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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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骑- 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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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鬼地方早晚冷的象冰窟窿,午间却又热的汗流浃背,还有大太阳晒的人眼前发黑。当年萨尔浒之战杜松是怎么败的,就是被早晨结冰,中午解冻的浑河断绝了后路,又被建虏骑兵借着一场大雾设了埋伏,一天就将杜松全歼了。
  马灿面子上是挂不住的,一群大少爷领着大明最精锐的骑兵,排着队行军还能掉队,这说出去脸都丢尽了。
  “少爷,逢林莫入呀。”
  一张胖脸凑过来,颇为神秘的嘀咕着,被马灿一巴掌拍了过去。
  马灿忍不住低骂道:“逢你姥姥,步兵操典上是什么说的,你个不学无术的夯货,背操典!”
  那胖子苦着脸背诵起来:“操典,每逢山间林密,必排散兵线,火力侦察,发铳击之,尖兵先行以探其虚实。”
  马灿这才轻轻一摆手,麾下百余轻骑纷纷下马,从褡裢里抽出火铳排成散兵线,半跪在地上面朝左右两侧,瞄准了两侧山坡上郁郁葱葱的灌木从。马灿看着茂密的灌木,背心发凉,这个地方太适合打伏击了,越看越觉得心中发毛,前面甲哨是安全过去了,却不代表这条路是安全的。
  甲哨显然没有按照操典去做,这要是真的有伏兵,大队轻骑贸然闯进去。到时候被人家前后一堵,伏兵四起,那就尸横遍野了呀。各队队官纷纷下令,半数单膝跪地的轻骑纷纷搂火,向着两侧山坡倾泻弹药,直打的半山腰上烟尘四起,灌木折断,一群惊鸟冲天而起,盘旋不去。
  发完铳的轻骑兵纷纷摸出定装火药,铅子,快速装填。
  枪声停歇,半山腰山灌木从中仍是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马灿嫩脸上火烧火燎的,几位大少爷面子也挂不住,嘀咕着抱怨起来,这看着倒象是一群傻子,没事朝山上打枪玩么,太蠢了呀。
  窃笑声声,马灿嫩脸涨的通红,当年兄长以八名子弟兵起家,民间编了话本传唱,号称开原大八义,大名鼎鼎的英雄人物。他这里也仿效兄长当年,弄了一个小八义,却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派尖兵,搜山!”
  马灿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既然错了那就错到底了,少年人心性自然是不会认错的,错也是步兵操典错了,不是少爷我错了。
  “遵令!”
  这一哨精兵倒是极为精锐的,装备也是极为精良的,这也是废话,为了保护这么一帮大少爷,各家恨不得用银子造盔甲。这一哨轻骑装备精良到什么程度,用了十二成料的精良棉甲,棉甲上加了一层绵密的水牛皮,胸前,背心要害处还加了护板,就连火铳也是有膛线,弹丸那都是细细打磨,尽量使其规则。
  弹丸越规则打的便越准,出征之前,各家的丫鬟家丁也不知磨了多久。
  几位大少爷的窃笑声中,百余轻骑排成散兵线,派出尖兵,猫着腰往两侧山坡上爬,这一摆开阵势便可看出,这队轻骑的精锐了。都是百战老卒散兵线一拉开,训练有素,进退有序,十余个尖兵都是孔武有力的壮汉,猫着腰蹭蹭蹭往坡上爬,一看便知是身手了得,后排散兵互相掩护着大举压上,动作极快。
  散兵线呼啦一下排开了,尖兵灵如狸猫不停的攀爬,后面掩护尖兵的散兵在道路上就地展开,单膝跪地稳稳端着铳,瞄的极稳,做工精良的线膛枪打的极准,这都是些百里挑一的精兵,火铳自是玩的出神入化。
  “六少,快晌午了。”
  “有惊鸟,那山中必然便没有伏兵,折腾个什么呢。”
  马灿只是一言不发将干裂嘴唇咬住,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中伏的都是骄兵悍将,为将者不可专勇,当随时保持着紧张与清醒,这是兄长再三叮嘱的,当谨记在心。


第六百零一章 初战
  辽东的丘陵本就不甚陡峭,坡度缓和,训练有素的十余个尖兵很快爬到半山腰,众目睽睽下,一个尖兵突然似受了惊吓,猛的挥刀砍向一棵矮松,一声短促的痛快,骨碌碌,一具尸体从山坡上滚下来,却又被一从灌木挡住了。
  “敌袭!”
