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下,席恩选择跳楼自杀也未常不可能。
会不会有人约席恩在楼顶天台谈话,随后把他从顶楼推落?
玛丽没有在席恩的尸体上发现被谋杀的痕迹。
至于跳楼事发地,席恩死亡当夜就开始下雨,接连三天的雨水将血腥味冲淡到一丝不剩。
“好了。午餐结束,我们去看下一套房子吧。”
玛丽没有继续讨论席恩,因为暂时也找不到更多线索去破译暗语。难道要她为了一封连落款都没有的信,就出手买下席恩遗留的所有书面资料?
这种傻事,谁爱做谁做,反正她不干。
哪怕席恩没有破解的暗语代表着可以将人从破产危机中拯救出来的金山银山,但玛丽自问那又和她有一英镑的关系吗?
要钱,可以通过寻常方式赚取,何必追寻模糊不清的宝藏。
她,不无聊。
寻宝,绝不可能寻宝的。
离开餐厅,前往下一处有意出租的房子。
斯普林律师调查过,“沃勒·雷吉在香草路的那套房子,从硬件与环境上没有什么不妥,挂牌的价格也合适。”
“但是?”
玛丽听懂了必有转折,“一套性价比较高的房子,存在哪些小毛病?”
“从法律层面,我觉得不存在问题,但它有点小麻烦。”
斯普林解释,“出售房子的不是沃勒本人,而换成了他的父亲老雷吉。因为沃勒半个月前死了,因为过度使用古。。柯牛肉水。”
古。。柯牛肉水,打出的广告词是昂贵菲力牛排的平价替代品,这是一种牛肉味饮料。
其成分除了牛肉味的调味剂,还包括了酒精与可kai因——在19世纪大多数人不认为它是高成瘾性du品。②
恰恰相反,它能算得上一种畅销饮料。
玛丽只能微笑腹诽这个认知混乱的时代。
再回到买房选择上,虽然她不迷信不介意死人的房子,但介意的是喜欢牛肉水的原房主会否有一身麻烦。
“我认为您应该想了解沃勒有没有留下一堆问题。”
斯普林律师不敢保证调查到了方方面面的情况。“曾经,我的时间范围是指一年之前,沃勒据说一直在W报社踏踏实实地做着排字员。后来,他得到一笔额外之财,据说是见义勇为救了某位有钱人,之后就买下了香草路的房子。”
买房后,生活还在继续。
二十五岁的沃勒和未婚妻贝拉订婚,但没过两个月他从报社辞职。
“正如我此前所言,纽约的华尔街总会吸引一些人。沃勒去了纽约,据说也开始炒股了。”
斯普林摇摇头,“比席恩幸运,沃勒没有买什么亏什么,但他从勤勤恳恳的排字员变成了各大酒吧的常客。最后,他的尸体在酒吧后巷被发现。”
斯普林说到这里,指了指东侧,“前天,沃勒下葬了。在距离此地两公里外的墓地。”
玛丽:这真是……
她应该要说点什么吗?
玛丽看了一眼怀表,距离约定看房时间尚有两个小时。
“既然如此,不如绕去墓地看一看。我上门看房,多少要拜会一下原房主。”
“咳——”
斯普林律师差点没维持住专业表情。他没听错?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上门礼仪?厄尔森是不是介绍给他一位奇奇怪怪的客户?
五秒安静。
斯普林尽量平静地说,“好吧,但我不清楚沃勒的具体墓碑位置,也许要花费一点时间。”
“没关系,现在时间多。”
玛丽只是兴致来了,虽然她已经把沃勒的房子排到了非必要绝不购买的名单上,但闲着也是闲着。原本是要逛一逛住房周边环境,改成墓地一探也没差。
斯普林能说什么?
付钱的客户的要求,只要不过分,他就会照办。
马车驶向墓地。
午后一点,十一月的阳光不够温暖。
墓地之侧的道路,非常冷清,很少出现活人的踪迹。
今天,却不只一辆马车停在了墓地入口。
玛丽前脚刚刚要踏入墓地,就听到身后又有马车停靠声。不经意地回头一瞥,来者居然是熟人。“下午好,罗曼夫人。这真是令人意外的再见。”
迈克罗夫特维持了微笑,“这确实让人意外,没想到会在此再遇。”
两人一时沉默。
重遇在墓地前,为什么会令人有些不太妙的预感,而现在应该选用哪些礼貌的问候语呢?
