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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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骑- 第4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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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省多如牛毛的总兵分批裁撤,进入地方兵备道,或者各省标营任职。
  大明常备军分为三大部分,主力野战部队多数掌握在大都督马城手中,主要是辽军,台湾新军,以忠贞营为核心的西南部队,总兵力已然接近三十万众,这是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强大力量。
  二线部队,便是各省正在建设的标营,建成后的各省标营总兵力也超过二十万。
  三线部队,便是各海外领地的守备部队,附庸军。
  这一套垂直式的军事指挥体系,凭借大都督马城的威望高效运转起来,彻底摒弃了文人干预军事,皇帝,书呆子瞎指挥的弊端。以文制武在大明成为历史,同时大量人文弃笔从戎,早就了一个名将辈出的盛世。
  瀚海城,官厅。
  今日军议,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之间的关系。
  大明与哈萨克突厥人结盟,势力不可避免的延伸到了里海,里海再往西可就是奥斯曼帝国的地盘了,里海南边还有个波斯帝国,参与军议的大明进士,将军们看着巨大的地图,议论纷纷,随着明军的节节胜利,大明的精英们才赫然发现,国门外的世界竟如此巨大,情势如此错综复杂。奥斯曼帝国,波斯帝国,这又是两个势力强悍的庞然大物,当徐徐图之。
  袁崇焕摩挲着青瓷杯,喟然长叹;“天朝上国,万邦来朝,我看倒像个癞蛤蟆吃天。”
  袁次长话一说完,下首诸位同僚纷纷皱眉,堂堂参谋次长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我皇明帝国,那怎么能是癞蛤蟆呐。马城却对袁崇焕极欣赏,这话说的一点不错,袁崇焕这个人脾气大,气量小,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架势,他却有一个极大的优点,战略眼光。
  卢象升是务实,朴实无华,却不如袁崇焕看的远,看的准。
  对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态度,袁崇焕的主张是若即若离,保持接触,不冷不热,以静制动。马城沉吟过后便全盘采纳了,这不就是纵横家那一套远交近攻么,放在如今这套理念也不过时。
  眼前现实的问题,是对俄人伊尔库斯克要塞的进攻,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俄人东进采用的也是筑城战略,在鄂毕河,乌拉尔河两岸修建大型要塞,守着水源,明军便只能一个个要塞去攻占,于是新的攻城战法便应运而生,走上了历史的舞台。
  土木作业,挖地道,炸城墙。
  火药炸城墙这个事情,用什么器具盛放火药不重要,用不用棺材无所谓,这玩意和定向爆破的理念是相通的。马城稍懂一些爆破理论,对兵学门生们稍加指点,多次实验,便创造出一套可行的战法。火药放在棺材里,还是尿壶里都无所谓,关键要懂得怎么炸。
  怎么炸呐,首先地道要挖到城墙的地基,然后要沿着地基横着挖,形成一个横截面。不能将火药都埋在同一个地方,要分散着埋,多点同时爆破形成一个受力面,用多点爆破形成的合力推到城墙。这个爆破面要多大呐,起码也要两三百米长,两三百米长的地道里,起码要埋进去几万斤火药,才有可能炸倒城墙。
  技术上实现黑火药炸城墙,并不难,难的是每炸一此都糜费巨大,炸不起呀。袁崇焕咬着后槽牙批了五万斤火药,五万斤火药就为了听个响,成不成还两说,五万斤火药运到前线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大约需要二十条一等大福船,满载火药,从台湾运到海参崴要塞,再动用一万匹驮马,走半个月运到瀚海城,想想都觉得太奢侈了。


第九百一十一章 老丈
  然而马城却毫不犹豫的批准了,这个看似糜费巨大的炸城计划。
  五万斤火药,比数千条大明忠勇将士的性命又如何,后勤补给跟不上便就地解决,不然白占了这么大地盘嘛。制造火药,除了天然硫磺需要从东爪洼长途跋涉运来,硝石可以就地解决,人工制硝,天然硝石新疆,中亚就有,但凡有盐湖的地方就有硝石矿。
  硝石,可以和哈萨克人买一些,人工制硝生产一些,这便叫做以战养战。
