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养育那么多的僮仆、门客,就是为了保护宗族之中的资产。
而且这还是明面之上的实力,还有很多的东西被隐藏在水面之下不为人知。
城墙之上,此时已经成为了一片炼狱。
糜竺所带来的这一群手持着利刃,身披坚甲的家兵、门客根本不是城墙之上,这些刚刚加入军中不久的新兵所抵挡的。
城墙之上,乌压压的跪倒了一片人,在见到了陆康和陈登的死状之后,这些军兵彻底被吓破了胆。
城门洞开,伴随着隆隆的响声和那尖锐的哨响声,明军的军卒正顺着城门的甬道迅速的向着郯县城内不断涌来。
大明历四年,章武二年,十二月二十日。
徐州州治郯县陷落,汉庭徐州牧陆康身死、随同一起身死的还有徐州从事陈登以及州内的一众属官。
连通徐州南部一共有两条主要线路,一条是自朐县往北,一条则是自郯县往北。
而吕布领军入主郯县,朐县也留下了驻兵,就此直接是截断了徐州南北之间两条最重要的交流通道。
糜氏在吕布的授意之下,已经是停止了转运军粮,甚至还在鹰狼卫的协助之下焚毁了数处存放粮食的粮仓,使得如今被困在徐州北部的军队情况更为雪上加霜。
在整个徐州北部,其所存储的粮食只能够维持一旬的时间,也就是差不多十天。
十天的时间
看起来,还有些许回转的余地,有一定的时间做出反应。
但是实际上因为消息传递的时间,直到第五天,也就是十二月二十四日之时,此时还在平昌城的朱治和曹仁两人才得知了这一消息。
而这个时候,整个徐州北部军已经是彻底的陷入了混乱之中。
陆康和陈登身死,糜氏反叛,南北被明军截断的消息根本隐瞒不下去。
统领徐州北部军将校是曹豹,无论是威望还能力,他都根本不足以统领大军,之所以能够成为大将,实在是因为徐州军已经没有多少将校了。
当初臧霸反叛,徐州军大量的将校战死,而后因为需要驰援青州和兖州,剩下的徐州军将校都被派到了青州和兖州。
曹豹能够成为统领徐州北部军的大将,不是因为其能力卓越,而是因为现在徐州军只剩下他一个人还算是能够领兵了。
原本只是作为偏师,策应曹仁和朱治两人,坚守城池,曹豹还勉强能够做到。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曹豹根本镇不住场,也不能稳定局面。
粮食一日比一日少,恐慌在底下的军卒之中蔓延,营地城中皆是弥漫这一种无比悲观的氛围。
纵然已经是减少了粮食的配给,但是这些粮食最多再坚持六七日的时间便已经不行了。
粮食短缺,后路被断的情况不仅是让徐州北部军人心惶惶,同样的情绪也萦绕在朱治和曹仁麾下部曲的心头。
平昌城之中,气氛沉默。
城内瞭望塔之上,朱治面色铁青,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段时日,明军只是以投石车不断的轰击城墙,而却是基本不派出军卒攻城的原因了。
明军所等的,正是徐州后方生乱这一契机。
朱治收回了目光,他没有再去看城外。
如今平昌城的城墙多段城墙已经破碎,不过幸好城墙得到了一定的加固,好歹是尽数修补完善了,留下的缺口也不大,不至于被明军一波冲入城中。
“城中还有几日的军粮。”
明军所部署的投石机众多,站在城墙之上观察太过于危险,所以才在城中又修筑了土山,上设瞭望塔观察明军情况。
“勉强能够维持七日。”
曹仁坐在地上,双目无神,连番的战败和打击,使得他已经丧失了几乎所有的精气神。
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曹氏和夏侯氏的族人。
“泰山郡那边的通道已经堵死,根本运不来军粮,徐州的溃兵,现在都再往泰山郡逃亡。”
“而且就算是道路畅通,也没办法供应我们这数万大军。”
朱治缓缓的坐了下来,无奈的笑道。
“看来,我们也走到了终点啊。”
“平昌平昌”
“平安昌盛”
朱治抬起头来,看着暗沉的天空。
当初,他跟随在孙坚的麾下南征北战,为的就是这一愿望。
他因为军功而升任为将军,甚至封侯。
但是若是有所选择,他宁愿就在丹阳郡碌碌无为的度过一生。
