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听清楚后,已经满脑袋黑线。看着前座那个所谓成熟优雅的女人,明明觉得特别好笑,可又有那么一丝不知从何处升起的酸涩。
两个月前,她们最后一次去夜店,景傲跟她说,林小姐也是很温柔的女孩子,千万不要让她受伤,好好守护她,不要让她流着泪躲回自己的壳里。
那晚,她们聊了太多,她只当景傲醉糊涂了。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害怕难过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太沉了,好讨厌自己。浅琥珀色的眸子沉浸在浓稠得化不开的颓丧里,了无生机。
事情已经过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了,言辞回忆起来却依旧觉得跟着心头发苦。
她看着眼前这位娴静等待她解惑的女人,犹豫了下。
女孩有天将会到哪里出走,那时的她总会问,为什么一个梦那么重?
她本想把景傲那天哼的告诉夏初槿,可最后还是挑了自己觉得更合适的词段,只希望放弃前能想起那片星空,不要忘了做过的梦。
你。。。。。。夏初槿喉间滚了下,她想问什么,可又好像完全明白言辞的举动。
你要我回答你有没有害怕过。言辞吸了口气,我只能说,如今社会的大环境就是如此。
她的答案对于夏初槿来说没有意义,不具备参考价值。她跟景傲身上没有背负什么,家里很轻松就接受了。
所以,她能做的只是讲述出最真实的现状,那道心理防线能不能迈过来,还得看那人自己。
…
社会的大环境就是如此。夏初槿低声念叨着这句话,神色恍惚。
下楼的时候,推开玻璃门,倾斜的雨丝就裹在风里朝人扑了过来,此起彼伏的汽车滴鸣声也迅速钻挤进耳朵。
她撑开长柄伞,阿嚏。打了个轻而短促的喷嚏,重新进入雨幕。
是这学期开学后她第一次忘带伞的时候,小霸王给她的那把。
第二天的周一,她请了病假没去上课,脑袋昏沉了近一个星期,她以为扛一扛就过去了,可昨天一通冷风,彻底爆发,早上量体温39度,只能拖着几近报废的身体爬去了时外看病。
第85章
上午吊水的时候; 人太晕; 睡了一小会儿,意识朦胧中; 她似乎看见了景傲。
那人穿着私服坐在床边; 身后是微微摆动的窗帘,外面在起风,窗户被关的很小。
握着她的手; 因为她哼哼唧唧喊过手疼。
连日的雨天,即使室内,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因子,凉涔涔的; 冰凉的药水再一注射进身体,插针的那只手又涨又冷。
白灯下模糊的身影,她眼睛没睁太开; 只见到那人便双手替她捂着,避开针管; 很浅的暖热,一点一点儿浸进皮肤。
她舒服满意地闭了眼; 本能依赖想朝暖热的源头靠过去,却被一声轻斥止住,别动; 乖一点。
她便当真规矩地听话不动了,唇角下撇了下,听见那声从胸腔里叹出的叹息; 又忍不住勾嘴角。景傲每次心疼她又拿她没办法的时候,总会这样叹气。她其实很偏爱景傲这个不自知的小习惯,让她有种被宠溺的感觉。
这一觉睡得沉而香甜,再睁眼她状态已经好了许多,弯着唇脑袋便期待地歪向了窗边,她余光里那里仍站了个窈窕高挑的身影。
谁知满心欢喜落了空。
窈窕高挑是挺窈窕高挑的,竟比她心里想着的那位还要高上一两分。重点是,她心上人成熟优雅,这一位却是青涩小屁孩。
还是脸特臭的那种。
这眼神,唰地一下熄了光彩,夏老师你这诠释挺到位,不愧是已经转正了的语文老师,水平见长,生动形象。
。。。。。。
夏初槿蹙眉,你怎么来了?
窗帘簌簌抖动翻飞,杨次语靠在窗边,语调欠揍,神情同样欠揍,双臂环胸,悠闲的不得了,我想来就来了。
她是想问为什么来吗?她是想问这小祖宗怎么溜出来的。。。。。。
约莫她脸上的无奈太过明显,杨次语终于皱起眉头,嫌弃不加掩饰,把自己弄成这样,真是有出息。
你还是个孩子,说点孩子会说的话行吗?尚且病着的夏初槿万般心累,觉得眼皮又沉了。
女孩歪了歪头,像是挑衅。
继而,她双手朝身后墙壁一撑,直接蹦到了夏初槿床边,居高临下,我是个孩子,也不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还不够,她问她,说说呗夏老师,刚刚希望我是谁呢?
bug!
