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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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骑- 第5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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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转。
  “出!”
  森严军阵中,左右两翼又是两营铁骑奔了出去。
  顾绛见识到开原铁骑的赫赫兵威,心情畅快,却瞧见身侧几位将领,面孔涨红,全身上下不自在的扭动着,八成是求战心切,却又不敢主动请战。顾绛心中啧啧称奇,瞧着大都督那高踞马上,挺拔威严的背影,心中激赏赞叹。
  若说是治军严谨,上下一心,秦时白起,汉之细柳营,比这位大都督怕是也差了许多。又是两营铁骑打马飞出,缓缓向前加速,枪如林,刀如雪,俄军残部仅剩的一些勇气也崩溃了。
  扑通,丧了胆气的俄兵出现了降兵,一个胡子拉碴,满脸是血的俄兵腿一软,马刀落地,颤抖着趴伏在地。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不多时,冰天雪地中便跪满了降兵。
  顾绛松了口气,偷偷擦一擦手心的汗,瞧着前头大都督马城。
  万众瞩目下,马城终还是道:“器械不杀。”
  左右亲兵将领纷纷应诺,官员们莫名心头一宽,纷纷恭维:“大都督慈悲。”
  “上天有好生之德,大都督仁慈!”
  话音方落,冰天雪地中便响起清越的嘶吼声:“大都督令,弃械不杀!”
  “甲三营,丙二营,出!”
  喧嚣中后队两营轻骑操着轮火铳,脱离本阵,轻骑飞出往两翼包抄,一杆杆火铳不怀好意的对着俄国人的降兵,俄军大势已去,随着一阵清脆的铳响,数十个负隅顽抗的俄兵颓然栽倒,俄国人派往远东方向的先头部队,一千零八十二骑全军覆没于外兴安岭西侧。
  傍晚,林间营地。
  一棵参天古树轰然倒下,溅起林间厚厚的积雪,外兴安岭边缘的密林深处,那厚厚的积雪常年不化,人烟稀少,如今却成为行人的避风港,一课课古树轰然倒下,露出积雪覆盖的空地,一座座木屋拔地而起,林间空地上篝火熊熊燃烧,独轮车,四轮马车穿梭其中。
  俘虏营在林海边缘,旷野之中,一处无遮无掩的开阔地。
  简陋的木栅栏,密布的铁蒺藜,一哨守军看管的俘虏营中,寒风肆虐,便只有几排低矮破旧的帐篷可以藏身,随着明军止住颓势展开反攻,这样的俘虏营越来越多,成为西伯利亚大地上一道风景。
  戈洛文上校从昏迷中醒来,却无法动弹,全身酸痛便如同散了架一般,发着高烧,肋骨也不知断了几根,钻心的疼,外面是寒风肆虐的冰天雪地,破旧的帐篷中,重伤的上校便如同一块烂肉,被看守随意仍在一旁,不理不问。绝望中,年轻的俄国上校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因为高烧面色赤红,闭目等死。
  营外,一队轻骑飞至。
  “来骑止步!”
  营门处守军纷纷端起轮火铳,严阵以待,那队轻骑在两百步外勒住战马,亮出腰牌领章。铁骑护卫中,一位白面无须的年轻军官,傲然挺立,亮出一面黄铜烫金的精致腰牌,一抖军服领子,便露出中校尉的两道铜线,闪亮亮的,被阳光一照十分刺眼。
  “开门!”
  俘虏营守军吓了一跳,慌忙放行,小队官一溜小跑迎了上去,不免赔笑恭维几句,这般年轻的中校尉,那还了得,指不定是开原老城哪一家的少年勋贵,说不定和大都督还沾亲带故,招惹不起呀。轻骑半步不停纵马入营,李泽清很享受这种虚荣,白面无须的脸上,尽是严肃。
  李泽清,官拜中校尉,江南名医李时珍的玄孙。
  滚鞍下马,李大人背起药箱,从怀中掏出一份公文,左右士卒却没有敢轻看他的,态度反而更恭维了。现如今随军医官,在明军中也是人人敬重的角色,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没人愿意得罪这位李校尉。李泽清受命给戈洛文上校治伤,心中尚有满腹狐疑,不过重伤是个被俘的敌酋,死就死了,犯的着如此大费周章么。
  他却不知马城的心思,为何要救治这个戈洛文。
  小队官殷勤的将李医官领进帐篷,李泽清打眼一瞧,左看右看,也瞧不出此人有何过人之处,要说此人有什么特别,那便是年轻,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敌酋,兴许是俄国人的显贵皇族吧。给那敌酋除衣,以烈酒擦洗伤口骨折处,瞧着那敌酋茂盛的毛发。
  “蛮夷!”