  高纯度的天然硫磺,还是要从东爪洼运来,为保证大军作战的需求,大批当地土著被明军用火铳赶进硫磺矿洞,在弥漫的毒气中每天工作十二小时以上,这便是殖民战争的残酷。
  深夜,军议散了。
  马城留了饭,各位将领,大员便抱着饭碗围着地图,指指点点,将海量的军需物资,大批作战人员调集到前线。
  三日后,伊尔库茨克。
  炮声隆隆,加强后的明军动用了三十个炮兵连,总计一百八十门大炮围攻对俄人的坚城,俄军则动用大小火炮六十余门还击,炮弹在天上呼啸着掠过,将城中一座座建筑摧毁,靠近俄国本土,俄军的抵抗骤然变的激烈,三面包围坚城的明军则凭借优势炮火压制,土木掘进。
  伊尔库茨克城三面被围,一面背水又赶上雨季,堑壕中积水严重。
  并且地道刚刚开挖便被水淹没,明军不得不调来大批工匠,就地打造龙骨水车,一面排水一面挖掘地道。将地道挖到城下放个大炮仗,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了炸塌伊朗库茨克城南边的城墙,明军动用了这时代一切能动用的技术,爆破,排水,土木作业,大量经验丰富的工匠战后回到地方,便引发了新一轮的社会变革。
  当是时,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是江南各大铜矿经验丰富的工匠。军事技术与民用技术,本来便是相通的,江南的铜矿大多分布在水网密布,雨水充沛的地区,大明的铜矿开采工匠拥有丰富的排水,挖坑道经验,大明在挖洞排水这一项技术上,起码是领先世界的。
  前线,泥泞的大营中。
  一列马车停在中军大营中,陈演领着两个护兵上前,将一个战战兢兢的老者从马车上扶下来,那头发花白的老者,老眼昏花,竟被前线传来的隆隆炮声吓的哆嗦起来,陈演不敢怠慢伸手过去,扶着胳膊,将颤颤巍巍的老者进了干净整洁的大帐。
  进了大账,老者一撂长袍下摆,哆嗦着道:“小人扬州府李光,给大人磕头。”
  陈演慌忙将这位老丈扶住,好言宽慰,这位老丈便是开原兵学门生们,从江南扬州请来的开矿大师傅,这位老先生一辈子没干别的,净开矿了,尤其擅长开铜矿,万历年间江西德兴,铅山两处胆铜矿被地下积水淹没,便是这位老师傅领人排水,回复开采了。
  这位老先生年老体衰,并且是陈演从兵学那头借的人。陈演再三保证了老先生的安全,兵学那头才勉强同意借人,这样经验丰富的工匠,如今是大明兵学,府学,军队争相招揽的对象,一个比一个金贵,没办法呀,积弱,偌大个天朝上国懂技术的人实在太少了。
  熟读四书五经的遍地都是,懂得开矿的老师傅却太稀少了。
  老师傅李光也晕呼呼的,遭了一辈子罪下了一辈子矿洞,老先生才攒下了几十亩地,年近花甲,这位老丈正在扬州老家抱孙子,弄孙为乐,却不意轰隆一声变了天,辽军进了扬州府大肆拿人,老先生正有些战战兢兢时,却被一伙自称汉社的书生涌进家门,又是送吃食又是送东西,走的时候还给雇了两个小丫鬟,再后来盛情难却,老先生便举家移居开原,做了开原府学的教授,讲授探矿开矿排水。
  李老丈如身在梦中,又如同陷入云端,临老了,竟莫名其妙做了个七品官,兵学教授便是正七品文官,竟然与一任县令平级。刚过了几天踏实日子,家里便又涌进一伙人说是商会的,要请老先生去塞北探矿,隔了几天又有一位将军,说是要请老丈当兵做将军。
  可怜一个唯唯诺诺的老矿匠,打定主意哪也不去了,就踏实在开原兵学做他的七品官。直到一纸军令将他发配军前,李老丈才叹了口气,早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莫名其妙当了官,和县太爷平起平坐这是遭报应了,发配军前了吧,临走前将后事都交代好了。
  这位老丈进了中军大营,处处将自己当作发配军前的老卒,给陈演见了礼,左右打量了一圈竟自己请缨去照料战马,当马夫。陈演一时啼笑皆非,这位老先生八成似乎书听多了,发配军前是什么年月的事情了,心中叹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这位李老先生的举止很滑稽,却令人唏嘘,大明的工匠本来就没地位,突然之间被重用了,竟然吓的诚惶诚恐。然而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两军阵前,全天下的举人秀才绑一块,也不如这位老朽顶用。
  翌日,距伊尔库茨克城十里外。
  李争鸣,陈演,数十明军高级将领,连孙元化在内的上百个兵学门生,将李老丈团团围在中间,满心期待看着泥泞空地上,正在土木作业的一个工兵连,镐头挥动挖了不到三米,呼啦一下水便涌了出来,一片哗然,这地下积水又涨了,这还挖什么地道呀。
  数百人期待眼神的注视下,陈演满心期待道;“老丈,开原左营,三军将士承情了。”
  李老先生吓了一跳,颤颤巍巍脱掉靴子,挽起裤腿跳进泥泞水坑,东摸摸,西碰碰,还抓起一把黄泥嗅了嗅。
  嘈杂的议论声中,李争鸣按捺不住,闷声道;“老丈,能成么。”
  李老先生捧着一把黄泥,用力抽了抽鼻子,慢吞吞道:“能成,其味腥,这是死水,排光便是了。”


第九百一十二章 爆破
  李争鸣和陈演对看一眼,心中狂喜,追问道:“能挖多深?”
