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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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骑- 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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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灯火通明的大营中,马城看着舆图大皱眉头,皇太极兵力不会超过十万,从喜峰口,大安口,马兰裕三路入关,一路势如破竹突破了长城沿线的军堡,穿过地形复杂的山区,直取永平滦州,一路攻下了三屯营,威胁遵化,另一路去向不明是最诡异的,侦骑早就撒了出去,侦察敌情也需要时间,然而内阁的应对却实在太拙劣了,拙劣到无法直视。
  内阁,兵部已经失了方寸,敌未动,我乱动。
  内阁最新的方略是聚兵京畿,将四面八方赶来的勤王兵马一古脑的布置在京师外围,层层设防,弄的马城很想掀桌子骂人。京师可是有十几万京营呀,神机营,神枢营,勇士营,都是天启朝整饬过的能战之军,京师那么大人口过百万,皇太极除非是脑子坏了才会蠢到挥军进城。
  建虏进京城做什么,等着陷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被包饺子么,京师有十几万整饬过的京营驻守,还要将各地援军一层层布置在京畿,这简直是怕死到极点了。不救遵化,不救永平,不救滦州,将京畿以北的大片告急的州府,让给建虏尽情掳掠。
  两日后,第三路虏骑的行踪找到了。
  两万虏骑沿着长城向西,避开蓟州的侦察往顺义,京师方向去了,此时应该正在攻打顺义,顺义再往前就是京畿了,京中眼下应该是乱成一团。马城盯着舆图沉吟不语,早看穿了皇太极的算计,攻打顺义那一路是佯攻,牵制,或者说是吓唬大明君臣的一路偏师,虏骑主力在永平,滦州,迁安一带大肆掳掠。
  掳掠,才是皇太极真正想干的,人口,金银,粮食,见到什么掳什么。安静的帅营里,侦骑来报,大股建虏正在猛攻遵化,遵化告急求援,半个时辰后袁崇焕的信使到了,袁崇焕率四万步骑救援遵化去了,邀蓟州兵马南北夹击,要将建虏围歼在遵化城下,马城不语,只是盯着舆图沉思。
  遵化实在不是一个好战场,遵化离长城太近了,建虏随时可以北逃。袁总督也太过一相情愿了,想围歼虏骑于遵化城下,痴人说梦么,皇太极猛攻遵化是很狡猾的,攻的下自然是极好的,攻不下随时可以北逃,这是立于不败之地呀。
  一个庞大的骑兵集团想逃,袁总督的四万人马是万万拦不住的。加上蓟州三万五千人马也白搭,蓟州只有五千骑兵,用五千骑兵追击几万虏骑么,马城可没这么自信,这便是以步击骑的无奈,遵化距离长城,草原只有数十里,虏骑随时可以逃,这一路也是半真半假的偏师。
  良久,倪元璐才谨慎道:“大帅,兵部又催我等回援京畿了。”
  马城勃然怒道:“算上各地勤王兵马,几十万人连京师也守不住么,蠢材!”
  倪元璐无奈道:“我等若抗命不遵,怕是不妥。”
  马城眼神凶悍起来,终于下定决心道:“进兵永平,老子要他来得去不得!”
  倪元璐不再言语看着舆图,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卢象升则击节叫道:“理当如此,永平,滦州两城深入直隶腹地,人口密集,正可以击其惰归!”
  马城拿起狼毫在舆图上划出两条直线,缓缓道:“永平至喜峰口三百里,至山海关,只有二百里。”
  一干参谋看着舆图呼吸急促起来,明白主帅的意图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强军
  卢象升兴奋叫道:“善,建虏既深入直隶腹地三百多里,自然没有不战的道理,此三百里道路便是建虏葬身之地!”
  倪元璐也兴奋道:“如此,只需联络山海关大军,铁骑由东向西夹攻永平,滦州,则这一路建虏插翅难飞!”
  马城亮出森森白牙,阴沉道:“擂鼓,聚兵!”
  深夜,蓟州大营突然喧嚣起来。
  三通鼓后,五千铁骑,一万五千步卒集结起来,领取装备准备粮草,照例仍是携带十天给养,将这些天征集的三万多匹驮马喂饱,至凌晨时两万大军在大营中整装戴发,五千铁骑之外有五千新军,一万开原子弟兵,人人都站的腰杆笔挺。红色日月大旗在风中猎猎做响,马城心中一阵傲然,天下强军也不过如此。
  并不多言,马城慨然道:“出!”