  十余个尖兵纷纷滚滚山坡,找掩护,山坡上矮松林中,山顶上伏兵四起。
  马灿打了个激灵本能的翻身下马,抽出褡裢里的短火铳,他的短火铳比别人还长上一截,自然是工匠精心打造的奢侈品。此时便显示出这哨轻骑的精锐,不但没乱,竟无一人胡乱发铳,也没有四散而逃找掩护,仍单膝跪地保持着发铳姿势,散兵线始终维持着一个松散扇面,严阵以待。
  望山跑死马,从山道到山顶那是多远,看着很近其实还有好几里呢,敌兵还远在射程之外。
  “稳住!”
  身经百战的副职队官,副职哨官纷纷拔出战刀,斜斜指向山上冲下来的伏兵。
  马灿有些狼狈的躲在马腹一侧,看到那矮胖子还傻楞楞站着,便狠狠一脚将其踹倒,拖到路边的灌木丛中,整整歪掉的帽盔手心里全是汗,背后也被冷汗湿透了,擦一把眼睛上的汗,马灿慌忙不迭举起千里镜,望着两侧山上冲下来的伏兵。千里镜中,穿皮袍,皮甲戴毡帽的蒙古兵,穿铆钉棉甲戴八瓣盔的满兵,乌压压的冲下来。
  当如何做,马灿有些慌了神,两面受敌情势可有些不妙。
  “稳住!”
  好在他的部下们实在精锐,副职军官们担起重任,将担任正职的少爷们团团保护了起来,马灿躲在马后看着前面数十个部下,心中羞愧,将门出身又在兵学研习多年,颇为自负,上了阵还是变成了软脚虾,突然中伏又是两面受敌,脑中竟一片空白成了木头人。
  “射!”
  进入射程,副职军官们纷纷嘶吼起来,噼里啪啦的火铳打成一片。山路上爆出一团团硝烟,冲锋中的虏兵瞬间栽倒一片,余下的纷纷解下步弓,对射,弓弦响动,箭矢突然变的密集起来,受惊的战马沿着山路撒开四蹄狂奔。八斤半的短火铳极为轻便,使用定装火药装填速度极快。
  明军轻骑纷纷咬开纸壳倒入火药,铅弹,端起来便又是一轮齐射。
  疯狂的对射中马灿脑门上全是汗,擦一把眼睛上的汗,马灿尽力安抚着战马,鼓足勇气举起火铳,他的火铳比别人的长,还带有照门,准星在战场上自是极为扎眼。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显神威,慌乱之下马灿求神拜佛,手仍是不受控制的抖颤,却咬牙瞄准了一个明黄色棉甲的旗兵。
  明黄甲,那便是虏兵中的旗兵了,两黄旗护兵。
  砰的一声脆响,搂了火,似乎用尽了马灿所有的力气,手却奇迹一般不抖了,这一铳竟然打偏了,弹丸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马灿慌忙趴下,手忙脚乱取出定装火药,咬开硬纸壳装引药,倒入冒着青烟的枪管里,将裹着亚麻布,沾着桐油的铅弹用力镶进枪管,一伸手从褡裢里掏出一把小铁锤。
  对,就是一把精致的小铁锤,用力将铅弹敲进枪管。
  马灿觉得很热,额头上的热汗又把眼睛糊住了,又羞愧的无地自容,排成扇形散兵线的部下们已经整整打了四轮齐射,他才打了一发,单膝跪在道路两侧的部下已经在快速装填,各队副职队官已经在指挥第五轮齐射,他还尴尬的拿着个小铁锤敲子弹,别人的都是滑膛枪,他的枪是特制的线膛枪,在军中只有少量装备。
  想起来他还曾经与五哥争论过,线膛枪和滑膛枪哪一种枪好。
  当时他是振振有辞的,线膛枪的造价尽管是滑膛枪的五倍,可是线膛枪射程远,威力大,打的远呀,下血本全军换装线膛枪,那不就横扫辽东了么,如今脸上却火辣辣的疼,羞愧的无地自容,纸上得来终觉浅,看似华丽的线膛枪上了阵实在是不顶用,噼里啪啦,部下们都打出第五轮齐射了,他的子弹还没敲进去。
  用锤子,通条将子弹锤进枪管,马灿翻身将枪架在马背上。
  他的马运气很好没有中箭,天灵灵,地灵灵,玉皇大帝下凡来,马灿嘴里嘟囔着给自己壮胆,乱军丛中奇迹般又找到了那个旗兵,瞄了一阵又觉得不妥,擦一把额头上的热汗屏住呼吸,瞄准了轻轻一搂火,砰的一声脆响,那正在射箭的旗兵仰面朝天栽倒,左右穿皮袍的蒙古兵一阵慌乱,纷纷俯身去看。
  “我打中了!”
  马灿兴奋的大叫一声,胸口一疼险些咬到舌头。
  “我打中了!”
  兴奋中的马灿却似一无所知,又叫了一嗓子,却没人还顾的上他。
  “反击!”
