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的十九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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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的十九世纪-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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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丽又翻箱倒柜了一番,确定房间里没有暗格。
  那些奥利弗留下的笔记,一部分是生活相关,比如家庭聚餐要准备什么菜谱;另一部分就是研究草稿,比如计算公式之类。
  不像是有见不得光的秘密存在。
  第一夜的调查到此为止。
  有关死者奥利弗,他似乎与大多生活在伦敦的普通人一样,过着不与人为恶的平淡生活。
  周三,太阳照常升起。
  继续查案。
  先是从老奥利弗处取来一张清单,上面写着一家人分别都去过哪些地方。
  随后,玛丽与厄尔森律师分头行动。
  一人去伦敦大学医学院看尸检报告,另一个去金棕榈赌场查明疑犯彼得的赌瘾与欠债经历。
  “上帝啊,看看是谁来了。上午好,明顿先生!”
  停尸间门开,华生没想到会见到老熟人,“原来是您在调查里面两人的命案。”
  玛丽略有意外,“有些日子没见,华生先生没想到你入学一个月就参与了尸检。”
  “哦,是的,这是我的幸运遇上了杰基尔医生。”
  华生简单说起经过,杰基尔医生负责大一医学生的某门课程,而表示有兴趣的学生可以参加他的研究项目。“有好几个项目,其中以尸检最冷门却不限制学生的年级,所以我就报名了。”
  如今,对于人体解剖的认知已经从恶魔的手段变成侦办案件时的手段之一。但在刑侦系统尚未完善之际,没有专职法医,多是医生或医学从业者兼职尸检。
  和死人打交道,本就是小众选择,也不怪愿意报名打下手的学生非常少。
  停尸间与解剖室仅一门之隔。
  “医院临时叫走了杰基尔医生,我正好上午没课,就来交接尸检报告了。”
  华生说着指向室内,“还需要再看一看两位死者吗?”
  “有劳了。”
  玛丽看着隔门被推开,其中有两张平行的停尸台。假设奥利弗与彼得还活着,恐怕会让人怀疑究竟是谁会杀了谁。
  有此一问,是因为奥利弗的身形明显比彼得高大。
  一个二十七岁的高大办公室职员,另一个是四十二岁的瘦矮赶车夫。
  不怪苏格兰场得出一个结论,彼得之所以能够杀人抢劫,就是奥利弗不曾设防。
  由于奥利弗每周固定去土耳其浴室,彼得又是专职跑浴室一条线,毫无疑问双方相互认识。说不准两人的关系有多亲近,但起码相安无事地做了三年乘客与车夫。
  “全面尸检的结果,与之前没有出入。”
  华生递出了文件,“奥利弗身体健康,没有其他疾病,致命伤就是心口中刀。一共三刀,正面刺入,他应该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害,身上没有反抗伤。”
  这与苏格兰场对死亡现场的勘察吻合。
  奥利弗的被杀地点是住处十米远的死巷巷口。案发时间在夜间九点左右,附近邻居听到过马车声,但没有听到尖叫或求助声。
  第二天早七点,行人闻到血腥味才报了案。
  现场尸体上盖了一堆废弃垃圾,尸体所在的死巷正是生活垃圾倾倒地点之一。
  华生又说起了疑犯彼得,“这位就不一样了,身上的伤病不少。原本他的心脏和肺就有些慢性疾病,而看守所的花生面包晚饭直接让他窒息身亡。”
  玛丽接过报告,其上指出了好几处骨伤,以及长年慢性的内脏伤病。“据悉,案发后四天到被抓前,彼得一直都是卧床养病。依照杰基尔医生的检查结果,当时彼得是得了肺部疾病。没有其他的吗?体内有毒物之类的?”
