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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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吏-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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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牙一脸东家的口吻,对公孙子都拱手说:“大行人可能还不知,这祁律如今已然是我的结拜兄长了,因此今儿个大行人为我兄长解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谢过大行人。”
  祭牙说罢,像模像样的给公孙子都作礼,公孙子都脸上噙着俊美的笑容,说:“无妨,我帮助祁少庶子,也是分内的事,毕竟子都身为大行人,理应负责护送郑姬高嫁洛师,若是这其中出现了什么岔子,倒是子都的不是了。”
  公孙子都说的有道理,于情于理,他们都是送嫁的人,若是半路郑姬和小吏跑了,公孙子都也脱不开关系。
  公孙子都说罢,幽幽一笑,他本就生的俊美,一笑起来更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类型,偏偏又透露着一股高大俊逸的英气,并不阴柔,他这一笑,祭牙挤在旁边,距离得稍微有些近,差点给公孙子都那俊脸晃了。
  祭牙没来由一愣,心中不屑的想,不就是脸俊点儿么,猖狂甚么?一个大男子,要那么俊的脸做甚么用?
  祁律一看,祭牙挤过来敢情好啊,祭牙见到公孙子都,那就像是一只活脱脱的鹌鹑,瞬间炸开毛,对着公孙子都没命的啄,这样也好过公孙子都用自己扎筏子。
  哪知道祁律还没来得及欢心,便听公孙子都一笑,又是那样暗昧不明的语气,说:“再者说了,子都说的都是真话。”
  祭牙一脸迷茫说:“真话?甚么真话?”
  公孙子都的目光越过中间的祭牙,落在祁律身上,莫名深情款款,说:“今日夜里,来我帐中。”
  公孙子都再次丢下足以震慑人心的话,然后再一次扬长而去,偏偏他的话,就是如此的雷人,屡试不爽。
  在祁律、祭牙和小土狗的目送下,公孙子都很快离开,往队伍前方而去。
  祁律:“……”这算不算,职场性骚扰?
  大军行至黄昏,已经将近郑国边界,大行人公孙子都下令安营,很快大行人幕府扎起,围绕着幕府,以幕府为中心,其余的营帐也立了起来,整齐有素的排列着。
  夜色渐渐浓重,祁律用了晚膳,稍微躺了一会儿,随即翻身起来。
  小土狗“嗷呜?”了一声,他本趴在旁边已经准备睡了,见祁律一动,立刻机警的抬起头来,望向祁律,扇动着小耳朵,那模样十分灵动,似乎在问祁律,要去做什么。
  祁律笑着揉了揉小土狗的耳朵,说:“乖儿子,爸爸出门一趟,你先睡。”
  小土狗更加机警了,立刻蹦起来,别看他是小短腿,但蹦起来的速度恨不能像一头小老虎,“嗷呜”一口咬住祁律的衣角,不让祁律离开营帐。
  太子林心中一突,祁律这大半夜的出营帐去做什么,难不成……
  太子林还为未想完,便听“哗啦——”一声,有人直接掀开营帐闯了进来,是祭牙!
  祭牙冲击进来,似乎在营帐外面听到了祁律的话,毕竟营帐可不隔音,立刻大喊着说:“兄长,你去何处?莫不是真的要去公孙阏的营帐!?”
  太子林和祭牙想到一处去了。公孙子都白日里两次提醒“今日夜里,来我帐中”,可谓是明摆着骚扰祁律,如今祁律夜里要出门,这三更半夜的,还能去甚么地方?
  祁律笑了笑,说:“正是。”
  “甚么!?”祭牙恨不能直接跳起来,拉住祁律,说:“兄长你不必委屈自己,那公孙阏若是敢对你用强,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跟他来个鱼死网破!”
  祭牙说着,还撸起了袖子,当真义气的很,认祭牙做弟弟,恐怕是一件很贴心的事儿了。
  祁律一听,什么用强不用强,说的仿佛自己是黄花大闺女一般。自己好歹是个男人,虽如今这身子骨有点“柔弱”,但祁律理膳这么多年,可不是白用刀的,刀工还是不错,足以傍身。
  祁律赶紧安抚祭牙,笑着说:“弟亲不必着急。”
  祭牙奇怪的看着祁律,祁律又说:“为兄虽是去见大行人,但并非如弟亲所想,而且……律自有妙计。”
  祭牙挠了挠后脑勺,似乎不太明白,但是听祁律说自有办法,不知为什么,便是觉得十足可信,心里松了口气,说:“兄长,公孙阏若是欺辱与你,便告诉我,我替你揍他!”
