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了饭,Ethan公司的车来接他,因此先走了。我和朋友一起回去,上了车,我对他说:“说真的,你别那样,我就是单纯请人家来玩儿的,你这样弄得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哟,这么绅士?”他扶着方向盘,忽然笑了,说,“我还以为……怎么着也得是个破镜重圆,霸王硬上弓的戏码。”
“胡说什么啊。”
“没胡说,”我朋友还在笑,说,“我以前都没怎么见过他,今天算是知道你当初为什么陷进去了,太漂亮了,就Charlotte,那女模特,都没人家甜。”
“闭嘴吧你。”我看着车外,说。
“真的甜,我小心脏都快受不住了。”
这朋友口无遮拦,我一直都知道,况且这夸赞再正常不过了,但听得我不舒服,又不能因为鸡毛蒜皮跟人家生气。
我默默咬了咬牙根,说:“甜也和你没关系。”
“怎么了?真吃醋了?和我没关系,和你更没关系。”朋友说着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没有,没吃醋。”我说。
第81章
(FR。 左渤遥)
趁着天气没彻底变凉,漆浩来北京找我玩了,他穿着卫衣,戴透明框的眼镜,推着银白色的行李箱跑向我,见面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腿完全可以跑了。”
“看出来了,”我说,“好了,走吧。”
还好工作最密集的时候已经过去,虽然不可能天天奉陪,但还是有很多时间可以一起去玩。看起来,漆浩的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很多,正当我打算接了行李箱和他一起出去,他却冲着我张开了手臂,轻声说:“抱一下。”
抱一下就抱一下,虽然没明白为什么会在重逢时忽然提出这个要求,但我还是热情地和漆浩拥抱,他紧紧拥住我,说道:“真的好久不见了啊。”
“怎么?很想我吗?”我笑着问。
他说:“想啊。”
“那就多待几天,”我帮他推箱子,箱子很轻,于是又说,“北京不比成都,最近已经天凉了,你肯定没带厚衣服。”
“还好,箱子里还有外套和毛衣,实在不行我就去买几件。”
“这么大方了?漆老师。”
漆浩斜挎着单肩包,跟在我身边走,他问:“我在你心目中很抠门吗?”
“不是抠门啊,”司机在门口等我们,我把箱子递过去,让漆浩先上车坐,我说,“因为漆老师做什么都会先想到孩子们,宁可自己好久不买衣服,也给学生每人买一个很贵的书包,所以很棒。”
“现在好很多了,”终于,他逮着了自己想聊的话题,说,“还有各种扶持和捐赠,两年前有的孩子都没鞋穿,冬天也穿着凉鞋,我自己吃得饱穿得暖,觉得有些东西没必要买,想把钱花在更值得的地方,你千万……千万别觉得我抠门。”
“不会。”我摇着头说。
然后,我们开始完善后面几天的游玩计划,其实漆浩不是那种爱逛的人,不论我提议去哪里,他都没意见,我说:“这次不想被拍到发网上了,所以我要注意点。”
漆浩转过头来问我:“怕别人误会吗?”
