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部下拽过来,拽到树后,瞧那部下呛了水喘不上气,一发狠便伸手捏住下巴,两根手指头便戳了进去。
  哗啦!
  那中箭的部下吐出一大口污水,喘息了一阵总算喘匀了。
  噗噗噗!
  横飞的箭矢射在树干上,被偷袭的明军在沼泽里翻滚,找掩护,从被偷袭到还击不过两个呼吸之间,尽显骁勇本色。李平桂用力拍拍那死里逃生的部下,突然滚了出去仰卧在冰凉的水中,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便如同一只仰面朝天的乌龟。
  双腿一支便将火铳架在脚背上,姿势虽十分不雅便如同一只四角朝天的乌龟,却极有效。
  砰!
  沾了水的轮火铳一声轰鸣,一棵树后,一个鬼鬼祟祟的鞑兵一声不吭的翻身栽倒。
  砰砰砰!
  明军纷纷发铳还击,李平桂保持着四脚朝天的射击姿势,一伸手摸出一包定装火药,将铳子含在嘴里,咬开定装火药便快速装填起来。四脚朝天的姿势虽十分难看,装填速度却是极快。
  第一千零七章 精兵
  李平桂仰躺在冰凉的沼泽积水里,装填,瞄准,便如同一头乌龟般笨重的挪动着身体,火铳架在脚上还滴着水,带有火门罩的轮火铳,在这般极端恶劣的环境下却仍可顺利击发。
  砰!
  又是一声铳响,一个鬼祟的人影倒了下去,此时林子外的明军纵马闯了进来,马蹄将积水踩的溅了起来。十余骑趟着水扑向林间鞑兵藏身处,摧毁了鞑兵最后的抵抗意志。艾颜死死趴在水里,不敢抬头,四周围箭矢破空中,火铳轰鸣声让他几近崩溃。
  哗啦!
  身前有人惨叫着栽倒,壮硕的身体轰然倒下,溅射起大片水花。
  艾颜惊恐的擦了把脸,竟战栗起来,那水竟然是红色的,身心崩溃的年轻牧民在血水中匍匐跪地,一哆嗦便将手里的弓远远抛开,象鹌鹑般匍匐跪地,请降,也不知过了多久箭矢破空声,惨叫中,火铳轰鸣声平息了,一把冰冷的马刀架到了艾颜脖子上。
  李平桂将刀架在这小鞑子脖子上,瞧着他匍匐跪地哆嗦的象个鹌鹑,这种鞑子他见的越来越多了,十六七岁的小鞑子跟着长辈来河西劫掠,多半是头回上阵,头回上阵哪有不怕的,这世上没有天生的凶人。
  一念之差,李平桂将刀拿开,狠狠一脚将这小鞑子踢翻在血水中。
  艾颜挨了一脚便觉得要死了,被踹的一头扎在血水里,挣扎的拼命爬起来,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鼻涕全下来了。周围响起明军不怀好意的放肆笑声,不远处,骤然响起一声铳响,艾颜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一个重伤的巴特尔勇士被明军补了一铳,一颗大脑袋如同西瓜般炸开了。
  那巴特尔勇士无头的尸体还在抽搐着,红的,白的被火铳近距离轰成了烂西瓜,飘在冰冷的水中,令人做呕。
  呕!
  艾颜胃里一阵翻腾心中极为惊恐,扑通又慌忙跪下了,将脑袋埋在双腿间前程的蜷缩成一团,求活。面前,一杆黑洞洞的火铳对准了他的脑袋,艾颜只是匍匐跪地死也不肯动。
  咯嚓!
  转轮响动,艾颜吓的大叫一声,瘫软在地,那明军却放肆的怪笑起来,没装药的火铳狠狠砸了过来。一铳,便将这精神崩溃的小鞑子砸的头破血流,再一铳,砸的那小鞑子惨叫起来,却仍是跪着蜷缩成一团。李平桂并未阻止部下的暴虐行为,看那小鞑子挨了几铳仍十分乖巧,应是服了。
  “行了,砸坏了便不值钱了。”
  李平桂低喝一声,那部下才应了一声,将满脸是血的小鞑子捆好,便像是仍死狗一般,随手仍在一棵树下。那小鞑子惊恐的扑通的,便如同一条死鱼拼命的翻身,将嘴巴露出水面喘息着,放肆的笑声在林间回荡。李平桂倒并非心慈手软,而是他手头缺钱。
  作为全军前锋他的部队伤亡惨重,这是难免的,连日征战他的伤亡已然过半,他需要银钱抚恤阵亡部属。阵亡辽骑有一笔高额抚恤金,然而李平桂觉着给的太少,连日征战他的部下阵亡两百八十一骑,伤的更多,不少伤兵面临着退出军伍后的生存问题。
  李平桂需要银钱,需要大一笔钱,便将主意打到了这些苟且营生上。李平桂满意的瞧着那小鞑子身强体壮的,饿上几天去一去野性,保管比看家犬还乖巧,这等货色在白城人市上很抢手,会卖上一个不错的价格,草原上需要大量畜奴,畜奴,眼下可是紧缺资源。
  激战过后,李平桂还穿着一身湿衣服在林间穿行,军靴踩在积水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走到一个中箭的部属面前,那部属正大口大口的吐血,医官双膝跪地正在处置伤处。
  “如何?”