  小土狗一听,祭牙当真是,旁人说什么他信什么,祁律说没事不用担心,祭牙当真就不担心了,又嘱咐了祁律两句,很自然的出了祁律营帐,回去睡觉去了。
  太子林可没有祭牙那般傻白甜好哄,黑溜溜的眼珠子乱转,当即也没有乱吠胡闹,而是静静的趴在榻上,好像很听话似的。
  然,祁律前脚离开营帐,小土狗立刻“噌!”从榻上蹦起来,直接飞扑下榻,从营帐的缝隙挤出去,暗暗跟随着祁律往大行人幕府营帐而去。
  太子林心中思忖着,若是公孙子都敢对祁律有甚么非分的举动,自己好歹能跳出去咬他,确保祁律的安危。
  祁律不知小土狗如此“心机”,还觉得今儿个狗儿子当真是乖巧,让他睡觉就睡觉,安安心心的出了营帐,径直往大行人的幕府去了。
  今日幕府外面没有士兵守卫,一切都沉浸在寂静之中,祁律到了门口,拱手说:“少庶子律,谒见大行人。”
  幕府之中传来幽幽的声音,说:“子都恭候多时了。”
  祁律便打起帐帘子,也没打起太多,跻身进入幕府之中。
  幕府之中很昏暗,外帐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营帐内里散发着幽幽的光线,混混沌沌,祁律便追逐着光线走进去。
  小土狗也偷偷跟随进入,他放轻了脚步,小狗的爪垫很轻,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匍匐在地上,谨慎的往里爬。
  祁律走到内帐跟前,一眼便看到了公孙子都,公孙子都似乎已经准备就寝了,退下了黑色的战甲,也不见大行人的黑色官袍,而是穿着一身里衣,头发也解开披散下来。
  公孙子都正横陈在小榻之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捏着竹简,就着昏暗的灯火,悠闲的看书。因着他斜靠在榻上,里衣又直是带子系上的,难免有些蹭开,衣领松松垮垮,露出深深的锁骨,还有健壮的一片胸肌。
  勿看公孙子都俊美,但那身材完全是个将军之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料。
  祁律一看,心中“啧啧”两声,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向公孙子都讨教一下健身的秘诀,自己也找机会练出八块腹肌来?
  小土狗一看到公孙子都这个模样,衣裳都快退没了,登时炸了毛,差点蹦出来就去咬这个孟浪子,不过太子林还是深吸了两口气,镇盯住自己,藏在暗处随时待命。
  祁律拱手说:“律见过大行人。”
  公孙子都将手中的竹简随手放在一面儿,笑着说:“你竟真的来了?”
  祁律淡淡的说:“不是大行人三令五申,一定着律深夜前来么?大行人委以重任,律深受恩典,实在惶恐。”
  “委以重任?”公孙子都反诘:“我何时说过,要委你重任了?”
  祁律表情很平静,语气仍旧淡淡的,说:“大行人用心良苦,避开旁人眼目,令律前来,难不成不是委以重任?律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解释。”
  公孙子都一笑,终于从榻上坐起来,抓住搭在旁边的黑色官袍,披在身上,随即一展袖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少庶子冰雪聪明,请入席罢。”
  小土狗耳朵动了动,原公孙子都说的如此暗昧不明,其实并不是要欺辱祁律,而是叫祁律暗中前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商量。
  但太子林实在想不透,祁律可是祭相提拔,祭牙的结拜大哥,公孙子都这个郑国公族,为何要找祁律来委以重任?
