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喧闹,混乱,总算稳住了战局。
当夜,郑成功尴尬的走进帅营请罪,朱慈烺只好宽慰一番,埃及人太狡猾,中了埋伏也在情理之中。
这灭国之战,果真不好打呀。
按照郑成功所述,中埋伏的绝大部分原因都是轻敌,这不是废话么,所谓骄兵必败就是这个道理。
一场尴尬的战斗,让杀气腾腾的明军沉稳了下来,开始策划对开罗城的攻伐大计。此番再次进兵,两人再也不敢轻敌冒进了,在城外重新排兵布阵,正兵徐徐推进,骑兵掩护两亿,阵势排好才向前徐徐推进。
朱慈烺位于中军,骑着高头大马,看着有模有样的阵势不由感叹:“这才叫打仗啊。”
郑成功在旁,羞愧道:“标下无能,惭愧。”
朱慈烺摆了摆手,不提了,他是水师将领,如今到了这陆地上,指挥不灵也在常理之中。
名将么,都是一仗一仗打出来的。
一伙临时拼凑的军队,杂七杂八的什么人都有,到底是不如大明镇军那般精锐。
于是乎,大军缓缓向前推进,也不贪多,白天行军,夜里扎营,稍有风吹草动便是一轮枪炮攒射,也不怕浪费弹药。
朱慈烺虽然指挥经验欠缺,却忠实执行着辽王马城的军事思想,穷着战术穿插,富则……给老子轰!
渐渐的,明军扳回一城,找到了对付埃及游骑兵的正确办法。
如此以来,明军每天向前推进十里,倒像是个四处喷火的大刺猬,一时间竟然埃及军无从下手,还折损了不少骑兵。
不几日,大军遇到了一片……密林。
这地界的林子不高,却很浓密,树木都奇奇怪怪的,比一般的灌木高一些,又没有参天大树,说不出来的怪异。
朱慈烺手持千里镜,看了看林中一片死寂,谨慎道:“先前咱们吃了亏,此番还是小心为妙。”
于是大明军队停了下来,架起一尊尊大炮,冲着这片密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开炮一通狂轰滥炸。
“轰,轰!”
这一通狂轰滥炸,不出一刻钟,林中果然炸了锅,成群结队的埃及游骑兵被轰了出来,狼狈的逃走了。
“哈哈,果真有埋伏。”
朱慈烺大笑,王叔管这招叫火力侦查,从书上学来的办法,果真十分管用,这也是废话。可问题很快来了,炮火轰击后第二天,密林中又出现了埃及游骑兵的身影,如跗骨之蛆,十分难缠。
朱慈烺被骚扰的不胜其烦,只得下令暂缓行军,派出两小队人马入林探哨。等不多时,两对人马安然归队,确实有见埋伏的埃及骑兵,见了探哨远远后撤,哨兵也就没敢再追。
可明军刚退,埃及骑兵又进了林子,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埃及人早有准备,已有埋伏,一旦进林,凶多吉少,可总不能绕过这片密林,置之不理吧。
他们是这片土地上的主人,以逸待劳,引君入瓮。
朱慈烺不禁又是喟然一叹,转而望向郑成功,郑成功也无可奈何,这仗打的如同儿戏,却又步步惊心。两人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年无敌于天下的蒙古兵,要在这里吃败仗了。
朱慈烺眉头紧锁,总不能在这里耗着吧。
他权衡再三,最终命道:“传令下去,准备进攻吧,若土人势大,击溃之,若土人闻风而逃,我军也不必深追。”
朱慈烺给出了一个中性的解决方法,稍微追一追,不要太深,就这么抱成一团,摆堂堂之阵,徐徐推进便可。
郑成功赶忙领命,回马前劝道:“殿下,刀枪无眼,你在这里等着,切莫乱动。”
朱慈烺点点头,谁知这里的土兵如此强悍。在这种情况下,一军主帅确实不该进入复杂地形。
郑成功也憋了一肚子气,带了几营兵缓缓向密林进攻,一边提防着左右林中动静。
大军前行一炷香的功夫,不过两里,便见几十丈外冒出了几个人影,老远挥着刀刃又蹦又跳,同时叫嚣着听不懂的语言。
明军将领见状大怒,这便号令铳手上药射击,百余位铳手着急忙慌取出火绳火药,开始准备。
见明军这边要射击,那三五土人更加嚣张,竟脱了裤子,撅着屁股面向明军,大喊大叫起来。
这下子,将明军气炸了。
第一千六百二十四章 战场情报学
瞧见那群嚣张的土人,一个个叽里呱啦连蹦带跳,朱慈烺气的鼻子都歪了,给老子打!
