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一摆团身而上。大枪直刺又刁钻又凶狠,那高大的巴牙喇兵大叫一声举斧横扫,居然是想后发先至,大枪刺死了巴牙喇兵,那副哨长也被砍死了,阵前亲兵怒骂了起来。
  一个使刀的双手握刀做势欲劈,朝使短斧的巴牙喇扑了过去。
  短斧巴牙喇兵猛的掷出短斧,被那使刀的哨官矮身躲过,双手握刀上撩将那巴牙喇兵开膛破腹了。另一个使刀的哨官则更是凶悍,猛冲过去腾空而起,双手握刀一式下劈,重重一刀将那高大巴牙喇兵膀子卸下来了。那巴牙喇兵惊天动地的惨叫起来,却被使刀的哨官左一刀,右一刀削成了人棍,才断了气。
  “万胜,威武!”
  “万胜,万胜!”
  兴奋的欢呼声中,马城不屑一笑传说中天下无敌的巴牙喇兵么,不过如此,三对三赢了两阵,打平了一阵。他如此得意,被那三个巴牙喇兵知道了,多半会死不瞑目,辽东伯亲兵营正副哨官都是些什么狠角色,都是千挑万选日日苦练不懈的好手,亲兵营一共才十个正副哨官,这比巴牙喇兵可凶悍多了。
  命人将那战死的副哨官收殓,马城叹气,实战出真知,枪实在不适合短兵相接,近身肉搏还是得用刀才行。难怪后世日本兵的刺刀,被大刀队砍的屁滚尿流了,刀是近战王者呀,枪得列阵才有用,混战之中枪的用处就不大了。说什么火铳装上刺刀就天下无敌了,扯蛋呢,要被人削成人棍哟。
  前线混战正酣,亲兵营有些按捺不住了,人人都是一脸期待。
  马城欣然笑道:“去一个哨,猜拳吧。”
  哨长们大喜过望猜起拳来,最后一哨亲兵兴冲冲的拔出战刀,成群结队的加入战团,专挑凶悍的旗兵过招,马城脸上带笑心中却悬着呢,起兵以来第一次打到这种难分胜负的惨烈肉搏战,逼的连亲兵营都动用了,乐观的还是太盲目了,可见完全近代化的英军在非洲,被使用简陋原始武器的米尔人打的全军覆没,也不是英军无能。近代火器部队和冷兵器军队作战,也真不是那么轻松的。
  一旦陷入到肉搏战,火器部队就处于劣势了,这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第三百九十二章 惨重
  血战到深夜,马城苦于无法动用预备队,战场上已经展不开更多的部队了,只能咬牙苦战,又有一个亲兵哨顶了上去,马城正欲披挂上阵,虏军吃不住劲了,在皎洁月光的照射下全线溃败,残部连滚带爬的往山下逃,部分明军杀红了眼咬住溃兵的尾巴追击,却被密集的箭雨射了回来。
  马城松了口气,险些就要吃败仗了,和八旗兵野战真是一件蠢事呀。
  清剿战场,一直持续到天快亮了。
  大批民壮上山清剿战场,救治伤患,自己的士卒用绳子,担架运到后方救治,虏兵则通通赏了一刀。这些民壮恨死了虏兵,下手可狠不留半个活口,马城也乐得杀了痛快,也是被打出真火了,连活着的俘虏也通通杀了。己方的士卒的尸体都用布包着入殓,虏兵尸体则抬起来丢下山,很快在山下堆成了一道厚厚的尸墙。
  豪格投入了一万兵力猛攻,马城先后投入了八千兵力,连侧翼的伏兵都倾巢出动了,很难想象如此狭窄的战场,是怎么挤下一万八千人的,可见双方伤亡之惨重。虏兵一万兵力伤亡过半,明军也死伤了超过三分之一,胜也是惨胜,明军前沿最先接敌的四个营完全被打残了,无力再战只得撤下去整补。
  中午时伤亡名单送到帅营,马城心猛的抽了一下,冲锋在前的下级军官伤亡惨重,哨长以下阵亡了一百多个,这都是开原辽军的精华呀,让马城整个人都在抽搐,这一仗打的太惨了,只能火线提拔一些优秀的士卒递补。前沿四营无力再战,只得从民壮里就地募兵补充,想恢复战力也起码得半年以后。
  这个时期,后金兵的野战能力实在太强了,无论汉军,八旗兵都是死硬死硬的。
  这时侦骑来报,有一千五百人的汉军走大路,来投诚了。
  马城大为错愕汉军投诚,这倒是稀奇了,什么人如此大的胆子可得见一见,命人将领头的带来。
  正午,喜峰口防线。
