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您误会我的意思了,在下说的乱指的是那边的路到处被堵,日前我派家仆捎信回家,走到一半路就不通了,后来是寇家军挖通了路他才能回到县城,您这时候去,说不定还会遇到这种情况。
李煦明白他的意思,便问:这边的路一直是这样吗?一下雨就塌方?那要是没有军队挖路该如何?
甘顺和其他人同时露出无奈的神情,山路本就是这样的,各地每年都会召集役夫通路,除了我等这样常年外出的,其实对本地百姓影响不大。
这倒是,一般人家几年也不会出一趟院门,路通不通确实影响不大。
不知你那家仆可有回信,在下想知道那边的最新情况,如果灾情明了了,这趟路也没什么可怕的。
只知寇将军带着县衙几位大人一同下乡了,想必这几日就有消息传来了,您要是不急,可再等两日。
李煦点头说好,他确实不急,之前人在闽州,每天都睡不着觉,现在离得近了,他安心不少,真要有什么坏消息,他一天也能赶过去。
不说这个了,喝茶吧。
一群都是在外讨生活的小商人,话题总脱不开物价,这个说剑州的竹子便宜,那个说浦西有便宜的桂花蜜,很受夫人小姐们喜欢,还有闽州城新开了一家布染坊,染出的颜色非常新颖,尤其是那大红色,艳的让人心砰砰跳,好想再穿一次喜服的感觉。
甘家大郎,你不是快成亲了吗?可以考虑扯一匹红布做喜服,除了贵没别的缺点了,而且你也擅长染布,说不定可以去学些经验。
李煦诧异地看着甘顺,甘少东家还会染布?这可不是说会就会的,没点技术,染出来的布就废了。
甘顺红着脸说:家学渊源,也只学会了一点皮毛,家父这些年眼睛不行了,否则还能再教我几年。
不知甘家在这永州可有分铺?李煦想去看看他家的布染的怎么样,如果真有手艺倒是可以考虑合作。
有的,李公子可要去看看?
好,还请前方带路。李煦闲来无事,也想出去逛逛。
除了他们,其余人对甘家布坊不感兴趣,便也不参与了,正好老七下楼来,李煦便让他继续泡茶招待大家。
甘家的商铺离客栈不远,临街就是,店面不大,店里只有一个掌柜在看店,看到甘顺激动地迎上来,少东家,您来啦。
甘顺点点头,给李煦介绍说:这永州的店铺略小些,布匹品种也不多,李公子随便看看。
李煦用手摸了摸布匹的手感,这甘家布坊卖的比较多的还是最普通的麻布和葛布,颜色也比较单一,都是普通百姓常用的灰色、蓝色之类的,也有几匹花样时兴的绸缎,颜色更艳丽些,但艳的有些刺目。
唯一一匹颜色亮丽却不俗气的,只有店铺正中央高高摆着的一匹锦缎,用纱橱罩着。
甘顺见他目光落在纱橱上,解释说:那匹是我父亲染出来的锦缎,是三年前的布了,可惜现如今只能摆在上头做装饰用。只有富贵人家才买得起锦,甘顺还没敢接锦缎的生意,因此只能摆着看。
可以拿下来我看看吗?李煦指着那匹锦缎问。
甘顺稍作犹豫便同意了,掌柜不知李煦的身份,但做买卖的总会看人,看李煦穿着就知道李煦身份不凡,也就没什么抵触心里,只是把布匹拿下来的时候小心再小心,深怕自己手掌太粗糙把布勾丝了。
李煦上手摸了一下,是比较上等的锦缎,但他的衣物基本都是这个等级往上的,所以谈不上惊艳,但布匹上的花纹让他挺意外的,这是一匹桃红色印有银色暗纹的布料,颜色粉嫩鲜艳,上头还点缀着蝴蝶与花簇,非常适合年轻女孩子裁衣服穿,李煦有些心动,问:这匹锦缎可以卖与我吗?
甘顺和掌柜面面相觑,这东西非常贵也不至于,只是毕竟是他父亲最得意的作品,而且他父亲眼睛不好后,这样的布匹怕是染不出来了,所以才显得珍贵。
您确定要?
