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电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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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电影人-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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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剧情比较模糊,三女儿在一两岁时就被丈夫给送走了,按理来说女主彩凤绝无可能一眼认出来,可传说中母女连心,她又或许感觉到了。总之,她在街上所见到的究竟是否是她女儿,或者不是她女儿,片中没说,也没有任何暗示,重要的是彩凤自己认为是,从而崩溃。

    因为那个小女孩儿正倒立着引人关注,面前放着搪瓷缸儿,在乞讨。而搪瓷缸儿的下边还铺开着一张白纸,颇幼稚的笔迹写着:【我的爸爸重病在床】

    半晌,女孩胳膊开始发抖,最后终于坚持不住,一头栽下来,磕在地上。而当女孩爬起来时,彩凤看见,她的额头、脸颊、小臂、手肘,全都是伤,纵横交错。她每天就倒立、受伤、再倒立、再受伤,苦海无涯,走不出去。

    看到这些她冲过去,被拦住了,她大叫,接着,一个男人走进场地抱起女孩匆匆离开。

    彩凤回到自己家后就一直都疯疯癫癫的。

    小演员是杂技团的,当初,谢兰生一说要拍戏就有孩子拼命举手,毫不费力。而几个大人,而由摄影师、录音师等自己人客串了。

    这场拍完,众人全都有些压抑。

    囡囡,谢兰生想转移话题,到北京了,在首都了,有没有啥想看看的?马上就去梨树乡了。

    唔,囡囡立即想起来了,道,想看一看天安门!看一看升国旗!

    升旗是吧?谢兰生是北京土著,他上学时被组织着看过N次升国旗了,对各季节开始升旗的时间还比较熟悉,他算了算,说,那这样吧,咱们明天六点左右出发,骑自行车去天安门。沿着西海走,半个小时应该能到,正好赶上升旗仪式。然后咱们随便逛逛,八点来钟往回骑,跟剧组汇合去梨树乡。

    我欧阳囡囡说,我不会骑自行车啊。

    谢兰生说:我驮你去。

    欧阳囡囡终于高兴了:行!

    定了行程,谢兰生便转过脑瓜问剧组的其他主创:莘野,祁勇,岑晨,欧阳囡囡想看升旗,你们去吗?小红小绿也是土著,被一朋友介绍来的,就不用问了,肯定看过。

    祁勇岑晨都说不去,时间太早了,只有一向爱看熊猫的莘影帝很感兴趣。莘野比较想坐Taxi,但也不会矫揉造作,谢兰生说骑自行车那大家就骑自行车,他也会为出行方便,目前《生根》整个剧组一共有两辆自行车,是导演谢兰生回家蹑手蹑脚推出来的,他自己骑着一辆同时用手拖着一辆把车带回到了剧组,当天晚上打电话时母亲直说要打死他。

    就这么着,第二天的早上六点,兰生莘野欧阳囡囡三个人骑两辆车子从招待所往天安门走。莘野还是风骚无度,穿着深蓝的衬衫,骑在黑色的二八上,身高腿长,矜贵又懒散,周围的人全在看他。

    一开始是谢兰生驮欧阳囡囡,不过上了长安街就换成莘野带囡囡了。

    到天安门时间正好。他们把车锁在树上,挤进人群,看升国旗。欧阳囡囡特别激动,眼神发亮,一直说:谢导,我想演戏,我想出来,我不要再回乡下了。她的眼睛闪着神采。

    谢兰生只拍拍她头,说:囡囡,想当演员还是必须要学念书,等过几天各奔前程也要复习学的东西。《生根》拍完以后,我就不能盯着你了,你要自己督促自己。

    欧阳囡囡用力点头。

    一个乡下的女孩子一头撞进另一种生活,她想捉住,虽然很多时候她无能为力,唯有听天由命。

    几分钟后,升旗结束,时间其实十分短暂。谢兰生带欧阳囡囡又在广场晃了晃,看了主席纪念堂、人民大会堂、人民英雄纪念碑,到八点多才说返程。

    然而,事情发展出乎意料,回到锁车的地方时,一行三人全都发现他们的车丢了一辆!!!

    谢兰生的车被偷了!

    我艹谢兰生看傻眼了,三个人就一辆车了,这怎么弄?打面包吗?又要十块在1991年北京的的士市场中,天津大发是主力车,黄色面包随处可见,十公里十块钱。明天一起去梨树乡他们就会叫辆大发。

    莘野对钱倒没概念,但此刻却心念一动,否了谢兰生的提议,道:我先带着你们走吧。蹬不动了再叫面包,省一省。

    谢兰生则看看二八,艰难地道:莘野,你一个人带两个吗?事先说好,我可不会带两个人。

    莘野颔首:可以。

    不是,你在美国长大的

    我说可以就是可以。

    那好吧,囡囡坐横梁,我坐后座?

