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舰颠簸的非常剧烈,不多会儿时间,连郑森也觉得腹中翻江倒海。
再看船上其他人,这会儿也都不好受,那些个随军参谋官更是不济,这会儿已经是开始哇哇大吐了起来,似乎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一般,其他人也各个都脸色苍白,很显然也都有些晕船。几个老海匪,瞅着不断摇晃的桅杆,脸色变得越来越差,眼瞅着船横摇的越来越厉害。
甲板上,响起声嘶力竭的嘶吼声:“快找斧子,把桅杆给砍了!”
郑森把心一横,猛一跺脚吼道:“这会儿顾不上这么多了,砍!”
他的几个亲兵跌跌撞撞的,在船舷下面扒出了一把锋利的板斧,摇晃着朝着桅杆走去。
一通疯狂的劈砍之下,船上的这根桅杆吱吱呀呀的倾倒了下去,轰的一声便倒在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眨眼间便被海浪卷到了海水下面,连个泡都没有冒,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惊得众人又是出了一身冷汗。
而被砍掉了桅杆的战舰则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在海上随着风浪摇摆着、漂泊着,好在船上多的是经验丰富的老水手,为了减少船只横摇,船帆被打横绑在船舷上,这样减少了船只的横摇情况,最终才使得船没有翻在大浪之中。
风浪中谁也顾不上谁,郑森的战舰很快被风浪驱策,脱离了大队,往前途未卜的大洋深处漂泊着。这样的风暴整整持续了两天一夜,船上的人只能随着船只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飘荡,连续两天一夜的时间大家都没有吃上一口东西,渴了也只能接点天上的雨水喝。
第三天风浪平息了,折腾两天一宿,就连经验最丰富的老水手也都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个晕船晕的厉害,吐的也是一塌糊涂,一个个都如同被抽了骨头一般瘫倒在船上。这会儿船舵在大浪之中,也早已被海浪拍断,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船只的方向,所有人都绝望的躺在船上,仰望着天空等待着上苍对他们命运的判决。
翌日,清晨。
嘟嘟嘟,甲板上吹响了示警的哨子,郑森三抓起千里镜两步冲到舱外,便被眼前壮丽绚烂的景象惊呆了。不远处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海岸线,岸上是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似乎还能听见鸟语花香。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摄政
放下小艇,不久,郑森一脚踩在大陆东端的肥沃土地上。
幽深静谧的密林中,一个穿着兽皮的黑色人影冒了出来,郑森和他四目相对,脑中猛的生出一个念头,昆仑奴!
那昆仑奴呆滞片刻,转身钻进丛林飞一样的逃了。
东海岸,百里开外的海面上,激战正酣。
败退东非的欧洲联合舰队集结了残部,在东海岸阻击明军远征舰队前进的步伐,炮声隆隆,不论是明军还是欧洲人都明白,这是生死攸关的最后一战。战败的一方只能沉进大海,或者放下武器沦为俘虏,交出对这片大陆的控制权。
战胜的一方将霸占这片富饶的土地,并将会拥有整个世界。
尖锐的呼啸声中,实心炮弹呼啸着飞出炮膛,转眼间便击中了一艘明军落单的补给福船,炮弹咣的一声砸在船体上,立即在船体侧面船板上砸出了一个个深坑,但是这条福船用料结实考究,竟然没有被击穿。炮弹打不穿这条福船的船板,说明这条船用料足,而且是用的好料。
围着福船猛轰的西班牙人红了眼,改用葡萄弹,链弹洗甲板,高大的补给福船在腥风血雨中,摇摇欲坠。一等补给大福船上只装了十几门炮,只能被西班牙人的战舰围着打,不知是哪一门炮打的准了点,一炮轰过去正中福船的船尾,将艉楼上的舷板打塌了一大块,炮子横飞、木屑也乱飞,船上响起了惨叫声。
几艘战舰还在继续拉近距离,福船上的明军水兵站了起来,在两舷各自组成一排单薄的铳阵。不久,两条西班牙盖伦战舰把明军福船夹在当中,双方水兵用火铳激烈的对射起来。激射的弹丸在空中飞舞,不时有水兵被打中,惨叫着摔进海里。
被围攻的明军福船情急之下,一面打出旗号求援,一面做出了最惨烈的抵抗。
“右舵!”
