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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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骑- 第3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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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骑锋芒,大多退进地形复杂的山区,这一仗倒是起了反作用,让崇贞七年时信心爆棚,满脑子攻城掠地的流寇主力,突然清醒了。
  流寇主力未损,若退进山区背靠湖北这个粮食主产区,更难清剿。
  历史已然变的面目全非,原本历史上的崇贞九年,信心膨胀,头脑发热的流寇主力抢红眼了,正在到处攻打坚城,最后在洛阳,襄阳这样的坚城城下撞的头破血流,被明军趁机打的全军覆没。如今,高迎祥为首的流寇主力,却被兵威赫赫的三万辽骑,在天水城下一战吓的清醒了,竟然不再攻打坚城,而是退进山区打游击了。
  马城无奈,辽骑入关后,这是难免会发生的事情,无话可说。
  洪承畴还是被辽军连累了,在皇上几番催促下,硬着头皮尽起十万大军南下,十万大军进了山无法展开,就得分兵把守各处险关,就得大举进山追剿,便会陷入战线过长,兵力分散的窘境。
  中原明军又比不辽军的精锐,洪承踌此时应是焦头烂额,少不了要吃苦头。
  倪元璐手按在地图上,比划了几下,如今战局渐渐清晰明了起来,高迎祥率流寇主力进了山,正在翻山越岭向四川的张献忠部靠拢,两部流寇大有联合作战的趋势。两股流寇背靠四川,湖北粮食产区,向南下明军伸出两支犄角,一支犄角在川北顶住辽军,另一只犄角抵住河南明军。
  两路明军与两路流寇,便在川,陕,楚,皖各省交界处的山区,如同角力一般互相抵住了。
  稍有些军事常识,便该懂得这场仗打起来必是暗无天日,旷日持久。
  流寇凭借复杂山区,一道道关碍,天险死守,明军便得一道道险关去攻打,这得打到猴年马月。并且大军分散在复杂的山区里,战线漫长,稍有不甚便会中伏,被偷袭,被断粮道,十分凶险。
  倪元璐手按着地图,慷慨道:“奇谋,破局!”
  马城便洒脱笑道;“然也!”
  马城打老了仗,自是不会蠢到让辽骑下马,去强攻川北五百里天险,将宝贵的辽骑消耗在剑门蜀道一座座险关么,那真真便太蠢了,死一个都能让马城心疼半天,如此情势,以奇兵破局便成必然。
  倪元璐心中得意,便笑着道:“天下人,人人皆知王爷擅用奇兵,便是知晓了,防范了又能如何,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王爷用兵已胜过白起良多。”
  马城笑道:“莫恭维我,迟些,皇上那头便该发怒了。”
  倪元璐想起来这回使个了疑兵之计,竟然将皇上都骗的团团转,不免哑然失笑,笑的却极是畅快洒脱。
  “最多吃一番挂落,皇上么,终是长大成人了。”
  马城看着老气横秋的倪元璐,故做错愕:“你这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要吃弹章么,本王要弹劾你!”
  倪元璐哈哈大笑起来,想起崇贞初年弹章,唾沫满天飞的乱象,唏嘘感慨起来,这时日过的可真快,一转眼便八年了。马城此时回味起来,皇上即位时才十四岁,可不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么,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倪元璐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倒也中肯。
  翌日,辽王马城行辕离开天水,在三千铁骑护卫下,往汉中督战。
  汉中,如今已是一座空城。
  流寇也不是患了失心疯,自然不会蠢到集结兵力,与兵威赫赫天下无敌的辽骑决战于汉中城下。辽骑太过凶猛了,革左五营的全军覆没将高迎祥各部吓坏了,弃守汉中,全军集结,龟缩到汉中以南,四川以东的万山丛中。各部流寇分兵把守山口,险关,尾巴还拖在湖北境内搜刮粮食财宝年轻女子。