  年轻的医官眼神一黯,摇了摇头,李平桂有些失神,定定的瞧着那部下满是血污的脸,记住了他的长相才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砰!
  不远处,又一个浑身是血的鞑子被找了出来,那鞑子惊恐的大叫着,却被一声铳响轰烂了脑袋,无头尸体轰然栽倒,溅射起大片血水。对于受了伤的鞑子,辽骑是不会手软的,李平桂没那个耐性给鞑子治伤,受伤的鞑子就是一个死,一个死鞑子才是好鞑子。
  入夜,林间。
  李部五百余骑在山中修正,生起篝火,烤起野味,围坐在篝火旁边小声闲聊。李平桂精赤着上身坐在篝火旁边,烘烤着湿透的衣物,一侧,年轻的随军医官轻手轻脚的走过来,替他肩伤处换上伤药。
  李平桂竟恍然不闻,低声道:“那些女子。”
  医官眼神又是一黯,低声应道:“活了一个。”
  李平桂心中无奈,这祁连山中夜间寒气机重,那些女子又在冷水中泡了几天,那还能活么。
  啪!
  一个辽骑将吃完的山鸡骨头,狠狠仍在那小鞑子脸上,泄愤。
  篝火猎猎燃烧,前头,突然响起凄厉的竹哨声,一个个围坐在篝火旁边的辽骑,听到前头哨兵示警,纷纷起身将篝火踩灭,瞬间,辽骑营地从火光闪烁变成一片漆黑。
  “出!”
  一声低喝,瞬间进入战斗姿态的辽骑,一队队的抄起火铳,刀盾,互相掩护着进入山林间,从沉默的小人物变成一头头凶残的野兽,还是一头头素养出众,心如铁石的野兽。
  同一时间,扁都口北侧。
  激战平息,鞑兵攻了一天终于耗尽了力气,攻不动了,留下漫山遍野的尸体退到谷口。鞑军没有夜战的勇气,便退下去舔舐伤口,明军也好不到哪里去,伤兵满营,数百伤兵被拖到长满野花的空地上医治,隔着老远,吕伢子仍能隐约听到伤兵的惨叫声。
  面前,扁都峡两侧,山谷中尸横遍野,血腥味弥漫开来令人做呕。
  一侧,吕伢子高抬着下巴,瞧着一个官兵趴在土墙边,大口的吐,连隔夜饭多吐出来了,吕伢子心中说不出来的畅快,装,和老子装,老子还以为这伙湖北兵是哪里来的精锐,原来竟是一伙新兵,什么湖北标营听着吓人,不就是一伙没见过血的新兵么。
  吕伢子得意的抱着火铳在阵地上穿行,下巴朝天,瞧着一个个面无人色的湖北兵,十分得意。
  第一千零八章 军宪司
  吕伢子便象是一只骄傲的公鸡,高抬着下巴,鼻孔朝天,抱着火铳在湖北标营阵地上逡巡,瞧着一个个衣甲鲜明,却面无人色的湖北新兵龇牙咧嘴,彰显着他作为一个老兵的勇武,可总算找到老卒的满足感了。全然忘了他头回上阵,丢下刀枪逃跑的窘迫。
  后头,吕长海也是洋洋得意,瞧着身侧那湖北标营统制官,几次三番险些吐出来。胡金彪觉得脸都丢尽了,他是湖北新军前营上校统制官,在大明新军制里也是堂堂的中高级将领,头回上阵,却险些将一张老脸都丢尽了,那浓烈的血腥味倒还罢了,血腥味混杂着呛人的硝烟味,胃中便不免翻腾起来。
  呕!
