉得,这俩还是欠经验:“连对手的根底都没打探清楚,就贸然出手。你们年纪不小了,还在兵马司担着不低的官职,行事却如此鲁莽!”
夏梓堂立即苦了脸,邵毅则态度极好:“伯父教训的是,我们今早得知此事,也都捏了把汗,很是为自己计划的不周密汗颜。伯父放心,我和四哥日后行事自当以此为戒,一定谨慎处之。”
夏梓堂一边听,一边暗地里吐槽。这厮竟如此油滑,他哪里有过反省嘛?还说什么都捏了把汗,汗在哪呢?
居然给父亲说日后行事,看来这小子劣习不改,从来也没想过把他那纨绔习气彻底改掉吧?
他见夏珂脸色缓和下来,重新问起刚才的话题:“父亲给我们说说太师府的事情呗。”这可是他第一次做暗地里的勾当,密谋时就处于兴奋状态,这是更是如此,对于后果很感兴趣。
邵毅对此则不太感兴趣,既然皇帝打算用最小的动荡,打掉成郡王的势力。刘建这里就不会处置的太过严厉。
如果把刘建以及太师府主要管事全部羁押,严刑拷问,万一不小心把成郡王的事情捅出来。那时,想不动荡都不行了。
果然,夏珂给他二人说的也是这种情况。
“禁卫军派驻太师府,把太师府以及名下所有产业全部看管了。但刘太师是三朝老臣,与朝廷社稷有功,皇上并未太过为难于他,只让他上折子自辩。”
“哦,果然这样啊。”夏梓堂恍然,“皇上这是不想大动干戈了吧?不过,既然事情已经闹到这种程度,太师府前程堪忧啊。”
夏珂对于儿子能有这种认知很是欣慰。
现在不少人都持这种看法,如果皇上想给刘建留余地,就不会如此落他面子,先派人把城外的庄子打掉,又让禁卫军控制了太师府,这之后才让太师上折子。
这其实就是皇帝的态度,在没查到刘建图谋不轨的确凿证据之前,皇帝不想大张旗鼓的把这个三朝元老置于死地。
但是,朝廷官员私下养这么多顶级武士的行径,却也是皇权忌讳的。就算皇帝给了他自辩的机会,太师府也逃不过革职、抄家的命运。
经过一天的发酵,第二天,刘建私下豢养顶级武士的事情也传开了。
成郡王比京城中任何人都早的得知了此事,如果不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他差点儿就要掀桌子骂娘了。
即使有这个原因,成郡王说话也很不客气:“他脑袋里装的是脑子吗?不知道事情有轻重缓急吗?为了诋毁一个做生意的女子,去参合散步谣言的事情,不丢人啊?”
成郡王气急败坏,如今他所归拢的下属,刘建是身份最高的。他以为,那些从各个地方搜罗来的武人,养在刘建庄子上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没把那个会赚银子的女人娶回家,就肆意诋毁邵毅和夏氏女泄愤。
结果呢?不但太师府大老爷被人当街暴打,还敢动用他的人做打手,把那个不知所谓的小镖师捉了去,引出了刘协。
时间如此紧迫,他根本顾不上筹谋策划后手。如果不是知道皇帝让刘建上折子自辩,他现在怕是已经在逃亡的路上了。
即使这样,他也没彻底打消逃亡的念头,车马已经在城外某个僻静处随时等待奔逃,他府里的地道也处于随时启用状态。
成郡王的书房中,姜翰听着成郡王的怒骂,心中对刘建也极为失望,但作为幕僚,他还是劝道:“太师他自己会衡量清楚的,养几十个武士彰显太师府的武力,和谋逆大罪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王爷放心,他的口风关系着刘家阖府几百口人的性命,他比咱们更加慎重。上折子自辩而已,他又不是傻的,哪里会和盘托出?”
第五百零一章 逃过一劫
姜翰说的这些,成郡王当然知道,否则他还怎么会继续留在京城。这两年本就难以打开的局面,几乎让他失去了那份飘逸洒脱,日渐暴躁起来。
而这次,更是把以前就培植起来的两大助力也丢了,这怎么能让他安心。
“不能再这样了,”成郡王似乎下了决心,狠声说道,“现在就开始筹划,看什么时候能找到机会,提前动手吧。”
姜翰大惊,这是要提前谋害皇帝了吗?可是,时机不成熟啊。不仅仅是不成熟,甚至连时机都没有。
“王爷,咱们目前还没有动手的实力,如今更是失去了刘太师和几十个顶级死士。现在动手的话,连两成的机会都没有。”
“那怎么办?!”成郡王情绪几近崩溃,眼睛里凶光毕露,哪里还有什么名士风范,“若是咱们的筹划还能像之前那样顺利推进,当然可以等最好的机会。可是如今的状况,什么时候才能配置起你说的实力?!”
