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亲王震惊的看着父皇,没有想到母妃曾经跟他们兄弟说的一些家常话,父皇都知道,那么今日……心中顿生恐惧。
徒明宴跪在一旁,看着太上皇,面带崇拜,太上皇斜眼瞪了他一下,他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愤恨。
林澜差点儿被这一幕逗乐,旁人看不出来,但是她是看出来了,这个勤郡王是假的!心中顿时放松,看着面前的这一幕,觉得这瓜百年难遇,于是从荷包里摸出几个果干,边吃边看。余光扫到一边的徐氏脸色有些白,顺便得给她几枚。
徐氏看到林澜和善的表情,接了过去,然后下意识的塞了一口,就有些停不下来。
太上皇此时已经笑出了眼泪,继续道:“没宠还能生下你们,朕都不知道她怎么能说得出口?对了,确实甄妃住过一段时间冷宫,长宁她母亲早产,跟甄妃不能不说完全没有关系。可后来甄家跟西宁王府自己给和解了,西宁王府的老太君亲自入宫为甄妃求情,朕想着,人家当娘的都不介意,朕如何介意?”
长宁长公主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太上皇,忍不住开口:“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贵妃娘娘从来多对长宁很好……”
“所以你蠢啊!朕说了将你放到慧妃身边的,你自己不愿意,总往甄妃跟前凑,真能怎么样?”太上皇毫不留情道:“甄妃出身低微,当初慧妃自闭佛堂。后宫需要这么一个人。她手段不错,做了贵妃之后,偶有出格,但是几个年纪小的皇子皇女倒是被保全了下来。为着这个,为了你们三个孩子,一些小事,朕便不计较了。毕竟儿子大了,伤了母亲的颜面,你们会难堪!”
孝亲王简直觉得脸皮都被巴拉下来了,浑身发颤。勤郡王扭头见状,伸手拉拉他,然后表情变得愤怒,直愣愣的瞪着前面,好似下一刻就要暴起一样。孝亲王拽住这个不省心的弟弟,但心中却有些温暖,这个时候还能跟自己一心的,也只有他了。
许是看出了实情,林澜只觉得勤郡王的表情越发假了,脸上表情愤怒,但是双眼带星什么鬼?扭过去,不去看他。斜眼看着不管是长宁长公主还是和敏公主,以及义亲王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环顾四周,林澜发觉有些不对,徒乾历不见了?
更重要的是今日的徒乾历有些不对劲,竟没有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看自己,难道也是个假的?
“长敏,你出嫁前朕找了你几次?”太上皇又看着自己的五女徒敏,也曾经是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娇女,可是呢?他道:“朕前前后后找了你五回,朕的爱女看上一个老头子,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朕不愿意赐婚,你跟你母妃寻死腻活,朕能怎么办?真看着你三尺白绫自尽了?”
长敏公主跪在地上,回忆当初,父皇确实前前后后召他过去,让她另选别的驸马,可是,那些人拥有一副好面容,不是次子就是寒门之子,哪里配得上自己?
“瞧,朕说的这么清楚了,你都不醒悟,朕能怎么做?”太上皇一扭头,慢慢的做回自己的龙椅之上。
看着下面跪着的儿女,叹息道:“朕是帝王,这天下之主,朕的女儿难道不该选一个心仪貌美的驸马,一世富贵无忧么?这天下任谁能比得上朕的权势跟财富?可是你们一个个不长眼睛,长宁朕就不说了,你信西宁王府比朕多,更相信他们选的驸马,事后后悔,又回来,召了一堆的男宠,朕虽不喜,但何曾因此而训斥你?你是公主,逍遥快活这一世,虽世俗不容,但朕容的下!”
“长敏你委屈自己憋屈自己何尝不是受了甄氏教唆,以为能替你兄长弟弟拉拢势力,将自己贱嫁。你觉得委屈,朕心里还不舒服呢!”太上皇嘴里吐出的话,令徒敏死死的扣住手下的石板,浑身颤抖。
“昊儿生来就是嫡子!生来就是太子,他不继位,必死无疑!”
“你们觉得活在这皇宫之中就该争就该斗,毕竟争一把万一成功了,就是天下之主,就能坐在这龙椅之上叱咤风云,但是失败了呢?民间怎么说?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能重来,或许就跟自己不忍心杀了老大一样,让你们还能富贵一生,儿女照样是皇亲国戚!”
