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微蹙眉头:“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呢。豫州连日大雨,有内涝的危害。三郎和政务院正在商量如何的救灾。”
宝琴也揪起心来,黄河一旦泛滥成灾,豫州半省之地都要成为泽国。这要损伤多少百姓啊。
李修也是心内如焚,紧急召陆鸣等人前来金陵商议救灾事宜。
“先不要去考量什么得失!”李修开宗明义:“先以救人为主!改了过去什么钦差赈灾的混蛋模式,各位大人又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一担粮食到了灾区还能剩几斗?”
陆鸣和户部侍郎商议了一下钱粮,皱着眉说道:“江流,你有所不知。你被拐走那年,也是豫州大水泛滥。前前后后花费了千万两银子,历时三年才稳住了局面。一纸罪己诏就让穆家父子换了位子坐。我等的担心就是在此啊。”
李修知道他们是好意,但是他有更好的作业可以抄,不会用以往朝廷的老办法。
“陆相回京城坐阵,用应急署的牌子把人手给我组好派过去,我在豫州开封府等着他们。”
“督帅要亲去?”
李修斩钉截铁:“我亲去自有我亲去的道理,暂不动江南分毫。我带安西军一部去就行,陆相帮我准备十万人的粮食,从直隶进豫州。”
一部能有多少人?就这么空着手先过去?
李修呲一口白牙笑着说道:“也是该让你们知道的一件事,那豫州的巡抚早已和我达成默契,陇海铁路已经修到了洛阳。请政务院下令给陕西,收陇西和长安的粮食由铁路直运洛阳。”
陆鸣等人一想豫州那人是谁,也都笑骂李修是个大反贼,就是永正朝不内讧,早晚也要亡在他的手里。
众人说笑了一阵,纷纷开始忙了起来。
李修和林如海翁婿两个作伴回了家,宝琴赶紧安排酒饭,黛玉就晃啊晃的看着饭菜好了,才去就坐等着吃饭。
宝琴撅着嘴进来告状:“愈发的拿架子,连中馈这等事也要我管的吗?姐姐才是大妇好不好?”
翁婿两个喝酒吃菜,不理她们的事,沾上就是麻烦。
黛玉还偏就气她:“咱家婆婆姑姐都不在身边,我要不好好教教你规矩。以后见了面,你什么都不会,都不懂,岂不是要说我的。”
薛宝琴不敢反驳这一条,撅着嘴给黛玉盛了满满一大碗饭递过去:“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切勿奢靡浪费!”
黛玉接过来顺手崴了一半给李修,笑眯眯的看着宝琴不说话。
宝琴抢过李修的碗,狠狠的盛满冒尖,盯着李修一口一口都吃完才算罢休。
晚上休息的时候,宝琴抱着被子跟黛玉挤在一起,就是不肯自己睡。
黛玉只好把李修轰进了书房,又接着教训宝琴。
“姐姐我知错了还不行吗?我改!”
“真的?你错哪了?”
“不该把朱鹤大人一个人留在吴府。”
黛玉这才哼的一声原谅了她:“给你个教训要记着。他们私下如何不干你事,可你带着朱大人去的,与情与理都不该把他一个人抛下就走。幸亏朱大人是三郎的朋友,不会跟你计较。否则,怠慢公事,你是认罚不认罚。”
薛宝琴一边嗯嗯的答应着,一边眼珠子乱转,明天该把堂姐宝钗从扬州请过来的,让她也立规矩。
谁知道黛玉悠悠的说了一句话:“别想着别人,她们来了只能是客,想立规矩都要看我的心情。休想打这主意。”
薛宝琴拉开被子盖住了脑袋,羞恼的琢磨着家里谁能帮她管管事,她可不想天天围着灶台去转。
黛玉则趁她看不见,握着嘴不敢笑出声,小媳妇不受点气怎么行,等着她们来了,你再去欺负她们去,我好在一旁喝茶看戏。
。。。。。。
豫州开封府衙,豫州巡抚原翰林院院首刘玄,站在门前看着瓢泼大雨,紧缩眉心。
他是永正朝龟山进京的第一批受害者,翰林院执掌着修书撰史,起草诏书的重任,那时的龟山人怎么肯让他继续留在那个位子上。
一番周旋过后,他回了豫州老家出任巡抚。也就有了李修穿豫州而过的事情。
现在他想的就是李修,来不来?派谁来?怎么个赈灾之法?