统制官满脸是血,高举着佩刀发出嘶吼,一等大福船突然开始向右急转,沉重高大的船体,朝着比它小不少的敌舰压了过去。福船突然转向,朝着一艘西班牙战舰挤压过来,顿时让人产生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大福船就如同一座大山猛的压过来,令人生出窒息的感觉。
两条船很快便撞在了一起,躲避不及的西班牙战舰重重的撞在了福船上,咔嚓一声,一侧舷板被挤得当场断裂。船上的士兵在剧烈的碰撞下,不少人都被甩得一个趔趄,滚成一团,撞的头破血流,拼命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咣的一声巨响,两船擦碰过后,大福船的明军士兵居高临下,开始朝着低矮的敌舰发铳,抛火油罐。啪啪啪,几个冒着黑烟的火油罐炸开,立即在敌舰甲板上,软帆上燃起了大火。火舌翻卷,西班牙兵被腾起的焰火烧着了衣服,被烫的惨叫着满地打滚,慌不择路往海里跳。
翻卷的火蛇,很快将明军福船也卷了进去,甲板上水兵人人被熏得睁不开眼睛。一边组织发铳射击,一边灭火。被海水浇湿的麻布盖住火头,哗啦,将成袋的沙子便洒了上去,立即便将火头给压了下去,没有让火势继续蔓延。
激战正酣,几十艘西班牙战舰竟然一时间,拿这头巨大的怪兽无可奈何。
此时海面上出现了明军散乱的主力舰队,打头的几条飞燕船拼命来援,西班牙人大为慌乱,放弃了对福船的围攻,转舵往港口方向逃蹿。却被紧急赶来的明军飞燕船追上,追着屁股一通猛轰,一根根挠钩发射了出来,一个个赤膊上阵,手持刀盾藤牌的明军,再次发起了跳帮作战。
面对气势汹汹的明军主力舰队,几十条欧洲人的战舰绝望的举起了白旗。
明军快速登上战舰,缴械,在海上稍一整补聚拢了大部分战舰,便杀气腾腾沿东海岸展开。
隆隆炮声中,经历了大风暴后的明军远征舰队再度集结,很快横扫了非洲东海岸。
短短半个月后,退守非洲东海岸的欧洲联合远征舰队,宣布投降,联合舰队的覆灭宣告了欧洲人在浩瀚的大洋上,伸出的两支巨大手臂,硬生生被大明水师砍断了一条。只剩一条从欧洲本土通往美洲新世界的海上通道。
即便是世界上最蹩脚的战略家,也很明白,美洲新大陆将会是大明帝国,和欧洲联军的下一个战场。一旦大明帝国消化了巨大的战争红利,势力将会无止境的膨胀,一旦被明人造出大批装备巨炮的先进战舰,就会走出挺近美洲的脚步。
数月后,辽东。
马城回到抚顺享受着天伦之乐,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
天下兵马大都督,辽王马城如今的声望如日中天,随着前线各部明军的节节胜利,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登上大位。马城端坐在王府书房里,怀中抱着五岁大的次子,翻看着前线将领,辽东各地留守呈上来的奏报。
各地奏报,前线大将在字里行间,都隐隐表达出一层意思,黄袍加身。其中以吴三桂,祖大寿的关宁系说的最露骨,吴三桂如今镇守一方,便露出他乱世枭雄的本性,极力主张大都督取明而代之,改朝换代。
“来人。”
马城轻轻唤了一声,映雪赶忙跑进来把二王子抱走。
马城便拿起狼毫修书一封,狠狠训斥了上蹿下跳的吴三桂,让他老老实实在突厥呆着,没事别出这些幺蛾子。
然而这个问题很现实,众望所归,距离他主政大明进入倒计时了。既然此事无法避免,马城也不矫情,便开始筹备出任摄政王的一切事宜,就把辽王府改造一下,在辽东成立一个新的行政中心。
这个行政中心辐射的范围极大,可以说是一个超级帝国的雏形,在世人面面渐渐呈现出来。
“报!”
