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狼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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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狼时刻-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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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太阳将天台上的石板烤得微烫,熏暖的风轻柔吹送,是个睡午觉的好地方。

    白阮原本正头枕双臂仰面躺着,惬意地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听见门响,那双慵懒地半合着的眼猛地瞪圆了。

    白阮触电般弹坐起来!

    “老师好啊。”郎靖风的狼眼睛微微一眯,大步朝白阮走去,脸上涌动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神气,一字一句缓缓道,“你不是查完自习就回来吗?回哪去了?”

    “你怎么……”白阮险些被这突然出现的狼崽子吓到心脏停摆,慌忙退开几步,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郎靖风神色阴沉地点点自己鼻尖,言简意赅道:“闻,下次躲我记得躲到三公里开外。”

    “没躲你,有什么好躲的,我就上来透透气。”白阮扯着谎,按着吓出来的圆尾巴疾步朝天台门的方向走去,“走吧,下楼补作业去。”

    郎靖风冷冷一笑,像刘震逮他似的一把攥住白阮领带,收着力道把白阮往自己怀抱的方向不轻不重地一扯,两人身子没贴上,只是离得极近。

    “郎靖风!你干什么!”白阮腿一软,脸蛋惊得煞白,挣不开,也不敢上手碰郎靖风。

    “白老师,”郎靖风又爱又恨地瞪视着白阮好看的脸蛋,咯咯磨着牙,语气不善,“我是真想好好追你,慢慢让你接受我,你不能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吧。别的我就忍了,你连上个厕所都刻意跑一楼上,犯得着吗?就这么不想遇见我?逼我欺师灭祖呢?”

    白阮一点点往外扯自己的领带,愁眉苦脸地憋出六个字儿:“不许欺师灭祖。”

    郎靖风喉结滚动,闭了闭眼睛,压着火儿道:“妖气我都学着收了,天天练到凌晨四点,你还看不上我什么,我都改。”

    白阮不禁反问:“那……你看上我什么了,我也……改改?”

    郎靖风心里这个火大,恨不得就地把白阮按倒扒光了亲吻揉搓一通弄得他又怕又爽哭着求饶好解解恨:“从头到脚全看上了,想让我看不上你,重投个胎吧。”

    他这话真不是作假,起初他只是觉得白阮长得好看合他胃口,后来被自己幻想中那个软糯温柔善良可爱的小哭包萌得不能自理,再后来,他发现白阮和他的幻想有些出入,可这出入反而让他更加欲罢不能。

    周一那天晚上郎靖风回家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满心都是白阮,想着这么个毛绒绒的、巴掌大点儿的小白兔,放在大森林里遇到野兽也就是一口的事儿,但就这么个他一碰一叽叽的小东西,却能为了不让他遭天谴,硬着头皮克服恐惧几次三番接近他,能为了救沈嘉涵支出两年妖力,能为了让周皓辰不挨揍单挑五只犬妖……

    这他妈怎么想的!?郎靖风想着那外形酷似小白粘糕,内心却刚强正义的小白老师,又是不解,又是被反差萌萌到心潮澎湃,躁动得直想日枕头。

    白阮的外形、性格、人品、性别、气味……全都合郎靖风的胃口,合得无法再合,再加上云清算的那一卦,怎么看他和白阮之间都透着一股姻缘天定的意味,错过一次绝逼终生后悔。

    于是,这天夜里,打定主意这辈子就要白阮的郎靖风在心里把脸皮揪下来,团吧团吧,扔了。

    追媳妇儿要什么脸,不几把要。

    “问你话呢,”见白阮又不吭声了,郎靖风催促道,“你看不上我什么,我改。”

    “你是我学生,”白阮无奈道,“还是男的。”

    “再过一年多我就毕业了,毕业就不是你学生了。”郎靖风说着,放软了语气逗着白阮道,“性取向这种小困难你就不能为了你最重视的学生克服一下吗,尊敬的跳跳老师?”

    白阮:“……”见这么说郎靖风不当回事儿,白阮一咬牙,硬着头皮用微微发颤的嗓音抛出杀手锏:“其实关键是……我成精之前被狼咬过,差点儿没命,所以我对狼有阴影。你就算把妖气都收干净了,我也没办法不怕你,我不敢把话说得太绝是因为我师父的卦,但是……”白阮字斟句酌着,既不敢瞬间掐灭郎靖风所有希望,又想让他明白他们之间有多么不可能,“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不是我学生了,就算我喜欢男的了,我对狼也……”

    郎靖风下颚线条紧绷,默然不语地凝视白阮良久,缓缓松开攥着白阮领带的手。

    白阮小心翼翼道:“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还是换个人喜欢……”

    郎靖风打断他:“你这意思就是,别的方面你倒不是绝对不能克服,最大的问题是我是狼?”