“不是,觉得不习惯,这是我们私底下出去玩,有什么可曝光的啊。”
我提的袋子里有在家切的水果,还有咖啡和三明治,把袋子递给漆浩让他吃一点,因为去吃饭的地方不可能一秒钟上菜,他把三明治拿出来打开,还问我要不要咬一口。
我说:“算啦,刚吃完包子。”
“好吧,”漆浩调整了一下坐姿,咬了一口三明治,说,“听你这么说我还挺放心的,本来以为你们明星天天减肥。”
我说:“停止啊,我才不是什么明星,而且你想想,我去成都的时候那么能吃,哪儿有天天减肥的样子啊。”
“不一样嘛,现在你已经在工作了。”
以前,漆浩根本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后来知道了我是歌手,也好像并没有刻意改变对我的态度,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出“明星”两个字,但我告诉他,我就是一个写歌唱歌的,并不火。
“火没什么不好。”漆浩咬着三明治,其实三明治没多大,吃了也不会影响待会儿吃饭,我怕太干,就把咖啡打开递给他。
其实,漆浩的这句话让我有些意外,我以为在他这种质朴的务实派眼里,物质和名誉算不上什么,于是疑惑地“嗯”了一声。
他重复:“火没什么不好。”
又说:“我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做到极致,被很多人认可,为别人带去意义,不论是教书还是唱歌都是这样的。”
忽然想起以前开玩笑说过要给漆浩介绍女朋友,而现在,越来越觉得很少有女孩子能招架得住他这种人,就算是我身边那些阅人无数的朋友,也一定会喜欢他这样子的。
怎么说呢,首先是很温柔,但温柔和自信共存,让人在谈话时不知不觉就做好了被他说服的准备,让人觉得很可靠。
后来,吃午饭的时候再次聊起了环球影城,我说:“我之前去过两次了。”
“和朋友一起去的吗?”漆浩把盛水的玻璃杯放下,拿起了筷子,问道。
我啃着半块牛肋排,想了想,还是先擦了一下沾油的嘴巴,回答:“对,第一次和张豆他们一起去的,第二次……和朋友一起去的。”
忽然,那天的场景再次灌注进脑子里,像电影一样流畅地播放,尤其是晚上结束之后和Frank还有他朋友一起吃了饭,他朋友一直用八卦的眼神看着我俩,这种情况下,就算心里没鬼也开始虚了。
那天在车上,张豆还问我吃饱了吗,我说:“无论怎样,饭还是要吃的。”
“聊得还好吧?”
“挺好的,东拉西扯,什么都聊。”
“看吧,”她忽然就开始了感慨,说道,“这样多好,用不着那么伤心,易衣一直担心你,特地让我跟车过来,再想想你们分开的那段时间,别说你自己,连我都快神经衰弱了,整天被你吓得心惊胆战。”
“其实这样也不好,我某些时候会觉得他特讨厌,某些时候又觉得他挺好的,一觉得他还不错,就感知到潜在的危险了。”
张豆却说:“很正常啊,就算做不成情侣,做朋友也需要互相喜欢和接纳,如果你单纯地讨厌他,你们也不可能约着一起去玩了。”
周围人都太成熟或者极其成熟,这样看,张豆倒是很特别的一个,她柔软而充满善意,虽然有时候总太执拗、胆子小,但让人觉得容易相处。
吃着牛肋排的我回了神,漆浩问我想什么呢,我说:“吃饱就开始发呆了,没想什么。”
“你觉得北京有没有什么正宗川菜。”
“川菜挺多的呀。”
“正宗的呢?”漆浩穷追不舍。
我想了想,其实也不知道漆浩评判正宗的标准是什么,于是说:“我不知道,可能都不太正宗吧。”
他忽然弯了弯嘴角,说:“你干嘛像怕我一样,我的意思是给你做菜吃,想吃的成都味道都可以做,还有,我爸爸有个堂哥在重庆当大厨,所以我也会做江湖菜。”
“可以啊,随时都可以做,不过我家厨房没多少东西,但要什么材料楼下就可以买。”我拿起湿餐巾擦了擦手,接着,又上来一道菜,漆浩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始忙着翻包。
他拿出一个小小的相框,比手掌还小的,上面的图案是一只熊猫抱着吉他,说:“之前去蜀绣夏令营当志愿者,我自己绣的,太难了,做不来针线活,绣了快两个月,勉强可以看看。”
因为有吉他,所以我问:“这个熊猫是我吗?”
“对啊,旁边还有一个‘遥’字。”
我没想到漆浩一个擅长跳绳、打篮球、修房顶、砌砖墙的人,居然能做出这么精美细致的手工。
接下去,我能发出的音除了“哇”就是“天呐”。
第82章
(FR。 Hilde·Frank)
刚下班,一边通过耳机听电话,一边拎着手提包等电梯,挂电话的一瞬间发现Charlotte发了个视频过来。
我点开以后,发现是Ethan和一个男人逛街的视频,Charlotte又打字过来,写道:不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但之前在成都就被偶遇过。
这不难猜,我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就是漆浩,我回复:我知道,可能是漆浩吧,之前Ethan在山里采风的时候认识的支教老师。
Charlotte说:看起来Ethan挺开心的。
嗯,我说。
又问:这是在北京吗?