嗯,颜色好看,刺绣也不错,可以带回去给小女裁衣裙穿。
甘顺猜测这位李公子的年纪不超过二十,听他提起女儿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失落,不过还是说:这锦缎毕竟放了三年,有些旧了。
李煦并不介意,这年头压箱底的好布料多得是,许多女孩陪嫁时的布匹都是积攒了好多年的,一点也不会坏,他也是真喜欢才会买。
来到南越后,他们能买到的好布料非常有限,他自己是无所谓,什么都能穿,但小姑娘还是要穿精致好看些,正好家里的布坊开始做生意了,他有时间可以慢慢折腾。
买了人家的镇店之宝,李煦这才仔细看店内的其他布匹,说实话,并不怎么能入眼,在小地方可能还算好,在李煦眼里就显得太土气了。
甘顺从他的表情中已经看到了答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公子别看了,这店里也就只有那一匹锦缎勉强能入您的眼。
这是实话,李煦并未反驳,家中也有染坊布坊,你这手艺还有待进步,但你年轻,有的是时间学习。
原来您家是同行,让您见笑了,这边商贸闭塞,外头的商户很少来,甘某也只是井底之蛙,将来有机会能走出去看看才好。
这有何难?李煦知道,要想全面提升百姓生活水平,光靠他一人发展商业是不够的,他一个人能培养的团队有限,而且手艺人更重要的是知识交流,闭门造车很难有进步。
有好的经验传授出去,让所有人都受益,一百个受益的人中只要有一个人激发了灵感,那就是进步。
李煦借用了纸笔给甘顺写了一封介绍信,是介绍他去布坊交流学习的,如果甘少东家不介意家族技术外流,可以拿着这封信到闽州李记制衣坊,那里有几位手艺不错的印染工匠,你们可以相互交流学习。
甘顺诧异地接过信,这是他这辈子收到过最珍贵的信件了,他们甘家的技术在当地看来比较值钱,但拿到外头去肯定是没法比的,这李记制衣坊他没听说过,但能在闽州生根,加上这位李公子身上衣着的布料,就知道是他占便宜了。
他深深做了个揖,多谢李公子的再造之恩,这闽州在下一定会去的。等他到了闽州城,知道李公子的身份时,才知道自己遇到了天大的贵人,而他的命运也因此彻底改变。
看完了布料,李煦带着贺遵在街上闲逛起来,这永州确实萧条,商业街总共就一条通到底,商铺的生意也都很一般,李煦买了一点当地特产,这是他到一个地方的习惯。
上辈子网很发达,所以他外出旅游基本不买特产这种东西,但这时候的特产就真的是当地所特有的,别处想买还买不到。
贺遵提着东西跟在他身后,一脚踏进客栈就发现气氛有异,他们之前泡茶的桌子被踹翻在地,他家王爷那套上等的茶具四分五裂,连茶盘都断成了两截。
贺遵目光变冷,把手里的东西随意搁在柜台上,走到李煦身前,是谁在此闹事?
客栈的一楼就是大堂后厨,还有半个不大的院子,此时一眼看去连只苍蝇都没有,但贺遵耳力过人,自然能听出细微的动静。
出来个人回话!贺遵提高音量喊道。
从后厨里探出一颗脑袋,李煦看过去,发现是之前和他们一起喝茶的走商,便开口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显然松了口气,慢吞吞的从门外挪出来,脸上有块青肿的伤痕,腿也有些坡,他挪过来叹气道:李公子快离开吧,那祁家少东家带着衙役来抓人了,硬说我们偷窃了他家的财物,还把他打成重伤,要把大家投入牢狱。
偷窃财物?这得有凭有据吧,他们人呢?
刚追着几位朋友跑出去了,您那位随从见他打碎了茶具,也追着去讨要赔偿了。
李煦走到自己的茶具尸体前,嘴角勾了勾,弯腰捡了一块茶壶碎片,冷声说:确实得赔偿本公子的损失。
那人见状,朝他拱手说:李公子,您是外来客,不知那祁少东家和县令家的公子爷交好,平日里一起玩乐的,若是官府来人,肯定是向着他的,您还是先带着随从离开此地吧。
第91章
李煦摆摆手,不碍事,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子而已,就是县令亲自来了,也无法无凭无据地拿人,这南越还是有律法的。
那走商见他不听劝也就不管了,那您担心点,我等身份低贱,无法与县令抗衡,这就出城找地方避难去了。
李煦自然不会难为他,他拿了一瓶药递给他,这是上好的药酒,你可以涂抹在患处用力揉一揉,几天就能消肿了。
不不,无功不受禄,这小人不能收。这时候药可是稀缺物品,尤其是配置好的药,有些名方千金难求,这李公子出身富贵,随身带着的肯定是好药,他更加不能收了。
他跑上楼去拿了自己的包袱,下楼和李煦道了声再会就急急忙忙逃了。
贺遵看不惯这种鼠胆小辈,如此胆量还敢出门走商,真是丢人现眼,王爷何必施恩于他?