  哗啦,各营士卒纷纷向后转,骑兵先出,步卒后出,马蹄声中前锋侦骑如飞一般撒了出去,步卒则纷纷将武器放到驮马背上,轻装行军。天将将亮,两万大军已经消失在蓟州东南方向,起伏不定的丘陵地带,自蓟州一路往东南方向行军,逐渐远离战场中心,绕过玉田县直奔开平县,沿途是百里沃野,人烟稀少没有什么大城。
  天色大亮,马城牵马缓缓而行,前后左右都是沉默行军的部属。
  军中气氛有些诡异,如今京畿以北打成一团,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有虏骑出没,这东南方向的大明腹地却仍是一片风景秀丽。大军正在快速脱离战场,这直隶腹地也见不到虏骑出没,如果不是行军队列保持的十分严整,怎么看都象是一支正在逃跑的大军,离战场中心越来越远了,然而各级士官却极好的维持了军纪,驮马化的大军行军速度极快。
  走了一天,傍晚时大军行至开平县西北二十里处,停下来休整。
  开平,距滦州只有一百二十里,滦州便是大股建虏肆虐之地,大军休整两个时辰后连夜行军,走走停停夜行五十里,天快亮时悄无声息的行至滦州外围村镇,悄无声息摸到了大股建虏眼皮子底下,这便是内线作战,熟悉地形的巨大优势。任皇太极多长几个脑袋,也万万想不到有一支强大的明军动作如此大胆诡异,不去救援京师,也不去救援遵化,而是走内线摸到滦州来了。
  到了滦州外围,侦骑已经撤回来了,生怕撞上虏骑暴露了大军行踪,在马城看来这时候已经不需要侦察了,滦州,永平一线到处都是虏骑,走了一夜,大军躲进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休整,吃些干粮,喂好马匹,躲在低洼阴凉处恢复体力,至正午时烈日当空,晒的人马都没什么精神。
  一处阴凉下,马城放肆的脱掉军服,让亲兵将水浇到身上,十分舒爽。
  卢象升则斯文多了,连声赞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偃旗息鼓,击其堕归,大帅真当世白起也。”
  马城用干布擦着身体,笑着道:“这处是大明的北直隶,许多新军士卒便是滦州人,闭着眼睛都不会走失,如此这般还不能做到偃旗息鼓,我等合该抹脖子自尽。”
  卢象升笑道:“道理虽是如此,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当世能做到的良将也只大帅一人。”
  马城笑道:“建斗这番话可是言不由衷。”
  谈笑间日落西山,傍晚时分大军冲出丘陵地带,以骑兵为先导直扑滦州府,铁骑飞驰沿途将遇到的虏骑一扫而空。为了跟上骑兵的速度,步卒也不再顾惜马匹纷纷上马骑行,五千铁骑在滦州以西狂飚突进,将散落在滦州外围村镇中的虏骑杀的纷纷逃散,一万五千骑马的步兵尾随在后,短短一个时辰便突进了三十里。滦州府以西二十里铺,是一个人口近万的大镇子,如今是建虏正蓝旗的集结地。
  日落时分,在数十名建虏游骑骇然注视下,一队三百多双马,三马配备的明军铁骑呼啸而至。数十名建虏游骑本能的一哄而散,那队明军骑兵也不来绞杀,而是径直杀进镇子里,几十个正蓝旗兵木然睁大眼睛居然忘了示警,直到镇子里响起低沉的号角声,才想起来吹响号角尽到侦骑的职责。
  这时大地微微震颤起来,几十个正蓝旗马甲呆在当场,眼睁睁看着在马背上起伏颠簸的大批明军骑兵由远及近,黑压压的骑兵一眼看不到头,从镇子西边呼啸而至,转瞬之间将数十个正白旗马甲淹没,没有激起半点波澜。五千铁骑,一万多匹马呼啸着碾进镇子里,见人就砍。无数劫掠了一天疲惫不堪的正白旗兵,纷纷从院子里跑出来,许多人都赤着胳膊露着两条毛腿,然后纷纷被手弩射了回去。
  一阵鸡飞狗跳,明军铁骑在镇子里杀了个对穿,远远的绕了个圈又转了回来。镇子里的大批正蓝旗兵如梦方醒,纷纷提上裤子穿上盔甲,乱哄哄从民宅里跑出来,集结,上马,迎击明军绕回来的骑兵。大地又微微震颤起来,明军骑兵绕了个圈又碾进镇子,人喊马嘶声中也不知道多少正蓝旗兵被战马撞翻,被手弩射倒,被平放的马刀割掉了脑袋。