  胡金彪终忍不住趴在土墙上,大吐特吐,连隔夜饭都险些吐了出来。
  吕长海面上似笑非笑替他拍打着后背,做关切状,此时吕指挥使一吐胸中阴霾,觉得心情十分畅快,瞧着胡大人的窘态很想仰天长笑。吕长海这个时候他更不能撤了,作为一个西北老卒,不,西北老将,他有义务帮助,不,是带领这些远道而来的湖北新兵守住阵地。
  吕长海觉得扬眉吐气了,胡金彪直起身子抹了抹嘴,羞愧的拱了拱手。
  吕长海不愿让他难堪,嘿嘿一笑,大手一挥便大包大揽,抽调清涧子弟组织值夜。
  深夜,扁都峡渐渐恢复了平静。
  夜已深,甘凉一线。
  月黑风高,张掖西北密林中,土寨。
  火把从山脚下绵延到半山腰,深夜静谧的山中土寨,不时响起女人的尖叫声,土狗的狂吠声。白焕章领着亲兵沿血迹斑斑的山间小路,闲庭信步,路边疯长的草木之间隐见残破不全的无头尸体。此时,白焕章身上的军服已经换了一身,变成一身纯黑,烫金边的笔挺样式。白焕章的官职也变了,官拜少将官,新成立的大都督府下属军宪司,首任长官。
  这个军宪司鲜为人知,很低调,只维持了十年经历了两任主官,便解散了。这军宪司如此神秘,因为这个衙门里养的是一群专职杀人的刽子手,实在不值得大书特书,一个专职杀人的衙门也上不了台面。犯案的若是落到这个军宪司手中,那便是不分男女老幼,斩尽杀绝,不会留什么情面。
  河西中段,甘州,凉州,如今便落到了军宪司手中。
  半山腰,百多个刽子手一字排开,摩拳擦掌。
  咔嚓!
  那鬼头大刀在火把照耀下,刀光一闪,便有百多颗脑袋落地,骨碌碌滚进了下面的大坑里。杀到刽子手们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才有身穿黑色军服的明军,将一桶桶烧开的桐油倒进坑里,几根火把扔了进去,呼啦一下,火焰升起半天高,不多时空气中便全是焦臭味。
  白焕章眼中血丝密布,精神却极好,便站在这甘州土寨的半山腰上,环顾左右,好一番山清水秀的埋骨之地。
  “我死了,就埋在河西!”
  白焕章挺直腰背做豪言壮语,身侧亲兵竟面面相觑,含糊着,敷衍着,瞧着那位心狠手辣的大人心中发毛。这位大人在甘陕一座座土寨中大开杀戒,瞧着那英挺的背影卖相绝佳,原来却是个地狱里爬出来的魔头。在这位大人手下当差,还是皮肉绷紧点吧。
  武威城外,大都督行辕。
  深夜,马城站在大营内,瞧着化为残垣断壁的重镇武威,面无表情,武威城被俄兵付之一炬,军民死伤超过五万,那冲天大火连城墙都烧的焦黑,大火整整烧了五天,惨不忍睹。若论凶残,蒙古人拍马也赶不上俄人,兴许三百年前的那支蒙古大军,凶残程度可以和俄兵比一比。
  马城默默的瞧着鬼域一般的武威,心中一阵厌烦,从未如此厌烦过这样一伙人渣。各地统计伤亡的军报陆续报上来,这一战河西百姓死伤狼藉,战死,被杀近二十万,只是武威一地便死了五万多,这一笔血债便只能用血来偿还,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给。
  各地加急军报中,还夹着白焕章的陈情奏报。
  马城想起这个白焕章的奏报,便觉得心情古怪,这位白大人奏报说他麾下的刽子手不够用了,都累坏了,请大都督抽调三千精锐刽子手给他。马城一时哭笑不得,心说老子从哪里调三千精锐刽子手,刽子手这玩意又不是新兵,又不是地里的庄稼,可以一茬一茬的长出来。
  这年代,愿意做刽子手的很少,谁不怕冤魂索命呐。
  马城琢磨了一阵便写了一道手令,传了下去,精锐刽子手老子这里没有,让白焕章拿着他的手令去大牢里找,这么大个西北,大牢里多的是亡命徒,打开大牢将那些亡命徒放出来,凑齐三千刽子手还不是绰绰有余,马城觉得这个想法太高妙了,洋洋自得。
  至于白焕章打开大牢,挑了些什么人,挑了多少,马城实在懒得关心,整个西北的大牢任他挑选便是了,本王只要一个安定的西北,不要再给大明拖后腿了,至于怎么做那是白焕章的事情。一个王朝的崛起,怎么可能没有这些丑恶的事情,不要满世界宣扬便是了。这么大个帝国要崛起,要中心,要争霸世界,脚下也不知踩着多少人的尸骨。
  深夜,一道道军令从武威,大都督行辕发出。
  一个个参谋从马城的行辕,在护兵保护下直派军前,再愚钝的前线明军将领,也知道大都督对久拖不决的西北战事不耐烦了,惹的大都督不耐烦了,那便有人要倒霉了,西北明军大小千余将领,人人都将皮肉绷紧了,忐忑的等着大都督的雷霆落下。
  果然,翌日。
  五日前自凉州出发,进山作战的一部锦州兵因为动作迟缓,作战不利,领兵的两个祖氏将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