这只混世魔王在学校里无法无天,到了这还来气她。。。。。。
没义气,我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却不告诉我。
竟然还委屈上了?!
好吧,这点她确实理亏,但她不是故意要瞒着的。
夏初槿垂眸,过了会儿撑着自己靠在了床头,都说了,你还是孩子,心思要多放在学习上。
呵,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去。小霸王坐在了那张椅子上,轻嘲,我没打算跟她在一起。
夏初槿有一瞬间的愣神,难道上午,坐在这里的不是她想着的那个人,是她看花了眼,又或者只是一场梦?
她有些意兴阑珊,嗯,再等一等,以后就好了。
你们还有很多的时间的。
两年,或许对于青春期的孩子而言更易冲动,但她想杨次语跟宋小芷都是有分寸的孩子。
杨次语却说,以后也不会,我就陪她读完高中。
你说什么?夏初槿愣了下才突然反问,为什么?
她是一直不希望两个孩子在这个阶段谈感情,但她确实看好她们的。
她以为小霸王对宋小芷志在必得。
她不喜欢我,我知道的。杨次语一只脚踩着椅子横杠,一只脚点在地上,漫不经心,其实我见证了她很多不好的际遇,她如果想要重新开始一段人生,应该避免见到我的。
那些初中时光,她珍藏在心底的珍宝,对另一个女孩而言,却是弃之如敝,恨不能彻底忘记的噩梦。
那个学校,师风严厉,校方既抓学生学习,一样抓学生品德。从未发生过别的学校闻风丧胆的霸凌事件。
可不难想象,文明人也有着所谓的文明方式,去排挤伤害同学。
冷暴力。
她转学过去之后发现的,那个清秀文弱的女孩,永远被排除在班级所有活动之外。
没有人跟她说话,想躲避瘟神一般对那个女孩避之不及。
杨次语融入得很快,她问过同学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有人说她有怪癖,得小心点,那我干脆离远点就好啦。
什么怪癖?
不知道啊。
哦,她啊,就跟个隐形人一样,反正大家都不理她,我多那个事干嘛?
可是她看起来好阴森哦,也不跟人交流,我不敢跟她说话。
。。。。。。
好像没有人知道,这排挤从何而来,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最终打听到似乎起源于一个有趣的玩笑。
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说懂事也是懂事了的,可依然天真烂漫,随波逐流。
谁开的头不得而知,总之大家就一起不约而同地合作了。
杨次语气恨到想要杀人,却其实连个泄愤大骂一场的对象都找不出来。
后来,她尝试过拉着宋小芷融入集体。
结果,一筹莫展,两边都不讨好。
宋小芷一个隐形人也会开始注意存在感了,只针对她一个人,专躲她。
同学们看她的眼光逐渐变得玩味,意味深长。
她不介意这些。
念了高中之后,宋小芷的状态逐渐好转,却又遇到谢老师那档子事。
她想了许久,终于读懂宋小芷害怕她的眼神。
或许,她存在的本身,便提醒着宋小芷那些不堪的过往。
毕竟,触景伤情。杨次语满不在乎地跟丢下这句话,并没有讲述初中时那段光阴。
夏初槿不知其中原委,却依旧被惊讶到了。
眼前忽现走廊尽头,从杨次语怀里挣脱的身影;那日她隐晦鼓励,女孩手中惊吓掉落的水笔。。。。。。
那你。。。。。。
陪伴她毕业后的你要怎么办?
