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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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宋天下-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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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却发现,与这些人每日的交谈,众多信息的获得,让这个世界在他眼里,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窝阔台汗数年前发动的西征,由术赤的长子拔都领军,一直打到了伏尔加河流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部分军队已经随着窝阔台汗的长子贵由、拖雷的长子蒙哥东撤。据说可能是窝阔台汗发现身体不行了,所以要求自己长子回来。也有人说,是因为拔都和贵由在西征战场上发生了严重的矛盾,窝阔台汗要求他们一起回来,结果被拔都拒绝。
    自赵权他们随蒙古军队撤离蔡州后,光化军、息州、蔡州驻军全部降宋,荆湖诸路原来被蒙军占据的城池全部被宋收复。
    宋国那边,已经八十五岁的乔行简终于辞相了,史嵩之上位,成为右相兼枢密使。开始掌控实权。四川那边已经被蒙古人打成半残,救火大队长孟珙被任为四川宣抚使,移师四川抵御蒙古军队。双方开始在重庆城下僵持。
    另外一个让赵权极其惊讶的消息是,在他们离开开封后没两个月,宋国水军在余玠的率领下,竟然率领舟师,从淮水逆流而上,经汴河入黄河,直攻开封。将蒙古军在开封建造的一个船厂焚毁大半,而后在撤退途中,又主动攻击顺德府,致蒙军守将杨杰只哥落水身亡。看来,南宋兵力真的没有后世所说的那么虚弱。
    孟珙、余玠,赵权自此也牢牢地记住了这两位的名字。
    西北方向,窝阔台的另一个儿子阔端率军攻上了青藏,一直打到藏北拉萨,一路僧侣被屠无数。
    东北方向,蒲鲜万奴的东夏国,早在金国灭亡之前就已经被蒙古人所灭。而后蒙古人以各种理由,发动对高丽的战争,如今高丽被打得几乎只剩下了一半的国土。
    全世界似乎都在发生着跟蒙古人有关的战争,赵权四顾茫然,这得逃到哪里去,才有可能安生啊?
    权宋天下

第一百五十章 侍先生
    酒肆扩建成酒楼,在经营上自然得扩大范围。现在石忽酒楼除几个真定大厨坐镇,还销售石忽酒之外的一些河北名酒。以及列维从其他犹太人那里找到的货源——犹太瑶醽,其实就是葡萄酒。
    这是赵权上一世绝对没有喝过的顶级红葡萄酒,这让赵权每天在石忽酒楼里,呆的时间更长了。
    这些酒中,石忽酒自然是最受欢迎的。蒸馏的产量在赵权与列维的刻意控制之下,一直有限。酒楼翻修完成后,石忽酒便只在酒楼中出售,不再外卖。
    列维在建酒楼时,在二楼隔出三个雅间,规定客人想要喝石忽酒,只能在雅间中消费。至于有能耐从真定军或是蒋郁山、丁武手中拿到石忽酒的,就不是列维所能操心的问题。
    二月的午间,宿酒初醒的赵权,裹着一件大裘,懒洋洋地歪在酒楼前的躺椅上,眯着眼,让温暖的阳光烘烤着自己飘忽的意志。
    视线之外,是那座在阳光的照射下,都令人觉得有些森然的大宅院。
    赵权对这个宅院其实挺好奇的,出入的人全是仆从,有汉人有蒙古人还有色目人,守卫的却是清一色的色目人。赵权也打听了好几次宅院主人的身份,但大多都不知道,估计知道的也不肯跟他说。
    城门处,晃来了一个身影,一直走到酒楼之前,也没看赵权一眼,便晃进了酒楼。
    这是一个完全不修边幅的半老头子。
    这个时间正常是不会有客人上门,被阳光晒得昏昏欲睡的赵权,根本就没法提起精神来关注这个人。
    但是,没多久,酒楼里便响起一阵吵闹声。赵权在躺椅上很不舒服地翻了个身,然而吵闹声不断,还越来越大。
    赵权有些痛苦地撑开四肢,爬下躺椅,走进酒楼。
    这会儿,轮班的是陈耀。见赵权进来,他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着:“这老头,不知道哪来的,非要石忽酒。跟他解释了店里的规矩,他就是不肯听,还说什么——说——”
    “喂,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陈耀转过头对着那老头叫道。
    “沽我一斤酒,还你一世留名。”那老头不紧不忙地答道。
    赵权定眼一看,这老头,其实真的不能叫老头,细看其实四十岁都不到,身着一袭破败灰白长衫,头上随意扎个幞头,却未束紧散乱的头发,脸型清癯,下颌飘着稀疏胡须。
    人打扮得虽然有些不尴不尬,但身上起码不脏。
    “一世留名?就能值我一斤酒?”赵权瞥了这老头好几眼,然后很无所谓的回道。
    “那你想换什么?”