“平安昌盛”
曹仁仍旧低垂着头,听到朱治的话,他重复了一句。
眼眸之中也因此泛出了点点的神采,但是旋即便消散在了他的瞳孔之中。
他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新时代的开拓者并非是他们,而是明庭
十二月二十五日。
朱治与曹仁两人带领愿意跟随其出战的军兵出平昌城,力战而亡。
平昌城三万汉军就此投降。
十二月二十六日。
许安带领明军南下诸县。
弹尽粮绝,独木难支,最终曹豹领兵投降,献出了诸县。
之后,在曹豹的游说之下,大部分的徐州汉军都选择了投降。
少有的负隅顽抗者也根本无法掀起任何的风浪, 甚至不需要明军亲自动手,其麾下的军卒便已经是解决了问题。
徐州之役比起青州之役结束的更快,也更为迅速。
犹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徐州的城邑在还没有看到明军,甚至明军的使者都还没有到来之际,便已经是尽数插上了黄旗,和明庭的旌旗,天知道,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他们是怎么做出这些旌旗的。
琅琊国、东海郡两郡二十六城邑在五日之内,也就是新年尹始尽数投降。
新年尹始之前,明军彻底接收了两郡,许安带领腾骧卫抵达了郯县。
大明历五年198年,许安下令在郯县举办了声势浩大的宴会,并打开了徐州的粮仓,发放米粮给与普通的徐州百姓。
而后一月三日,就在宴会结束的第二日,明军再度南下。
西路军由徐晃带领进攻下邳郡,东路军由陆师和海军共同组成,陆师由吕布带领,而海军则由公孙度带领,协同进攻广陵郡,
大明历五年,一月九日。
围攻五日,下邳郡郡守献城投降。
其余诸城,传檄而定,改旗易帜。
同时,东路军在吕布和公孙度的带领之下,水陆并进也是杀入了广陵郡中。
明军正式进入广陵郡,越过了淮水,也彻底断绝了汉庭最后的退路。
使得汉庭现在就算是想要迁都南方都无法成功。
因为,失去了淮河主导权的南庭,根本无法仅凭长江守住北方的进攻。
连破青徐、覆灭汉庭十数万大军,明庭如今席卷天下之势已成,已经彻底不可阻挡!
第八百七十七章 御驾亲征
大明历五年(198年),章武三年,一月十三日。
这一次的新年,陈都之中,却没有任何的过年的气氛。
一匹快马自东奔入陈都,将广陵郡遭到入侵的消息传入了宫中,再度给原本就阴云密布陈都添上了数份沉闷的气息。
宫殿给人的感觉多是巍峨壮丽,但是夜幕降临,却往往会使得原本巍峨壮丽的宫殿因而蒙上一层神秘而恐怖的感觉。
白日里的雕梁画栋、玉阶金柱都因为夜幕的降临而变得光怪陆离、冰冷扭曲。
东明殿内,宫灯昏暗。
一幅巨大的疆域图被悬挂在殿内的首座的位置。
刘协背负着双手,神色阴沉,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疆域图。
舆图之上,那赭黄色的阴影越发的广大,已经是自东、北、西三面完成了合围。
灯火摇曳,昏暗之中,无数的阴影在跃动,那些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正在游动。
刘协闭上了眼睛,眼前的一切让他的意识无比的劳累。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亲贤臣,远小人,他做到了。
他努力发展绣衣使者,让其将朝中大小官员,事无巨细都禀报上来。
他没有重用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小人,而是置之不理。
所任用的臣子皆是风评良好,能力卓越者。
他逃出洛阳之后,从未敢于懈怠。
刚刚进入陈都,他对一切都茫然无知,他在王越的教导之下,以及那些被请来的名师教导之下,一步一步向前行走。
他一直都记得蹇硕说过的话。
对于大臣的话,就算是忠臣的话,也应当只信七成,不能全信,
因为那些大臣他们的利益有时候和他的利益是相对的。
