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这计策非常不错。”秦员外摆手道:“范宇他们只有母子两人,怎么也挡不住这些饥民。而且这些饥民逃荒到此不久,不敢将事情闹得过大,还是不会出人命的。你现在就回去将粮铺的门关了,再放出消息,说范宇家屯积了粮食准备卖个高价。若是没人认得范宇家,你便派个伙计去远远的指认一下便可,且莫要露出马脚来。”
贺掌柜得了秦员外的吩咐,心中一下子就有了底气,“好,那我这就回去。”
当范宇从西华县城回到草桥镇上,他便发现许多饥民都守在自己家附近。他去开门,却见到这许多饥民呼啦下,便围了过来。
第24章 便宜的太多
这架势将范宇吓了一跳,不由得转身背对自家大门,看向这些围过来的饥民。
“小公子,求你可怜可怜我等,救大伙儿一命吧!”一名上年纪的老者,一手牵着个流鼻涕的小孩,满面苦涩的哀求道。
这名老者一开了头,其余的人便七嘴八舌的跟着嚷嚷起来。
“范公子,大家都活不下去了,还请你行行好,给大家施舍一些粮食吧。”
“小善人长命百岁,我等都数日没吃过一顿饱饭了。今天你行此善事,将来必定大福大贵啊!”
“求求公子,将家中的粮食拿出来,救大家一救。”
说什么的都有,数百人由近到远,声音嘈杂成了一片。
不过,范宇还是听出来一些东西。这些饥民都认为自己手中有粮,可以让他们数百人吃饱。
听懂了这饥民话里的意思,范宇的头脑有些发炸,怒火不由从心头升起。这是谁在造自己的谣,竟然如此离谱?分明是在害自己。
可是范宇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轻易动怒。面对如此多的饥民,若是引发众怒,恐怕便是不测之祸。
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范宇镇定下来,两手举起向下虚压,使得场中一静。
“众位乡亲,你们看我家的样子,像是有养活数百人粮食的模样吗?是谁告诉你们,我手中有许多粮食的,让他出来与我对质!”范宇虽然是和颜悦色,但是话中的意思却一点也不软弱,根本不像是一个十五见少年能说出来的话。
“是粮铺的伙计说的,说范公子前日里买了大笔的粮食,运进府去……”有人在人群之中道。
范宇冷笑,却不待对方讲完,便接下去道:“他是不是还说,我要屯积粮食,趁着陈州饥荒大赚一笔黑心钱?”
这下子数百人都彻底安静下来,大伙大眼瞪小眼,都不明白这位范小公子是失心疯了吗?怎么还往自己身上泼起脏水来了?
不过,那粮铺的伙计,也确实是这么说的,听到的人有不少。
“小公子说笑了,大伙儿不是那个意思……”最前面的老者陪笑的解释道。
范宇正要开口,便见到从人群之后挤进来数人,手中拿着铲子棍棒之物。不是别人,正是范宇收留的张家与陈家的人。
这两家人今日本打算就开始修缮房屋,可是在镇外取土之时,回来的半路上便听到了一些饥民之间的话语,其中就提到了范宇的名字。稍一打听,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这才急忙跑回范宇家门前。
正听到范宇与这些饥民之间的对话,他们两家人不由得心中大急。若是范宇将粮食分了出去,他们两家便只能喝西北风了。另外,范宇对他们两家也有收留活命之恩,怎么可以不出面维护?
当即张老丈便挺身护在了范宇的前面,面对着数百饥民道:“你们简直就是糊涂,粮铺都没粮了,难道范公子家中就有粮?这分明就是有人造谣生事,想陷害范公子!”
陈老丈此时也急忙表现道:“不错,我活了这许多年纪,从来没有听说过粮铺的粮食还不如一个中人家中的粮食多,这不是大笑话吗?范公子救过我们,是个好人,谁要是敢对范公子起了坏心思,老汉手里的铁铲可饶不了他!”