  罗锦绣,陈佳桂两人战战兢兢上了上,沿途到处都是明军士卒的尸体,还有伤兵,各种丢弃的包扎物。两人眼皮都在不停的跳,不敢四处乱看只敢跟着走,这仗打的也太惨了,这些辽兵可真能打呀,居然硬生生守住了么。
  近前,侦骑哼了一声,两人慌忙大礼惨败:“罪官,沈阳兵备佥事罗锦绣,拜见伯爷。”
  “罪将抚顺把总陈桂,拜见伯爷。”
  马城心情不佳冷然道:“免了。”
  两人尴尬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罗锦绣慌忙道:“罪官两人心向大明,前来投奔,途中遇敌罪官们苦战得胜,斩真虏首级五百请伯爷验看。”
  马城自然不信他的鬼话,一百五百兵马遇到五百真虏还能苦战得胜,要有这能耐就不用投敌了。
  一个骑兵古怪道:“大帅,是真虏。”
  马城无语,这可真是新鲜了,两个降金大员举兵投诚还斩首五百,这是大事,也不好太冷落了这两位。
  便换上一副亲和语气道:“大战方休,本帅心绪不宁,怠慢了。”
  罗锦绣两人送了口气,慌忙赔笑,陈桂倒是诚恳道:“伯爷威武,罪将是极佩服的。”
  马城命人将这两位好生安顿,早点送去京师领功,这两个反正的大员对大明意义十分重大,大到可以写进史书的。罗锦绣两人千恩万谢的走了,过后马城才知道两人还将被缴获的火铳带回来了,想了一想还是送了两人各一笔银子,派兵护送去山海卫,走海路回京师,结个善缘吧。
  滦河,后金军大营。
  豪格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呆坐在帅椅上发蒙,连巴牙喇领都派上去了,一个巴牙喇领全军覆没,只有不到十人活着回来了,还是败了。最让人发疯的是罗锦绣,还有一个叫陈佳桂的居然投明了,居然投明了,还留下了一地无头的旗兵尸体,镶白旗兵力去了一半也彻底打残了。
  豪格茫然的往上看,发现手下居然无兵可用了,镶白旗残了,蒙军残了,汉军倒是还有余力可是还能用嘛,不敢用呀,再来一出阵前倒戈就彻底完了。呆坐在帅帐里豪格痴痴呆呆的,下首包衣奴才们满脸愁苦也不敢劝,小主子这回,唉,小主子这回要失宠了,小主子失宠了大家伙的日子也要不好过了。
  喜峰口,官道。
  李争鸣催促着民壮将火药,铅子沿山道运上去,前线打的极惨伤兵满营,自开原出来后也没见过这么多伤兵,太可怖了。远处出现了几个游骑,不久,一队骑兵仓皇跑了过来,落在后面的背上还插着几支箭。
  李争鸣骇然迎了上去,那队骑兵仓皇叫道:“虏骑,虏骑,全是骑兵,快布防!”
  , 李争鸣色变,东边官道上三五里外大队虏骑的身影由小而大,从模糊而清晰,大地震颤起来马蹄声回荡在山谷里。冷汗,顺着李争鸣额头上流下来,偷袭,遵化来的,上三旗马甲,几个念头本能的冒了出来。沿途烽火台为何没有示警。
  “布防,布防!”李争鸣拼命大喊,俯在马背上,他的声音才出口就被风吹散,消轰隆马蹄声里。
  完了,李争鸣的额头冒出了汗,这宽阔的官道上无遮无掩,现在逃还来得及,然而大路上到处都是伤兵,火药,军械,还有神色惶恐的民壮。李争鸣知道他应该跑,却无论如何下不了决心。罢了,卢讲官说过,置之死地而后生,总不能仍下一地的同袍被虏骑践踏吧,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李争鸣勒转马匹,发出了他的命令:“披甲!枪!全体向前,冲!”
  这个时候,能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正确选择、下定决心的,不是智慧,而是刀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狠辣,李争鸣自然不缺乏这种狠辣,身后三里外,有卢讲官统帅的援军,面前五里外,是遵化来的虏军。
  “披甲,骑兵跟着我,三骑一列!”