    白阮几不可闻地轻轻嗯了一声。

    郎靖风嘴唇抿成一线,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却是渐渐由阴转晴,含笑打趣道:“种族歧视啊你?”

    白阮哭笑不得:“不是,就是心理阴影。”

    “行吧,”郎靖风一点头,“那我知道了。”

    “那……”白阮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你还是得学习啊,别因为这个不学习了。”

    “学,当然学。”郎靖风忽然笑了一下,露出两颗隐约比寻常人尖一点的小尖牙。

    ——他嘴上说着知道了,脸上却没什么得知恋情无望的失落,相反,语气神态还都挺轻松的。

    白阮摸不透他心思,也不敢深问,只试探道:“那你回去补作业,写检讨,我……”

    郎靖风瞥他一眼,柔声道:“嗯,晒你太阳去。”

    说完,郎靖风吹着口哨跑下楼梯,快乐得像只小猪佩奇。

    白阮:“……”

    这狼崽子是不是又有哪里会错意了……

    但是,出乎白阮意料的是,天台谈话结束后,接下来的几天郎靖风确实收敛了许多,没再试图接近白阮,而且写作业和上课听讲也没耽误。

    欣慰之余,白阮的心多少还是有点儿悬着,总觉得天台谈话那天郎靖风的反应不太像是放弃了,事情八成没这么简单。

    另外,郎靖风身上的妖气也持续以极快的速度继续变淡,周日两人一整天没见着,周一早自习白阮走进教室时就几乎闻不到妖气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郎靖风没在教室,结果往最后一排望去时郎靖风碰巧也在看他,两人目光交汇片刻,白阮匆匆转过脸。

    果然,这平静的假象只持续到周一当天晚上。

    这周一四班的晚自习是白阮亲自监督,放学铃敲响,白阮回办公室收拾好东西,一出门就看见郎靖风倚着办公室门对面的墙抱怀站着,见白阮出来,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英俊又嚣张的笑容,道:“白老师晚上好。”

    白阮莫名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冷淡地冲郎靖风一点头,转身开溜。

    “回来。”郎靖风的声音带着笑,几步追上,一把钳住白阮手腕。

    白阮条件反射地一紧张,但预想中尖锐刺骨的妖气却没出现,没受到妖气刺激的神经系统指挥着全身弓弦般绷紧的肌肉,勒令它们缓缓松弛下来。

    “过来,给你看个东西。”郎靖风道。

    作者有话要说:  郎靖疯:给你看个东西。

    白软软:准备自戳双目。

    郎靖疯:……操,不是看diao!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个形象吗?

    第二十七章 我这不掉毛吗?

    “看什么?”白阮凝神感应片刻; 却仍然捕捉不到丝毫狼妖的妖气; 眸光微微一颤。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郎靖风的身份; 此时此刻白阮会误以为他是人类。短短七天而已,郎靖风还真练成了。

    白阮幼年时也练习过收敛妖气; 知道七天想收得这么干净有多困难,他抬眼,视线疾速扫过郎靖风布满血丝的双眼; 心尖猛地一颤,脱口而出道:“你这两天睡觉了吗?”

    郎靖风正钳着白阮手腕把他往走廊尽头杂物间的方向拽,闻言侧过脸; 略带嘲弄地一笑,道:“今天下午自习课睡了一会儿; 谢谢白老师关心。”

    言下之意也就是除了下午自习课之外这两天都没睡觉。

    白阮一阵心悸; 实在不忍呵斥郎靖风; 但也不敢再和他在狭小封闭的空间内独处,只好一边小幅度地挣扎一边低声道:“站住; 要让我看什么直接拿出来; 什么东西在这不能看?”