  人数不详的中原流寇,渐渐与张罗流寇成并肩之势,危急时抱团取暖了。
  随着三万辽骑进驻空城一座的汉中,侦骑四出,粮草补给源源不断的自陕西,山西运至前线,关内大战便一触即发。


第七百六十六章 兵学显威
  汉中,城墙上。
  马城看着东南,西南两个方向十方大山,山水相间,看似无穷无尽的绵延山峰,竟一时无语。
  前线,辽骑,陕兵已大举进山,杀气腾腾,漫山遍野的清剿流寇。
  入夜,汉中西北方三四百里处。
  前面尖兵脚下一软,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后队慌忙停下脚步,就地布防。
  马灿急吼吼走到前面,看着正前方杂草灌木掩盖下,竟是一道极难发现的深沟,长约三五丈,沟壑中还有一潭死水,深不见底,前方竟是一处绝地。
  无奈,只得全军停下来休整,恢复体力。
  千余明军便在悬崖上停下来,布置境界,背靠着坚硬的山石取出清水,口粮,吃饱了便和衣而卧。马灿一屁股坐到一块石头上,面色渐渐变的古怪,此时方知什么叫天险,这甘肃与四川交界处的深山密林里,人迹罕至,这地方白天热的受不住,被大太阳晒的头晕脑涨,夜里却又十分寒冷。
  出奇兵奇谋自是不能生火造饭,便几口将甲等口粮喝着清水,翻着白眼吞下去。
  不能生火,不能打猎,还要掩盖沿途经过的痕迹,马灿牢牢记得兄长的叮嘱,忠实的一条条执行着。马灿对兄长的叮嘱是极信服的,大军过处留下处处痕迹,那还能叫奇兵么,奇兵,自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马灿将后背靠在山石上磨蹭了几下,咧了咧嘴,后队,几个年纪极轻的参谋官,便在军兵搀扶下气喘吁吁钻出山林,赶了上来。马灿看着这几位兵学出身的参谋官,动了动脚,踢了踢正在狼吞虎咽的张水子。张水子很冤枉的睁大眼睛看过来,嘴里还满满塞着食物,便如同一只滑头滑脑的仓鼠。
  马灿气便不打一处来,哼着道:“送些吃食过去!”
  张水子咕咚咽下一口干粮,色变道:“没了,真的没了!”
  马灿又好气又好笑,趁他不备猛的一抓,夺下腰间涨鼓鼓的褡裢,打开,褡裢里塞满了各种五花八门的吃食,糕点,肉干,应有尽有。马灿随意抓出几块红枣糕,将褡裢仍还给一脸痛惜的张水子,便起身往那几位参谋官走去。几块枣糕递了过去,三位参谋官起身接住,道了声谢,便从行囊里取出几本书,几幅地图,头碰头凑在一起嘀咕起来。
  马灿又坐回来,和衣而卧,暗中观察着那几个兵学门生。
  张水子仍是满脸痛惜,嘀咕道:“装这些书做甚,书,能吃么?”
  马灿又气的翻个白眼,小声骂道:“夯货,就认得吃!”
  张水子自是很不服气的,梗着脖子辩解道:“讲讲道理么,书又不能果腹,背着几大箱子书进山,不是傻么?”
  马灿实在懒的与他理论,轻哼着道:“你这夯货,便只能做个亲兵哨官,咱们的前程全在这些书里了,瞧着吧!”
  张水子将信将疑,看着那几位头碰头,激烈争论的兵学门生,心中困惑便甩了甩脑袋,懒的去想。马灿自是心中有数的,这几位可都是开原兵学的高弟,新近才加入军中做了参谋官,专门负责为大军带路的,这情形,说是带路倒不如说是找路,要在这穷山恶水之间,找出一条通天大路。
  马灿也估摸着明白了,这剑门蜀道起于春秋时秦惠文王九年。
  秦将司马错灭蜀,走的便是剑门蜀道,后东汉永平四年,司隶校尉杨厥重修了剑门蜀道,之后这剑门道历经两千年变迁,数也数不清的大小无数场战事,埋骨处处,两千年间也不知死了多少人。然而经开原兵学教授,学子们考证,考证出了一个惊人的结果,这剑门蜀其实远不只一条,竟有好几条蜀道。
  几位开原兵学教授,带领门生们考证了历代史书,游记,考证了无数典籍后,终于考证出这剑门蜀道,有不只一条可以直通剑门关的。
  此事,事关重大,属于一等一等的机密,有别的路可以通往剑门关,那还了得么。
  马灿看着几个兵学门生,心中感慨万千,兄长一手创立的兵学,开花结果,如今终于到了收获的时节。他的兄长马城便最喜读游记,连马灿也受了影响,喜读游记,喜欢在游记中流连于山川大河,此回出征蜀道便随身携带了几本,行军途中每每与古人的记载,两相印证便有了极深的了解。
  马灿以为这便是所谓的地利,兄长开创的兵学,赋予了地利全新的涵义。
  那头争吵完了,三个兵学门生走过来,笃定道:“官长,架桥吧!”
  马灿心中一喜,又质问道:“从这里架桥越过这道山涧么,确凿无疑?”
