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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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骑-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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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固锦州城墙,况且这美人儿天天带在身边,也不怕她泄露军机。
  马城支着额头,呆看着辽西舆图,柳自华支着光洁的下巴,怔怔的看着马城,两人一时无语。
  终是柳自华按捺不住,柔声问道:“城郎为何烦恼。”
  马城看着舆图良久才苦笑道:“守锦州,也是件蠢事。”
  柳自华睁大眼睛,颇为娇媚道:“妾身愚钝,城郎是常胜之将,熊公也是当朝名将,既是蠢事你两人为何还要去守锦州。”
  马城苦涩道:“不守锦州,再退便是山海关,若是被建奴攻破了山海关,我等辽镇将官便是千古罪人。”
  柳自华仍娇痴道:“锦州应是城高墙厚,稳如泰山吧,为何难守?”
  马城将手指在锦州外围松山,塔山点了几下,仍苦涩道:“这锦州三面环山,是一座孤城,也是最适合设伏打援的,偏偏锦州被围又不得不救,救与不救都是两难,不救则困守孤城,若救则必遭伏击,建奴狡猾,实两难也。”
  柳自华释然道:“以城郎之睿智,当有良策。”
  马城失笑:“你当你的城郎会撒豆成兵么。”
  柳自华娇痴的挽住胳膊,俏皮道:“我的城郎虽不会撒豆成兵,却精于练兵,不逊兵圣呢,连女兵也练的好。”
  马城脸黑,左右无人便在书房桌上练了一回女兵,事毕,柳自华疲惫欲死,马城倒越发精神了,便在温暖如春的书房中斟酌起来。
  锦州是不得不守,考虑到支援不便,熊廷弼在信中倒还很乐观,明言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即可,挖地窖存粮,挖井取水,做好坚守三五年的准备。马城暗赞,积年老将总是老而弥坚,这办法看上去很笨却是可行的,冷兵器时代,守城战守上个三五年也是寻常事,老将,自有老将的老辣之处。用戚金守锦州也是用对了人,戚帅后人,麾下四千浙兵训练有素,也是辽镇为数不多的精兵了。
  坚壁清野,死守坚城,马城自问也想不到更好的战术,只能如此了。锦州,关宁一线是万万不能放弃的,弃了锦州,再想夺回来便千难万难,锦州失守,辽西便只有山海关天险可守,其中风险是熊廷弼,马林万万承担不起的,任何一名杰出的军事家,都不会将所有筹码都压在最后一道防线上,那便是赌博了。
  死守锦州,坐视不救,也便只有熊公这等老将才做的出来。
  自山海关去锦州沿途三百里,处处艰险,若盲目驰援便是送羊入虎口,万无幸理。
  正沉吟间,忽尔惊醒,对上柳自华睁大的眼睛。
  柳自华多情道:“若有一日开原被围,奴家拼了命也要去见你。”
  马城没好气骂道:“痴呆文妇,你来给建奴送个千娇百媚大美人么。”
  柳自华杏目圆睁,炸了毛:“你说谁人是痴呆那个,文妇。”
  马城将她拽过来赏几记巴掌,心中畅快,在这规矩森严的大明朝,少有能和人吵嘴斗乐,只有这新得的红颜知己。家中娇妻是极为矜持的女子,白青华,映雪又有些怕他,总不能尽情调笑,唯有这江南名妓个性十足,又不会真的生气,才能尽情说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阴霾尽去。
  翌日,又被天子传诏,进宫面圣。
  这回是在上书房暖阁军议,被传召者也不过英国公张维贤,成国公朱纯臣,蓟辽总督周永春,开原提督马林,丰城侯李承祚,几位京营掌军的实权侯爵,皆是对天子绝无二心的勋贵,其中不见半个东林党大员,连兵部属官也被排除在外,可知天子实是烦透了事事都要插手的东林党人。
  这便等若是大明最高级别的总参谋部了,文武相济,没有半个嘴炮喷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历史转向
  落座,天子兴奋道:“众卿,今日军议当严守机密,不可传扬,众卿可畅所欲言,朕必以诚待之。”
  诸位朝臣应诺,自是不会扫了天子的兴致,马城心中会意,老朱家的血脉,终究是有那么一丝马上天子的烈性,武宗如此,神宗如此,这位少年天子也是如此,天子守国门非是一句空话。
  两位国公,诸位侯爷久居京城,自无话说,今日周永春方是主角。
  周永春微一欠身,便正色道:“老臣启奏。”
  天子对这位齐党原来极为信重,笑道:“周卿请讲,朕听着。”
  周永春也打起精神,先依熊廷弼所言,弃守广宁,辽河防线,大踏步退守锦州,积蓄力量再图反击,收复辽左。少年天子倒颇有些威严,以手扶膝听的颇为认真,至今日方体会到做皇帝的乐趣。阁中诸位公侯,多是随神宗皇帝出征过的心腹,也是见过战阵的,又长期坐镇京营,家学渊源自然是人人熟知兵事,
  周永春痛陈广宁不可守,兵无战心,将无战意,最要命辽河水浅,广宁城又不是什么坚城,早该弃守。
  天子正色道;“众卿,广宁真的坚守不住么。”
  马林先附议,英国公张维贤也终于出声了:“陛下,广宁皆久败之军,不堪用,老臣附议。”
  弃守广宁已成定局,但凡稍有军事常识的,也该懂得,广宁守军从抚顺败到沈阳,从沈阳败到辽阳,又从辽阳败到广宁,一路惨败,哪还有能力和八旗争锋。也只有王化贞那等不知兵的蠢人,还幻想着收复辽沈。
  天子显是想起王化贞,又怒道:“辽阳到底有多少兵马,多少战将,每月耗费几何,士气如何,王化贞这蠢材罪该万死!”