    走廊上几个路过的学生朝他们投去好奇的目光,郎靖风想把白阮强行拖走很容易; 但他一怕弄疼白阮; 二怕别人看; 便退回一步贴近白阮,轻声道:“在这真不能看。”

    白阮也不知是想到什么,脸一转; 结巴道:“那、那我不看。”

    “想哪去了?”郎靖风乐了,直白道,“不是黄的。”

    白阮皱眉,实在想不出郎靖风能让他看什么,根据白阮对这狼崽子的现有印象,白阮怀疑他是想把自己哄进没人的僻静地方好干点儿什么不该干的,遂语气坚定道:“不看,放开。”

    郎靖风缓缓做了个深呼吸,回忆起前些天看见的程序员熬夜加班致猝死的新闻,灵光一闪,把脸沉下来低声道:“白老师,我照那破教程练得好几天没正经睡觉,现在心脏砰砰跳,你这会儿别气我。”

    白阮忍不住心疼学生,语气软了些,道:“上周四都跟你说了别这么拼,又不是什么急事,你也不听我的……”

    “拼都拼完了,就别说了。”郎靖风抚了抚胸口,用流氓碰瓷儿的语气道,“我现在气儿也不怎么顺,你再气我我猝死了。”

    “你……”白阮一阵急火攻心,差点儿当场给郎靖风做个猝死示范。

    郎靖风看出白阮在担心什么,为表诚意,他松开攥着白阮腕部的手,道:“我是真有事儿,跟你说正经的,我保证不乱碰你,不亲你。”

    白阮半信半疑地瞥他一眼。

    郎靖风咬牙发狠道:“我今天要是亲你一口,乱碰你一下,我他妈是狗!”

    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去未免就矫情了,白阮活动活动被抓得发麻的手腕道:“那走吧。”

    他们在走廊磨蹭这么久,放学的学生也差不多走干净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杂物间,没人看见。

    郎靖风关门落锁,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堵住出路,把书包拿下来往地上一丢,脱了制服外套,又开始解领带。

    “你脱衣服干什么?”白阮目露警惕,甚至想叽叽大叫。

    “别多想,我变个原形。”郎靖风动作不停,啧了一声道,“得先脱衣服再变,我这不掉毛吗。”

    白阮面部肌肉微微抽搐,憋着笑道:“那你变原形干什么?”

    “变完你就知道了,肯定不咬你。”郎靖风观察白阮表情,见他在忍笑,便顺着话瞎扯淡逗白阮开心,“一到换季我们一家三口都掉毛,满屋子哪都是毛。我妈每个月都得给阿姨额外发补贴,要不她天天扫毛粘毛太辛苦了,真事儿。”

    白阮垂着眼帘想象着换毛季郎靖风家里的惨状,破功了,笑问道:“那阿姨不觉得奇怪吗?”

    “她也是狼。”郎靖风目不转睛地望着白阮的笑脸,把最后一件衣物往地上一丢,也跟着笑了,“还是老狼,毛掉得比我们仨还厉害。”

    语毕,郎靖风身形一矮,眨眼的工夫已不见人,地上则多了一只年轻健壮的公狼。公狼生着一身油光水滑的毛皮,粗长的狼尾懒懒耷拉在身后,一双狼眼在光线昏暗的杂物间内亮得灼人。

    白阮心知郎靖风不会伤害自己,可真见着一只狼待在这么近的地方心里还是一阵阵发憷,嗓音干涩地催促道:“到……到底让我看什么?”

    郎靖风竖起屁股后的狼尾巴,不太熟练地冲白阮摇了摇,狼脸流露出驯顺的神情,随即,他四腿牢牢钉立在原地不动,用尽量缓慢、大约不至于惊吓到白阮的速度朝白阮张大嘴巴……

    白阮头皮一阵发炸,一边紧张地咽着口水一边被本能驱使着后退了两步。

    他对狼嘴的阴影极大——狼除去一口锐利的门齿外,还有四颗杀伤力极强、又长又尖、高度明显高出门齿的犬齿,那是狼赖以生存的东西,也是狼战斗与捕猎的最佳武器。当年他就吃过这四枚犬齿的大亏,一条后腿被咬了个对穿,那两个痛彻心扉的狰狞血洞与四枚森白的狼牙在他幼年时常常顽固地造访他的梦境,每每会令他叽叽尖叫着从自己的小草窝里惊醒,直到十岁以后这血腥的梦魇才渐渐从他的生活中淡化。

    “呜呜……”见白阮目光失去焦距,压根儿没在看自己,郎靖风从嗓子眼发出催促的低叫。

    白阮从恍然中惊醒,硬着头皮朝郎靖风的狼嘴看去——

    那四枚森白锋锐的犬齿已不复昔日悍勇,它们最顶端的牙尖儿被磨平了,只剩下四个光滑的、无害的平面。

    白阮一愣,心头剧震,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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