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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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骑- 第3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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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松江县。
  松江县百姓云集长江两岸,欢声雷动,万众瞩目下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水师,自海上来,降了帆便桨叶翻飞,以各式拖船拖拽着威武高大的战舰,沿江而上,桨叶拖船一起使力,那高大威武的战舰竟行动如飞。
  岸上,松江知县规规矩矩的摆了香案,酒席,给水师将士接风洗尘。
  旗舰上,张永产看着一本正经的知县老爷,颇有些惊疑,等到接了这位县太爷的帖子,方恍然大悟,这位松江知县,四十许人的天启二年进士老爷,竟是入了汉社的地方大员,那便应是自家人了。
  张永产颇觉错愕,汉社在江南的势力已然膨胀到这般地步了么。
  松江县可是海防重镇,连这重镇的知县大老爷都已然是汉社中人,这件不是一件小事,这太可怕了。威武高大的旗舰靠岸,张永产一干水师将领见到一位纨绔公子手握折扇,大大咧咧站在岸上,便迎过去寒暄起来,竟是方世鸿方公子亲至,那便心中了然了,这位方弓子与松江知县言谈甚是亲密,立知这是方公乡党。
  有松江县照应着,沿江而上的水师一路畅通无阻。
  江面摆不开水师主力,大批战舰便停泊在松江水寨,分批西进,打算一路以炮灰碾压直取重庆府。
  同一时间,兴安岭。
  进入十二月间天气渐渐转冷,明军十万众正在大举换装,脱掉单衣换上补给舰队送来的冬衣,躲在山下生火取暖。月前袁可立亲至前线督战,明军攻势便骤然猛烈起来,建虏残部被大批剿灭,这场辽东大战渐至尾声。
  崇贞八年,十二月初。
  大清早,山下明军连营便沸腾起来,一队队新兵在官长训斥下整队,开饭,吃饱肚子便大举出营,在山脚下摆开阵势大举攻山。阵后,袁可立穿着一身棉袍,内穿精甲,外罩棉甲被山风一吹,花白胡子便翘了起来,十分滑稽。
  营中明军将领却没人敢笑,喧嚣中,袁公动用了三万大军,摆开架势发起总攻。
  一侧,毛文龙恭恭敬敬道:“袁公亲至,那自是旗开得胜!”
  另一侧,被派往前线的袁崇焕,亦亢奋道;“此战,当流芳百世,袁某幸甚!”
  袁崇焕心中十分感激,辽王殿下一封手书命他至兴安岭前线听用,便是极大的恩典,要成全他的身后英名。他在山海关坐镇多年却无力进取,吃了败仗又被马城,袁可立等人联手保下,这一番是马城白送他的战功,要成全他。
  袁崇焕纵然心高气傲,也感激涕零,况且在袁公手下听用,他也高傲不起来。
  袁可立只轻轻哼了一声,毛文龙,袁崇焕两人便慌忙整一整面色,恭恭敬敬低头看脚尖,怎敢在袁公面前放肆。开原,台湾两军始终是铁板一块,指哪打哪的铁血之师,极少闹出叛乱,兵变这些丑事,也容不下居心叵测的野心家。上首辽王马城在军中如日中天的威望,下有南居益,袁可立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将坐镇,野心家是兴不起半点风浪的。
  毛文龙也算桀骜不驯之辈,胆大包天,在袁可立面前却乖的很,还在人前以袁公弟子自居,鞍前马后跑的十分勤快。袁可立倒也没推拒,没否认,便让毛文龙喜上眉稍,真的以弟子之礼侍奉袁公了。这便是长幼,尊卑有序的明末,秩序尚未崩塌前的明末,借毛文龙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袁公不敬。
  “进兵吧!”
