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路,曹文诏,曹变蛟叔侄亲率明军主力,直取哈密,吐鲁番。
  南部,一支偏师攻打那曲地区,与拉萨出兵的李自成部形成南北夹攻之势。
  中路,则是数十万九边青壮组成的圈地大军,滚滚西进,三月间天气转暖,完成了战争准备的大明西北之地,竟似一夜之间动员了千军万马,以横扫之势向蒙古人占据的偌大地盘,席卷而去。看似强大的准葛尔瓦剌蒙古联军,竟四面楚歌被打的节节败退。
  西北重镇,天山东侧,吐鲁番。
  卫拉特新盟主鄂齐尔图汗召集各部议事,准葛尔部巴图尓浑大台吉,喀尔喀扎萨克图汗,各部首领悉数领兵到齐了。大难临头,蒙古各部倒是难得团结了起来,却已然尽显颓势。
  鄂齐尔图是固始汗的侄子,很年轻,固始汗东进时将汗位传给了他,威望不足。于是真正主事的变成了准葛尔大台吉巴图尔浑,各位大首领聚集在吐鲁番,却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黄金家族最后的精华,尽数集结到了吐鲁番,大军也有二十多万。
  二十万蒙古大军不强大么,很强大,然而似乎一夜之间便四面楚歌了,北边,哈萨克人和明人组成十万联军,铺天盖地而来。西边,又是数十万明国人气势汹汹,不日便将兵临哈密。西藏那曲地区早已失去联系,估摸着失去联系的各部兵马,可以当作阵亡处理了。
  十余日间,强大的蒙古人便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
  战局,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固始汗东征明国九边的三万精兵呐,这个时候,众位首领都心中有数,估摸着是凶多吉少了。明国人,是什么时候和哈萨克人勾结起来的,还不声不响在北边组织了十万联军。各位汗王困居西域偏僻之地,对此自然是一无所知的。
  竟防御一夜之间,强大的敌人便如同商量好了一般,同时发难。
  压抑的气氛中,可也不能坐以待毙吧,巴图尔浑大台吉便做主拿了章程,北边大踏步的撤退,南边的藏区可以先不要了,大军从天山东侧的盆地出发,东进哈密迎战明军主力。
  哈密大战,一触即发。
  蒙古联军十五万,迎战八万西北明军主力,这一战便是西域蒙古人最后的垂死挣扎了。
  三月间,抚顺辽王府。
  西北军报,孙传庭已亲临西宁,指挥北路明军主力攻略哈密。
  占据明朗,提前进入西北战场侦查的军情司,发来密报,集结在天山东侧盆地的蒙古大军,似有东进哈密决战的意图。卢象升便气的拍了桌子,这蒙古人是怎么想的呐。十几二十万大军,不打北边的哈萨克人,不打南边的李自成,偏偏就朝着明军来了。
  马城不过咧嘴一笑,明军弱呗,积弱一百多年了,人家不打你打谁。
第九百五十五章 第一桶金
  卢象升咒骂过后,对孙传庭便有些信心不足,马城倒是气定神闲,纵然孙传庭兵败哈密地区,也无关大局,大明对青海西藏围攻之势已成,纵然吃上一两场败仗也无关痛痒。
  一个势字,便决定了西蒙古的的命运,难逃覆灭。
  西北天气已然转暖,西伯利亚却仍是寒风刺骨,要到四五月间才能进入温暖的季节。于是,便留给孙传庭一个多月的时间,在青海西藏打一个时间差,军械,力量也可以向西北倾斜。如今马成已然手握天下兵马大权,几封手令发往燕京,开原,台湾,便会有源源不断的物资调集到西北前线。
  飞鸽传书,一封密信发往西宁。
  马城在密信中委婉提醒,倘若孙大人能在一两月时间内,击溃西蒙古大军,则于国于民功莫大焉。如若不然,塞北明军西征俄国必然受到西北大战的拖累,这便是天下大势,牵一发而动全身。预计五月间,散落在西伯利亚的二十万明军将再次集结,越过乌拉尔山脉迎战东欧联军。
  崇祯十一年,连场大战,将是决定天下归属的一年。
  西宁,帅府。
  孙传庭手捧着大都督密信,面色凝重,他又何尝不知西北大战拖的越久,对北方战局的影响越大。国虽大,好战必亡这不是一句空话,大明的战争机器彻底发动了起来,那便是将数百年国运都赌上了。他孙传庭好死不死,也赌上了身家性命。
  大明变成了一群赌徒的大明,孙传庭心中不免有些纠结,放下密信眼睛却红了,此时不赌,更待何时。大都督心中所言是击溃,并非歼灭,这便有些转圜的余地,只是击溃么,孙传庭眼珠子一转便将心一横,想出一条绝户计,打开军械库发军械,彻底武装九边青壮。
  翻看着手边的军械清单,孙传庭方知大明的军工帝国,已隐见雏形。
  短短数月时间,从台湾,开原,山海卫各地转运到西北前线的军械,堆积如山,刀枪火铳总计十万余件,大都督马城对西北的支援是不遗余力的,孙传庭便将心一横,将十万余件军械通通发下去,凭借精良的军械发起一场灭国之战,力求一两月内击溃西蒙古大军。
  伤亡在所难免,孙传庭却红了眼,心中还有些快意。
  那天然的丰美草场也不是白得的,想要便得拼命,要赌便整个西北,九边一块赌。
  青海腹地,距西宁三百里。
  “呸!”
