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啊,微臣大意,以至云南落于叛贼手中,沐家二百多年基业都毁于一旦……微臣愧疚。”
真是一群猪队友。
就说这沐天波,那对明廷是绝对忠诚,但就是有点废物。
沐王府在云南积累了二百多年,一手好牌,让他打成这个鸟样。
朱慈苦笑,不想理沐天波这废物。
但他怎么说,也都是大明亲封的世袭国公,虽然失了云南有过,实在应该降罪,但云南的土司欺负大明的国公,也不可能让他们如此逍遥快活。
“微臣从云南来的时候,还遇到了西贼,听说李定国部。”
不过,这小子还能带来朱慈挺关心的一件事情,倒也不是完全没用。
“后来呢?李定国在云南?”
朱慈挑了挑眉毛,如果李定国直接攻占云南,这么大的事情,成都方面也不可能不知道。
“微臣私下里好奇,曾假扮客商打探了一番得知他们准备去缅甸……”
缅甸……
出逃到了缅甸,去寻求缅甸的保护么?
大明和缅甸的关系,目前来说还是相当紧张的。
缅甸在正德时期,还属于大明的直接领土,一个大明的驴友,可以不用签证的情况下,直接通过缅甸去印度洋晒太阳。
但到了嘉靖时期,缅甸内部发动了抵抗明朝统治的独立战争,经过一百多年的抗争,才基本独立,驱逐了明朝的势力。
并且还想着入主中原,虽然最后在云南被干翻了回去。
大明当然不承认缅甸的独立,吃到肚子里的肉,哪有吐出来的可能。
由于缅甸是大明固有的,神圣的,不可分割的领土。
缅甸也并不在那一串大明属国的名单之中。
所以如果李定国逃到缅甸,还真不能以宗主国的权威,强令缅甸国王,将西贼交出。
失去的土地,需要收服,不过似乎还不急于一时。
连日来的疲惫,已经让大军很难继续下去,严冬持续作战更是兵家大忌。
在保暖内衣还没发明的时候,冬天还真是一个难熬的季节。
“身为世袭黔国公,却失云南,本应除爵,但念在你沐家为国尽忠二百余年的份上,给你一次机会。”
听着话的沐天波不敢抬头。“臣愿戴罪立功。”
别管那么多,沐天波本来就是来借兵的,只要圣上那属泰迪的皇卫营借他十万人,肯定把那叛军给撵平。
十万不用,五万也行。
为了报仇,为了重新返回昆明,脸皮这种东西,可有可无。
“给你二百人,你去把云南重新夺回来,夺不回来,你便战死沙场吧。”
朱慈也只能恩隆到了这里,给他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如果再失败,真的可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二……百人?”沐天波以为自己听错了,二百人去平定叛乱……怕不是在作死。
“不够么?”朱慈问道。
不够,当然不够,沐天波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两百人是有些少,”
“那就再给你五十,凑够二百五。”
“……”
第四百二十七章 咸鱼
沐天波已经无话可说,圣上莫不是戏弄于他?
那云南已经被叛贼占据,叛军少说也有四五万人。
那些叛军,大多是少民的土兵,十万大军可以平推,五万军可以清剿,一万人可以打个有来有回。
这二百多人……就算是天兵天将下凡也很难搞定啊。
沐天波虽然很不爽,却不敢有太大怨言,这丢了云南本来就是他的责任,就算是圣上震怒把他拉下去砍了,也并不奇怪。
但圣上就真的不在意云南的得失么?