“嗵,嗵,嗵!”
明军炮营携带的大量轻炮,开始射击,将那几个土人轰的连滚带爬,向着密林中逃走。
是可忍孰不可忍?
被激怒的明军排着整齐的横队,大举压上,对着密林就是一通无差别射击,然而等到明军刚刚靠近密林,林中便射出一颗颗子弹。
一时间,枪炮声大作。
明军处在没有遮掩的开阔地上,土人藏在林中,一轮对射下来倒是明军先吃不住了,开始向后撤退。
“嗵,嗵,嗵!”
这时火炮已经装填完毕,又是一轮炮击,一进一退,一盏茶的功夫,明军又行进了几十丈。
大炮轰,大炮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大炮轰,古往今来富裕仗就是这么打的,从无例外。
还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
几个回合下来,林中土人的抵抗弱了许多,郑成功再次喝令停止进军,再派两队哨兵左右入林。
同时骑兵翻身上马,向着这片密林的两侧迂回包抄。
“驾,驾!”
一时间,人喊,马嘶,枪炮声不绝于耳,等到明军好不容易攻下了这片林子,才发现林中遗尸只有不到百具。
朱慈烺气的眼前发黑,就说了两个字:“撤吧。”
他的指挥能力一般,可也明白再往进攻,弄不好就要被切断后路了,只有退回去从长计议。
大军徐徐撤退, 这鬼地方太邪乎了,朱慈烺,郑成功相视五羊,实在不愿相信埃及兵这么有纪律性,这么难缠。
这两位也不是莽夫,深切的知道这四万多兵力,再草率进军真的就是被包围的结果。
第一次远征开罗,闹了个草草收场。
同时间,德黑兰城下。
明军的进攻打的不疾不徐,每日取得的战果不多,却很有耐心的打着攻城战,几乎是一寸一寸的向前推进。
马城放手将指挥作战的重任,交给了胞弟马灿,他自己成天游手好闲,带着一帮年轻的兵学生,参谋军官四处闲逛。
今天见一见大部落的酋长,明天去庙里烧香拜佛,又溜达到了俘虏营,看上去悠闲的很。
这是一门新兴的兵学科目,战场情报学。
为了培养这些兵学生精英,马城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记住,我大明是在一块陌生的土地上,和不知虚实的敌人交手,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这事马城再清楚不过了,中亚为何被称作帝国坟墓,什么苏军,美军都在这里折戟沉沙?
因为他们不了解中亚,不了解这里的文化,下场就是打赢了每一次战斗,却输掉了整场战争,教训是深刻的。
实际上,叛军并非乌合之众,叛军统帅切迪手下的精兵,不但装备十分精良,还十分狂热。
马城谆谆教诲,跟随他到处晃悠的几百个兵学生,年青一代里的精英,一个个听的似懂非懂。
马城也不着急,这些道理得让他们自己在战场上,慢慢领会。
这天,众人又逛到了俘虏营,马城将主管俘虏营的将官叫过来问话。
连日大战,明军俘虏了大量叛军将领,从俘虏口中,获得了越来越详尽的军事情报,眼下明军对情报的渴求程度,甚至比对土地的渴求还要强烈。
虽说俘虏的底层将领,一般接触不到上层的决策,无法从他们口里得知高层的情报,主要的作用是让他们指认将领,并从他们透露的细节,来推敲,印证将领们的供词。
这也是一门学问,明军里能打的将领很多,有战略眼光的太少,说白了还是大明人太老实了。
“参见殿下。”
管理俘虏营的将官,一见到马城便诉苦起来:“那些叛军将领很不老实,所说的话都互相矛盾,没一句靠谱的。
他是按照明军一贯的做法,将俘虏分开审问,在这种情况下真话容易取得一致,谎言却势必各自拆台,所以知道那些叛军将领都在说谎。
马城笑道:“咱们的军律,虽然有不得虐待俘虏这一条,不过事急从权,只得动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周围,一个个兵学生便跃跃欲试,叫道:“八成是太斯文了,我去!”