Charlotte打字很快:是啊,看不出来?
我将那段视频看了两遍,还没走进电梯里,一旁下班的同事纷纷和我说再见,我心不在焉地回应,最后又找了公司图书室的没人角落待着,Ethan在视频里穿得很低调,戴渔夫帽和口罩,而另一个人戴眼镜,穿着条纹衬衫和拖地裤,还有浅棕色的摄影马甲。
Charlotte的消息又进来,写:你看,你们分开后他过得还不错,笑得那么开心。
我问:你已经默认他们在一起了吗?
Charlotte说:在不在一起都很好,Ethan幸福就好了。
我把手提包放在茶几上,保洁人员已经拎着工具进来了,图书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看着她,说:“不好意思,你正常打扫吧,我马上就走了。”
我站了起来,飞快地往对话框里敲字,说:是啊,你不用再担心了,我和Ethan现在是朋友,我不会冒犯他的。
谁知Charlotte却说:你根本保证不了不越界吧,没谁能够保证。
我一整个晚上都在想Charlotte发来的那个视频,以至于第二天上午开会时走了神,并且,在会议上又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我一直在负责的那个公益项目需要交接给其他人了。
另外,会议也透露了有一部分中高层人员、技术人员要调往上海,去设计中心工作。自然,这对很大一部分人来说不是坏消息,我相信有许多人愿意前往上海,但联想到那个公益策划的交接,我忽然变得不安起来。
很可能,我的名字已经在最初的调配名单里了。
但这件事还处于保密阶段,我也没办法确定最终的情况是怎样的,只得暂且观望。吃完午饭一小时,被上司派去和合作方喝下午茶。可是,直到这时候,我脑子里挥之不去的仍然是那段视频。
合作方是位大概五十岁的中年男士,他对德国很感兴趣,所以问了我很多问题,我一一回答。
虽然,这种社交会对工作有所帮助,但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精神折磨,尤其在发现对方和自己毫无共同话题的时候。喝了一杯咖啡的我昏昏欲睡,结束之后又立刻回办公室签文件,好在小柯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Frank,刚刚有人给你工作手机打电话,我接了,然后就送来一袋东西,应该是特产之类的。”小柯说着话,就去拿东西。
没几秒,小柯从外面拎进来一个袋子。
我问:“谁送的?”
“跑腿送的,署名是左……左渤遥。”小柯就那么平静地读出了这个名字,我抬起头看着他,我在猜他到底是真的不了解,还是装作不了解。
但从小柯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我点了点头,说:“知道了,拆开吧,看看是什么。”
小柯就去茶几上拆袋子,里面东西可能有七八样,而且都不太小,小柯一样接一样地读名字:“冷吃兔,张飞牛肉,甜皮鸭,蒙顶山茶……都是四川那边的特产,还有张字条。”
我放下了签字笔,伸手把那张折得皱巴巴的纸接过来,打开了,上面很敷衍地写着几行字:下午好!饿了吧?那就尝尝这些美食吧,是漆浩从成都快递过来了,买了好多,所以就跟朋友们分一分,很好吃的!不用谢谢!
字条上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右下角寥寥草草画着一个鬼脸,我把字条放在桌上,看到小柯又把东西装起来,放去休息室了。
谁知这天傍晚刚准备下班,Ethan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问我:“东西都拿到了吗?”
我回答:“拿到了,谢谢。”
“烦不烦啊,我说了不用谢谢。尝了吗?好吃吗?”
“还没,下了班再吃,”我伸手关掉电脑,站起来听电话,问Ethan,“漆浩来北京了吗?”
他像是很惊讶,问:“你为什么会知道啊?”
“Charlotte跟我说的,有你的粉丝在外面拍到你俩了,”我清了清喉咙,说,“我也看到视频了,漆浩挺帅的。”
Ethan沉默着想了好一会儿,忽然问:“那你觉得我帅还是他帅?”
这个问题着实让我意外,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我想了想,说:“这怎么比啊,没办法比。”
“一定可以比,都是人,为什么不能比。”
“那就……你帅。”
我回答得有些简略,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