嘎嘎嘎——
此时,一只乌鸦从上空飞过,似乎像是嘲讽地上两脚兽之间若有似无的古怪气氛。
第28章 Chapter28
乌鸦怪叫; 从天上掠过墓园。
地面上,再次相遇的两人却没法似乌鸦拍拍翅膀就走。
如果换一个地点,比如重遇在百老汇歌剧院; 还能以都喜欢音乐来解释行踪; 但偏偏是在墓地门口。
以普通情况来论; 哪些人喜欢没事往墓区跑?
盗尸贼、警方; 或是别有用心的人怀揣了特殊目的前来墓园; 而一般人只会为了吊念亡者而来。
“我来悼念一位长辈。”
迈克罗夫特先一步表示了来意,语气不能更镇定自若。
以罗曼夫人的身份; 找不出第二个来墓园的正常理由。
哦不; 还是有其他的; 比如是准备来为谁办理入葬手续; 但总之不可能是来挖坟。
玛丽也坦坦荡荡地说,“巧了; 我是来悼念一位陌生人。他原本有可能成为我的新房卖家,很可惜; 他前一段时间过世了。”
当下,两人都说了真话吗?
也许说了; 也许没有。
玛丽不甚在意地微微颔首,示意罗曼夫人先请入墓园。她还要等斯普林律师去找墓地管理员问清位置; 因为并不清楚原房主沃勒具体被埋在哪里。
迈克罗夫特也轻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没有多话,两人擦肩而过。他像是真的要去凭吊长辈那般,顺着墓碑编号,没有耽搁地一步步朝深处走去。
一旁; 斯普林律师不认为在进入墓园一事上还有必要说谎; 他已经找上了守陵人。
“你找沃勒·雷吉的墓?”
管理员听闻来意; 表情古怪了起来,“没想到他还挺受欢迎的。”
等一下。
一位守陵人说一具下葬的尸体受欢迎,这是什么意思?
玛丽似是猜到了什么,“上帝保佑,您该不是指有人打扰过雷吉先生的安眠吧?”
管理员撇撇嘴,“是的,昨天夜里来了一群偷尸者。把墓地搞得乱起八遭。幸运的是,他们没有带走雷吉的尸体,但不幸的是……”
不幸的是什么?
十二分钟后,管理员带路来到了沃勒·雷吉的埋葬区。
当下,还能看到这一带的草平坑坑洼洼的,是被人用铲子掘开后留下的痕迹。
“不幸的是,雷吉附近有两具尸体被盗了。”
管理员伸手一指,而他也发现了被盗墓碑前站着一位黑裙女士。“下午好,女士,您是来看望苏珊夫人的吗?昨天夜里,这里发生了一些意外事故。”
女士叫谁?
还能是谁,整个墓园只有两拨悼念者。
迈克罗夫特刚刚已有准备,他和明顿先生可能会在同一片埋葬区撞见,但也没想到此处遭遇了尸体偷盗。
此时,他转身,露出一脸的惊愕,“上帝啊!怎么会有盗尸贼?还没抓到他们吗?”
管理者挠了挠头发,这个墓园算不得太高档,夜间守卫的人手显然不敌盗尸团伙。
“女士,我很抱歉。陵园已经报警了,但抓到犯人需要时间。您是来看望苏珊夫人的话,那也是刚刚好,可以处理一些手续问题。也许,您知道她在波士顿并没有亲人朋友了。”
无法及时联络死者的亲朋好友,意味着墓园无法告之尸体被盗一事,也意味着找寻尸体所需的额外费用没有支付方了。
迈克罗夫特都明白,只得无奈地催促,“我对苏珊夫人亲友的近况并不了解,现在是需要办什么手续?快点带我去登记一下。”
“那边请。”
管理员指了指墓园入门处的矮房,“去管理室签署具体文件。”
这下,玛丽就看着罗曼夫人与自己再次擦肩而过。
冬日风寒,让人的大脑更为清醒。
玛丽瞧着罗曼夫人的背影,再看一看面前的墓碑们。两人来看的墓碑是相邻的,这一片遭遇了盗尸贼,苏珊在波士顿没有亲人。
真是巧了。罗曼夫人真的是来探望苏珊的吗?该不会假借苏珊之名,其实是来探望沃勒的吧?