  众臣无语,马城也觉得太过荒谬,连天子都不知道前线有多少兵马,每月耗费多少粮草,这便是东林党干出来的荒唐事。
  终究还是周永春,沉吟着道:“熊公所言,辽阳兵马裁撤老弱,可得精锐三万。”
  连成国公朱纯臣也骇然道:“不是说广宁有十五万大军么,怎得尽是老弱!”
  天子气的脸色发青,若不是王化贞已然传首九边,怕是就要弄回来再砍一遍,还要大卸八块。
  如此议定,便要明发圣旨给熊廷弼,准其所奏。
  马城头大,慌忙欠身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明发圣旨,如此便是害了熊公。”
  天子聪颖,恍然道:“对极,撤兵自然是要悄无声息的。”
  马城赞道:“圣上明见。”
  天子心情极好,便改明发为密旨,八百里加急送至山海关。马城觉得脑仁疼,这大明上上下下都没有保密观念,前线大踏步后撤这种机密,怎么能闹的天下皆知,也不知是不是大明人书读多了,将脑子也读傻掉了。
  天子心情极佳,笑着道:“幸得马卿机警,朕险些误事。”
  马城谦虚一番谢了恩,便议到第二件事,联合林丹汗,对抗建虏。此事分歧极大,两位国公都极力反对,大明与蒙古是世仇,总不能按下葫芦起了瓢,为了对抗建虏让林丹汗趁机统一漠南,则九边日夜不得安宁。
  马城无奈,大明勋贵是被蒙古人打怕了,反对也是必然。
  天子却不以为意,好奇问道:“马卿,那林丹汗是何等样人。”
  马城语塞,灵光一现恭敬答道:“陛下,那林丹汗虽有大志,然垂垂老矣,不足为虑。”
  天子笑着道:“此事再议,给些银两也无不可。”
  此议搁置,又议到往山海关,开原军中派监军事,此事无可避免,太监监军早有定制,有监察之权。
  马林精神一振,跪地高呼:“老臣请陛下早派监军,开原上下,翘首以待。”
  马城跟着跪倒,龙心大悦,劝勉一番还留了膳,很有几分励精图治的企图,只是宫门外此刻聚集了大批官员,似要闯宫,殿外太监早吓的面无人色,战战兢兢的通传。殿内正在用膳的天子勃然大怒,命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忠贤,将今日值守太监两百余名通通捉拿,严刑逼问告密者。
  皇帝在上书房做什么,见了谁,怎的传了出去还闹的尽人皆知。
  足可见今日轮值太监之中,有人和外臣互通消息,这紫禁城也无半点秘密可言。
  张维贤忽冷然道:“陛下,都杀了吧。”
  天子微一错愕,终还是应了:“准奏!”