我瞎说的。杨次语忽地哼笑一声,从鼻腔里哼出了自嘲。
根本原因就是她不喜欢我而已。杨次语扭头看向夏初槿,眼神坚定,如果她喜欢我,那我怎么都要和她在一起的。管她什么有没有成年,管她什么触景伤情。
。。。。。。
夏初槿眼睛瞪得大大的,又完美诠释了一次什么叫目瞪口呆。
她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杨次语这想法不大对。但她好像又说不了什么,人什么都没干呢。
叫她心跳加速的是,她好像自己反而被说通了什么。
杨次语走之前跟她说,反正,如果我跟喜欢的人两情相悦,那没什么事儿能叫我放弃她,除了人心不可捉摸,我什么都能做到。
第二轮吊水的时候临近傍晚,她已经休息了好一会儿,护士说已经退烧了,明天如果没有重新烧起来就不用再来。
夏初槿坐在床头,一只手吊着水也玩不了手机,她睁着眼百无聊赖安静地瞧着窗外,风雨已经停了,万物寂静,透着洗涤过的干净与生机勃勃。
她没再闭眼睡觉,因为,她潜意识在等着某人的到来,她不信,她来了这,她生着病,那人会不来看她。
言辞说的那句话,时时缠绕在她心头,如今,小霸王替她回答了。
她没有小霸王那样势不可挡的锐气,可也不是一无所用的懦夫。
社会的大环境就是如此。
艰难,但也没到寸步难行的地步。
你受不住别人的眼光,可以选择妥协压抑自己。但同样,如果喜欢到一定地步,也没有什么能阻止那颗迎难而上的心。
端看,哪个念头更能左右你的选择了。
这一次同样需要吊三瓶水,吊到第二瓶末尾的时候,护士替她换了最后一瓶。
窗外已经暮霭沉沉,从清晰到朦胧,夏初槿坐了这么久,还是没等到她想等的人,眼皮摇摇欲坠,不知何时,还是耷拉着睡了过去,心里装着事,只是简短的小盹,并不沉。
飘忽的梦里,小时候的夏初槿坐在家里客厅的地毯上吃水果。
第72章
那时候正是她最圆润的年岁,家里疼爱得紧,把小姑娘喂养的白白胖胖,短短的小手捧着大芒果,圆鼓鼓的小脸五官皱在一团,可纠结。
想吃芒果?忙了一天的夏爸爸回来,把女儿举过肩头,笑眯眯逗她玩,不会剥吗?爸爸教你。
夏妈妈闻言一手拎着菜刀,一手抓着颗白菜,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怎么不会,她都多大了,我教过一次就会了,你女儿又不是个傻子。
。。。。。。
夏爸爸不知为何,自己逗句女儿,莫名就中枪了,这话是冲着小槿说的,不是骂他呢吧?
宽厚的手掌小心地将小不点儿放回地毯,认真问,小槿会剥芒果吗?
夏初槿嘟嘴,半晌用力点头。
我就说吧!夏妈妈风光盎然回了厨房。
?又被嘲讽一脸的夏爸爸更懵。
他转头问女儿,那小槿是不喜欢吃芒果?
喜欢。夏初槿不好意思,小胖手指捏着芒果,剥它好麻烦。
噗!
夏爸爸被逗乐,哈哈大笑。
那怎么办?你也不是不会剥,总不能再要爸爸妈妈给你剥了喂着吃吧?夏爸爸言语诱导,或者,它不够好吃,不足以让你为了吃它去弄脏手。
是的,夏初槿就是很烦芒果要剥皮。一剥就一手汁液,还洗不干净,即使她很乖很听爸妈话地把手指甲修剪到最适宜的长度,指甲缝依然会留有黄色残余。
夏爸爸说完就自顾自去看电视了,余光却悄悄注意着自家小姑娘。
没一会,小姑娘低着头开始剥芒果,稚嫩的小脸尤其认真。
当然,大抵是被馋的,夏爸爸乐呵呵想。
类似的事情还很多,夏初槿也不知道怎么就梦到了这一桩。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习惯了剥各种水果、虾蟹等东西,习惯了也就发现没那么麻烦,多洗几次手的事罢了。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样麻烦。
只是积怨太久没有疏解。
挤成一堆打得人措手不及。
便叫人崩溃了,叫人害怕地逃跑,厌烦地躲避。
譬如,剥个芒果,偶尔被放鸽子的失落,对于世俗眼光的不确定,看着他人无限退让产生的歉疚心。。。。。。
想要的,和不想要的,这不会是平等关系,二者总有一个倾斜点。
在她心里,她早就有答案了。
跟某人比起来,那些潜在的担忧,那些庸人自扰的害怕,不值一提。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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