    莘野说:不,她是女的,授受不亲。她坐后座,你坐横梁。

    好吧谢兰生想:这会不会挡到视线?自己真有莘野说的那么矮吗?不至于吧?总要给他介绍对象儿的邻居经常夸他大高个儿呢。不过话说回来,自从毕业,就再没人说要给他介绍什么对象儿了,他还听说有姑娘家十分庆幸当初没见上面。

    莘野把车停在路边,一条长腿支着车子。谢兰生则站在路沿上,挪动屁股,小心翼翼坐上横梁,调整平衡。他感觉到有一点硌,于是下来,脱了外套叠一叠后做成屁垫铺在上头,重新上去,动一动,感觉好多了。



    第18章

    因为北京早上还凉,他带了一件外套,这会儿倒是不用了。

    行了,囡囡。莘野回头,等一会儿速度起来,你就轻轻坐上后座。

    欧阳囡囡说:明白!

    其实莘野也从没有让谁坐过自己横梁,不过因为谢兰生在上横梁后调过平衡,他一踩,竟然并没非常费力就把车子骑起来了。

    他捏捏闸,放缓速度,几秒后,莘野感觉车子一沉欧阳囡囡也上来了。

    哇!谢兰生高兴,两手握住车把中间,莘野,牛逼!还真能带我们两个!!

    前面莘野眯了眯眼。

    谢兰生在他的怀里。他们迎着早晨的风,谢兰生的额发被吹起,莘野轻轻向前一弓,便让那些柔软发丝一下一下似有若无地轻轻拂他的脸颊、他的鼻端。

    谢兰生的身上穿着一件纯白的衬衫。风把衬衫给鼓起来,谢兰生腰在里面晃,细细一把,让人想握住。

    他也真的是握到了。

    在某一个急转弯处,因为终究是不熟练,莘野只觉车子一歪,竟是要摔,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接着,电光石火之间,他便揽住兰生的腰,嗖地一迈他的长腿,说了句跳!,就弃车了!

    谢兰生被莘野揽着,感觉还没反应过来他的人就已经从车横梁上到大马路上了。而后只听咣的一声,黑二八车轰然倒地,而同一时间传过来的还有啊的一声惨叫!

    欧阳囡囡被砸下面了!

    哎呀呀谢兰生一看不好,赶紧过去扶起车子,把囡囡从地上拉起,拍拍她的两只膝盖,问:摔伤没有?

    没有,不疼。跟着一起拍打膝盖,欧阳囡囡十分委屈,说:你们两个自己跑了让我被车拍在地上

    可莘野却毫无愧疚,甚至还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看欧阳囡囡,语气充满不可思议:你怨我们?你坐后座是最容易第一时间跳下来的。那个跳就是说给你听的。我们两个都能下来,你坐后座还下不来?你智商呢?

    欧阳囡囡闭嘴想想,感到莘野很有道理而她根本无法反驳,说:那,那,继续走吧

    嗯,莘野说,下次注意跳车信号。

    欧阳囡囡记住了,有点紧张:好不过最好别再跳了。她怕自己反应太慢,再摔一次。

    他们一辆车、三个人,经过大街,穿过后海,在朝阳中沿着来路不断地走、不断地走,宛如这路没有尽头。

    囡囡个性活泼开朗,没一会儿便又高兴了,说:大影帝,这样干骑挺累的吧?而且感觉也没意思!我给你们唱个歌儿吧!这样马上就能到家了!

    嗯?莘野逗她,你会唱什么歌儿?

    欧阳囡囡说:我给你们唱《外来妹》的主题曲《我不想说》,好不好?

    这时,描述深圳打工妹的电视剧《外来妹》正爆红,主题曲是金童玉女中的玉女杨钰莹唱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在放,欧阳囡囡也学会了。