“二百多人,已经够了。”朱慈面无表情。
云南这个时候的叛乱,虽然比历史上提前几个月,但起因,发展,结果,以及叛乱的性质,都还记得清楚。
叛军的首领沙定洲之所以干翻了沐王府,并非是想着脱离大明自立门户,纯粹是觊觎沐王府世袭二百多年的财富和地位。
想要取而代之。
这么一来,平叛就完全可以使用巧力,四两拨千斤。
如今已经是入冬时节。
天气转凉,补给线过长,继续动用大军远征云南,太过于牵强,并且可能会导致云南土司们更加强硬抵抗,平白让大军继续疲劳下去。
二百多人,这是朱慈能够投入参与云南平叛的极限,也足足够用。
朱慈注意到了沐天波脸色的难看,显然,他还没想好有什么办法能用二百人干翻叛军,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朱慈走到了沐天波的身边,后者的头低的更深了,一份奏章丢到了沐天波的面前。
那显然是示意沐天波去看。
奏章来自于云南巡抚吴应元。
奏章中,陈述了沐天波在云南为非作歹的事情,同时说明沐天波阴谋叛乱,自立为王等大逆不道的罪行。
同时说明,沙定洲忠心为国,以兵败沐天波,平息叛乱。
特此向朝廷讨要封赏。
沐天波看的脸色腊黄,那一列列罪行,让他满脸懵逼,除了那个和寡妇通奸的事情,其他的事儿,完全是构陷啊。
“吴应元简直血口喷人!微臣冤枉啊。”
沐天波连连磕头,被砍了到也罢了,但这平白无故的背上这么多罪名,是谁都不好受。
“朕知道你冤枉。”朱慈背过身。“那吴应元,也是被沙定洲挟持了,才写下这份奏章的。”
“圣上明察秋毫,滴水不漏,真乃千古明君!”沐天波很感动,真想抱着朱慈的腿毛蹭一蹭。
“你们沐家,也镇守云南二百多年了,到了你这里竟也落的如此的田地。”
“微臣,惭愧,愧对祖宗。”沐天波小心翼翼低头道。
“黔宁王的颜面,确实被你丢尽了,如果你还觉得自己是黔宁王沐家的子孙,丢掉的东西,必须自己拿回来,如果你还觉得自己是大明的臣子,从哪里跌倒的就从哪里站起来。”
“朝廷,当然可以出兵云南,不需两月,足以平叛凯旋,但那样的话,你这国公的爵位,可还有颜面,继续承袭下去?”
沐天波,今年也是二十七八岁了,足足年长了朱慈十岁有余,但在朱慈面前,被训得一愣一愣的。
不仅仅是身份的压制,那一席话,却也让沐天波觉得自己真的太废物了。
“所以,只有二百五十人,一个人也不会多,你愿意接,就给你这一次机会拿回云南,你不愿意接也行,能够以二百五十人入云南平叛的人,大有人在。”
“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是重新入云南捡回祖宗的荣耀,还是当个缩头乌龟,求个一时安稳。”
“你自己选择,黔国公,沐天波。”
朱慈回过身,虚着眼睛,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沐天波,后者已经陷入思考之中。
那一席话,听着还真有点热血沸腾。
但是,小命又有点舍不得的感觉。
是的,祖辈给他留下了无尽的财富和地位,如今全部丢在自己手里,想想也真的很不甘心。
沙定洲……吾必奎!
心中默默地念着这两个人的名字,沐王府上下近千口人命,几乎都被叛军杀戮一空。
这仇恨显然无法磨平。
二百五就二百五,那又如何,虽然沐天波还没想好怎么用这二百五十人平叛,但被点燃的热血,突然让他有点上头。“微臣愿重入云南,不夺回云南,便以死向朝廷谢罪!”
“可以,朕便在等你消息,退下吧。”
“微臣告退。”
“等下。”朱慈临时又叫住了沐天波,似乎有件事情忘交代了。
“圣上可还有事情吩咐?”
“等你拿回了云南,告诉莽他隆,让他把入缅的西贼叛军,全部交出来,不然他日必夷平其族。”
莽他隆,是这个时期的缅甸国王,凡是西南一带,有点学识的都知道,当然只是实际意义上的国王,由于并没有接受过明朝的册封,所以合法性一直是缅甸东吁王朝的硬伤。
“臣领旨。”
沐天波,刚来石柱,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轰回了云南。
和想象中的不同。
没有几万大军的开路。
沐天波忧心忡忡的只带着二百五十人去云南进发,并且这二百五十人,基本不听他的。
他们有自己的兵长,还有什么皇家将军,共同执掌着兵权。
所以说,沐天波来求援兵,似乎跟没求一样,完全什么也没得到。
他猛的一拍脑子,他觉得圣上似乎自带降智光环,自己怎么会在圣上面前答应下如此天方夜谭的事情。
带着二百多人,去云南送死。
“叛军可是有几万人,咱们就二百多人,你们怕不怕?”