  殿外一个卖相不俗的大太监恭恭敬敬的磕了头,过不多时,殿外一阵鸡飞狗跳,锦衣卫四处拿人了。两个在殿内伺候的小太监瘫软求饶,被成国公朱纯臣一手一个,扔了出去,自是没有活命的道理。马城面无表情惊讶的发现,已深深的融入了这个时代,毫不在乎这两百条人命。
  天子要杀两百家奴太监,也便杀了,任谁也挑不出错处来。
  张维贤仍不肯罢休,又冷然道:“这宫中尽是前朝旧人,陛下万万不可心慈手软,该杀便杀。”
  上首少年天子轻松道:“理当如此,传朕旨意,宣骆思恭。”
  马城看着满桌子菜肴,无从下口,心知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便是下一个天子看不顺眼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过如此。
  一气杀了两百个轮值太监,接下来还有一场深宫大清洗,硬是杀的人头滚滚,似乎历史上从未发生过此事。马城木然,历史早已似是而非,心中一动,经历了此次大清洗后,这位历史上著名的昏君明僖宗,应是不会英年早逝了吧。
  历史上这位僖宗是游玩时落水,风寒而死,和武宗的死法一模一样。
  倘若僖宗不死,那历史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大明中兴便不再是一句空话,至于那位亡国之君崇祯皇帝,还是算了吧。那位皇上一上位,便被东林党人忽悠的不辨东西南北,临死还是个糊涂鬼。
  上首这位大昏君,可比那亡国之君聪明百倍,昏君,也并非人人能做的。
  正沉吟时,有锦衣亲军来报,大批东林官员已闯进午门,直奔上书房来了,还嚷嚷着要清君侧。马城错愕,叶向高也是年老成精的人,为何如此不智,闯宫,这又是一场足以改变历史走向的大事,莫非满朝东林党人都昏了头么。很快警醒,一群手无寸铁的弱质书生,如何能闯进重兵把守的紫禁城。
  倘若紫禁城是那么容易闯的,皇上早被刺杀过无数次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护驾
  这其中分明是有人精心设计,敞开屋门,稍加挑唆一干东林党人便头脑发热了,终做出这自取灭亡的蠢事。偷看殿内诸位大员的脸色,最后落在周老大人脸上,周大老人手指有意无意敲几下桌子,让马城心中吃惊,这坑死人的天坑,该不会是周老大人串通皇上给挖的吧,那便太惊人了。
  细想倒是极有可能,齐楚浙党如百足之虫,僵而不死,是有能力挑唆陷害的。
  想到这位周总督正是借了开原大捷的东风,才坐到总督位子上,昔日之因便是今日之果,这蝴蝶翅膀煽的动静也太大了些。
  东林党人也确有取死之道,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清君侧的队伍已至金水桥,殿内两位国公仍能安坐,几位侯爷却有些坐不住了,纷纷请命要出去弹压。
  天子嫩脸上都是不正常的红润,狠声道:“骆思恭何在,也反了么。”
  外面一个老将脸色灰白跪在殿外,颤声道:“臣骆思恭,请诛叛逆。”
  天子嫩脸上稍显厌恶之色,冷声道:“朕准了,都杀了吧。”
  头发花白的骆思恭艰难的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马城心领神会,才不信这上书房外没有埋伏京营精锐,英国公执掌经营数十年,也不知在重要位置安插了多少忠于皇家的亲信,突然醒悟,魏忠贤算是个什么狗东西,充其量不过是个替罪的奴才。这天启年间的水深着呢,英国公张维贤,才是天子敢向东林党动刀子的底气所在。
  便如同可怜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都是注定要遗臭万年的。
  皇上,国公爷,周老大人自然不会去背这黑锅,背黑锅的只会是天子家奴。
  天子猛然站了起来,兴奋叫道:“众卿家,随朕诛杀叛逆!”
  两位国公虽有些为难,可也不愿扫了皇上的兴致,命侍卫取来金甲,金刀,手忙脚乱伺候皇上披了甲,殿外两侧值房内伏兵尽出,簇拥着皇上奔金水桥,沿途遇到惊慌失措的太监,宫女也一并砍了,一时间紫禁城内血流成河。
  马城也领到了一把绣春刀,也懒的披甲,冷眼旁观着这出闹剧。
  金水桥上骆思恭发了狠,指挥锦衣亲军混乱砍杀,将一班闯宫的东林官员,士子砍的哭爹喊娘。马城看着地上伏尸发起呆来,死的人倒是不多,只区区几十具尸体,东林党的灾难却刚刚开始。
  叶向高这相位是坐不住的,能安稳回乡已是侥幸。
  杨涟,左光斗等人是必死之局,齐楚浙党咸鱼翻身,亓诗教入阁几成定局,厂卫鹰犬大行其道,喜忧参半。也不知这位天子是象太祖多些,还是更类成祖,希望会是另一个成祖吧,不要做出虐杀功臣的恶行。
  正沉吟间,心中警觉,马蹄声起,自西苑方向奔来十几匹烈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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