李煦总不能说是现代人从小接受的乐于助人精神在作祟吧,何况在他看来只是一瓶药酒而已。
第141章 去河里醒醒脑子
去后厨看看可有吃的,本王饿了。李煦在一把完好的椅子上坐下,脚下还有几块茶杯碎片,他用脚扫开,等着吃饭。
贺遵去后厨转了一圈,出来说:食材是有,但没有厨匠在,可能是被吓跑了。
李煦和贺遵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他败下阵来,行吧,就让我这个主子给你做顿丰盛的午膳吧。
贺遵一点也没不好意思,他完全不会做饭,别说是做一餐丰盛的饭食了,就是打下手也做不到,李煦拽着他进厨房,打发他去生火。
结果贺遵塞了满灶的木柴,半天也没把火烧起来,李煦无法,只能让他去洗菜,就把那堆我挑出来的菜洗干净就好。
贺遵挽起袖子走过去,自以为很简单,把菜全部倒进水池里,提了一桶水倒进去然后就准备捞起来了。
李煦烧完火站起来看到这一幕气笑了,原来你家吃的菜都是这么洗出来的啊,真是纯天然。他举起萝卜递到他面前,问:你是准备带着泥巴吃萝卜吗?
贺遵很懂地说:萝卜不是削皮吃么?那皮上有泥有什么关系呢。
得,贺大爷,您出去候着吧,饭要半个时辰才能好,要不你出去找找老七,别被人欺负了。
贺遵哪里会让李煦单独留在这儿,不会,他可不好欺负。
李煦一边洗菜一边问:你还没说,老七到底有什么本事,虽然驾车水平确实不错,人也勤快能干,但这样还不至于让你另眼相看。
贺遵想了想,诚实地摇头,其实属下也不知,只是见过他手腕上绑着的袖箭,里头的暗器很厉害,曾杀死了一头黑熊。
那能说明什么,也许是他买来的武器呢。李煦也有随手携带弓弩,那种改良后的弓弩非常小巧,弩箭也只有短短的手指长,但异常锋利,戳进人体绝对能留下一个血窟窿。
贺遵没办法和他介绍高手之间的感应,您发觉没,老七面对您时与普通百姓不同,不卑不亢的。
这倒是真的,否则李煦也不会留他在身边驾车,那些在他面前怂怂弱弱的人交代事情太累了,有一回,他只是叹了口气,就把一个员工吓尿了,那画面简直没眼看,事后,那员工被他打发去最基层的车间干苦力了,这辈子大概是没什么机会打交道了。
李煦做饭很快,一个锅煮粥,一个锅炒菜,半个时辰就弄了四菜一汤。
贺遵自发地把菜端出去,厅堂里只有靠门的一张桌椅完好无损,于是他们就在那张桌子上吃饭。
两人吃饭都不怎么说话,主要是贺遵只顾着张开嘴巴装食物,腾不出嘴巴来讲话,两人吃到一半,外头又喧闹起来。
真是,吃个饭都不安生。
贺遵放下碗筷,起身说:王爷慢用,属下去门口看着。他所谓的看着就真的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大门,谁也不许进来打扰他家王爷用膳。
丑八怪!原来你们还敢回来,快把他抓起来,他也是犯人之一。
贺遵腰上挂着刀,双手抱胸冷冷地盯着祁少东家,一句话都没有反驳。
他身后还跟着四个衙役,倒是没看到老七和那群商人,也不知是逃了还是被抓紧牢里了。
四个衙役加一个废材而已,贺遵还没看在眼里,继续当门神稳稳地站着。
祁少东家刚逞了威风,这会儿正是得意,哪里会把贺遵看在眼里,见他忽略自己,气得怒吼连连:快快,把他给我抓起来,直接打死得了。
李煦听到这话一口饭差点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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