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起,不远处,俘虏营中有些性子暴戾的骑兵,正在疯狂杀人。小科普鲁卢冷静了下来,下令制止了那些部下残暴的行为,瞧着那成排的简陋房舍,大批俘虏,将军阁下心情又很快好转了,这可是一笔庞大的财富呀。在前锋统帅的严令下,几万俘虏纷纷走出战俘营,性命无忧,却又面临着更悲催的一生。
数日后,突厥斯坦。
夏国相率部仓惶逃了回来,一进王城便吃了军法,挨了吴大帅的一顿军棍,夏大人冤枉呀,憋闷呀,呼天抢地,说他以三千之众力抗奥斯曼人的骑兵海,歼敌甚多,敌骑尸体堆积如山,可惜没人信他的胡话,只当是他胡言乱语。吴三桂自然是不信的,这会儿吴大帅可有些慌了,慌忙飞报大都督行辕,声泪俱下的请援兵。
六月末,桑加尔前线。
大都督马城率两万精兵亲临前线,前线士气为之一振,双方都完成了兵力调整,大战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马城并未登岸指挥大战,而是停在河上,坐镇旗舰,静静的看着数十里外的旷野间,大战将起。
此时收到了吴三桂的急报,奥斯曼人出兵了,突厥斯坦城危如累卵。
夜,旗舰上。
马城瞧着北突厥急报,大皱眉头,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瞧着吴三桂在军报中替心腹爱将求情,啼笑皆非,这个夏国相还真是刁钻,奸猾,临阵脱逃,为了逃避军法惩戒竟然还谎报军情。三千关宁兵列阵而战,还是夜战,他说他歼灭了大批敌骑,尸体堆积如山。这种说辞,玩笑罢了,连大都督马城都不信,夏大人可真是冤枉呀。
然而吴大帅的面子还要给一些,军法司也就不追究了。这个夏国相率部不战而逃,将三万多身强力壮的俘虏兵仍给了奥斯曼人,马城气的险些掀了桌子,鼻孔都冒烟了,却又不好治他的罪,胸闷之极,却也不能全怪夏国相。
他一个大字不识的辽东军汉,见识有限,怎晓得奥斯曼帝国的独特军制。奥斯曼帝国坐拥百万大军,其中精锐常备军在十万到二十万之间,这是一支很恐怖的力量,倘若夏大人晓得这些精锐常备军的组成,历史,由来,怕是要悔恨到肠子都清了。
三万多接受过军事训练,能征善战的东欧俘虏兵,就是杀了,也不能留给人家呀。编制庞大的奥斯曼禁卫军装备精良,纪律严格,训练有素,吃苦耐劳,是奥斯曼帝国称霸两百年的资本,除部分骑兵外,主力为步兵。早期武器装备以弓箭、马刀、弯剑为主,后来逐渐为火枪所取代。
这十几,二十万禁卫军兵员是打哪来的,只有少部分是奥斯曼人,这其实是一支真正的奴隶军队。最初的奥斯曼禁卫军,全是由战俘奴隶组成,形成特殊的征兵制度,每五年从被征服的巴尔干地区,强行征召未成年男子,将他们分到奥斯曼军事封建主家庭生活数年,学习奥斯曼人的语言文字、风俗习惯并皈依教派。
奥斯曼人将这些战俘,奴隶逐渐从文化上进行同化,继而送入伊斯坦布尔、埃迪尔内的专门学校接受军事训练和宗教灌输,以培植对苏丹的效忠精神,尔后补入军中。
禁卫军的标志也很奇葩,为一口大锅,士兵均为苏丹的奴隶,被编成若干连队,集中住在兵营,终身服役,不得婚娶和从商,但享有优厚的薪饷,功勋或才能卓着者可提升为阿加,也就是高级军官。
夏国相这个蠢材,竟然将三万精锐波军,俄军俘虏尽数仍给了奥斯曼人,这不是资敌么。用不着几年,奥斯曼人的常备大军中,便会多出一支战斗力强悍的东欧籍军团,雪上加霜呀。
这个时候再去责罚夏国相,也于事无补。马城稍一沉吟便脸色一整,当即批复,调兵遣将,命坐镇贝加尔湖的卢象升派骑兵支援,命卢,吴两人精诚合作,老法子坚壁清野,逐次抵抗,为北线决战争取些时间。底限,是将奥斯曼人的大军,死死挡在贝加尔湖畔。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进攻
深夜,勒拿河上喧嚣热闹,灯火通明。
数十艘威武战舰一字排开,以层层叠叠的舰炮火力,掩护着平底大福船靠岸,将兵员,战马,军械堆积在城外的登陆场。舰炮不时奢侈的,朝着西南方凄迷的夜色里轰上几轮,火力侦查也防备俄军的夜袭。
凌晨,夜色下。