  华生摇头,“没有毒物。杰基尔医生做了好几组毒理比对,都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玛丽又看向一侧证物台,上面有一把刀具,正与奥利弗的致命伤口吻合。刀尖没有血迹,看起来挺干净。
  “这就是那在彼得家附近找到的那把刀。”
  华生提到,“杰基尔医生给它做了指纹检测,哦,那种不怎么为人所知的检测手段。上面有两枚指纹。苏格兰场查案都戴手套,而警察们没有直接拿手碰过刀柄,但奇怪的是两枚指纹与嫌犯彼得并不吻合。”
  1869年,西方学术界对于指纹的独特性尚未有详细认知,它并没有被用在刑侦鉴定中。
  但,这种指纹鉴定技术古已有之。
  东方大陆时至宋朝已经形成一套体系,十三世纪著名司法鉴定论著《洗冤录集》的问世是一个顶峰,其中就有相关记录。每个人的指纹都是独特的,几乎不存在两个人有相同的指纹。
  玛丽读了不少当下的医学期刊,了解如今的医学理论混杂,欧洲尚且没几个人重视指纹。该夸奖不愧是能认识到花生导致过敏性死亡的杰基尔医生,他提前一步运用了指纹鉴定。
  想到这里,玛丽随口一问,“杰基尔医生最擅长哪个方向的治疗? ”
  “哦,这有点难说。”
  华生想了想,“他似乎是什么都懂,就我看来,应该是比较喜欢研究各类疑难杂症。像是今天,杰基尔医生就去治疗由一碗蚕豆汤引发的古怪昏迷病,病人是一位马戏团演员。”
  “如此说来,最近因为豆类引发的严重病症可不少。先有花生,后有蚕豆。”
  玛丽想到了老奥利弗太太,那位不喜欢蚕豆的味道,是一口都不碰。说起马戏团,根据行程清单,一个半月前,老奥利弗太太去看过「潘多拉马戏团」的演出。
  玛丽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那位昏迷的演员,是来自「潘多拉马戏团」吗?”
  华生傻眼了,“Well,Well,伦敦今天起码有三四十家马戏团在进行演出。您怎么就一猜一个准了?该不会又是什么显而易见的推论吧?”


第16章 
  显而易见的推论?
  不,这次不能如此形容。
  玛丽仅仅有了某种猜测,尚且需要经过多处论证,首先要确定疑犯彼得沾染赌瘾的具体时间。
  “是一个月前。”
  中饭后,厄尔森律师谈起上午查到的线索,“准确地说,是三十一天前,彼得第一次踏入了金棕榈赌场。”
  车夫彼得四十二岁,孤身一人生活在伦敦,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听他的工友说,彼得的家乡在苏格兰,家中已没有亲人。
  彼得二十二岁就来伦敦讨生活。一直都是做马车夫,年轻时驾驶长线,现在上了年纪则跑短线。
  日常生活离不开抽烟、喝酒,偶尔也会小赌几把。好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因为只要负责自身的开销就行,做了二十年马车夫也攒了些钱。
  如果没有意外,彼得原计划在三年后回苏格兰。
  “然而,彼得踏足了大赌场,金棕榈和他以往去小赌的地方可不一样。”
  厄尔森律师从赌场得来的情报,“彼得一共去了五次,两赢两输,最后押了一把大的,但全都输光了。不幸中的更不幸,最后的那次押注,他向赌场以高利贷了款。”
  嗜赌,从来都没有好结局。彼得的结局是输光了积蓄,另外倒欠赌场两百英镑。
  两百英镑,对于某些人只是一把雨伞的价格,但对于另一些人哪怕缩衣节食工作十年也不一定能攒够数目。
  彼得浑浑噩噩了好几天,最终只能决定把苏格兰老家的房子卖了还债,但也不知以后要怎么生活。客观现实是车夫是拼体力的工作,再过几年他的身体肯定负荷不了,却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赌场听闻彼得的还债计划,双方约定七天后和他一起去苏格兰,生怕欠债者跑路。
  为什么不是立刻动身?
  别忘了彼得是职业马车夫,他受雇于私人运营的马车公司,没有办法拥有说走就走的假期,除非不想要工作了。
  必须提前一周请假,是能获得的最快批假速度。
  在那之前,彼得仍然需要定期上工,也就有了他从土耳其浴室为奥利弗赶车回家。
  然后最不幸的事发生了。
  那夜奥利弗被杀,翌日彼得就得了重感冒不得不躺在了床上。再后来,彼得被抓入看守所,进去的第一晚就死了。
  “工友们也问过彼得为什么鬼迷心窍去大赌场?”
  厄尔森律师没能打探到更加详细的答案,“彼得没有细说,只说听人谈起一夜暴富的故事。说故事的是他的乘客。”
  具体是哪个乘客?
  或许,那只有鬼知道了。
  玛丽却迅速抓住一点,“彼得的家乡是苏格兰。如果我没判断错,陪同老奥利弗夫妇来市内的那位中年女仆也有轻微的苏格兰口音吧?”