正愁眉不展时,梅文鼎,这位倒霉翰林,因为两边不讨喜,也被他带到了豫州,做了开封府知府,急匆匆一身雨水的跑了进来。
“院首,商都急报,水淹全城了。”
“什么?!”
怕什么来什么,商都县城都被淹了的话,附近的村镇农田就可想而知了。
“黄河堤坝怎么样?”
“还好还好,不过,照这个大雨的下法,恐怕也撑不了多久。院首,如何是好?”
刘玄嘿的一声,他又能怎么办呢?
只能先派人上堤坝守住吧,万一大堤决口,半个豫州都要泡在水里。那个时候,才是最要命的时候。真的要重演十几年前的那一幕吗?
他不禁想起当年的惨状,无数灾民流离失所涌向京城,太上皇被当时还是太子的永正派系,逼着下了罪己诏,从而失去了皇位。
这一次呢?难道真是上天看不过李修无君之举,降下灾荒惩罚天下吗?
胡思乱想间,噼里啪啦的雨声中,隐隐传来人喊马嘶的声音,一个差役冒着雨飞报而进:“巡抚大人!金陵来人了!”
刘玄和梅文鼎精神一震,李修就在金陵,难道是他这么快的派人来了吗?
“快!快快有请!”
不一会儿,一个一身雨披,脚步蹒跚的年轻人,被人架着进了大堂。
那人裂开嗓子就喊:“金陵薛蟠,奉督帅之命前来报信!我的屁股哟,我的裆哟,疼死我了!哪位是刘巡抚啊,快让我见他。”
刘玄急忙过去搀住他:“老夫就是豫州巡抚刘玄。快说,李督帅有何政令?”
薛蟠实在是站不住了,瘫在地上对刘玄说道:“先给您一个口信吧。让您亲自去洛阳坐阵,安西的粮食源源不断的经铁路运过来,一定要保住铁路不被冲毁。”
刘玄忍住了激动,再问:“还有吗?”
“有!豫州全境府军集合,开往黄河岸边抗洪,违令者,斩!”
。。。。。。
齐鲁枣庄微山湖,一阵突突突的声音打破了平静,随着一阵阵黑烟的冒起,一连串的沙船被前后连在一起,随着头船劈开湖面飘了进来。
改装了蒸汽机的平底沙船,日夜不停的经运河北上,终于在第五天头上,赶到了这里。
此地距商都,仅剩八百里。
晴雯坐在船头痴痴的望着西边的方向,那里是她的家乡。
十几年前,李修被拐到了察里津,而她却被一场大水冲毁了家园。她爹娘带着她沿途北上,就在曲阜,把她卖了换来了小半袋米吃。
自己的娘推自己走的时候,就喊了一句话,孩子,别怨娘狠心,为了你弟弟,咱家要活下去啊!
随后的日子里,她不知道自己被卖了多少回,直到被卖进了京城赖家以后,她才第一次的吃饱饭。
从此,她再也没有提起过这段往事,纵是见到了一路逃荒来的远房表哥,她也没有打问父母的下落。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自己阴错阳差的又回来了这里。父母什么样她都记不起,家乡是哪里也忘得差不多。
只是记住了那时人们惊恐的喊着黄河溃堤了!
慢慢的打听过后,她知道了那年溃堤的地方,正是自己这次来的地方。
我是这里的人吗?
身上一暖,晴雯回头看过去,李修给她批了一件厚衣服。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李修陪她坐下,冲她眨眨眼:“我有时也想不起来一些人和一些地方。就让他们藏在自己心里面吧,多想也是枉然。你好歹还是这里的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评断自己。”
哪有那么容易的融入啊,重整山河后的那座孤岛上,有多少第一代人的遗愿就是回来。
以前闲暇时看书,总也以为是既来之则安之。怎么会融入不进去呢。
有了媳妇之后,黛玉总缩在他怀里哭着想自己的娘亲,让他一下子明白了道理。
就是后世你娶一个媳妇回家,你看她是想着娘家多,还是融入夫家多?