  李老先生琢磨了一阵,便笃定道:“以龙尾车日夜不停排水,可挖数十丈深,这地方,还能比江南那般难挖么。”
  李争鸣一听也对呀,这位老先生能在江南那种天天下雨的地方,挖出几十丈深的矿洞,在这塞北挖条地道还不如易如反掌。
  一侧,孙元化却想起一事,低声道:“活水呐,护城河是活水呀,活水能排净么。”
  李老丈佝偻的身体直起了一些,竟有些豪迈道:“自无不可,既是活水,一面以龙骨车排水,找到泉眼引入暗河便是。”
  李争鸣重重的一拍大腿,眉开眼笑起来,妥了,难怪兵学那些人将这位老先生当成宝贝供着,真是有能耐呀!
  崇祯十年,六月末。
  在西伯利亚的雨季,明军工兵部队在五十九岁高龄的开矿老师傅李光指挥下,就地打造了三百多架龙骨水车,在优势炮火掩护下一边排水,一边以土木掘进,竟然在俄人要塞坚城下,总计挖掘了长达六十里的地道,不但把地道挖到了城墙的地基下,竟然还将护城里的活水引进了地下暗河,不出三天,又宽又深的护城河竟然干了!
  工匠李光凭此殊功,官升数级,就任大都督府直属,新生的大明工兵部队副总制,五品文官。
  一个月后,伊尔库茨克城下。
  明军以炮火压制,将堑壕掘进了到了距护城河五百米处,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距离,步兵冲出堑壕就可以直接发起进攻。射程较远的步兵支援火器,大抬枪,各型轻炮甚至搬进了前沿堑壕,时不时抽冷子打上几铳,开上几炮,将守在三角堡里的俄军打的抬不起头。
  这时代最具代表性的要塞攻防大战,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俄军坚守的要塞是标准的西式棱堡,多边形的城墙防炮能力极强,硬生生顶住了明军直瞄大炮的狂轰滥占,对于明军装备的曲射攻城炮,俄军便束手无策了,只能挨炸,眼睁睁看着城中大量建筑被摧毁。明军也是有苦自知,大量被摧毁的建筑物废墟,倒成了极难清理的巷战战场。
  在长达一个月的炮战中,城内俄军付出了惨重的人员伤亡。
  明军也没占到多少便宜,被城内口径普遍更大的城防大炮击毁了大炮十四们,损失了两个炮兵连。城内各处坚固炮垒中,精锐的俄军炮兵炮术极准,起码不必明军差,俄军也有发射石弹的曲射火炮,给堑壕中的明军造成了千余人的伤亡。
  当世最先进的城防体系,与最先进的攻城体系对撞,体系,这两个字可不是说着玩的。个人的勇武,骑马射箭的满清人,便是在近代战争越来越成熟的攻防体系面前,如孩童的玩具般可笑。
  晚清的数万骑兵为什么被数千洋兵全歼,不是败在火枪火炮,而是败在人家的步炮协同体系。晚清的军队火器比洋人还先进,都是重金购买的先进武器,为什么还不堪一击,因为人家洋人,两百多年前就在玩步炮骑多兵种协同了,到了晚清早就玩的出神入化了。
  伊尔库茨克攻防战,便是棱堡防御体系,与堑壕攻城体系的对决。
  崇祯十年,七月初二,大晴天。
  万众瞩目下,明军大营喧嚣起来,大批明军步兵涌进沟壑纵横的堑壕,在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漫长准备后,决定发起对伊尔库茨克城的三面围攻,约两万步兵通过堑壕进入了进攻发起地,整备军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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