外面响起一声低喝,马城不动声色的吩咐:“进。”
亲兵把一封加急军报摆在桌上,前线何可纲,白焕章急报,莱茵河大战胜负已分,欧洲人的联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和古斯塔夫的精锐军团打了个平手,双方停战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治丧
欧洲人的内战打了个两败俱伤,白焕章军宪司的绝密军报,说是古斯塔夫大帝还受了伤,生死未卜。马城随手将密报扔进火盆,盎然起身,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征服世界的脚步,一如当年称霸世界的蒙古人。
同一时间,京城。
京师这儿,内城不是一般百姓能住的,能住进去的都有点身家,住外城的,就多半是些重地的苦哈哈了,出了城就全是高梁花子,虽说是天子脚下,如今也不比外地强上什么。
京城这地方好的就是商贸发达,几家凑一凑,买头耕牛,买几匹挽马,骡子什么的都很方便。
这个年代,农具和畜力的缺乏是最明显的,很多地方还在使用石犁来犁地,耕牛缺乏,几户人家能共用一头牛,那就算是富裕地区。
从西周之后,这片土地上就没有大规模,产业化的农庄农业,各家各户一小块地伺弄,弄好了温饱,弄不好全家饿死,不然就造反,逃荒。
所以大明开国之初抑制土地兼并,百姓还有活路,国力也是蒸蒸日上。
可是一旦土地兼并开始,再遇到灾荒的年头,大面积的减产导致无数的百姓破产,然后农民委身豪强,国家收入税减,更进一步逼迫自耕农,让更多的自耕农破产,托庇于豪强之下,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的恶性循环下来,大乱大治,几千年下来,令人思之而抚腕痛恨。
京师到底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畜力农具比起别的地方要好的多,土地也是巴水的平原,虽然不比关外的肥沃。也不及江南的土地有河塘泥当肥料,总的来说,比起西南,西北,燕赵大地的耕地还是蛮不错的了。
但耍命的是水利工程。大明政府的财政系统一团糟。整个户部就是一个大型的会计部门,负责计算收纳,根本没有对整个国家层面的财政进行统筹规划,没有户部的支持,工部当然不会出头来负责兴修水利的事,而把这种事推到地方官员头上。
地方官员也不傻,他们只要把宗族敷衍好了,把地方伸士交结到了,不惹麻烦,再清正廉洁一些,断案的那种黑心钱不捞。三年下来,一个卓异的考评就稳稳到手了,谁去帮老百姓挖沟通渠的,这不是有毛病不是?
官府不出头,地方上的水利建设,就主耍是靠乡伸带头了。
江南地区做的最好,河塘沟渠多,不修断然不成,指望官府也是指望不上,就只能靠自己了。好在,江南士仲多,民智开通,而且,最为要紧的就是百姓自己也要翻挖沟渠。
当时种地,可没有农药化肥。土地高产不高产,全凭粪肥往上堆。当时俗话,肥水不流外人田,宁愿憋着,也不能把粪便便宜给外人。拾粪也是门职业,农闲了,很多半大不大的孩子背着粪筐到处拾粪去,说起来也是生发。
除了粪便,河缩泥也是肥料,每年年尾时清淤翻挖上来堆到地里,效果不比粪肥稍差。这样一来,江南地区不必太多鼓动,年年疏通河渠已经成必然之势,再加上河网密布,天生的养人的好地方,明初时候,松江和苏州几府交上的粮食几占全国收入的八分之一,一隅之地出产如此之多,也是异数了。
西北就不同了,江南一亩最高能收六石粮,西北地方原本就缺水,植被又被破坏,开发过度,原本汉唐时的水利工程无人维护,干旱的时候没水,下雨的时候坡地积不住水,没有植被吸收,没有河流蓄积,又容易冲坏田地,形成水灾,每年种子种下去,能收到一石或是一石半,就是天开眼,正常年头,七八斗一亩,五六斗一亩,甚至三四斗一亩,都是常态。江南一亩,可抵西北五六亩地,也是稀松。
所以西北,特别是陕北和晋北地方,是明朝最为凄惨的地区,收成少,费力高,几乎是十年九灾,正常年头,也就是勉强温饱,稍遇灾害,就得准备啃草根树皮。超过几年的大灾一来,只能靠朝廷赈济,不然的话,就得逃荒。
于是大明乱起西北,亡于西北,这也不是偶然的。
这时节情形却完全不同了,如今的天子脚下是十室九空,有点本钱的都下南洋经商了,没本事的都北上辽东垦荒了。
京畿产生了大量无主的土地,很多近河的水田,崇祯初年还是无价之宝,收成高,早滞保收,不必太操心水灾旱灾什么的。一年两季,五六石粮唾手可得,当时一石粮在江南地方要五六彬良子,京师地方,粮食吃紧,正常年头就是一两银几百亩水田,一年几千两银子收益是稳的。
就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