范宇皱眉,这两位老汉虽然都是好意,可是他们这样是无法解决眼前之事的。如果和这些饥民互相冲撞起来,吃亏的必定是自己这一方。
他伸手拨开张陈两位老汉,对着数百饥民拱了拱手。
“诸位乡亲,这两位老丈的脾气有些急了,话有些糙。但是其中有些话也讲的在理,我一个中人之家,粮食怎么会比粮铺的粮食还多?”范宇反问道。
不等饥民之中有人答话,他又接着道:“而且,居然有人说我想屯积粮食售卖高价,更是无稽之谈。大伙儿可知粮铺关门之前的粮价是多少?有谁能告诉我。”
说到这个,饥民之中立时便有人回答道:“今日上午粮铺关门之前,一斤麦子便要两百文的,心都黑透了!”
立时许多人点头附和,看来还真是这人所说的价格。
范宇都没想到,粮食的价格会涨到了如此地步。暗暗的在心中骂道,这秦员外确实黑心,居然敢将粮价涨成这个样子。
“粮价竟有如此高价,真是闻所未闻。”范宇摇了摇头,一脸同情的道:“既然这样,我便明白了。定是有人知道我家中还有些粮食,怕扰了粮价上涨。便刻意造谣生事,往我身上泼脏水。既然如此,我也不能顺了他的意,大家说是不是。”
当下这些饥民露出期盼之色,看向范宇的目光充满了希望。
“是是是,正是如此!大家不会上这个恶当,还请小公子发发慈悲!”众人回应道。
正在此时,范宇身后的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却是他的义母李婆婆从里面出来。
李婆婆手持盲杖,在门口问道:“可是宇儿回来了?我听着门外乱哄哄的,却能认出你的声音来。大家是没粮吃,要咱们接济吗?宇儿,那造谣的,必定是粮铺的贺掌柜。今日里,他还来过咱家,想要用一贯半一石的价钱收走咱家的粮食来着,娘没答应,你可要小心他。”
范宇听到了义母的话,更是心中冷笑,果然背后就是秦家在冒坏水。不过,义母李婆婆当着这许多饥民的面,讲出了贺掌柜来收购粮食的价钱,却是给自己提供了一个好借口。
“娘,那贺掌柜黑了心,想要收走咱家的那些存粮去卖高价。娘没卖给他是对的,不能让他们赚了这黑心钱。”范宇说完,又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不过,眼前这许多乡亲都还缺粮,总不能让大伙儿失望。”
“主家,不能啊,咱们的粮食也不多!”张老丈有点急了,急忙劝阻道。
陈老汉也是一样的表情,惶恐的道:“确实如此啊主家,咱们还有这许多人,没得吃可咋过活!”
范宇笑了笑,对着两人笑道:“莫慌,我的粮食只平价售出一半即可,其余的留着也够过了这饥荒。当着各位乡亲,大家也看到我家的样子了,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不过是个中人之家而已。粮食不是白来的,出售的价格,一贯钱一石,比那粮铺可要差了数倍之多,我只收回本钱便可,大家可有异议?”
众多饥民一听,范宇居然是卖粮,大家的热情便立时下降许多。
立刻便有人嚷道:“范公子行行好,我等逃荒之人,哪里有人能有一贯钱啊,没谁能买得起。”
范宇摆摆手,“大家这许多人,凑一凑即可。一石粮食可是数十斤,回去一分,总比那一斤粮食两百文便宜的太多。”
第25章 一封信
若是没有粮铺的价钱作对比,范宇售粮必定会被人所诟病。
可是有那么一个一斤两百文的黑心价格在前,范宇这一石一贯钱的价钱,就显得尤其难得。
虽然饥民之中还有一两个不甘心,可是绝大多数人都息了闹事的心思,也闹不起来。
“能、能不能,再便宜些……”一名老者迟疑问道。
张老丈立时大怒,指着对方大声喝斥道:“你在想什么?这些粮食都是主家的口粮,看你们可怜,才会卖给你等,莫要得寸进尺。没听主家老太君说吗,那粮铺掌柜的来一贯半一石收购,都没有卖他。你何敢还要我家公子再便宜些?良心何在!”