作为天子,他必须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能被世家和儒生牵着鼻子走。
蹇硕所说的,他也做到了。
他甚至还做到了掌握足够的军权。
他训练了一支新军,一支只属于他的新军。
没有人告诉刘协兵权的一直没有懈怠性。
这些都是来自于刘协自己的经历,他很清楚,当初为什么自己会被逼迫下位,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当时他的手中没有掌握足够的兵权。
这一次的变法能够顺利推行,也正是因为他有兵权在手的缘故。
但是……
但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懈怠,也做了这么多事情,国力越发的强盛,为什么局势却是一日比一日的更为糟糕。
曾经在数月之间便屠三十六方,夷黄巾之师的皇甫嵩战死于繁阳。
那个兵威进洛,威震天下的孙坚也是没有再重新能够站起来。
那个在东明殿内,目光深沉的曹孟德也败在了青州。
……
刘协双手紧握,眼前的赭黄色正在不断的扩大,他却是根本无法阻止。
青州之役,本来以为应当是一场持久战。
当初发现明军准备主攻青州,朝中诸臣都认为明军在武关、上庸恐怕留下的军兵并不多。
在之前绣衣使者的策应之下,已是偷偷将三十辆抛车运入南阳郡。
若是明军在武关和上庸的军队不多,只不过是偏师,那么便可以命荆州军主力进攻武关与上庸两地。
一旦掌握了上庸、武关。
进可以威胁汉中、关中,望益州之地,
退可以关隘用少量之兵保卫南阳郡不失,将荆州军主力北调至青、兖二州。
同时又命交州军尝试顺着山道进攻益州,以此作为牵制。
只要攻取了上庸、武关,便能迫使明军不得不回撤,如此也可以解除青州之围。
为此他甚至派出了自己麾下的一万余名禁军,协助荆州兵进攻上庸、武关两地,而不是去驰援青州。
明军确实如同之前所料,只是进攻青州,在兖州以北只是陈兵,而在上庸、武关两地两地完全就是防守,根本没有一点出击的迹象。
这确实是一个机会,如果利用的好的话,只要击破上庸、武关便可也逆转形式。
只是,终究是事与愿违。
明军进入青州之后,一路以来势如破竹,根本无人可以阻挡。
不动则已,动如雷霆,正是那许安用兵的风格。
而在西线,由两万余名荆州军加他麾下禁军组成的进攻部队,却是先后在上庸和武关同时折戟。
一直以来,明军都保持着对外压制,所以对于武关和上庸的信息,汉军也少有知情。
三十辆抛车运送到武关关下之时,本以为攻破只有夯土关墙的武关不过是轻而易举。
但是谁曾想到,武关外面那一层的夯土城墙只是一层伪装,当最外面的夯土城墙被击垮之时,汉军才发现,内里居然是包砖的城墙。
抛车所抛出的大石砸在包砖城墙之上根本没有太大的杀伤力,连续轰击了七八日的时间,也没有办法打开缺口,更不用提,明军的新式床弩不仅提高了精准度,还提高了射程,甚至可以威胁到操纵抛车的兵丁。
他们在学习明军,在仿制明军的器械。
只是不只有他们在进步,明军也在进步,而且进步的比他们更快,而且拿出了针对的器械。
上庸攻防战更是一场血战,依托坚城,驻守上庸的明军兵力虽少,只有六千余人,但是他们却顽强不退。
那些身穿着革甲的明军,甚至没有披甲的明军,确实是明军的三四线部队,守城的军兵,是少部分的地方守备军,其余的人都是军屯兵,还有部分的出自于民屯的民兵。
实际上的地方守备军只有两千人。
在明国国内实行的屯田制规定,无论是军屯和民屯都要接受一定的军事化的训练,只是军屯要接受的更为详细。
说是上庸攻防战其实并不贴切,应该用上庸血战来形容。
驻守在上庸城的那些明军装备简陋,只是比之当初的黄巾起义之时的黄巾军要好一些。
当时所有进攻的汉军都觉得上庸城很轻易的便可也攻下来,因为有很多人明显就是农夫打扮,只是拿上了一柄短刀或则是长枪。
一群农夫能有什么战斗力?只要登上城墙,多半就会崩溃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