  祁律也没有推脱,直接入了席。
  两个人坐在席间,公孙子都还亲手给祁律倒了一耳杯的水,推到祁律手边,随即才说:“你猜的无错,我今日找你来,便是想与商量一件事儿……”
  商量,这个词儿用的极妙,身为贵胄的大行人公孙子都,竟然与小无数级别的少庶子用“商量”二字。
  公孙子都复又说:“祭牙的事儿。”
  祁律眯了眯眼睛,说:“还请公孙大行人示下。”
  公孙子都悠闲的呷了一口水,他其实并非想喝水,而是借着端起耳杯的动作,用余光瞥了一眼祁律的反应,祁律并没有太多惊讶的反应,一切都很自然,这种平静,沉得住气,又不骄不躁的反应,让公孙子都轻笑一声,感觉自己找对了人。
  公孙子都开口说:“我接到安插在祭家的细作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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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口,便是尔虞我诈的争斗,公孙子都把细作安插在了祭仲的家里,果然公族和卿族之争,不是一句话就能解释的,处处都是玄机,处处都是机括。
  祁律只是静静的听着,公孙子都又说:“送亲队伍离开老郑城之前,祭足将一样东西交与了他的侄儿。”
  祭足这里说的便是郑国的国相祭仲,祭仲是姬姓、祭氏之人,名足,在春秋时期,女子称姓不称氏,男子称氏不称姓,因此祭仲叫做祭,而不是姬,而且在古代,直呼名是无礼的行为,不是那么好听,所以大家都用氏加字来呼唤一个人,因此祭仲便称为祭仲。
  公孙子都一开口便是祭足,足见他对祭仲过没几分恭敬之心,开口很随意。
  祭仲在送亲队伍临行之前,将一样东西秘密交给了祭牙,让祭牙贴身存放,不可偷看,不可泄露,一定要亲手转交。
  祭牙这个人很怕他叔叔,除了怕,还有敬重,所以一路上真的没有把那样东西离身,便是连安歇、沐浴等等,都带在身边,而且一眼都没偷看。
  公孙子都说:“据我所知,这样东西是一封秘密移书,祭足准备将这封秘密移书借助送亲队伍,送到洛师,交给……准备谋反之人。”
  谋反!
  小土狗趴在外面,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谋反?
  公孙子都又说:“先王去世,长孙太子林即将即位,恐怕连你也听说了罢,先王去世之时,天象大凶,荧惑守心,轻则君崩,重则……国破。”
  古人十分迷信天象,有专门的占星官等等,说起正荧惑守心,可能很多人都不太理解,并不像扫把星或者白虹贯日这样容易理解。
  其实荧惑就是火星,古人把火星称为荧惑,在古代代表战争和死亡,总是就是一颗灾难之星,不太吉利。心,便是心宿,相当于天子。荧惑之星突然倒转,而且逗留在心宿之间,这是大灾难的代表,对君王十分不利。
  在历史统计中,出现过最著名的一次荧惑守星,便是在秦始皇年间,果不其然,秦始皇一辈子丰功伟业,到了秦二世直接灰飞烟灭。
  虽如今秦始皇也还未出世,但荧惑守心古来有之,古人觉得这是大凶之兆,正巧出现在太子林即位之时,让本就动荡的周王室,更加风雨飘摇起来……
  公孙子都不急不缓,这事仿佛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他幽幽的说:“如今朝中分为两派,一派为太子党,另外一派为王子党。太子党便是先王之长孙太子林,而王子党则是先王之次子王子狐……”
  王子狐是太子林的叔叔,但太子林之所以被称之为太子林,是因着太子林名正言顺,乃是大周的储君,这没什么好争斗的,按理来说,就算先王没有遗诏,太子林也会顺利上位。
  但怪就怪在……
  公孙子都一笑,有些嘲讽,说:“当年先王想要撤掉君兄在洛师的卿士一职,改立虢公为卿士,君兄大怒,僭越责问先王,先王没有办法,令王子狐入我郑国为人质。”
  祁律听说过这个事儿,在历史中读过,郑伯寤生身为春秋早期的霸主,何其猖狂,质问周平王,而周平王没有一点子天子的威信,唯唯诺诺的给郑伯道歉,还送了自己的次子王子狐到郑国来做人质,周天子的威严一落千丈。
  “王子狐入郑之后,十分圆滑,三番两次讨好君兄,贿赂我郑国大夫,很快便在君兄面前混了脸熟,哼……”公孙子都冷笑一声,说:“不过一个阴奉阳违的小人尔尔。”
  看来公孙子都对王子狐的评价很低,似乎十分看不起王子狐。
  祁律瞬间明了,王子狐奉承了郑伯寤生,和郑国打好了关系,如今新王驾崩,于是郑伯野心勃勃,便想把手伸入洛师,把持整个大周——郑伯想要送王子狐登基,成为新任周天子!
  公孙子都没有说完,点到即止,但是看到祁律的脸色,就知道他已经明了事情的始末,笑着说:“你想的无错,王子狐野心不小,恳求君兄助他即位,成为新天子。”
  他的话一出,太子林脑中“轰隆——”一声,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叔父想要僭越篡位!明明平日里,叔父待自己极好,太子林幼年丧父,从小便没有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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