  镇外,远处的地平线上,更多骑马的明军出现,黑压压的一片如潮水般涌来。
  明军骑兵在镇子里杀了个来回,造成极大的混乱之后逃开了,就在离镇子不远处成群结队,极嚣张的下马喝水,吃干粮,喂马。大地颤抖的更厉害了,黑压压的骑马明军在镇外下马,整队,凄厉的竹哨声中只用了一刻钟,就草草列成了两个严整的步卒大阵,前排是盾墙后排是长枪兵。用两个盾牌长枪阵压住阵脚,后续下马集结的明军纷纷从马背上取下火铳,支架,在凄厉的竹哨声中列成横队。
  镇子里的正蓝旗佐领们,参领万万料不到这些明军不是骑兵而是正经的步卒,许多旗兵马甲正在搬桌子搬椅子搬石头,甚至拆除门板在街上设置路障,希望能迟滞骑兵穿过。看到明军骑兵纷纷下马列阵步战,有些呆滞的八旗兵看着到处都是障碍物的街道,也不知道该不该搬开路障。
  身经百战的正蓝旗兵反应极快,第一时间便在街道上制造了大量路障,却万万想不到来的是骑马步卒,在参领,佐领的呵斥下,旗兵们咬牙再将路障搬开,许多人都累的腿软脚乱了,更多的旗兵取出大弓列成阵势准备与明军对射,甲兵则纷纷披上双层,三层甲准备好近战肉搏。


第三百五十九章 新军初战
  明军大阵开始缓慢推进,盾墙如山,长枪如林,大阵推进到一里开外便停了下来。中央大阵盾墙,枪林停了下来,左右两翼,阵后的火铳手则蜂拥上前,在盾墙正前方列成三列横队,装填弹药,点燃火绳,完成一系列复杂的操作,完成装填后在正蓝旗兵木然注视下,横队,大阵再次缓缓压上。
  在军官的哨子声中,大阵停在镇外二百步远,重新整队,几十个营官哨官手持出了鞘的战刀来回奔跑,四个营的步卒紧紧抱着沉重的火绳枪,纷纷将支架插进土里,两千人组成明显的四列横队,随着有节奏的哨声原地踏步,逐渐形成一个半包围的扇形,两百步的距离还在步弓射程之外。镇子里的正蓝旗兵则挤在一起,在房前屋后,街道上搭弓上箭,在二百步的距离上和明军形成对峙,竹哨声突然短促有力。
  “起!”
  前排五百名士卒纷纷将火绳枪放到支架上,这是新军的第一战,显得十分忙乱而又生疏,连士官们都有些紧张。
  “稳!”
  “稳住!”
  官长们声嘶力竭的咆哮声中,镇子里的正蓝旗兵反倒先沉不住气,许多旗兵仗着力气大在二百步距离上放箭,稀稀落落的箭矢从天而降,大部分射在空地上,却仍有一小部分射进了火绳枪手队列,三四个新军士卒惨叫着软倒。
  “射!”
  排铳齐射,长期的严格操练让前排铳手本能的完成射击,爆豆般的枪声中两百步外街道上的虏兵倒下一大片。这是新军重火绳枪营成军以来,打出的第一轮齐射,从副将李开原到普通一兵似乎都解脱了,长达一年时间日日操练,二十多个繁琐的动作分解摸索,大部分士卒闭着眼睛都能完成从装填到击发的过程。事实上重火绳枪发射时的轰鸣声,让人耳鸣眼花,许多初次上阵的新兵都头晕眼花,还真是靠本能在茫然中作战。
  “射!”
  第二排齐射倒顺畅了许多,打完齐射的新军士卒纷纷退后,单膝跪地,装填弹药。第三排铳踏步上前,有些晕头转向的将火铳搁到支架上,有人剧烈的咳嗽起来,被硝烟呛的喘不上气,只是本能的竖起耳朵听着官长的呵斥,还有那凄厉花哨的哨声,哨声尖锐连火铳发射时巨大的噪音也无法掩盖。
  “射!”
  第三排,第四排齐射后,在街道上列阵放箭的虏兵已经伤亡殆尽,躺了一地尸体层层叠叠,多数都是身中数弹死状奇惨。前排无遮无掩的一些虏兵连脑袋都不见了,还有被打的四分五裂只剩下躯干,后排表情狰狞的尸体,胸前则开了一个碗大的洞,第一次在东方战场上成建制使用的重火绳枪营,发挥了它极凶悍犀利的火力优势,
  阵后,高处。
  看着正在装填,齐射的部下新兵,李开元兴奋的大叫:“当真犀利,有此利器在手何愁虏患不平。”
  左右一干将领,参谋也极兴奋,袁象升振奋道:“此铳真神物也,二百步外伤人仍有此威力,着实不凡。”
  部下兴奋的议论声中,一干进士参谋冒起酸水:“以盾枪大阵为基,以铳手为指,如臂使指也,总帅,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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