  袁公举着千里镜看了一会,便庄重道,三万明军新兵便抱着铳,架着刀盾,抬着小炮大举攻山,对八旗残部最后的精华发起总攻击。刀盾斧手在前,将盾牌向前一步步挪动,大批新兵抱着火铳在官长催促下拼命攀爬。
  千里镜中,山坡上人头蹿动,一门门两磅,三磅小炮也运了上去,建虏的抵抗却十分微弱了。


第七百九十一章 摘果子
  这一仗打了整整一年,打到明军十万大军糜费弹药粮饷无数,建虏残部终于被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束手就缚了。数万新兵提着刀盾,抱着火铳,挺着长枪在官长带领下拼命的冲上山坡,掘着屁股拼命攀爬,竟未遭遇成建制的抵抗。
  哗啦,山上滚下来几块山石,那山石竟只有拳头大。
  几块拳头大的山石蹦蹦跳跳,砸晕了一个躲闪不及的新兵。
  山下,毛文龙看着那反应迟钝的新兵,哈哈大笑:“这夯货,竟不知躲闪。”
  袁崇焕看着那被砸晕的新兵,又手脚并用爬了起来,不禁失笑,却闻得前面袁公重重的哼了一声,似有不悦,两人慌忙收起笑意做一本正经状。对这位天启朝次辅,帝党元老不敢生出丝毫不敬,袁毛两人比出身,比资历,比能力,差了这位袁公不知凡己,那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的。
  袁崇焕偷看这位袁公花白头发,挺直的腰背,心中一动,竟联想到如今天下大势,竟落到先帝天启朝一手提拔的帝党干将们手中,南公,袁公,开原马公,加辽王马城,无一不是先帝简拔栽培的帝党大员。念极此处,袁崇焕心中竟想开了,这天下本就是先帝传给当今陛下的,如今又落到这班帝党手中,也算名正言顺。
  没见着以跋扈闻名的毛大帅,也以弟子之礼待之么。
  袁崇焕心中念叨着粗鄙,市侩,打心底里瞧不上毛文龙,面子上自然仍是一团和气,两人互不统辖倒也相安无事,也互不往来。毛文龙分属警备部队地方派系,袁崇焕隶属于参谋司学院派,前世是生死冤家这一世,却是八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毛文龙张望片刻,畅快笑道:“上去了,攻上去了!”
  袁崇焕精神一振,举起千里镜果真看到大群新兵,潮水般越过建虏防线,攻上山坡,与死守山顶的建虏旗兵搅在一起,陷入混战肉搏。前排由精锐老兵组成的刀盾手,斧盾手,长枪手纷纷嚎叫着扑向旗兵,搅成一团,后队大批新兵则纷纷从皮囊里取出一把双刃小剑,插进铳口。
  “铳上剑!”
  “铳剑!”
  前线官长的训斥声中,一排排新兵将铳剑插进铳管,短步铳便生生长了一截,一片剑光闪耀倒也威势惊人。
  “杀!”
  哨官,队官们纷纷拔出腰刀冲进敌群,大群新兵端着上好铳剑的火铳,一拥而上瞬间便将旗兵的孱弱抵抗击溃了。铳剑便是刺刀,现代人能想到的古人也早就想到了,火绳枪时代欧洲早就出现了刺刀,明人也不是笨蛋,早就发明了铳剑,便是一杆可以插进铳管的小剑,还是两端开刃的。
  古人的智慧不输现代人,明人制造的鲁密铳还有配钢片的,号称可以当斩马刀用,可比铳剑犀利的多。
  在台湾新兵中大量装备铳剑,马城的考虑无非是两个字,成本!
  刺刀并非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插上刺刀的火铳,充其量就是一杆长矛,火铳上刺刀威力马马虎虎,刀才是近战王者呀。后世中国大刀队每每砍的日军哭爹喊娘,并非偶然,而是必然之事,近身肉搏使刀的一方可以碾压使刺刀的一方,更别提刀还可以配盾,战斗力更不是一个层级的。
  然而对于近代火器部队生产线,批量生产的台湾新兵,马马虎虎的刺刀便足够用了。
  辽镇精兵还是大量佩刀的,佩的还是百锻法打造的乌兹钢刀,一刀下去什么样的刺刀都白扯。不给新兵配刀的原因很简单,一是配不起,二是新兵营中批量生产的近代火器兵,刀法实在太拙劣了,哪有时间让这些新兵苦练刀法,刀法大成也得个几年。
  无论如何,当是时,全军装备的铳剑的数万台湾新兵,发挥出近代士兵生产线的强大威力,靠人数生生将建虏旗兵淹没了。
  环绕山顶挖出的几条堑壕里,血迹斑斑,喊杀声震天。
  一个身材粗壮高大的巴牙喇兵,挥着双手大刀左劈右砍,骁勇非凡,将一杆短柄大刀使的势大力沉。
  “死!”
  那骁勇的巴牙喇兵使了个夜战八方,大刀从背后绕过,大吼一声一个跳步,大刀自上而下一记力劈华山。
  当!
  一声巨响,当面一个使刀盾的明军不及躲闪,举盾格挡,刀盾相击溅起一串火星,那明军竟被砍的单膝一跪,见势不妙慌忙撒手,弃盾滚远。
  “杀!”
  那骁勇的巴牙喇又一式横扫千军,追杀过去,却被一伙明军新兵冲过来围住了,十几个新兵哆嗦着,围着那骁勇善战,刀法出众的巴牙喇,鼓起勇气端起铳剑便是一通猛刺。那巴牙喇被刺的左支右绰,上蹿下跳,全不见了先前的威风八面,一个刀法如神的八旗精锐,能打的过十多个只会直刺的台湾新兵么,自然是不能的。
  卡嚓!