  昨夜去旅店拜访,老奥利弗夫人颇为憔悴就没说几句话,而服侍她的女仆就只开了一次口,是让主人当心没摔倒了。
  “额……”
  厄尔森律师努力回忆,“抱歉,我没有留意。等会可以折返旅店再询问一番。”
  只不过,哪怕都来自苏格兰又能说明什么?
  厄尔森律师犹疑地问,“明顿先生,您怀疑那位女仆与彼得认识?仅以年龄论,他们都是四十多岁,但这也不能确定其中有问题。”
  玛丽微笑点头,“您说得对,所以我们要寻找更多的证据。有劳您去一趟圣巴赛洛缪医院。
  今天上午,杰基尔医生收治一位来自「潘多拉马戏团」的病人,是因为食用了蚕豆汤而昏迷。请您询问相关情况,尤其是那位病人的家庭背景。”
  为什么要去调查一位马戏团演员?
  难道因为老奥利弗夫人去过「潘多拉马戏团」观看表演?
  一个半月前,老奥利弗夫人去看表演。
  一个月前,疑犯彼得踏入赌场。这两者又有关联吗?
  厄尔森一如既往地习惯寡言,没有追问跟进调查的理由。“好的,我一会就去。您呢?再去一次旅店吗?”
  “是的。”
  玛丽想到什么勾起一抹微笑,“顺带「买」些有趣的小东西。”
  买有趣的小东西?
  那是准备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厄尔森越发一头雾水,眼下在调查谋杀案,能不能专注一些!
  但他没有出言质疑,既然遵守承诺答应了乔治教授在查案时服从明顿先生的安排,那只需维持面无表情就好。
  “抓紧时间,我先去医院。“
  厄尔森留下这话,先行一步。
  玛丽自然听懂厄尔森的言下之意。
  现在是侦破命案,应该端正态度专心调查,别一心两用分散精力去做其他闲事。
  闲事吗?
  不,有趣的小东西很重要。
  四十分钟后,旅店后门。
  旅店老板收了三英镑的巨款,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花这么一大笔钱,购买三只被人使用过却未清洗的茶杯。它们并不是上等瓷杯,只是市场上一先令就能一大盒的普通杯具。这差价有几十倍。
  “先生,您要的杯子。”
  老板将纸袋递出,“还有其他需要的吗?”
  玛丽接过纸袋,其中是三只茶杯,杯底还有未洗的茶渍。它们分别来自于老奥利弗夫妇,以及随他们一起来市内的中年女仆。
  “多谢,暂时没有其他想买的。只想请您保密,不要对其他人提起杯子的事。”
  “请放心,我的商业信誉一直很好。”
  老板眨眨眼,他喜欢出手阔绰的顾客,何况卖掉几只杯子又不犯法。
  玛丽没多停留,先回家将茶杯上的指纹拓取下来,与凶器刀具上的指纹做对比。
  也许能吻合,也许不能。旅店的侍从们会戴着手套取拿杯子,谁也说不好凶手会否戴着手套处理凶器。
  分头行事,谁都没浪费时间。
  下午四点半,「L&P」律师事务所。
  玛丽来到厄尔森律师的办公室交换情报。很遗憾,她的指纹比对结果并不理想,并未与刀柄上的指纹吻合。
  不过,有关那位「潘多拉马戏团」昏迷演员,厄尔森却有了一些与众不同的消息。去医院前,他想过昏倒的可能是小丑、驯兽师,但出乎意料是另一类演员。
  “马戏团演员,是的,杰克是一位畸形秀演员。”
  厄尔森在医院见到了长相特别的病患,侏儒身形又顶着一颗巨大脑袋。“杰克从昏迷中清醒了,但他的智力有缺陷,无法阐述清晰过往经历。”
  目前仅仅得知,杰克出生就被抛弃。
  他对家乡没有记忆,记事起生活在利物浦孤儿院。今年二十七岁,而从十三岁起就加入了马戏团。
  “杰克,他有一眼可见的特征吗?”
  玛丽想着27岁这一年纪,是与被杀的奥利弗同岁。
  厄尔森律师蹙眉,“侏儒、巨大脑袋,这些还不够是一目了然的特点吗?”
  “不,不。”
  玛丽晃了晃食指,“我是指长在显眼部位的痣、胎记或者疤痕。请仔细回忆一下。”
  厄尔森认真回想,“哦!我想起来了,杰克的脸上有疤。他的左脸靠近耳朵位置,有一个像是「C」的疤痕,约有小拇指指甲盖的大小。”
  厄尔森承认没有在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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