    莘野一笑:行,你唱吧。

    好啊,那我唱了。

    说完,欧阳囡囡真开始唱了:我不想说,我很亲切~我不想说

    非常出乎莘野意料,欧阳囡囡嗓子极好,细细一把,又柔又娇,真有点儿像杨钰莹,能把人的骨头听酥。

    于是,莘野和谢兰生都没打断,也没说话。

    恰逢他们骑过西海,一边是路,一边是河。朝阳照在他们脸上,早风拂在他们身上,竟有春天的味道。眼看要到蓟门桥了,莘野觉得有点儿累,他用力蹬,大腿结实的肌肉把西裤抻得平直服帖,上身前倾,手指用力握着车把,轻轻地嗅兰生发尖。他深蓝的衬衫袖子被略微地挽起两折,有点儿不羁。而谢兰生在莘野的两臂中间老实坐着,目不转睛地看前方,两手把着车把中央,嘴角带笑。他的衬衫被鼓起来,一下一下,拍在莘野的胸膛上。欧阳囡囡则坐在后座,轻轻晃腿,唱着歌儿,声音柔柔的、娇娇的:可是我不能拒绝心中的感觉~看看可爱的天摸摸真实的脸,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许多的爱,我能拒绝~许多的梦,可以省略~可是我不能忘记你的笑脸~~~想想长长的路,擦擦脚下的鞋,不管明天什么季节~~~

    车子经过汇通祠了,远远地有花香飘来,那是一种浅浅的香,有些朦胧,有些醉人。

    天空很蓝,白云薄薄的,轻飘飘的。

    莘野沉默地骑着车,兰生目视前方,依然在笑,欧阳囡囡乌发明眸,也依然在唱:一样的天,一样的脸~一样的我就在你的面前~~~一样的路,一样的鞋~我不能没有你的世界~~~

    我不能没有你的世界~~~

    第18章 《生根》(十六)

    从天安门回蓟门桥后; 谢兰生叫剧组的人收拾东西去梨树乡。他们叫了大发面包; 一路轰轰地过去了; 比之前在盱眙村的那会儿要方便很多,距离毕竟远近有别。

    在接下来的一星期,他们拍了十四五场; 大多内容都集中在一家人的冲突上面。

    男主人公王福生对自己妻女愈发凶狠。

    一次,他对彩凤掌掴以后却说自己手扇疼了,愤怒; 叫骂; 还让彩凤跪在地上给他上药以及包扎。

    莘野以及欧阳囡囡二人感觉都非常对,可在拍摄手的特写时; 谢兰生却出声打断了:Cut。这一段先不要了。

    嗯?祁勇完全不能理解:怎么了???我这拍的没问题啊???是哪里又穿帮了吗?他知道,为了节省拍摄经费谢兰生极少叫cut; 这肯定是不能忍了,可他自己并不认为在技术上出了差错。

    不是摄影的问题。谢兰生也心疼胶片; 但他还是几步走到莘影帝的面前站定,捉起对方的两只手,看了看; 叹:果然。

    祁勇粗着嗓子说:莘野的手挺好的啊?又没长出六根指头来。

    谢兰生则扬扬下巴; 一如既往声音温和:祁大摄,你再看看。莘野的手养尊处优,实在不像乡里人的。手指修长,皮肤细腻,骨节天生带着性感; 拍起特写十分违和。

    啊!经过提点,祁勇恍然,有些感慨谢兰生的细致周到和高要求,建议道,那涂点儿泥?

    谢兰生也有些头疼,他皱起眉:这并不是涂的问题男主角的手不是脏,而是糙。前面没有任何伏笔说王福生脏兮兮的,用泥掩饰这个法子肯定显得比较突兀。

    祁勇也没好办法了:那,去掉这镜?去掉这镜也不影响观众们对剧情的整体理解吧。

    谢兰生:

    去掉?

    去掉效果会打折扣,谢兰生并不想妥协。

    他没回答,抿紧嘴唇,过了大约二三十秒,突然握紧自己手中莘影帝的两只手掌,抬起眼睛,问,莘野,可以让手暂时糙点吗?

    莘野只觉手指滚烫,像附着着什么东西,垂着眸子,声音冰凉,反问:怎么让手暂时糙点?

    还不确定是否可行。谢兰生说,你在这屋先等一等?

    莘野一哂:行,你折腾吧,要有招儿就全招呼上。

    谢了,莘野。谢兰生说完,也没再跟祁勇对视,一转身,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而祁勇被这两个人只为拍摄一个特写,一个敢对别人动手,一个愿意被别人动手的牺牲精神给惊呆了。

    明明根本不能上映,要到自虐的程度吗?评委、观众还有国外发行公司甚至根本不会注意这个镜头中的手是细腻的还是粗糙的。

    祁勇意识到,谢兰生拍摄电影不是为了赚钱也不是为了得奖,他对每个细枝末节都保持着绝对虔诚,这更像是对待信仰。

    他在走他朝圣的路。

    祁勇又想起他们之前拍爆炸的镜头时,因为没渠道买烟饼,谢兰生为营造出来爆炸烟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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