  那刀法如神的巴牙喇一刀劈断了一杆火铳,背心,大腿便被数把铳剑刺穿。惊天动地的嚎叫声中,那威猛的巴牙喇兵反手一刀,劈飞了一个明军新兵,噗嗤,脖子,胸前又被刺了个透心凉,那巴牙喇兵口鼻流血,嗬嗬的喘息着,噗嗤噗嗤,眨眼便被四面八方刺来的铳剑,捅成了全身上下猛喷血的筛子,猛死当场。
  十几把铳剑不停的猛刺,将那死不瞑目的巴牙喇兵分了尸。
  山下,大营。
  袁可立气定神闲,竟长笑道:“这台湾镇新卒,自有其可取之处。”
  一侧,毛文龙颇不以为然,笑道:“但不知有何可取之处,挑出一个来放对,还不如咱义州兵顶用。”
  袁可立鼻孔朝天翻了个白眼,一面摇头,对这个学生的愚钝显是有些失望。
  袁崇焕心中一动,便笑着道:“放对不成,十对十,百对百,便该毛帅麾下义州士卒不成了。”
  毛文龙自是极为不悦,不忿道:“那得打过方知。”
  袁崇焕不愿与他计较,一笑置之,竟生出微妙的联想,如此这般新军速成,在新兵营中训练半年,甚至数月便可上阵作战,只要军械跟的上,那一年能训练出多少兵马,那不得数十万,上百万来计算么。


第七百九十二章 抢功
  袁崇焕心中直犯嘀咕,如这般速成练兵法,倘若西人也是如此这般做法,那日后打仗岂不是动辄数十万人,在一片开阔的战场上排着队互射铳子么。竟还真的被他琢磨透了,后世的大兵团作战还真就这样打的,动辄伤亡数十万人。
  精兵,逐渐退出正面战场,职能渐渐发生的微妙的变化,彻底变成奇兵队了。
  正面战场,则逐渐被批量生产的大兵团作战取代,就比哪一方人更多,训练更精良,意志更顽强。
  激战半日,潮水般汹涌的数万明军新兵攻上了山顶,淹没了人数较少的旗兵。
  眼睁睁看着山顶被汹涌的人流淹没,袁可立竟仰天长叹,老泪纵横,袁崇焕本想劝解一番,却鼻子一酸险些落泪,慌忙忍住了。就连毛文龙也哈哈大笑,喜极而泣,抹了把喜悦里带着心酸的眼泪。
  建虏,辽东并患这块大石头,压在大明身上十多年了。
  十年前建虏横扫辽东,二十万辽军精锐竟不堪一击,一路溃败到山海关,那种大难临头的恐惧还历历在目。辽军是绝地反击,血战十余年才平了建虏之患,终于将压在身上的这块大石头,一脚踢开了。
  十余年来连场血战,历历在目,明军大营中竟鸦雀无声,只余日月军旗在寒风中猎猎做响。
  “走,老夫便会一会皇太极!”
  一声长笑,袁可立便率明军众将,在数千精兵护卫下大举登山。袁崇焕心中阴霾尽去,便如同吃了一颗人参果,全身舒畅,竟与毛文龙说说笑笑,闲庭信步踩着残肢断臂,破损的刀枪军械,游山玩水般簇拥着袁公登顶,沿途所见所闻极是惨烈,到处都是战死的旗兵尸体,大多饿的不成人形。
  建虏残部死守的这片山岭,方圆不过三五里,山上能吃的早吃完了。
  至于建虏是吃什么撑到冬天的,袁可立连想也懒的去想,眼下,明军众将只是尽情享受着片刻欢娱。
  “吼!”
  尸堆里一个旗兵猛的跳起来,挥刀冲向袁可立,却被数十杆手铳射的抽搐着后退,扑通栽倒。袁可立停下脚步,看着那瘦巴巴没几两肉的旗兵,连衣袖,裤管都显得过于肥大了,死时一面痛苦之色,紧皱眉头,闭着眼睛。
  毛文龙气的破口大骂:“不中用的夯货,搜!”
  毛大帅提着刀亲自上阵,带着一千多精锐老卒给新兵们收拾善后,不时有建虏伤兵从尸堆里,石头缝里跳出来,又被一个个放倒,乱枪打死,乱刀砍死,让整面山坡上血腥味越发浓烈,行至山顶便足足花了两个时辰。
  傍晚时,无名雪山顶峰,一片污秽不堪的帐篷外,越到山顶尸体便越多,战死的旗兵越来越少,冻死,兵死,饿死,受伤后得不知医治死掉的到处都是,都被草草掩埋在一个浅坑里,死气沉沉,袁可立如愿见到了皇太极。
  一间最大最厚实的帐篷掀开,恶臭冲天,让明军众将险些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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