  左右有马的骑兵纷纷凑过来,手忙脚乱从马背上取下锁甲,情急之下只能将锁甲套在棉甲外面,十分别扭可也顾不上了。锁甲如今是开原铁骑的标准配备,不上阵的时候也是常备在身边的,可惜负责押运军需的骑兵太少了,满打满算不到两百骑,其中还有一些从东边逃回来的侦骑,好些人身上都带着伤。
第三百九十三章 强袭
  李争鸣在两个步卒帮助下,套上索甲,又要了一件棉甲再套上去,把自己套的严严实实,鼓鼓囊囊的象个狗熊,才翻身上马。身处两座大山之间,即使藏在这二百多人的最后,又有什么用,也许就要死在这里了,李争鸣觉得自己很可笑,同僚们都说自己运气好,押送军需都能碰上建虏袭营,这能叫运气好嘛。想起家中娇妻眼神一黯,对不住了,贞妹,你不能跟着我享受荣华富贵了,以贞妹的美貌见识,应是不愁再嫁的吧。
  乱糟糟的想法,此起彼伏,虏骑越来越近了,日正当空,晒的人汗流浃背,李争鸣现了另一个对己方不利的因素。他们是面向太阳,而虏骑是背对太阳。打马,起步,李争鸣和两百开原铁骑主动迎击自遵化方向,滚滚而来的大队虏骑。高大的藏马在不停的加速,紧紧盯着对面虏骑凌乱的行军队列,随即,一根针,刺入了一大块石头之中。
  李争鸣一马当先,挺着破甲枪在两名同僚的掩护下,撞进虏骑凌乱的行军队列。人喊马嘶,三米长的破甲枪捅穿了一名虏骑,李争鸣硬是不肯撒手,用胳膊死死夹着枪杆,硬生生将那虏骑尸体带着飞了出去,又砸翻了一骑才猛的撒手,拔出马刀猛戳马腹,战马一声嘶鸣野蛮的撞进虏骑群中。
  李争鸣死死抱着马脖子,将手中马刀放平一路狂飚突进,两名同僚在左右两侧舍命跟随,三骑并行锋利的马刀沿途划出一溜血花。妙就妙在虏骑是轻骑突进,看似厚实的棉甲完全挡不住锋利的刀锋,发狂的高大藏马如坦克一般撞进虏骑队列中,迎面而来的虏骑本能的闪往路边,却更助长了明军重骑的嚣张。
  人喊马嘶,落马的敌人越来越多,浓厚的血腥味混着马蹄翻起的土壤气息,扑鼻而来。狂飚突进的李争鸣闪身躲开一记铁骨朵,左侧同僚眼急手快射了一弩,将那个使铁骨朵的虏旗的射穿了眼窝,脑浆横射,溅起的碎肉贴上李争鸣的眼皮,他根本没空去管。战事激烈,遍遭都是黑压压的八旗骑兵,冲锋的压力越来越大。
  两百重骑狂飚突进了三里,将行军队列中的敌军轻骑冲的溃不成军,马匹的度降了下来,压力骤然加大,若非久经战场,李争鸣和两个同僚的互相配合、掩护很好,早被敌人吃光了,两侧微微落后的同僚熟练的上弩,平端,掩护着他的狂野冲锋,更大的冲撞来了,和开原铁骑们交叉而过的虏军前队都忍不住地开始大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积压心中的仇恨、恐惧、一点点奇怪的兴奋都转变成勇气和力气。
  李争鸣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乱战中背部中了一箭,恰好扎进锁甲的锁眼中,扎入不深,可在眼下疲惫状态下,汗水浸湿,盔甲摩擦,简直钻心地疼,但很快,疼痛没有了,只有麻木,不但感觉不到疼痛,千军万马奔腾、嘶喊、杀戮的声音也变得忽大忽小,飘忽不定,有时消失,有时惊天动地。
  李争鸣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过往、现在,杂糅一起,一幕幕如一帧帧的黑白图画,一闪而逝,叫他分不清楚究竟他现在何处。可胯下战马依然没停,这一刻支持他的已经是纯粹的本能,横着伸出去的马刀逐渐倾斜,坐骑逐渐没了力气,脚步歪斜,迎面一根铁骨朵由上而下,砸到李争鸣坐骑的脖子上,马悲嘶一声,奋力想直起腿,又被一记铁骨朵砸碎了马头。
  战马轰然倒地,生死存亡激了李争鸣的潜力,大喝一声,在坐骑将倒地未倒地的刹那一跃而起,脚尖点地跳到那个虏骑的马背上,一手拽住那虏骑的头盔猛的一扯,另一手横着拿刀,干净利索地抹了脖子,血柱喷出来淋了李争鸣满头一身,然而个人的武勇,在如此场面的战斗中,起到的作用可以忽略不计。
  后方还有余力的同袍奋力杀到,裹胁着李争鸣往前面冲,这时李争鸣已经看不清,辨不出方向的混在大队之中逃命。眼前突然一亮,李争鸣抹了把脸,居然杀穿了虏骑前锋的行军队列么,心中狂喜在同僚裹胁下,纵马逃命。起先还有成群结队的虏骑追击在后,慢慢的,身后的追兵变的稀少了,田地上树动草摇,一望无垠,居然奇迹般逃了出来。
  李争鸣望了望身后,再看看周围疏疏落落仅剩的几十个同僚,李争鸣惨笑一声:“大爷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们这些夯货还真是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