念头一闪而逝。
玛丽微微摇头,她不定期发作的疑心病又冒头了。
“明顿先生,您觉得还有什么需要吗?”
斯普林瞧着身边的委托人,两人面对一块墓碑,只能看到生辰卒年与姓名,连墓志铭也没有,真没有什么值得驻足欣赏吧?
玛丽环视一圈,将此处的植被与土壤种类记下。
其实,在偶遇罗曼夫人、听闻墓园尸体偷盗案之前,此处确实没有值得欣赏的风景。
但,生活的乐趣说来就来。
“是的,我们可以离开了。”
玛丽如此说着,却没有直接去乘坐马车,而是去了管理处询问被昨夜案发的经过。
管理员的回答令人失望。“哦,刚刚那位夫人也问过了,但墓园人手不足,没能正面瞧见昨天罪犯们的模样。
只知道是五个人团伙作案,身手矫健,像是个中老手。他们逃跑时没有拉下工具,至于草地上的足印之类,你们可以问一问警方。”
墓园内是看不到足印了,因为上午及时清理过了。
什么?
没有破案不能清扫?
这种事是不存在的。
因为墓园管理者非常清楚,盗尸贼有多狡猾,也许要耗费三五年才能抓到他们。难道要把乱七八糟的痕迹一直留着?
这完全在意料之内。
该有效率的地方没有效率,比如每年都有盗尸案不知何时告破;不需要有效率的地方却乱有效率,比如粉饰太平地迅速整理墓园。
玛丽似乎不含任何讥讽地接受了管理员的说辞。“行吧,但愿早日找到盗尸贼。”
没再多逗留。
前往沃勒·雷吉在香草路上的住所。
走出墓园,玛丽特意瞧了一眼。
街口只剩一辆自己的那辆马车了,罗曼夫人似乎提前离开了。这次两人的再见是匆匆结束了?
玛丽眨了眨眼,脸上仿佛闪过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就登上马车,与律师斯普林一起前往香草街看房。
马车靠近香草街。
哐当——
前方不远处,重物砸落声突然乍响。
正当玛丽的马车靠近沃勒·雷吉家,就听到无法掩饰的对骂声。
“老雷吉,你必须要赔偿我们家的损失。你儿子不学好,沃勒倒是死得轻松,但他招来的那些麻烦,是来骚扰我家了!”
“皮特,你在干什么?你竟然敢砸桌子!”
“老雷吉,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怎么不敢!昨天夜里,那伙人比我砸得可凶狠得多了。他们直说是来抢钱的,因为沃勒惹了他们的头目,这是特意来报复的!”
房里的争执声越来越大。
周边邻居也探头探脑地出来瞧热闹了。
虽然吵吵嚷嚷的,但也不难听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皮特的女儿贝拉,与老雷吉的儿子沃勒,两人早前向外宣布订婚,原本是明年的夏天结婚。
然而,人并非一成不变。
沃勒在一年前因为见义勇为得了一笔感谢金,他买下了香草路的房子后,手上还有余款就去了纽约炒股。
期间,沃勒爱上了酒吧的夜生活。
他和几位漂亮女性走得很近,据说其中有一位女性本身是纽约短袜子帮头目的情妇。
这就引来了报复。
哪怕沃勒已经因病身亡,但短袜子帮的头目还要出一口气,派人前往沃勒的老家波士顿。直接找上了沃勒的未婚妻乱砸一通,顺便抢走了一些钱财,说明了是要报复。
只听老皮特大喊,“老雷吉,凭什么家里被砸的不是你!就凭你住在警局边上吗?既然这样,那我倒要来问问你准备怎么赔偿我家?还有,你别坑其他人了,现在敢把香草路的房子卖出去,万一那些恶贼来砸这里呢?”
香草路的房子,沃勒原计划是要作为他与贝拉的婚房住所,谁也没有想到生活会如此无常变化。
人,难道真的有钱就会变坏?
如果‘坏’这个词太主观臆断,那可以问,是不是有了钱就会彻底改变了秉性与习惯?
斯普林律师只觉得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
是的,他是一位国际化的律师,知道一些东方的事。据说黄历是种很奇妙的运气预测书籍。先是遇上了沃勒墓园被盗尸贼光顾,现在又遇上了沃勒的未婚妻家被砸。
“明顿先生,今天的看房计划应该是泡汤了。”
斯普林指向争吵发源的地方,“那就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