  身经百战的副职队官们,指挥精锐轻骑齐射了数轮,便纷纷长刀斜指,这一哨过于精锐的台湾轻骑竟大举反击,攻山,半跪在地上的士卒纷纷起身,竟一边装填一边猫着腰,排着扇形散兵线发起反冲锋来了。
  砰砰砰砰!
  四五个队的精兵边走边打,凭借短火铳极快的装填速度,竟然在火力上压制了两三百虏兵的弓箭。台湾军械司自行研制的轻型短步铳,在辽东山地战中第一次露面,变博了一个满堂采,表现出其卓越的山地战性能。如此快速的装填速度,是由于在非常规情况下,纸制定装火药是可以连同纸壳,一起塞进铳管里的。
  遭遇伏击自然是非常规状况,那射速能有多快,一分钟可以发射四次。
  马灿喊了几声没人理他,便羞愧的低头装填他的线膛枪,部下在对射中占据了上风,马灿心下也安定了,动作变的条理起来。
  “天灵灵,地灵灵,观音大士护我身。”
  将铳架在躁动不安的战马背上,马灿一边嘀咕一边寻找目标,他的铳虽然装填不便,射速奇慢打的却极准,无意间便起到了定点清除的功能,掩护他正在攻山的部下,大举反击,弥漫的硝烟中爆豆般的铳声不绝,一百二十人一个哨的轻骑下马步战,竟然将两侧山上两三百虏兵打的立不住阵脚,节节败退。


第六百零二章 神射
  砰,又是一声轻脆的枪响,照门瞄着的一个凶悍蒙古兵捂着小腹,慢慢歪倒。
  马灿骄傲的狂叫一声:“我打中了!”
  一个提着战刀的上士官跑过来,恭维道:“六爷神射!”
  这一声六爷叫的马灿心花怒放,以极标准的战术动作单膝跪地,装填,那提着战刀的上士官也大大的松了口气,各位少爷还好端端趴着呢。他这位上官六爷胆子还真够大,初次上阵竟然没怯战,真真是将门虎子,大帅家中排行老六的贵人,那也是老帅的种,自然个顶个的神勇。
  此时,攻上山坡的明军已经占尽了上风,虏兵竟然成不支之势。
  马灿以极标准的战术动作装填完毕,竟兴奋起来了,嚷着道:“冲冲冲!”
  上士官应了一声将战刀归鞘,从无主战马背上抽出一杆火铳,一声呼哨,几个瘸腿的伤兵一瘸一拐跑过来,凑够了一队人便向着南面的山坡仰攻。
  一回头,马灿傲然道:“沐天波,你个没卵子的耸货,你趴着吧!”
  趴在路边的矮胖子跳了起来,斗鸡一般尖叫:“哪个耸了,哪个耸了!”
  马灿嘿嘿一笑抱着他的线膛枪,猫着腰,以极标准的战术动作朝南面山坡发起反冲锋,身后一队伤兵怕他有失,忍着痛组成标准的散兵线,十二个人保持着十几步远的间隔,将身体蹲低猫着腰冲进灌木丛。一支冷箭擦着胳膊掠了过去,沐天波吓了一跳慌忙追上去,身后又有几位战战兢兢的大少爷追着他。
  山顶,矮松林。
  穿一身暗红色棉甲的石天柱,木然看着半个佐领的兵马冲下山,挨了明军几轮排枪,又乱哄哄的跑回来,山下明军竟然还不依不饶的攻上来了。石天柱已经木然了,已经搞不清这到底是谁伏击了谁,这伙明军轻骑可真能打,也很狡诈,自问已经尽力了,可能真是应了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这支凶悍的明军轻骑,让石天柱想起了曾经纵横辽东,破军冲阵如砍瓜切菜一般的八旗老营。情势颠倒,曾经兵威赫赫的八旗老营雄风不在,女真不满万,满万不能敌,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旧事了。石天柱心中突然对大汗恨了起来,不是大汗信了那些汉官的鬼话,将各旗精兵都集中到了他的两黄旗,八旗老营何至于如此不堪一击。
  如今倒好半个牛录的旗兵,带着半个牛录的蒙八旗打伏击,竟然还被明军攻上山了。
  恼怒,难堪,让石天柱面色慢慢涨红了。
  “杀!”
  暴躁的石天柱挥刀劈翻了狼狈逃回来的蒙军佐领,一声暴喝,将溃败的蒙军,旗兵震住了。
  石天柱提着刀,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临阵脱逃者,夷其九族。”
  蒙军,旗兵齐齐打个哆嗦,不敢逃了,虽说大家伙根底浅,大多是没有九族可以灭的,可逃回去也多半是个死。石天柱看着几个身穿红色棉甲,哆嗦着发抖的镶红旗兵,心都在滴血,这还是当年纵横辽东的镶红旗么,早已经不是了,这几个旗兵多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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