以前,他看好的人、打算扶持的人,通过柴茂、刘建等人运作,或者由成郡王出银子资助,让他们自己花钱疏通,总能谋求到想要的职位。
可这两年,竟是一点这样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论资排辈、本该升职的官员,都会因各种原因被搁置下来。无论是刘建推荐,还是使银子通融,都没进展。
不但如此,甚至有几个成郡王看好的年轻才俊,不知是何原因,居然被调离重要部门,任了闲职。
这两年,成郡王感觉自己已经在殚精竭虑的谋算,却不见丝毫成效。这种状况,经常会让他升起深深地无望感。
而刘建的太师府被禁卫军控制,差点让他失了方寸。就算现在回过神来,这件事也在提醒他,他头顶悬了一把随时会落下的刀。
姜翰看着出于焦躁状态的成郡王,想到这两年形势的不顺,很能理解成郡王的心情。
但若近期起事的话,不但谋害皇帝的机会很难找,就算皇帝真的如愿死掉,以他们现在所掌控的兵力,也难以控制京城。
认真算下来,成郡王实际可以控制的兵力,不及靖王的一半。
皇帝若是身死,靖王于乱局之中振臂一呼,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继位者,又能给他招来更多的拥护者。
而燕王年幼,远远不足以成为靖王的对手。没有乱局,没有鹬蚌相争的局面,成郡王哪里有机会问鼎皇位?
姜翰把这番思虑说给成郡王听,再劝道:“王爷难道忘了,早之前,您的计划便是如此,利用靖王和燕王的皇位之争,王爷于混乱中取利。如今燕王年幼,目前看来,只有夏珂和邵毅是皇帝替燕王物色的班底。他二人不但未成气候,说不定还未得到皇帝的托付。若皇帝这时候猝亡,那就是靖王独大,哪里有什么乱局给王爷制造机会?”
这种情况下,成郡王名不正、言不顺,拿什么去和靖王争夺皇位?
成郡王也是这些年路子走得顺,并未遇到过艰难。这两年培植势力受挫之际,又被皇帝狠狠搞掉了两大助力,这才急躁起来。
这时听到姜翰的分析,才略定了定神,想了想当前局势,转而说道:“宫中的钱娇娇和邓弱柳是怎么回事?样貌、仪态都有,怎么就入不了皇帝的眼?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诞下皇子?”
没有可支持的皇子,他就无法角逐皇位。
那两个女子容貌美丽、身段儿婀娜,仪态也是经过悉心教导的。奈何不是从小培养,才情方面实在拿不出手。进宫两年多,一个钱常在、一个邓答应。
钱娇娇好歹在初进宫时被皇帝相中,侍寝过几次,得了个常在的册封。邓弱柳进宫之后,就只有个答应的名儿,连皇帝的面儿都没见过。
距离她们替皇帝生下皇子,甚至谋杀皇帝,真是相距太远了。
成郡王这句话本来只是抱怨,听在姜翰耳中,却让他心思一动,“要不,咱们的计划如常进行,王爷您想办法交好燕王,暂且支持他为储君。当然,这个只是备用方案,以备无奈之下的选择,您看如何?”
“这个”成郡王听到这个提议,也是兴奋了一下,随即就摇头了,“办法倒是不错,但也得有人能接近燕王才行。”
太子去世也有几年了,燕王连皇家子弟的正常人情来往都不参与。前太子妃也是低调谨慎,似乎从未想过燕王是否有资格继承皇位,只带着儿子深居燕王府。
他不过是个堂叔祖的身份,又哪里能上门找一个小毛孩子套近乎?
姜翰却说道:“皇上既然已经给燕王找伴读了,想来他深居简出的日子不会太长。王爷可以在一些场合表示一下支持正统的态度,为以后做个铺垫。”
成郡王沉吟片刻,还是点头了,却也没彻底放弃自己的想法,“这些都可以着手去做,还有宫中,再往进送些银子,给钱娇娇和邓弱柳寻些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若她们能得宠,自是最好。
还有,宁国公的孙子不是和夏家长孙一起陪燕王读书吗?从现在开始,找人宣扬皇位正统的重要性,让宁国公认定燕王才是正统的皇位继位者。等到钱娇娇二人有了机会,就可以早一步动手,让朝中一干武将和靖王厮杀便可。”
襄郡王还是没放弃提早动手的打算,太师府被禁卫军控制,这事儿让他有了紧迫感,刘建是三朝老臣,皇帝对他没多做怀疑。
但是,若类似事件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只怕府中一干男丁早就被刘协押进侍卫营大牢了。侍卫营的手段,一通刑讯下来,怕是什么都招了。
那时,他哪里还有什么九五之尊、天下之主的尊贵,抄家灭门倒是一定会有的。
刘建虽然在朝时间足够长,但多年来的养尊处优,早让他失去了勇气。在禁卫军不由分说看守太师府各门,不允许有人进出时,他就慌了。
之后再听宫中内侍传皇帝口谕,责问他私养武士意欲何为时,差点儿瘫在地上。
好在皇帝接下来还有话,让他上折子自辩,他这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他和成郡王勾结谋逆的事情并未败露。
第五百零二章 很扯的解释
和姜翰估计的一样,刘建虽然已经没有了勇气,但作为三朝老臣,对祸事来临之后利弊的权衡却是有的,无论如何,他都会竭力把这件事拦在自己身上。
没摊上谋逆大罪是意外中的意外,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至于被灭门。但是,在京城私藏几十名精锐武士,却也绝对不是小事。
所以,皇帝知道此事立即就怒火中烧了吧?刘建战战兢兢的想着,所以,才会没有责问他、没有知会他,就让刘协把那个庄子端掉了。
对于庄子上的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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