马城推开舱门,经过狭窄的过道,步上甲板,便嗅到了大河之上浓烈的硝烟味,弥漫的硝烟让旗舰周围烟雾缭绕,仙境一般的壮观唯美。震耳欲聋的舰炮轰鸣声,近在咫尺却不觉吵闹,只是振奋。
火光闪现,炮声隆隆,闷雷一般响起。
岸上,远处,隐约传来人喊马嘶,似是一支夜袭的俄军被犀利的舰炮火力覆盖了,想必损失不轻。马城瞧着西南方灯火通明,俄军连营数十里,心中鄙夷,再优秀的士兵,再隐秘的骑兵夜袭,再舰炮密集火力的碾压之下,管什么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阴谋诡计都是笑话。
绝对的力量,让马城唏嘘不已,心中发出豪言壮语。兵力不足又如何,失算又如何,马某就凭此三镇精锐,大明骁勇之士,大小战舰三百余艘决胜于此,胜不了,便将马某这百来斤填上去便是了。
天蒙蒙亮,一夜无眠,大河之上,坚城之下,明军却如开水般沸腾起来。
河上,一艘艘战舰动了起来,水兵们手忙脚乱的起锚,落桨,将火力强大的主力舰向上游,下游同时展开,便如同伸出两只巨大的羽翼,将岸上三镇精兵牢牢的护卫了起来,一只只吞云吐雾的怪物在大河上穿梭,游弋,赤膊上阵的水师将士士气正盛。
众星拱月,马城穿一身士卒常服,登上旗舰上层甲板。
望着远近喧嚣的大明骁勇,释然一笑,日月军旗翻卷起来,便迎来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万胜,万胜,万胜!”
“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中明军本已高涨的士气,陡增三分,真真的气吞山河。
二十里外,俄军大营。
阿列克谢皇帝登上一面几十米高的山坡,年轻英军的脸上一片铁青,瞧着远处一片狼藉的尸体,伤兵满营说不出话来。昨夜这位野心勃勃的年轻皇帝,惊心组织了一场夜袭,却一头撞进了明军战舰的火力侦查网里,致两千骑兵险些被轰的全军覆没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皇帝陛下恨透了那些在大河上喷火的怪物,那闷雷一般的舰炮轰鸣声,每每响起来都让他内心中颤抖,抽搐,那恐怖的炮火让年轻的皇帝痛下决心,击败了面前强大的敌人,他要拥有出海口,要有一支强大的舰队,要让世界在他的舰队脚下瑟瑟发抖。
收尸,诊治伤兵,远处大河之上的明军阵中却突然喧嚣起来。
前线俄军纷纷伸长脖子,往河上张望,隔着二十几里自然是看不清的,只瞧见明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亢奋起来。皇帝虽然年轻却不傻,稍一琢磨,便晓得是他的对手,明国兵马大都督马城到了,亲临前线指挥作战来了,又是一哆嗦,年轻的皇帝心中发虚,实在是没什么底气。
对明国战神马城,俄人千方百计的搜集情报,倒也并非一无所知。情报官员们从荷兰人口中,获知了这位明国亲王的彪炳战绩,这位亲王,当年曾在马六甲大战,打的欧洲七国联军丢盔卸甲,让皇帝陛下着实吃了一惊,这一惊非同小可,自然便有些心虚了。
日出东方红胜火,烈日高照。
前线俄军再次大举集结,骑兵出两翼,步兵在中央列阵,大炮压阵,六万步兵,两万骑兵,百余门野战大炮正在闹哄哄的集结,排开阵势,瞧这动员的规模,没有一个上午的时间也排不好。
俄军虽人多势众,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的大清洗,临时提拔了大量中下级军官。大量富有作战经验的贵族高级军官,在血腥的叛乱中死亡。这就让俄军的指挥体系出现了极大的混乱,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建制也是极混乱的。
二十二万俄军拥有的,只有骨子里的暴戾,不怕死,还有少许荣誉感。
大河,旗舰上。
马城站在高高甲板上,瞧着当面俄军的混乱,两翼骑兵,中央步兵的阵势才刚刚排开,正处于最混乱的时候。马城百战百胜的宿将,怎会错过如此良机,当下便洒脱一笑。
瞧着大部已经登岸,正在扎营,放马的开原铁骑,便欣然道:“给李明珠传令,出,进攻!”