    “钱啊!”
    “我没钱!”
    “那你有什么?”
    “除了钱,我什么都有。”
    “先生真是好口气!可是,我们做生意的,要钱即可。”
    “你不知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吗?”那人眉头有些皱起来了。
    “嗯,对,我现在身内,啥都没有,只好求些身外之物。”赵权态度依然惫懒。
    “商量下,有没其他方法,或者,我可以教你一些什么?”那人依然不肯死心。
    “好吧,你说说,你可以教我什么?”赵权的兴趣被提起了一点点。
    “我见你身赋异秉,骨骼清奇,定能涤荡乾坤,造福万民——”那人话还没说话,赵权便打了一哆嗦,抬手摁住他,“打住,别说高了,我恐高!”
    那人抿了抿嘴角,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可以教你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之术?”
    赵权摇了摇头。
    “我可以教你降魔除妖,正身修行之道?”
    赵权眉头窝了起来。
    “或者可以助你丘壑藏心,万户封候!”
    赵权眉头竖了起来。
    “或者可以让你文比星魁,才至八斗!”
    “陈耀,关门,放狗!”赵权一声怒喝。
    那人双手急忙一摆,说:“好吧,这些东西学了,恐惊世人,那,你想学什么?”
    “怎么泡妞?”陈耀凑过头说道。
    赵权白了陈耀一眼,训道:“你有点文化好不好!”
    而后对那人说道:“你也别消遣我了,不就想骗我点酒喝嘛,好,我就跟你学,怎么才能让天下太平?”
    那人眉头深皱,思索了半天,叹着气说:“你们这两个问题都有点难呐。小老儿至今独处,老光棍一个,哪里知道怎么泡妞?而你这让天下太平的学问,那可不只值一斤酒啊。”
    顿了顿,又接着说:“起码得好几十斤!”
    赵权忍着笑,这不知道哪里冒出的家伙,今天纯粹是过来胡闹的,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他胡扯吧。
    那人又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吃点亏,给你们这题个对子,且抵一斤石忽酒,如何?”
    “好吧,且写了再说,反正墙上现在都空着。”
    陈耀拿来笔墨,那人调水化墨,饱了笔尖,挥笔在墙上写道:“杯中情义缱绻,壶内时光倥偬”。
    “嗯,还不错,可值三两!”赵权点着头评价道。
    那人大怒:“再拿两斤来,我给你写全了!”
    “好吧,小耀,给他两斤。”
    陈耀被他们俩绕得有些头晕,假装没听见,坐那一动不动。那人也不在意,继续挥笔,瞬间而就。
    赵权定眼往墙上看去,字体笔力雄浑,气势十足。
    上联是:“杯中情义缱绻,当知酒香无价”
    下联是:“壶内时光倥偬,一闻万世太平”
    赵权看着,不由的怔在那。这对子,看着平平无奇,却包括着太多的人生感悟,他隐隐的能理解一些,却又理不清想不彻。
    赵权略整衣冠,对着那人长揖而拜:“小子无状,得罪先生,敢问先生贵姓?”
    那人呵呵一笑,毫不在意地说:“我姓侍。”
    “是,请问先生姓氏?”
    “我姓侍。”
    “我问的就是先生的姓氏。”
    “直娘贼!”那人突然暴跳如雷,把笔一扔,拍着桌子喊道:“老子姓侍,侍卫的侍!”
    赵权满脸蒙圈,万没想到面前这个一直文质彬彬的家伙,竟然会暴起粗口来。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说:“哦,姓侍,哦对,是姓侍。”
    随即又行个礼,说:“侍先生,你多大了?”
    这位侍先生两眼上翻,吹着胡子,哼了一声说道:“竖子的确无状,没礼貌,要问,贵庚了?”
    赵权呵呵一笑,对着陈耀大声喊道:“小耀,吩咐后厨,搞俩小菜,我要与侍先生痛饮一场,今日——酒管够!”
    老侍嘴里嘀咕一声:“小气鬼,菜就两个吗?”