“可老大为什么能活着?那是他背后母族所有的男儿战死沙场换来的,朕的江山靠这些人维护,真不能寒了忠臣的心。当然,朕确实也不忍心杀了他,毕竟那是朕第一个活下来的孩子!朕将他捧在手心,放在心口,朕下不了手,朕知道他死了,慧妃也活不下去,这个女人一辈子没做过任何坏事,在朕的后宫之中,安分守己。你们其他人,自问,有老大这样的底气么?”
直郡王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他真的知道错了,活到这个年纪,才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才明白母妃心中的悲伤,他不孝,他真的知道错了!
“老六……”太上皇又看着义亲王徒明晖,轻声道:“老六啊!你怎么就不能装一辈子呢?除了太子,朕真的拿你当备选,你心狠,朕知道!但是你眼中有格局,有大庆,朕的以为你能跟够跟昊儿成为,名臣贤王,流芳千古……”
义亲王心中有些慌,前所未有的慌,他做了很多事情,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也觉得自己足够谨慎,今日更是借着老四的手,但是看着太上皇虽然浑浊,但是却好似能看到人心的眼睛,捏着酒杯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朕就……”太上皇正说着,看到冯唐老将军对自己点点头,然后轻声道:“算了,说这些干什么,反正你们也听不进去。老四你的杯子都掉地上好半天了,老六你的手也晃了,想扔就扔吧!顾家不光是你母后的家族,更是朕的母族……没有朕的允许,真以为全都想着你?你不过是养子,还没入玉蝶呢!”
林澜眨眨眼睛,带着崇拜看着太上皇,这段时间老头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睡梦中,给人感觉不行了,结果却是什么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约么就是帝王吧?运筹帷幄,万事掌控与心中,怪不得……
“皇祖父好生厉害!”刘氏双眼亮晶晶的低喃:“怪不得让我们坐在这里?”说是看着两个怀孕的孙媳妇吃饭香,非要把她们叫到自己身边,这是为了保护吧?!
孝亲王真的没想逼宫,老大当年都赢不了,更何况其他?只是想借着酒劲闹腾一番,将药下了,结果……看着不断有人被压上来,有认识的又不认识的,每人身后自己原本安插的眼线,在太上皇说话的功夫,全部被暗卫缉拿,闭上眼睛,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偶有漏掉了,身边人也很快反应过来,众人使劲,也被拿了下来。
长敏公主看到自家驸马被像死狗一样被压上来的时候,无悲无喜,闭上眼睛,脑中全是当初父皇跟母妃的分别劝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母妃是真的在乎自己么?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徒乾历一进宫,原本是跟在父王身后的,但是看到一个绝美的小宫女被欺负,就过去出头,结果被人从后面打晕,堵嘴扔到了偏殿,心中惶恐的时候,却看到另一个自己走进来,伸手就扒了自己的衣服,惊恐的看着他穿着自己的衣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感觉过了很久,全身本捆着,只穿着里衣被人看管的徒乾历,会觉得自己快要被冻死了,才有人走进来,将自己压着往外走。
林澜觉得面前这一切简直精彩极了,孝亲王也许没想着逼宫,但义亲王在里面浑水摸鱼,利用孝亲王,结果太上皇全部都知道,来了个瓮中捉鳖。老头子本事的很,看着在跟儿子们说心里话,其实三下五除二都收拾好了?
看着不断被暗卫压上来的人,林澜真的觉得还有些学,太上皇这一出,简直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朕的宫中,有人对太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毒,你们以为朕只是发发火?”太上皇有些遗憾的看着义亲王开口道:“继后身死债消,朕念及你年幼,又一惯懂事,以为你不知情。”到底还是看走眼了!闭上眼睛,在睁来的时候太上皇眼中的温情就没有了。自己今日不处理,他们就必死无疑,还不如自己下了狠手,日后昊儿才会容他们活下去。
义亲王也觉得不对,毕竟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乾历应该过来了,可是现在却还没有见人。
“把徒乾历带上来吧!”就这个脑子,一个个都还想着皇位,真让他们上位,大庆不过百年必亡!