  李泽清心中颇为鄙夷,军令在身,却仍治的小心谨慎。
  烈酒擦身,灌了药,那敌酋沉沉睡去,他却不知这个戈洛文上校,便是后世签订尼布楚条约的罪魁祸首。马城命人救治他,心中是存了私心了,马城心中恨极了此人,便要想将他救活,再让他眼睁睁瞧着东欧联军覆灭,可是没安好心的。
  五日后,二月中的外兴安岭越发寒冷。
  虚弱的戈洛文上校摇晃着走出帐篷,冷风袭来让年轻的上校险些栽倒,放眼望去生生打了个寒噤,被不远处那般壮观的景象惊呆了,吓傻了,他终于晓得明军为何要屯兵于此,原来是在酝酿着一个大计划。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成王败寇
  戈洛文上校面前,竟是一个大型工程的冬季施工现场。
  浑浑噩噩的俄国上校被吓蒙了,一个激灵惊醒了,视线所及处竟是一条宽阔的河道,他本能的想掏地图,手中怀中摸索了一阵,却猛然惊醒,他的随身物品早被搜走了,他现在是个可怜的战俘。
  凭借脑中模糊的记忆,戈洛文惊出一身热汗,斯塔诺夫山与东西伯利亚山脉,两山之间似有一条大河贯穿南北,应属于勒拿河的一条支流,明人竟然在这条大河的南端施工,意欲何为。这一惊非同小可,细看十余里外的大河之畔,淤泥遍地,人声鼎沸,明人竟然在拓宽河道。
  年轻的戈洛文上校,身体的困倦不翼而飞,惊呆了。
  任他绞尽脑汁的苦思冥想,也始终无法理解,明人花费人力,物力拓宽这河道,清理淤泥有什么用。常年的军事生涯让他心中隐隐生出畏惧,总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戈洛文越看越发心惊胆战,很想派人直奔雅库茨克堡,提醒联军小心防范来自河上的威胁。
  然而终究是痴心妄想,如今他只是一个自身难保的战俘。
  “开饭了!”
  不远处,两个身穿大红棉甲的看守,十分粗暴的将一筐吃食仍在地上,破烂的木箱被一脚踹翻,一个个黝黑的植物根茎滚了出来,沾了雪,瞧着难以下咽的食物,却让重伤未愈的戈洛文直吞口水。
  呼啦,俘虏营中一个个乞丐一般的俄兵,涌了过去。
  戈洛文上校麾下所属,也算精锐,一个远东地方骑兵团,满编一千两百六十八人,兵员多来自俄国北方。地方骑兵团,便是俄军大举进入西伯利亚之后的新编制,为了满足西伯利亚作战的需求,俄军也在朝着常备军的方向发展,这样的地方骑兵团俄国人一共建了五十个,总兵力超过六万人。
  然而让戈洛文沮丧的是,这样的一个满编骑兵团,竟被同等人数的明军,砍瓜切菜一般收拾了,这让他实在难以接受,原本是信心满满率军开拓远东而来,却被当头一记闷棍砸的发蒙,什么雄心壮志都消散了。
  俘虏营中,喧嚣混乱起来。
  瞧着一个个昔日部属如同疯狗一般,趴伏在地,撅着屁股抢食吃,为了少许食物甚至大打出手。有的拼命将食物往嘴里塞,还有的狠狠的掐着对方的脖子,从对方嘴里将食物抠出来,野兽一般的嚎叫声,嘶吼声,扭打成一团,上校大人倍感屈辱。
  俄国贵族骄傲的头颅低下了,软弱,无力的感觉浮上心头。
  “混蛋!”
  “列队!”
  上校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拄着树枝,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咒骂,呵斥着昔日的部下们,试图维持一支军队的军纪。没奈何才走出去几步,便被汹涌的人潮挤倒,踩踏,没人还顾忌他这个团长,更没人在乎他的贵族身份。
  六百多士兵在饥饿,食物面前丑态毕露,那还顾忌什么见鬼的军纪。
  嘟嘟嘟!
  混乱中看守的哨子响了起来,凄厉的哨子声中,呼啦,营门外冲进来一队荷枪实弹的明军,抱着火铳挎着刀,一队身披大红的棉甲的明军冲进军营,砰砰砰,不耐烦的明军用铳子,惩戒了在泥泞中争抢食物的野狗们。
  几个倒霉的俄兵浑身满血,抽搐着,嚎叫着栽倒。
  大批俄兵见势不妙便一哄而散,抓着食物,奋力咀嚼着,连滚带爬的跑回冰冷泥泞的角落里,双手抱头蹲伏在地。被几百双脚踩踏过后的雪地一片狼藉,只有散落的食物残渣,还有几具正在抽搐的尸体。明军不依不绕冲进角落,抡起火铳猛砸一通,几个倒霉的俄兵被砸的满脸是血,惨叫着栽倒,生死不知。
  咣当!