  三个参谋官皆点头道:“确凿无疑,书上写着呢,宋乾德三年,王全斌伐后蜀,有降卒进言,由昭化县江东越大山数重,有狭径,名来苏,蜀人于江西置栅守之,对岸有渡,路出剑门南二十里,至青缰店与官道合,由此进兵,则剑门之险不足恃也。”
  马灿心中狂喜,追问道:“此处便是来苏道?”
  三个参谋官猛点头:“出不了错,是来苏道!”
  马灿再不犹豫起身招呼一声,召集人手,伐木造桥先过了这道奇险无比的山涧,左右不过三五丈长,一夜忙碌,便可架起一座可容五千精兵通过的木桥。一声令下,和衣而卧的明军纷纷起身,在不起眼的密林深处,以刀斧砍伐坚硬的树木,以随身携带的铁丝捆绑,数百人忙乱了起来。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一声冷哼,三个兵学门生不屑的将头转开,兵学门生自是心气极高的。
  马灿回头,看到说话的竟是张水子,笑了:“呀嘿,水子竟懂得掉书袋了么,不错,当真不错!”
  张水子重重的哼了一声,转了个身,又抱着他的刀假寐。
  半个时辰后,明军用铁锁将人吊下悬崖,人在半空中荡来荡去,将一杆杆铁钎深深的钉进坚硬的山石中,造桥。
  悬崖下,竟响起一声喜悦的轻叫:“铁索,有铁索!”
  哗啦,马灿心中狂喜领人簇拥了过去,伸长脖子往下面看,一阵头晕目眩赶忙又缩了回来。不多时,几个明军精兵猛的一蹬山石,吊着绳子荡了出去,人人手中都抱着一截铁锈斑斓,不知在悬崖下锈了多少年的古铁索。


第七百六十七章 天兵
  不多时,又有几根绳子垂了下去,众人合力将五丈长的铁索拖上来,群情振奋,环环相扣的铁索不知经历了多少年月,铁锈斑斑却大致完整,竟是从另一端被人砍断,断掉的铁索,牢牢镶嵌在悬崖下的基座大致完整,架桥便省去了许多力气。
  密林间几棵大树被砍倒,将砍树的痕迹稍加掩饰,便从当中将中一分为二,用作桥板。
  张水子精神大振亲自动了手,命人自后队推上来一箱喷火筒。
  叮,一声轻响,以火药发射的飞爪深深扎进对面的悬崖峭壁中,这玩意本是海上战舰跳帮常用的神火飞爪,以火药发射威力奇大无比。一个个明军顺着软绳滑了过去,片刻后,悬崖上方便尽是身手矫健,在空中荡来荡去的百战精兵。
  清晨,山间。
  一座木桥横跨在深不见底的山涧上,五千明军携带补给快速通过,通过后便将桥板取走,砍断铁索,以灌木精心遮掩住大军通过的痕迹。过了这道山涧,前面尽是长满草木的难行山路,尖兵轮番上前以大刀斧头开路。
  越往前行进马灿便越是亢奋,沿途,随处可见千百年前大军征战遗留的痕迹。
  三个兵学门生更是在队伍里来回奔走,观察沿途发现的铁器,被遗弃的军械,不多时,便确认了这条极隐秘的进蜀通道,便是六百年前宋代名将王全斌,攻灭后蜀开辟的来苏道,时隆庆三年,宋将王全斌率精兵三万进逼剑门关,命部将史延德迂回剑门关蜀军后路,夹击剑门关,歼后蜀精兵一万,擒起统帅王昭远。
  这条隐秘的故道,便应是六百年前宋军所开辟的一条进兵秘道。
  为了找到这条秘道的位置,开原兵学几位教授,一众门生也不知翻阅了多少典籍,几番大胆猜测加上实地考察,方建此奇功。
  史载,这条叫做来苏道,为后蜀一降卒所献。
  两日后,剑门关一侧,嘉陵江天险。
  两日夜间,五千明军沿来苏道潜行至嘉陵江畔,便被这条水流湍急的大江挡住去路,只得潜伏在江畔的山林间忍受着炎热,蚊虫叮咬,苦苦等待天黑后,寻找江面狭窄处强渡嘉陵江天险,突破这道天险便可奇袭剑门,破了剑门关,成都便如同一颗熟透的果实,静静的等着摘取了。
  山间,天气炎热。
  马灿躲在一块山石后头,用千里镜观察着这道天险,数里外江面上游荡着几条渔船,对岸山高林密竟毫无声息。心中一喜,此地既有人烟便有渡口,稍一沉吟又打消这个念头,从渡口过江暴露行踪的风险太大。
  便将视线转到上游,上游处江面宽不过数丈水流却十分湍急。
  马灿便下定决心就地将五千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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