沐天波在路上,也和这些看起来很不一样的皇卫营官兵聊天。
“不怕。”士兵憨厚的笑着。
“圣上让咱们来云南,肯定不是来送死的。”
“对没错。”
士兵们很坚信,这种信任是从一开始通过无数次的磨炼建立起来的。
这种信任,让沐天波也理解不了。
“几万叛军又怎了,当初打李自成,打清虏也不一样,只要圣上说能赢,就一定能赢。”
这种信任,在沐天波看来已经丧心病狂。
虽然,士兵们很自信。
但沐天波还是一脸要死了,要死了的表情。
这仗怎么打啊,根本没得打啊,好想当一条咸鱼……
第四百二十八章 我又来了
悲观的沐天波在晚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写遗书了。
遗书慷慨陈词,激扬文字,表达了他那甘心为国捐躯的美好情操。
等到自己英勇就义之后,送交给朝廷,或许朝廷会把他美化后写进史书,成为和文天祥一样的人物。
到了那时候,在阴曹地府里也能美滋滋的意y一番。
不过,沐天波的算盘并没有如意。
二百多人的大军,突然折道去向叙州方向。
“昆明在南边啊……”沐天波觉得皇卫营的这些人,是不是地理没及格,既然是讨伐云南叛军,那你也得去云南啊,这直接头也不回的往北走,是几个意思?莫不南辕北辙,准备取道北极,纵穿美洲再,绕到云南?
“这是圣上的意思。”二百多人的统领,是一个游击将军,本本分分的回答道。
他们名义上是拨给沐天波的兵,但这些人完全就根本把沐天波当成了一个吉祥物。
我行我素的执行着朱慈的军令,这沐天波也不得不被牵着鼻子走。
“圣上是什么意思?”沐天波纳闷了,之前一股脑的答应了带人回云南平叛,但除此之外,圣上似乎根本没根他交代太多细节。
不过,圣上似乎已经有所谋划来应对云南的局面,只是完全将他排出在外,就如同一个傻子一样。
“圣上说,到了叙州,等候军令。”
游击将军也并不完全知道细节。
沐天波无语,但也只能跟着皇卫营混日子,或许这也不是坏事,至少这么看起来,他还能多活几天。
到了叙州之后,叙州已经有高杰方面的几千皇卫营驻守。
这让沐天波似乎看到了希望,莫非是圣上刀子嘴豆腐心,明面上只给他二百人,实际上已经在准备暗派大军辅助平叛了。
哎,命好苦,这皇帝分明在玩他啊。
妈的,十岁的时候他也被崇祯玩过,但不是这么玩的。
玩就玩吧,反正能取回云南报仇就行。
沐天波跟着游击将军,屁颠屁颠的去拜会叙州的守将。
只是守将告诉他们并没有接到朝廷的旨意。
沐天波怀疑,连这些皇卫营的将士也被圣上玩了。
“现在怎么办?”沐天波问游击将军。
“等,圣上既然说在叙州等候军令,那就只有等。”
“万一等不到呢?”
“那就继续等。”
“等多久?”
“等到军令下来。”
跟没问一样,沐天波看到游击将军和皇家将军的坚持,根本无法改变,他们就好像机器一般,没有自己的思想,只知道毫不犹豫的执行着命令。
“一年等不到,便等两年,两年等不到便等一辈子,军户的职责就是听从命令,天子的亲军,更应该以天子的命令为唯一奉行。”
游击将军的回答让沐天波很无语,他们被洗脑到了很严重的程度。
这或许就是他们在大多数时候,根本就不需要监军队,就能保持旺盛战斗力的缘故。
在等待中,沐天波觉得度日如年,在他时间轴里过了三年,实际上对其他人来说只过了三天。
三天后,沐天波终于意识到了他们在等待着什么。
一个人。
“阁下可是黔国公,沐天波沐公?”
沐天波看着那个人,眉粗而身长,皮肤白皙,看起来也是个小鲜肉,但看起来还是颇为健壮有力。
“对,在下黔国公,沐天波是也,你是?”
“下官张煌言,字玄着,本是川北总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