  厚重的营头猛的关上,俘虏营中恢复了死一般的静寂。
  “老爷,老爷!”
  良久,戈洛文上校才从昏厥中醒来,一声惨哼,胸口骨折处钻心的疼,人却躺在他的破烂帐篷里。
  红肿的眼睛睁开,便瞧见一张熟悉肮脏的脸,那张肮脏的脸上露出笑意,一嘴参差不齐的烂牙让人做呕,戈洛文却觉得十分亲切,生平从未觉得他的随从如此可爱。身为贵族出兵打仗,身边总是要带几个随从的,失散的随从不离不弃,让上校感受到了一丝人间的温暖。
  “老爷,吃吧!”
  那有些蠢笨的随从露出白痴一般的憨笑,讨好的递过来一块食物。
  年轻的戈洛文咽了口唾沫,在尊严和生存之间做了几秒钟的权衡,终究还是扔掉了贵族的体面,狼吞虎咽的咀嚼着,似乎是某种植物的根茎,早凉透了,冻硬了,戈洛文却吃的咯吱作响,这种植物的根茎倒不难吃,还很香甜。
  嘿嘿,那蠢笨的随从蠢笨的咧嘴笑了,年轻的俄国贵族竟也嘿嘿的傻笑了起来,绝望中有些癫狂。
  呼啦!
  外兴安岭的一个村落中,一个明人女子将一筐热气腾腾的土豆倒进猪圈,猪圈中十几头驯养的黑野猪疯跑过来,嗅了嗅,便用腥臭的猪脖子拱了起来,那妇人看着膘肥体壮的一头头野猪,挽了挽头发,露出汗津津的洁白额头,被夕阳一照便熠熠生辉。
  土豆这玩意在塞北大规模种植,却是用来养猪喂马的。
  塞北边民少有吃这玩意的,又难吃个头又小,用来驯养牲口倒是极好的饲料,这西伯利亚之地方圆千万里,多的是美味可口的兽肉,大江大河有取之不尽的丰富水产,明人坐拥这样一座天然宝库,早忘了崇祯初年举国大旱的滋味,饥荒,那都是什么年代的老黄历了。
  以辽东为例,开原,沈阳人喜食江鱼,口味清淡,江北省人喜爱肥美多汁的兽肉,便渐渐形成了丰富的辽东菜系,辽东菜系以鱼,肉为主,天寒地冻时来上一锅炮子肉炖老山参,全身上下说不出的爽利通透。前线仍处于决战之前的紧张态势,后方,百万明人移民的远东大开发却进行的如火如荼。
  明人,俄人,生动的诠释着成王败寇的真理。
  崇祯十四年,二月。
  西线,平静中,据守统北城数月之久的何可纲部,主动出击,竟然将控制的地盘一点点的扩大。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募兵
  何可纲所部三千残兵,便如同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让东欧联军如鲠在喉,吞不下,吐不出,不得不调派大量兵力围困。偏偏那区区三千明军残部,还不安分,时常抽冷子出动出击,让围困雅库茨克的东欧人苦不堪言。何部牵制了两到三万东欧人的联军,其中以俄兵为主。
  旷日持久的战争中,俄罗斯公国正在扩充,整编他的军队,这是不可避免的。
  公国新政,以每年五个卢布的军饷,征召了大批北方破产农奴,在贵族军官们的率领下经过短暂的军事训练,操着各种五花八门的武器涌到东方战场,抵达战场后就地整编,组成一个个的步兵团,骑兵团,不停充实着前线俄军的兵力,这是公国上下的孤注一掷。
  战争的损失是巨大的,却催促了阿列克谢皇帝的新政。
  皇帝陛下坐镇前线,趁机攫取了军权,年轻的俄国皇帝手握大军,因此造成的后果便是,倒逼后方的莫斯科进行了农奴制改良。数百年来俄罗斯公国根深蒂固的农奴制度松动了,顽固的莫斯科贵族们态度含糊,争论个不停,有些已经提前向皇帝陛下表达了忠诚。
  雅库茨克城,二月末。
  阿列克谢皇帝便如同一部上足发条的机器,每天都在接近大批人员,安抚人心,拉拢将领官员们,推销着他野心勃勃的新政。皇帝陛下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向他忠实的臣子,将军们描述着美好的蓝图。
  战事扩大,兵力吃紧,王公大臣们也不是傻子,越来越瞧出克里米亚人,哥萨克人是靠不住的。二月末,克里米亚南下大军覆灭的消息传来,东欧联军全线震动,一片哗然,四万多克里米亚骑兵覆没于贝加尔湖畔,西伯利亚战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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