马城却笑着道:“你们能有什么手段,左右不过是拿鞭子抽打,我刚才有去俘虏营巡视了一番,那些个叛军将领有好些都是硬汉子,受了那样的重伤,哼都不哼一下,我可不觉得你们能有什么办法叫他开口。”
众人虽心中不忿,却无可奈何。
马城道:“提几个人来,我亲自审问。”
众将官大吃一惊,慌忙阻拦:“殿下,万万不可,您是万金之躯呀!”
马城一琢磨也对,以他如今的身份,亲自审问俘虏也太掉价了,又道:“去,将张副帅请来。”
众将茫然:“哪个副张副帅?”
马城笑道:“还能有哪个张副帅,水子,张水子。”
众将听到张水子之名,纷纷色变,一刹那安静下来,一些今年刚结业的兵学生,一脸茫然的纷纷打听,谁是张水子?
便引来了众人嘲笑,你第一天当兵吃粮么,竟不知五尺刀王的名号。
马城笑道:“去吧,拷问刑讯的事,他是一把好手。”
众新人听了仍是有些奇怪,大家伙都在一个马勺里吃饭,有些名气的将官几乎都知道,但这位张副帅,似乎极少耳闻。
从殿下和大家伙的语气看来,分明又是个有本领的人,自己居然不知,便纷纷切切私语起来。
众将又欲言又止,对这位张副帅十分忌惮,总之吧,这是一个活在暗黑中的人,人又有些怪癖,大家伙平常不会谈论他,也得罪不起。这位爷,可是小辽王马灿的亲兵护卫头子,也是副帅。
那些个新人听到这里,反而更好奇了:“真的假的呀,咱们军中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这位张爷,连自己人都害怕他?
却又引来了老鸟们的警告:“呆会张副帅来了,别吓尿裤子,这位爷满身都是死人的味道,见到他都要做恶梦的!”
一刻钟后,张水子骑着一匹快马赶来。
传言总是夸大的,这位张副帅样貌还真的不起眼,身高五尺,形如童子,走路还是个外八字罗圈腿。
第一千六百二十五章 拷问
张水子拍马赶来,瞧见马城便呵呵笑了起来,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这副形象又丑陋又滑稽。
大凡一个族群,不管是哪一族、哪一国,总有一定比例的边缘人,或生理上有残缺,或心理上有问题,这位张副帅大概就是这一类的人了。
众兵学生第一次瞧见此人,不由得窃窃私语,心中生出些许蔑视。
马城指着战俘营,哈哈一笑:“张副帅,瞧你的了。”
张水子眉开眼笑道:“王爷,您就瞧好吧!”
这位张副帅,一听说要交人给他拷问,高兴得不得了,就像得了一万两黄金似地,欢天喜地的去了。
马城见状,笑道:“你等可进去瞧瞧,多跟着张副帅学一些刑讯的手段,将来用得着。”
众兵学生不明就里,纷纷跟着张水子走进俘虏营。
身后响起老鸟们幸灾乐祸的笑声,这些愣头青怕是不知道张副帅的手段,过会儿多半也就笑不出来了。
没料到马城又道:“这回要审问的俘虏不少,你们也出二十个人,给张副帅打下手。”
众参谋官闻言苦着脸,低低的应了:“我等遵令。”
今晚大家伙,都不用睡觉了。
张副帅拷问人的地方,那就是屠宰场,那场面见了,保管三天吃不下饭。
马城不再多言,这些参谋军官是他为灿儿培养的班底,一定要在旁边看着那些折磨人的场面,容不得半点恻隐之心。
不久,俘虏营中便隐隐传来一声惨呼,那惨呼叫得好怪,似乎不是单纯的痛楚。
在场的诸位参谋军官,也算经历过好几次战争了,听到这个惨呼时却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马城充耳不闻,转过身来,又侃侃而谈:“ 我大明子民,毕竟是与胡虏不同,咱老祖宗讲究一个仁义,这是咋大明的的大胸襟、大仁德。”
众将忙道:“殿下说的是。”
一通恭维怂样,瞧着有些假惺惺,不要面皮。
马城倒是满不在乎,他打过的仗,杀过的人,怕是数也数不过来,何谓仁,何谓不仁?
兵家之事,从战场之上到战场之外,都充满了种种大不仁。
若是在兵事上按照仁义道德行事,那便是宋襄公之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