哪怕就在一个城市里住着,她们也愿意回去娘家。就如那些陪着媳妇们回娘家的男人一样,坐在丈人家里,总是不那么舒服,总有一些拘束。
晴雯抹了一把泪,白他一眼:“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你怎么学的跟那个凤凰蛋一样,总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呢。”
李修用肩膀撞她一下:“不是要安慰你吗。”
晴雯一撅嘴略有得意的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是这里的人呢?”
我怎么知道的,当然是猜的呗。家乡一场大水把你冲到了京城,十岁时卖进了赖家。原作者就是这么写的你,我胡乱猜猜哪里发的大水不就好了。
晴雯撞了一下李修的肩头:“可不许你胡思乱想了。你现在是这天下的元首,还是人家两个的丈夫。”
李修一笑,看着晴雯问道:“那咱俩呢?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晴雯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左一个右一个的,你还不够啊!男人,哼!全都一个样!这次你别想,我是来救人的,不在你身边伺候!”
脾气够大的,李修小声问问她是不是有情况了,被晴雯拳打脚踢的给轰回了客舱。
一个时辰过后,船队停靠在了岸边,李修跳下船骑上快马,不等慢慢卸货的众人,带着卫队向着八百里外的商都疾驰而去。
商都,挺住!
。
第二百一十五集相爱才能相杀
中原的百姓,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电报,每日里的事情,甭管隔着有多远,那滴滴答答的家伙一响,就能知道了。
豫州大水,就是随着电报的传播,一天之内就让各地的电报馆有了最新的消息。
京城,陆政相调集了第一批的应急署官员,亲自送他们在通州码头上船,押解着河套的存粮赶赴豫州。
江宁,林如海收集千余条乌篷木船,挂在火轮沙船后面,运往豫州。
而豫州,督帅正带着豫州府军奋战在黄河岸边,豫州官民上下拼命保卫家园。
没有灾民逃荒,没有天下告急征粮纳税,虽有每天更新不断的伤亡者数字让人伤心外,天下莫名陷入了一种亢奋之中。
朝廷可信,官民一心,连几万府军都扔下了刀枪去救人,华夏新朝有大气象也!
豫州商都黄河岸边,浊浪滔天,滚滚黄河携着万钧的气势,冲向下游。堤坝上过万人喊着号子砸桩填土,要把狂奔的河水束缚在高高的河堤之内。
梅文鼎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带着河道的官员,测量水速,计算土方,忙的不可开交。李修半躺在帐篷里一身的泥水酣然大睡。
晴雯端着盆热水进来,给他擦脸洗脚,愣是弄不醒他。
心疼的一叹,转身去找应急署的官员:“药品不足。急缺驱寒祛热的小柴胡汤剂,还有金鸡纳霜和玛丽梅也不够用,最缺的还是人手,您看?”
这一问给官员问住了,皱着眉反问晴雯:“本官还真不懂这些药是要从哪里调集?要不要叫醒督帅,问问他的意见?”
晴雯看了一眼酣睡的李修,不想叫醒他,自己琢磨了一下说道:“您给两地的太医院发报,要他们调集药材,没有的只管去找林娘子要。”
家里制药是贾探春的买卖,可晴雯分的明白,自己不能直接去找探春,只有通过黛玉才行。
官员连声称谢,用救灾应急署的名义给江宁发报。
林如海把电报带回了家,给女儿去看,笑着说她是两江布政使,啥都要经她的手才行。
黛玉羞红了脸嗔怪李修:“自己拿主意不就好了,还偏偏的推到我的头上。真是不让人省心。”
林如海嗯了一声,问她要不要骂他一顿,推了这事儿。
黛玉怎么能干:“都挺忙的,何必又生事呢。”
林如海说了句口不应心,就去忙着继续给织厂找地方,留下一个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女儿在家调兵遣将。
等着爹走了,林黛玉才消停下来,喊来宝琴吩咐:“去扬州找探春买药,价钱你和她谈。买贵了就扣你的嫁妆。”
“凭什么?!”宝琴当然的不肯:“药方子是咱家的,凭什么给她钱买药。姐姐在家等着我,我一分钱不出,就让她把药送过去。”
黛玉使劲的给她拍手:“好好好!就是要这样才好!我去建学堂了,这事都由你管着。”
说完了不让她看,找张纸写了些什么,叠好了给了抱琴:“藏好了不许她看。看了就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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