范宇拍了拍张老丈的肩头,让他先消消气,转向这些饥民道:“大伙儿也不用急着买粮,我先和你们说一件事。今日,我见草桥镇上来的陈州逃荒之人越来越多,便去了西华县里面见王主薄王大人。”
他顿了一顿,看到这数百人都在竖起耳朵听着,这才又道:“在县衙之中,商量了一个让大家伙儿都活下去的办法,知县大人也已经同意。明日,王主薄就会带人运粮过来。他会让大家去修河堤挖水渠,干一天活,便会有一天的口粮。如此,大家伙儿也就能挣下口粮,在这年景不好之时活下去了。”
“我这可不是不想卖粮给大伙儿,若是谁还不信我的话,现在也可买粮,还是一贯一石的价钱,绝不少你一两粮食。”范宇又讲了一句道。
这下子,这数百饥民也都变的迟疑起来。
范小公子当面说的清楚明白,明天官府便会派人带着粮食过来,征召人手修建河堤水渠。到时,自然就有粮食可吃,也能长久的活下去。
可万一范小公子说的是假话,岂不是让大家都白等了一天。有这一天的时间,范小公子再偷偷的将家中粮食运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一贯一石的价钱,确实还是相当有吸引力的。大家逃荒,多少怀里揣了几个大钱,就是怕万一最后要命的关头,用来买口吃食延命的。此时凑出来,买下粮食一分,也是一样。
当即,便有人取了身上藏着的铜钱,与他人一五一十的凑起钱来。
范宇看着场中的情景,便低声对张老汉与陈老汉两人道:“你们在院门外支上秤,卖出一石,便去里面粮仓搬出一石来,咱位绝不缺斤少两。只是要记得一点,粮仓中的粮食,最多卖一半。”
“主家放心,我们知道轻重,这等事不是儿戏啊。也就是主家太好说话,放着大钱不赚平价卖给他们,不然这些家伙就吃屁吧。”张老汉忿然道。
陈老汉也叹气道:“这也是被逼的,一半天灾,一半。若不是那庞国舅,陈州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主家放心,我们定不让你吃亏就是。”
嘱咐完了这两个老汉,范宇回头去看义母李婆婆。
李婆婆一直在听着范宇说话,这时才有机会开口。
“宇儿真是不简单,你出身在这草桥镇,却能说出刚刚的那些安排,实在是屈才了。”义母李婆婆又是骄傲,又有点不开心的道。
范宇扶住义母的手道:“娘就不用夸我了,我是您的儿子,总是夸我,岂不是显得偏心。”
李婆婆被范宇说的笑了,“做娘的哪能不偏心自己的孩儿?何况我儿办事有礼有节,极有章法。虽临危却不乱,更难得是小小年纪,实是难为我儿了。”
“娘莫要再夸,不然我可要不知东南西北了。”义母夸自己夸起来没完,范宇急忙岔开话题道:“娘,孩儿出去了许多,现在可也腹中饥饿。”
义母拉着范宇道:“娘就知道,娘早给你留了饭菜,就等你回来。”
母子两人进去,在范宇家的门前,张老汉与陈老汉两家人却不得闲。
虽然饥民足有数百人,可是真能凑出钱来买粮的也不多,更多人都等着明天西华县的安排。不到一个时辰,便没人再提买粮之事。两个老汉一算账,这粮食不多不少,正好卖出了二十石。
当下进了院子,找到范宇将钱和账都交了过去。
范宇对过账,便对他们两家人道:“大家也都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今日我所说的修缮河堤开挖水渠之事,都是真的。一天一个工一斤粮,与我这里相同。如果你们谁想去,我可和王主薄说上一声。”
既然饥民已经有了安排,这两家人再收留下去给自己修缮房屋对于范宇来说,便没了必要。这草桥镇应该不久就会离开,修缮了房屋自己也不会住多久。还不如将这两家人遣散,更来得清静。
可是张老汉与陈老汉两人似乎会错了意,两人都露出大惊之色。
“主家,你可不能不要我们。你对我们两家有大恩,如果不报答主家,这良心终究是过不去的!”他们两人只是摇头,说什么也肯走。
范宇苦笑,这倒好,还成了甩不脱的膏药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边也不是养不起,左右不过是些粮食。有些人手,却也能做更多的事情,倒也不见得就是累赘了。
拍了拍脑袋,范宇道:“我不过是问问两家的意见罢了,既然如此,那就安心住下好生做事便可。”
忽然想起一事来,便将张老汉叫住,“我这里写一封住,还请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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