    而后,自己便寻个角落的桌椅坐下,候着。
    权宋天下

第一百五十一章 谁为雄主
    这一场酒喝得赵权实在过瘾,这个老侍,可算是他来到这个世上后,见过的酒量最好的一个人。从午后到华灯初上,两个人竟然喝掉了两斤的石忽酒,把陈耀心疼得在边上直跳脚。
    这位老侍确实姓侍,名其轴,实际年龄四十不到。其学识与谈吐让赵权是真正的钦佩不已。
    赵权此生所认识的人中,在学识上有所建树的人有四个。姐夫陈锃是他的启蒙之师,但其学识终究只限于经书之内,最多只有小学老师的水平;梁申对儒学有所涉猎,更强的却是实务操作能力,应当拥有中学老师水平;在和州见到的秦九韶,进士出身,其术数能力当世无人可比,足够做自己的大学老师。
    而眼前的这位老侍,言语时而高雅时而粗俗,引经据典、插科打诨,句句珠玑。真可谓上知天文地理、下晓三教九流,经史子集、诗书医画,无所不通。才确实高得很,赵权不知道有没有八斗水平,但六七斗是肯定跑不掉的。
    这个人,是个绝佳的研究生导师。
    只是赵权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水平到底有没有达到读研的资格。
    一顿饱酒之后,两个人几乎成了兄弟,起码是在酒桌上的兄弟。
    夕阳已落,酒楼内客人渐多,在陈耀明示暗示了第一百零八遍之后,老侍终于起身,谢绝了赵权的相送,独自一个,蹒跚离去。
    ……
    石忽酒楼二层的一个雅间里,四个长衫男子正端坐于桌旁。
    相比楼下的嘈杂,这里果然清净了许多。
    坐在主座上的,正是老侍,侍其轴。
    四个人本来已经在楼下呆了半个下午,见客人渐多,侍其轴便让赵权将他们位置挪至雅间。颇有眼色的赵权不但照办,还另外赠送了他们一桌酒菜。
    只是,四个人如今却都没有动筷举杯的意愿。
    坐在侍其轴对面,发须皆白的是元好问。
    元好问字裕之,金宣宗兴定五年进士。虽然自小便被称为“神童”,却屡试不第,直到三十五岁时,才在翰林学士赵秉文的举荐下,以宏词科登第。但此时金国已经处于飘摇之中。
    蒙军攻打汴京时,元好问为蒙军所俘,被囚于山东聊城数年时间。直到去年,在耶律楚材帮助下,才得以脱身。
    坐在侍其轴左边的是王鹗,正大年间状元。右边的是李治,真定栾城人,也是正大年间的词赋科进士。
    四个人中,只有侍其轴一个为布衣出身,可是其他三人都隐然以其为尊。
    侍其轴,辽西贵德人氏,一身才学皆为金国末年的士林领袖赵秉文所授,是赵秉文唯一认可的弟子。
    为了给老师养老送终,侍其轴一直未曾出仕,直到六七年前,七十四岁的赵秉文去世之后,受其所托,侍其轴才来到稿城,给董氏家族的董俊充当幕僚,并负责教导董俊的数个儿子。
    因此,即便是年龄大他许多的元好问,也得尊其为“师兄”。
    这四个人,都是当世大儒,四人一起足以撑起北地文坛的半边天了。
    侍其轴见其他三个半天都默不作声,又催问道:“诸位,如何,且说说。”
    元好问苦着脸说道:“你让我等辛苦过来,就是为了见这样一个小娃娃?老夫与百一年过半百,就算这小娃娃二十年便可成材,那时我还会在这世上吗?”
    边上的王鹗点了点头。百一,是王鹗的字,四人中他与元好问恰好同龄,今年刚到五十。而李治年纪虽然略小,但也是将近半百。
    侍其轴曲指轻敲桌沿,沉吟道:“年龄,的确是他最大的劣势。但反过来说,这也是他最大的优势。只有他,才具备其他人不可比拟的成长空间。
    诸位想想,如今金国故地,无论年龄大小,能入你我四人法眼者,又有几个?
    山东李全已死,其子李璮困守益都,自保都成问题;其他的包括河东刘黑马、百一暂时寄居的保州张柔,真定史天泽,这些都可称为当世枭雄。然而无一不是目光短潜之辈,可为一地之雄,却无逐鹿天下之能。
    至于大名府王珍、济南张荣、东平严实,更是不值一提。
    而这些世侯万户之子,皆生于富贵,能保住家世已属可贵,想再进一步,势如登天。”
    “稿城董氏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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