  吕长海趴在一处碧波荡漾的湖边,喝了口清澈的湖水,却慌忙不迭的将湖水吐出来。
  “咸的。”
  湖边正欲饮马喝水的清涧团练,慌忙将马匹牵走,看着面前湖光山色一时无言,这样清澈见底的大湖竟是一处盐湖。吕长海满心无奈,只得派人骑马另找水源。
  气氛沮丧,不远处一队轻骑经过,有人竟高声奚落道:“乡下泥腿子,守着一湖咸水,傻的么。”
  “咸水滋味如何,蠢材!”
  那队轻骑肆意调侃奚落,头也不回的往西去了,清涧团练气的咬牙切齿,群情激愤却被吕长海喝住了。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个道理吕长海还是懂的,不好将人都得罪了。举起千里镜瞧着那队轻骑,百余骑都是装备精良的,咧嘴冷笑,也不知哪里来的外乡人,如此跋扈,竟不知强龙不压地头蛇么。不知不觉,吕长海竟然已经将青海腹地当成陕西人的地盘了。
  日渐黄昏,清涧县团练便守着一个咸水湖,扎营,休整。
  入夜,篝火生了起来,马匹在湖边悠闲的踱着步,吃着草,空旷的草原上一览无遗,还有些刺骨的寒意。吕长海也不是真的傻,守着一个咸水湖吃土,他是得了高升指点的,他儿子吕安随军情司甲十二队出征前,高队官便捉着他的手留下三个字,草叶湖。
  后吕长海深入青海腹地,多方打听,这看似毫无用处的咸水湖,便是草叶湖无疑。入夜,吕长海坐在篝火旁边,舔一舔干裂的嘴唇,瞧着面前平静的盐湖发呆,这不就是一湖咸水么,盐湖不就是产盐的,高队官的意思是让他霸占这处盐湖,做盐贩子么。
  西北倒是不禁私盐的,吕长海越琢磨越困惑,占一处盐湖的好处,还不如多占几块草场吧。
  吕长海瞧着马秀才,困惑道:“亲家,你学问大,这草叶湖有什么门道,看出了么?”
  马秀才摇头晃脑,含糊着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吕长海气的鼻子都歪了,抽抽鼻子却闻道一阵臊臭味,一回头便见到几个后生正在对着湖面小解,估摸着心中郁闷以此发泄一番。
  吕长海气的破口大骂:“小王八羔子,走远些!”
  那几个后生吓的一哆嗦,拉上裤子不敢吭声的跑远了。
  骤然,马秀才看着湖面反射的月光,便如同被人点了穴道,呆若木鸡,脑中一道闪电划过。
  吕长海吓了一跳,忐忑道:“亲家,魔症了么。”
  马秀才突然跳了起来,手舞足蹈,终于想通了这咸水湖中蕴藏的大秘密,硝石!
  马秀才突然跳了起来,一嗓子吼了出来:“发财了!”
  吕长海呆看着他手舞足蹈,如同疯魔,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将他打晕,马秀才却猛扑过来,干瘦的手爪子掐的吕长海直咧嘴。
  那秀才强自镇定,低沉道:“凡盐湖之畔,必产硝石,咱们发财了!”