一侧,众将一呆,便瞧着高高在上的望楼上,一面面日月军旗大幅度摇摆起来,竟发出了主动进攻的命令,这命令实在太出人意料了。当面之敌足有二十万众,连营数十里,己方只有三镇兵力,扣除辎重营,辅兵,还有三万能战之兵。算上几日间船运,登岸的万余开原铁骑,满打满算只有四万兵力。
四万对二十万,大都督竟不等大军到齐,还要主动进攻么。
岸上,李明珠巨着千里镜,瞧见左右大幅度摇摆的军旗,也呆住了,用力擦擦眼睛竟呆滞了。不多时,一队轻骑飞至,送来军令,李大人拆开火漆密封的军令,瞧着那龙飞凤舞的铁钩银划,反复确认印记,暗记后方将心一横。
“传我将令,列阵,出!”
“列阵,出!”
传令轻骑四出,军官们的嘶吼声中,熟悉的哨声在明军阵地上响了起来,一队队,一营营的红色身影跃出堑壕,踩着泥泞,抱着火铳,提着刀盾涌出胸墙,便在阵地前快速集结起来。
远处,山坡上。
阿列克谢皇帝目瞪口呆,看着对面明军,红色的浪潮潮水般涌出阵地,竟然在阵前列阵,气势汹汹摆出一副主动出击的架势,石化了。这位皇帝实在太年轻了,最致命的是他没打过仗,没有战阵行伍的经验,明军突然一反常态的放弃防御,主动出击,他便真的六神无主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堂堂之战
三万明军突然放弃修筑了大半个月的阵地,倾巢而出,就连明军将领们都很意外,年轻的皇帝又如何能料的到。这位陛下有些傻眼了,心中悲愤,我二十二万大军来攻打你,要包围你,你竟然反客为主,抢了先手要来攻打我,你会不会打仗!
他却不知马城擅用精兵,惯用精兵,最擅长以少打多。
俄军上下无论如何也料不到,仅三镇明军敢于向五倍之敌发起进攻,前线大乱,年轻而又缺乏经验的俄军将领,连同年轻的皇帝在内都不知所措,不知该就地防御还是针锋相对,发起进攻。
慌乱中,皇帝陛下定了定心神,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信重的军团长们。
年轻的军团长们多数是火线提拔,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商量片刻便纷纷提出建言,拿大炮轰!
明国人的舰炮犀利,战舰却开不到岸上来,俄军举国之力东拼西凑的百多门野战大炮,那也不是摆设呀。明国人既然急着来送死,那就集结全部野战大炮,以密集炮火轰烂他们的横队,给前线步兵集结,列阵争取时间。皇帝陛下觉得很有道理,一声令下,侧后方的三个炮兵阵地上便喧嚣起来。
这是个四平八稳的好办法,这么规模庞大的大军,这样数量众多的野战火炮,看上去,足以让明国人的进攻夭折,重创。马匹,牲口喷着响鼻,奋力扒拉着地面,拖拽着沉重的六磅,十二磅大炮集结到一处,俄军被迫变阵了。
就算以明军的精锐,这样规模的兵力调动,展开也非短时间内能完成的,怎也要花费一两个时辰来列成严整的横队。大炮的推进,调动更是需要时间,这便是骑兵大战身手的时刻。军旗翻卷,万余开原铁骑在大炮掩护下,整备军械,翻身上马,大咧咧的在两军阵前横穿而过。
明军趁着俄军的混乱先行发起进攻,抢占了先机,便来了个堂堂之阵。骑兵径直横穿战场,往西北方滚滚而去,就在大军侧翼逡巡,游弋,遥遥监视着位于西北方的俄军骑兵主力,防备着俄军骑兵两万之众,突然掩杀过来,给中央步兵造成重大损失。
明军中央步兵还是集结,展开,数营散兵却先行投入战役。
约四营散兵两千之众,在如此大规模的堂堂之战中,三五人一伙拉开长长的散兵线,越众而出,先行对俄军正面实施骚扰,那三三两两的散兵猫着腰,抱着长长的线膛铳,长长的散兵线拉的很开,间距达到了十步,甚至二十步,远远瞧着,那单薄,零散的线列便如同蹒跚学步的童子一般可笑。
随着四营手持线膛铳作战的散兵,先行投入进攻,俄军阵前喧哗起来,阿列克谢皇帝怒目圆睁,军团长们瞠目结舌,议论纷纷中,实在弄不懂明国人的战法,派少量散兵投入进攻,这不是上来送死的么。
散兵战术,早在一两百年前就出现了,并非是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战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