一个徒乾历,压着另一个徒乾历过来,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很是不可思议,就是义亲王也是瞪圆了眼睛。
就在两个徒烨熙过来的时候,勤郡王突然暴起,拿住了一旁的孝亲王,匕首放到了他脖子上,就在孝亲王刚要质问,一声带着轻笑的‘四叔父’让他顿住了!这不是老九的声音,仔细一看。因为天冷,这人带着帽子,脸上的颜色近看也有些不自然。见对方脸上漏出的笑容有些熟悉,开口试探道:“徒瑾煜?”
“都散了吧!”太上皇觉得这个寿宴过得太累了,这些个不孝的东西站在自己面前,就让他心里不舒服。
“父皇,您自己也说了,没有太子,您考虑过儿臣的,儿臣怎么会感觉不到?你养大了儿臣的野心,却要怪儿臣不安分……”义亲王猛地抬起头,看着太上皇,看着仁德帝,开口道。
太上皇讽刺道:“那就怪你运气不好!”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是啊!所有人都告诉儿臣,儿臣是是潜龙。乾历幼时,您甚至亲自将抱养过他的,当时儿子心中难受,但是看着您让二哥抱乾历,就明白了您的选择,您是想要过继的对么?”义亲王看着浑身冷的直打哆嗦的儿子,将身上的披风接下来盖在他身上,继续道。
太上皇没有说话,熙儿被断定活不到成年,太子重药,当时他确实有过这个心思,徒乾历出生的时辰很好,当时太子刚被诊断出中了毒,看到他虎头虎脑的模样,便起了那样的心思。
义亲王闭上眼睛,自己差一点儿,儿子差一点儿,这让他们怎么安心?怎么能甘于平凡?
“所以你就想对太子跟朕一样下药?”仁德帝开口道。药虽然是长宁给甄太妃的,可是其中老六的影子始终在。
义亲王果断点点头,笑道:“可惜晚了一步,竟是让太子妃先怀上孩子。”
“不晚啊!”林澜一听这个,就开了口。药早就下了,不是么?
义亲王第一次认真看着林澜,这个当初癞头和尚所说的徒烨熙的贵人,之前不在乎,甚至觉得一个丧父之女,让她嫁给乾历就算是最大的恩惠了。可是今日一见,这女子虽面若桃花,看着有些轻佻,但是坐在那里镇定的模样,却不是个简单的,比府里那个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儿媳好太多了。于是开口道:“从前有人说你是个变数!若非因为你,徒烨熙必死!你可否给本王解惑,你是如何帮着徒烨熙除了身上的毒?”
林澜歪着头,虽然灵泉的事情不能说,但是有些话也是能说的,于是笑问:“是那个癞头和尚,还是跛脚道人?侄媳也听过这句话,他们说我本不该在四岁半那年活下来,侄媳若是不活着,母亲会伤心而亡,兄长会因为侄媳的死,迁怒嫂嫂,两人感情破灭,嫂嫂郁郁而终,将女儿托付给荣国府,兄长会生无所恋,最后一心扑在政事上,然后挡了道,被人暗算致死。侄女会因为兄长死后彻底没有依靠,犹如幼儿抱赤金行于闹市,然后……死在闺中!”
林澜说到这里,看着徒烨熙道:“说到这里,侄媳真真要感激太子殿下,若非他年幼时好心救我一命。”自己努力爬上来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有些话自是不能说实话,于是林澜继续道:“太子殿下何止是救了侄媳,更是救了我们林家上下。您又说侄媳帮着太子解毒?侄媳真真没有这个本事,许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们许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又或者是皇上的恩泽?”
看着林澜一本正经的胡说,徒烨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哪里都好看。林澜又回了她一个甜甜的笑容,才将身上的荷包接下来,塞到徐氏手里,让她继续边吃边看戏。
父王的披风裹在身上,徒乾历看着徒烨熙跟林澜四目相对深情不已的模样,有些后悔,当初便是选择了石氏,也该毁了林氏,不能将她留给太子。
“你就期待你腹中的是个儿子吧!”徒乾历看着林澜,知道今日过后他跟父王不得好,直接道。
“没关系,这胎是个女儿,下胎生儿子也行!”林澜漫不经心道。
徒乾历咧嘴一笑,刚要说话,徒烨熙直接告诉他实情,省的他继续用恶心的眼神看澜儿,徒烨熙道:“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药并未下在孤身上!”
见到徒烨熙直勾勾的看着徒乾历,露出讽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