  吕长海听的睁大眼睛,良久才咽了口唾沫,一琢磨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两个人头碰头的嘀咕了一阵,夜里偷偷在湖边转了一圈,也没声张。第二天,清涧县团练便驻扎在草叶湖畔,死也不肯走了。吕长海,马秀才,清涧县子弟淘到了西部大开发的第一桶金,大明奇缺的天然硝石。
  清晨,铁骑滚滚,身穿红衣的明军轻骑在哈密东三百里处,遭遇了蒙古人的侦骑,骑兵前哨战随即打响,一队队明军轻骑蜂拥上前,人数较少的蒙古侦骑打马逃跑,凌乱的火铳声,激射的箭矢,揭开了大明与西蒙古哈密大战的序幕。
第九百五十六章 细作
  蒙古轻骑边逃边回头射箭,明军也早有防备,纷纷从背后取下一面盾牌,护在身前,这便是孙传庭下令打造的防箭利器。椭圆形的制式盾牌形状像是个葫芦,中部两侧开口,收窄,自然是为了方便火铳射击。不拘是火铳,手铳都可以架在盾牌中部的缺口上,顺利击发。
  整面盾牌十分轻便,通体用松木打造,外头包铁。
  明军轻骑一手持盾,一手发铳,或者一手持盾,另一手握马刀,这是复古的骑兵战法,明代之前中国的骑兵也有不少配盾的,西方配盾的骑兵更多。如今孙传庭将这复古的装备大量打造,加以改良,减轻了盾牌的重量,还加上了类似射击孔的射击,这便是对付蒙古人骑射的利器。
  叮叮当当!
  二两箭射在包铁盾牌上,溅射起一溜火星。
  明军骑兵缩腹猫腰躲在盾牌后头,拍马猛追,只有一些战马被箭矢射中,轰然倒地。大队明军轻骑凭借战马优势渐渐拉近距离,将手铳,短铳架在盾牌中部的射击孔,追上了便是一铳。
  人仰马翻,蒙古轻骑成溃败之势,仓皇西逃。
  草叶湖,傍晚。
  吕长海带人在湖边找到了硝石,湖里还有硝土,不动声色找来两个制硝师傅,取湖边蕴藏着硝石的土块,打碎后加水调制,过滤掉杂质再用铁锅加热,冷却后便得到了白色的硝石。大明新政鼓励民间制硝,官府高价收购,这制硝技术在民间早已普及。
  民间制硝,使用人畜粪便经过长时间的堆积,过滤,加热,冷却制成。
  吕长海眼睛眯了起来,瞧着面前方圆几十里的大盐湖,那铁锅里白茫茫一片硝石粉末,心中狂喜,这大秘密可不好被认瞧去了,便在这草叶湖畔驻扎下来,找石头,用湖泥修建房舍矮墙,领清涧县三千民壮将这宝贝湖,当成了西征路上的第一个据点经营。
  人多势众,三千团练放下武器抡起锄头,镐头,挖基地盖房子也都是好手。
  又过了两天,一队清涧县团练在大盐湖尽头的支流处,发现了金砂,发现金砂的消息引爆了营地。三千清涧子弟眼睛都红了,组织轻骑跑马圈地,插上草标,将这块宝地圈了下来。吕长海也不敢怠慢,派马秀才领人回西宁府登记造册,一拿到官府的文书地契,这宝贝湖就是清涧人的了。
  数天内,大举西进的大明九边百姓,陆续在青海腹地草原上的河流里发现了金砂。
  青海盛产沙金,天山两侧还有金矿呐。
  西宁府,三边总制衙门。
  孙传庭将他的官衙搬迁到了西宁,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亢奋起来,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却精神百倍。他赌上一切,一手促成了西部大开发,此时方知这大明的西北有多富庶,这便是一片几千年来,未曾被人开发过的大宝库呀,西进百姓陆续发现了大量硝石,金砂。
  几千年来,读书人说到西北便大皱眉头,本能的便认为是贫瘠之地,取之无用。孙传庭觉得那些混账读书人都该死,这是贫瘠之地么,天知道这青海大地的下头,还有那令人神往的天山,埋藏着多少宝贝。且不说几千年来没人动过的各类矿产。
  就是这数千里天然草场,用来畜牧,养马,大明还会缺马缺牲口么。
  孙传庭眼睛也红了,蛮夷之地,取之无用,说这话的都该死,这青海腹地便是大明中兴之本,他孙某人晋身之阶。前线战局一片大好,蒙古人一路溃败,明军正在大举追击,孙传庭不过鄙夷一笑,欺孙某不知兵么,诈败,这一招蒙古人使了几百年了。
  蒙古人是以轻骑为主的,诈败,这一招屡试不爽。
  想当年,大明军力鼎盛时永乐年间,大将军丘福率二十万明军精锐北征,便是中了蒙古人的诈败之计,导致二十万大明精锐全军覆没,葬身于无边无际的草海之中。
  孙传庭只是冷笑,诈败么,孙某便来一出将计就计。
  崇祯十一年,三月末。
  曹文诏率明军五万,进攻哈密,孙传庭则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